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趁着方程去衛生間的空檔,蘇小白趕緊換好衣服,裝着等會兒也出門一趟的樣子,等方程從洗手間轉出來,他也是一身正裝,桌上還放着他的公事包,蘇小白剛剛偷偷看了一下,裏頭有好幾份需要喬南馬上簽字審核的文件,喬南應該不會拖太久讓他簽字,就好比,桌上還放着另一份也是需要方程立即動手簽字的文件,那份被他冷落許久的離婚協議書,如今終于要派上用場了。
光是這一份離婚協議,蘇小白就有五六份一樣的,也是防着方程會不會一氣之下順手給撕了,因此多備着幾份空白也比較放心。
方程出來的時候看見蘇小白已經坐好在桌前,在她自己面前跟對面都放着一份協議書,方程不用看內容也知道這是什麽,心下居然漸漸湧出一絲的煩躁。他不知道這種煩躁的情緒從何而來,或許是因為這離婚的事情,蘇小白從頭到尾做得太幹脆,太過于積極,那種急于擺脫這段不幸的婚姻的态度讓他有些微的不爽。
他印象中那個溫婉素雅的女人已經變成了另一個利落灑脫甚至有些自私無情的人,可偏偏這種特質卻讓方程覺得蘇小白更接近于一個正常的具有吸引力的女人,而不是從前那個對誰都一副拒之千裏高不可攀的蘇白。
當初結婚的時候方程原以為跟蘇白這種“相敬如賓”的夫妻生活才是持久穩定的,卻沒想到結婚前後不到一個月時間,蘇白就打破了他幾年間跟她相處的點點滴滴的印象,仿佛一個全新的陌生人,越是相處的久就發現自己越是看不透,也從不了解她。
有時候跟她躺在床上,方程腦子裏甚至冒出這是另一個擁有着跟蘇白一模一樣臉皮的那女人,他的新婚妻子被人偷龍轉鳳的換掉了。
原本是這麽想的,可那一次無意間瞥見蘇小白換衣服,蘇小白luo露的後腰位置上那顆顯眼的紅痣讓他打消了最後一絲的疑惑。
那個隐蔽位置的紅痣這世界上不可能有另一個一模一樣的女人也同時擁有,他甚至記起當初第一次擁抱那具略顯冰涼的身體時候,在那雪白的背部落下一個個淺吻的時候,他一時間沉溺在那仿佛紅得要滲入皮膚更深處的紅痣。
“這離婚後我會搬出去的,對了,不過沒那麽快,收拾東西太麻煩了,可能還是得需要個三五天的時間。”蘇小白純粹是嫌收拾行李麻煩,打算趁着休假的最後幾天慢慢收拾。
見方程一直沒動靜,蘇小白不耐煩的蹙起眉頭,“诶,方程,你聽見我說話了麽?”
她這一通抱怨嘟囔确實讓方程回過神,只瞥了一眼臺上的離婚協議書,眉頭不經意的一扯動,似還存有幾分私心,但語氣卻沒多大的悔恨之意,蘇小白沒有看錯,即使是即将面臨離婚,方程也并未将這段幾年的感情放在心上,于他而言,這場婚姻關系的不過是兩家的面子,他方程的面子而已。
蘇小白忽然還覺得原本為蘇白做出這任性的決定有些許心虛,但在看見方程這種态度後,更深覺自己的決定沒錯,即使蘇白日後記恨,她蘇小白也要率先擺脫這段名存實亡的夫妻關系。
方程低頭瞥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只淡淡開口,這樣吧,我先去送一份文件給喬叔,之後再回單位一趟,晚上回來我會簽字的,但我還是希望這段時間你再好好考慮,畢竟……我認為我們之間還沒需要走到這一步。
蘇小白眯緊漂亮的眼眸,倏然站起來,只冷漠的說,“不用考慮了,我覺得這事還是今早解決的好,這樣吧,你下班時間一般是五點半吧,我七點以前在這件律師事務所等你,如果到時候你沒出現,我會先單方提出離婚。”說完遞給他一張名片,蘇小白轉身回到卧室開始收拾行李。
方程手裏捏緊那張名片,邵至律師事務所,從未聽過的名字,名片還新着,看來也是她這兩天找的律師。
蘇小白一邊在房間內開始收拾行李,一邊側耳聽外邊的動靜,一直到聽見門落鎖的聲音,她才趕緊跑出玄關穿好鞋子,拎着包包就往外走。
趁着方程的車還未開遠,蘇小白自己也開車跟了上去,這一路上跟他的車子保持三四十米的距離,中間還插、着幾部車子,方程應該沒那麽輕易發現自己。
幸虧今天出門晚,已經過了上班高峰期,這一路上沒多大堵車,跟着方程開了二十來分鐘,最後車子拐進了南京路的一個高級住宅區,這裏的樓盤多數屬于複式樓盤,小區很大,進來的時候蘇小白就說是跟前邊的那個車牌的車子一塊兒的,又順利的報出方程的車牌,小區保安或許見她是個美女,也沒太為難她就給放行,蘇小白瞅着前邊漸行漸遠的方程的車子,不敢跟着太緊,怕目标太明顯,只把車子先停在前邊一棟樓下邊,這才慢慢一路悠着上去找方程的車子。
好不容易在前邊幾百米出的一棟樓下看見方程那車牌尾號777的黑色途銳,方程一共就兩部車子,都是黑色的,一部是單位給配的車,黑色的大奧迪,另一部則是他自己買的這部黑色途銳。
蘇小白确定是這一棟樓後才走至遠處樹蔭底下,又過了大概十來分鐘,已經看見方程從裏面出來,動作麻利的開了車走人。
