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她不知道自己這算是不是求婚,但唯有她能把這話說得理直氣壯的,只有她蘇小白才可以,若是換成蘇白,估計打死也不會這麽沒臉沒臊的跟個男人說要人家娶她。
可蘇小白覺得,既然她喜歡他,那麽這麽保持暧、昧的态度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兒,倒不如打鐵趁熱,彼此先确定關系的好,省得今後再發生此類事情她也不知道該以怎樣的立場去照顧他。
其實也虧得這一次的事故讓蘇小白看清了現狀,知道這世上任何人任何事都有太多的意外,她不能确保每個人就是一帆風順的,她只求接下來的日子裏她要抓緊這個男人,她不想等意外真的發生的時候自己才去後悔當初沒有做到的事情。
喬南把她遞過來的那根鑰匙重新給她弄到那一串鑰匙裏,便又将她的手抓過來放在自己的胸口。
就直接問她了,“你覺得你喜歡我麽?”
蘇小白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一怔一怔的,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喜歡”
“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的?”
蘇小白皺着眉,似乎在深深思考他的這個問題,但沒多久就放棄了繼續回憶,只說道,“一見鐘情不太可能,就是後面被吸引了吧。”
喬南接下來就笑了,便說道,“就是這一點,其實我跟你一樣,咱兩人都不可能是一見鐘情的情況,但若有問具體什麽時候喜歡上對方卻又真講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說現階段咱兩人都是被互相吸引的,這互相吸引便是喜歡的千萬種情況之一但誰也不能否定這其中會不會是有心血來潮的新鮮勁兒,如果這心血來潮一旦消退,會不會吸引力就不夠大了,這喜歡就不夠喜歡了?”
蘇小白仍是緊緊的皺眉,她似乎還在消化喬南的這番話,但臉上的燥熱早就消退了,只有些無措的看着他,心一點兒一點兒涼了。
她沒有立刻反駁他的話,這便說明喬南是一針見血的戳穿了她的情況,她對喬南喜歡雖然是喜歡的,可也存在一個問題,那就是兩人這喜歡仍是建立在互相吸引的情況下,他們究竟還是少了朝夕相處的那段時間,沒有經歷過時間的考驗,誰也不知道這段感情值不值得付出。
就好比當初蘇白願意嫁給方程,雖然也是一時沖動,但好歹蘇白跟方程處了三年時間,兩個人或多或少總有一點感情基礎的,雖然這段感情還是敗給了另一個人,但也不能說方程就沒喜歡過蘇白,只不過這喜歡的程度還不夠深而已,尚且沒有升級到愛那等級。
大概喬南想跟她說的便是兩個人感情薄弱這一點吧,總還是害怕當新鮮勁退去的時候會不會更尴尬。
蘇小白忽然沉默了,因為連自己也沒辦法理直氣壯的否定他說的這些,畢竟這都是事實。
她的那點失落喬南自然看出了,忽然就好生後悔怎麽就跟她說了這話,否則也沒必要讓她傷心了。
喬南本是想說這一番話讓她仔細考慮清楚要不要真的在一起,他不想輕易的許諾一個人,因為一旦許諾的話便是需要用一輩子去負責,若兩個人都沒有信心堅持一輩子的事,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要追求這一輩子,他已經過了愣頭小子那種年少輕狂的沖動勁兒,年紀越大這想法也就越成熟,他再也不會像年輕那會兒覺得愛一個人就得一輩子,他倒是覺得愛一個人哪怕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便也是美好的。
這世上能一輩子白頭到老的人很多,可誰也不能說一定就是相愛的,他是可以給她一輩子,可卻不想用這一輩子去束縛她。
其實喬南這番話還是心疼她的,只是蘇小白這會兒哪能那麽快想得通他說的,只情緒低落的耷拉着腦袋,聳下肩膀,整個人比起之前似乎更脆弱了一些。
喬南還想再說什麽,蘇小白卻已經擡起頭,神色已經鎮定下來,只認真的說道,“你說的這些我暫時還想不明白,不過确實我說不出對你的喜歡究竟有多喜歡,以後還會不會更喜歡,但就目前來說,我只知道我今天是比昨天更想你了一些,比上一次見面的時候要更有了想待一會兒的沖動,這算不算是一種進步呢?還有就是,我之前是結過一次婚你也知道的,那次婚姻是失敗了,具體原因我就不說了,想必你也清楚的,但我并不覺得結婚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反正能結能離嗎,結婚也不代表兩個人就得從此栓一起了,不過你說得對,現在說要結婚太沖動了,我就随便說說,不過這一次我算是在你跟前栽面兒了,這一次是你拒絕我的啊,以後再想跟我求婚就難了,反正我是記着了。”說完之後又有些生氣,畢竟面子落不下來,只覺得心裏頭亂糟糟的,于是幹脆轉過身不再看他。
喬南卻因為她那一番話而堵得要緊,心裏跟被人撓過一樣,她剛才說的那些話沒有半點兒拐彎抹角,還真是沒有看錯她,果然是個敞亮的人兒。
至于她說的那些今天比昨天更喜歡,完全就是個情窦初開的丫頭才會說的話,她像是第一次喜歡上別人,對感情也是直來直往的,不會像其他人那般優柔寡斷。
喬南自己都沒發現,現在對她的喜愛又多了幾分,他真覺得或許她就是自己的冤家,這喜歡或許比他想象的更容易,他以前從不喜歡掌控別人,哪怕是喜歡過的人,他也并不覺得對方是屬于自己的,而自己也不屬于對方,大家都是獨立的完整體。這也是為何他從前那兩段感情都無疾而終沒有結果,只因為對方需索過度,一次次的要求自己付出更深的感情,并将自己歸屬于對方。
兩段感情和平分手,前女友總會說,你并不屬于我,因為你從未願意讓我也屬于你。
可如今呢,喬南願意屬于眼前蘇小白的麽?
