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這小兩口老老實實的端坐在喬南的對面,喬南一手拿着杯,看似垂着眼在品茗,實際上餘光正打量着眼前一對年輕人,心裏有些無奈,也有些頭疼。
說實話,原本撞見這年輕人吵架,喬南是十萬個不願意摻和進別家的是是非非的,可好巧不巧,這兩人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同一樓層的參加會議的人正用過早餐返回房間,喬南若不阻止這兩人,怕就怕這兩人鬧大了反而丢份,而且,先不說現如今方程是自己的下屬,但方程這孩子好歹也是自己看大的,兩家長輩又是深交,于情于理,喬南也應該“盡責管教”這兩人。
就表面上來看,這兩個孩子還是挺相配的,無論誰看了都要贊嘆一聲男才女貌,當真絕配的人兒,男的挺拔英俊,女的溫婉美豔,湊在一塊兒當真是怎麽也看不膩,也是叫人羨煞的一對小夫妻。
就在喬南的餘光細細打量他倆人的時候,蘇小白也在心裏打着自己的小算盤,實際上方才那麽一鬧,她确實腦子發熱才幹出來的,現在冷靜下來回想起自己那撒潑混賬的一面,也暗暗驚覺自己有些跋扈,如果只是在方程面前還好,今個兒偏還讓喬南撞上了,誰知道這人會不會在方家人面前提上一兩句啊。
嘿,這也只有蘇小白才這樣想,要喬南知道在蘇小白的心中自己是那種閑得蛋疼喜歡在長輩面前扯閑篇的人,喬南大概也是哭笑不得吧。
蘇小白一邊手的手指扯着食指,原本還盯着腳趾尖的目光落在喬南的臉上。
蘇小白不是對此人沒有印象,在蘇白婚禮當天,她記得蘇白跟方程有跟這人敬過酒,只記得當時這人進場的時候身邊呼啦啦的圍着一群人,衆星拱月般的随着進場,之後落座後仍有不少人上來給他敬酒,各人臉上都帶着谄媚、尊敬、佩服、巴結、甚至嫉妒的神色,好似他才是今日婚禮的主角。
不過說蘇小白的記性也不大好,她只記得婚禮上那個衆人擁戴的喬南,卻怎麽也憶不起當時在走廊匆匆擦肩而過的男人,更不知道早在當時喬南已經注意到自己,要不注意還挺難,誰讓她經過的時候還罵了一句“cao娘”的髒話呢。偏當時她還是以新娘子的身份在場。
蘇小白是個不甘寂寞,也受不了凝滞氣氛的人,此時被喬南喊進他的房內已過了十來分鐘,三個人都保持着良好的沉默,似乎都在等待誰先打破這一份凝固。方程跟她都是被喬南喊進來的,誰能料到進來之後他倒是不緊不慢的讓兩人坐下,又分別給各自斟了一杯茶後就一直定坐着。方程一改方才的沖動勁,居然也不吭聲,好似也在等。
這可為難蘇小白了,蘇小白坐也不是,想走也不是,只能幹坐着,心底不免有些許煩悶,便趁着喬南低頭品茗的時候迅速投以埋怨的一眼,卻沒想到就這一眼就偏被人家抓了個正着。
喬南此時一擡眼,死不死,把蘇小白那會兒不耐煩的小情緒盡收眼底。
蘇小白吓了一跳,畢竟還是有些心虛的,好在面上卻還能保持平靜,又瞥了旁邊的方程一眼,實在受不了了,呼啦一起身,帶動身下的椅子一陣聲響。
方程不自覺的皺緊眉頭,目光緊緊的盯着她,那放在雙腿上交握的手指也有些發緊,不過還是很迅速的做出了反應,也跟着蘇小白站起來,目光卻看向喬南,眼神堅定而平穩。
“喬叔,我先送蘇白回去休息,方才麻煩您了。”說罷就想去拉蘇白的手腕,卻沒想到被蘇小白輕輕的躲了過去。
“不必麻煩了,我自己可以走的。”說罷剛要走,卻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又重新坐了回來,這一次卻是不卑不亢,不躲不藏似的目光直賴賴的看着喬南。