一直到看不見影兒,蘇小白才重新折到樓下,喬南應該就是住在這一棟的某一層,樓房不算高,總共十二樓而已,饒是如此蘇小白還是犯了難,她想找人總不至于一間間的敲門吧,讓小區保安幫找也不現實,明明自己是來看望人的,卻連人住哪兒都不清楚,這不更讓人懷疑麽。
她不是沒有喬南的電話,只是那個號碼她記得喬南說過只允許打一次,一次以後就再也打不通,她當然不會因為這件事就用掉這個珍貴的機會。
于是只能在樓下溜達,溜達了大概有二十來分鐘,想着要不就這麽回去算了,她這一頭熱算怎麽一回事兒啊。而且她手裏還抓着一管治過敏的藥膏,那是結婚之前從家裏帶過去的,她以前有過藥物過敏的情況,所以在家也就備着一兩管外用的撲爾敏。
此時也覺得自己這模樣有些犯傻,蘇小白咬了咬唇,有些蔫不拉幾的聳着腦袋正準備離開取車,卻沒想到她這心灰意冷的失望勁兒卻剛巧讓下樓扔垃圾的喬南撞見,喬南一開始還沒認出,一直到扔完垃圾,看見外頭不斷徘徊的女人才發現是蘇小白。
雙手就這麽插在褲子口袋,身上穿着灰色家居服,外頭還罩着一件薄的針織衫,頭發也沒特意打理,甚至有些許淩亂,但這模樣反而比平時穿正裝的時候要顯得多了幾分玩味跟輕佻。
也就是那麽巧,蘇小白就回過頭想最後看一眼,就發現喬南站在電梯口那不知多久了,嘴角甚至挂着一絲看不透的笑意,蘇小白瞬間覺得有些尴尬,手裏抓着藥膏,這走也不是,前進也不是,只能傻愣着跟他對望。
一直到喬南走近眼前,蘇小白才發現這麽打扮的喬南簡直絕了,比起平時年輕好幾歲不說,甚至那一股子慵懶迷人勁兒讓她更加稀罕。
本來喬南就是個好看的男人,這一身簡單的家居服都讓他穿出一股禁yu的氣質,蘇小白在心裏暗暗驚嘆每一次見喬南都是一種全新的認識,這種捉摸不透的感覺偏偏讓她上瘾似的想一直往上湊。
“跟着方程屁、股後頭來的?”喬南一下子就拆穿她,但也并不是真的打算奚落她一番,反而心情愉悅的看着她。
蘇小白頓時有些尴尬的點了點頭,總覺得在他面前自己像小孩似的,主要是這人太精了,什麽事都瞞不過他。
見她滿臉寫着不好意思跟憋屈,喬南心裏也不落忍,方程離開也有二十分鐘了,她就這麽一個人在地下瞎晃悠,今天這天氣也不算特別好,外面還起了風,看她一身衣服單薄,一瞬間喬南卻皺起眉,只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如果我沒剛巧下來,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耗着?”問這話的時候喬南一直緊盯着她,黑眸深處有些許漣漪蕩開,既然沒發現自己語氣有多輕柔。
但蘇小白接下來的一番話卻讓人有些像惱她,她就說,“也不是的,我剛打算走呢,可不是你正好下來了麽。”
蘇小白見喬南斂起臉上的笑意,問她,“找我有事麽?”
“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就是聽說你好像過敏了是吧,我這兒有點藥,想着送給你擦的。”
喬南自然是瞧見她手裏握着的撲爾敏,其實這藥他那裏也有,這種最基本的外用藥膏,基本過敏去藥店店員都會拿這一支。
蘇小白才覺得自己特意跑這一趟就是為了送這小小的藥膏,而且人家都過敏兩天了,還不至于等着她送藥,一時之間竟覺得有些在栽大面兒了,于是臉上一熱,抓着那藥膏的盒子都快緊得變形了。
方程自然是瞧出了她那點兒小心思,只沒點破她,笑着說,“那怎麽沒打電話給我,不是給過你電話麽?”
一想起這,蘇小白就有些來氣,猛地擡起頭,似嗔怒的開口,“你給那電話不是只允許打一次麽?我要是打了可不虧大發了,不行不行,這電話得留着以後真有事的時候才能用呢。”
喬南一怔,似才想起之前确實是跟她這麽說來着,又笑着說,“那之前不是還有另一個號碼存你手機裏了麽?”
蘇小白這才想起确實好像之前在醫院有這麽一回事,不過當時也沒怎麽放在心上,還以為他是跟自己開玩笑的,這會兒才拿出手機翻找聯絡博,确實上面喬南的另一個私人號碼好端端的存着。
這時候蘇小白真覺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挫敗感,于是又咬着手指,有些氣惱自己這般不上心,但沒等她用力啃指甲,嘴裏的手指就被人扯下了。
扯她的人正是喬南,喬南實在是看不慣她總是咬手指的習慣,一來是覺得不衛生,二來她手指頭都被啃得破皮了,好端端的一雙手,總那麽折騰,喬南算是因為她這件事跟她卯上了,也不知打今後起,為這事,喬南沒少教訓她。
正巧外頭開進來一部車,喬南才覺得兩人站在這兒也有一段時間了,這風大比不上屋內,就跟家長拎着小孩似的,把她帶到家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