“喬、叔叔”這一聲喊得其實挺別扭的,她跟方程首次開口喊對方“叔叔”的心理一致,總覺得要管眼前這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人喊叔叔都覺得膈應得慌,但接下來的話又很正式,處于禮貌跟尊重,她不得不硬着頭皮跟着喊。
實際上,她的舉動也讓喬南有些驚訝,但喬南這個層次的人自然不會表露于面,只放下手中的茶杯,一雙平穩深沉卻又不知道包含了多少城府心機與狡黠詭谲的眼眸也安靜的望向她。
真是個大妖孽……
蘇小白在心裏不由得暗暗乍舌,當然,蘇小白并不清楚喬南是何種妖孽,她意義上的妖孽,不過是指這人長得很“妖孽”而已,不是漂亮得過分的男人,卻又一種自己的味道,沉穩、大氣,果斷決然,偏一絲儒雅不凡中又透出殺伐的大将之氣,就這個頂層的人物,定然不會輕易讓人玩nong與鼓掌中,或許應該反過來,只覺得這天下理所當然的被這男人玩nong于鼓掌中。
若是蘇白,或許還心存幾分顧忌,畢竟她是個懂得禮讓,不争不求的女人,可她現在不是蘇小白麽,蘇小白不是不怵他,而且打算“铤而走險”,退而求其次,正是因為喬南是一方人物,她才覺得他有“做主”的氣概跟能力。
安靜的房間中,你只聽見一個清亮卻不失有力女人聲音在說道,“喬叔叔,既然您是方程的上司,也是他的長輩,跟方家也是世交,相信很多事情您能夠做主,也能夠出面幫忙解決,這或許會很麻煩您,但我相信,您不是個是非不分的人,也應該能理解其中的矛盾跟艱難,或許您會覺得我這一番話是氣話,也會認為這無非是女人的矯情跟任性、蠻不講理,但我還是請您稍微理解,我跟方程談戀愛兩年零八個月,結婚十三天,其中沒吵過架沒分過手,當初嫁給他是覺得他能托付終生能夠疼愛妻子,可婚姻不僅是一紙婚書,婚姻是需要兩人共同經營的,可現在,我跟方程的婚姻已經走到盡頭了,他有沒有信心我不知道,我是沒信心繼續與他在今後的人生中攜手共進了,也沒可能繼續擔任相敬如賓角色的妻子,所以,今個兒當着你的面,我想跟他離婚。”
蘇小白這會兒頭腦清晰,語言順暢,嘴巴上嘚啵的把要說的如抖篩子似的跟喬南過了一遍。
人家那級別的大妖大禍确實鎮定自如,只右手食指指腹摩挲着杯沿,清清淡淡的目光看向她,眼中似笑非笑,那略顯得細薄的上唇輕掀,只出聲說道,“你們兩人要離婚就離,我這兒也不是民政局,也沒法給你蓋章生效。”
這語氣也不是不高興,只淡薄得叫人失望,蘇小白臉色當下有些難看,咬着唇,有些怨恨的瞅着他,喬南也當看不見,只又說道,“年輕人嘛,偶爾置氣也實屬平常,吵過了,鬧夠了,日子還得接着過,這世上沒什麽過不去的坎,也沒什麽解不開的結。”
蘇小白那是一個氣,恨得指尖都在顫抖,然而就在想甩臉走人的時候,這男人又說了,“不過,如果你們兩當真過不下去了,我倒也成全得了。”說罷在拿起茶幾上的電話,那意味不言而喻。
蘇小白立即兩眼冒光,眼中的興奮毫不遮掩,卻沒注意到身邊從頭至尾沒吭過聲的方程原本緊蹙的眉頭反而松了下來。
蘇小白哪裏能想到,她原本是把主意打到了眼前這只大禍上,卻不會料到自己老公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撒。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