喬南沒想到自己真開口問了她這個問題,可誰知道她跟其他女人不同,只蹙着眉頭郁悶的說,“都沒結婚呢,什麽屬于不屬于,屬于後又能幹嘛,不屬于就不愛了麽?我不太明白這個問題的重點在哪裏。”
“那你心裏是希望我屬于你的麽?”喬南愣怔了一下,接着開口問道。
半響,蘇小白才搖着頭,用清澈無垢的眼神直視他,很肯定的說,“目前來說,我并不希望的。”因為就連蘇小白都不懂自己究竟屬于誰,是蘇白?還是蘇小白自己?更別提要讓另一個人屬于自己了,她現在還沒那資格。
這個回答讓喬南心裏有些堵得慌,真不該問她這話,現在自己聽得不痛快還是自找的,又怪不得她,誰讓他先糾結這個問題的,現在好了,別人是不痛不癢的,可他這邊反倒不舒坦起來,剛才還隐約的希望她會說“你是屬于我的”這一類的話,可惜他看低蘇小白了,她就是跟別人不同,所以自己才會更稀罕她不是?
大概是覺得兩人再這麽下去又得沒完沒了了,蘇小白幹脆替他把底下占着過道的果籃跟獻花全部擺放在到外邊陽臺上。
一邊嘀咕着,“這看望的人還真不少,這人氣還真是夠可以的,要是個普通小老百姓哪兒能有這種待遇啊。”想起老爺子前段時間入院那一次,來看望的人雖也不少,可也沒那麽誇張的,現在蘇小白是曉得了,原來喬南在他單位的威望跟手歡迎的程度遠比她想象中的要高出一大截。
她正在那兒搬果籃,喬南的新秘書就剛從單位回來,手裏還拿着一疊資料,原來方才是替喬南到單位開回去了,順便整理好會議上的內容,正打算給喬南過目一遍,一開始見陽臺上有個女人,還以為是護士,也就沒在意,直接把資料遞給喬南。
可沒想到那女人一邊搬果一邊在那哼起了小曲兒,聽不出是什麽歌,大概是跟着節奏就那麽哼哼而已,但病房本就很安靜,她那麽一唱,倒不是說很難聽,只是那聲音回蕩在病房裏着實有些格格不入。
秘書就有些不滿了,這醫院的護士怎麽那麽傻缺啊,怎麽還唱起歌來了?于是就又往陽臺的方向望過去,卻發現那女人穿的不是護士服,而是一套淺藍色女士西裝套裝,上面淺藍色的西裝,下邊白色長褲,顯得幹練精神。
秘書微微眯起眼,此時恰好陽臺陽光很足,他倒是看清了那女人的長相,陽光下露出那一張白瓷般細膩的臉龐,恬靜而柔和,美麗卻不過分。是個很耐看也很漂亮的女人。
秘書一瞬間的失神,喬南知道蘇小白一直很有魅力,畢竟長得漂亮的人确實是比較惹人注目,卻沒想到她對異性的吸引力這般大,看見自己秘書那近乎神魂颠倒的模樣,喬南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這一聲效果出奇的好,把那秘書丢的魂給收了回來,也讓蘇小白注意到此時房內還有第三個人,這才停止了哼哼。
秘書看見喬南臉上雖然沒有不高興的樣子,但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這女人跟喬南關系匪淺,心裏暗叫糟糕,他這個沒眼力介兒的,剛剛那樣子豈不是壞了在領導心中的印象麽?
見喬南沒有打算介紹的模樣,那秘書尴尬的站在一旁,倒不知要不要開口自我介紹了,好在蘇小白先開了口。
“不好意思,沒注意到有人來了,你們這是有工作要談吧,那要不我先離開吧,不打擾你們談工作的。”她見對方一臉的緊張,想必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躺在床上那人。
秘書見她要走,立即去看喬南的臉色,見喬南正專注的看那份遞過來的資料,也沒有要挽留的意思,一時半會兒真搞不懂領導的心思,只笑着跟蘇小白說,“沒有打擾,我就過來送份文件,做個彙報而已。”
見蘇小白開始收拾東西真要走,秘書皺着眉不知該不該出聲挽留,正兩難之間,喬南終于把那份文件合上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對他說道,“你先回去吧,關于這次的工作你寫個總結上來,下午發稿子到我郵箱上,我先過一遍,就先這樣吧。”這是下逐客令了,能擔任秘書工作的不可能這點小事都聽不出,只點着頭應了幾句又跟蘇小白客氣的點了個頭就離開了。
見人一走,蘇小白立馬不客氣的說,“當你的秘書還真夠嗆的,瞧把人家吓得。”
喬南瞥了她一眼,說道,“那還不是因為你的關系麽,不過小張的定力還是差了些,這點還是靠他自己多歷練,否則這位置他也待不久。”
“你就因為這件小事打算換了他啊?”蘇小白有些不滿的反對道。
“不是因為這件事,而是指如果身為一個秘書,連點兒定力跟判斷力都沒有,遇見個事太容易把情緒表露在臉上,這是不合格的。”
蘇小白這回不再說了,喬南确實說得有理,況且那是他的秘書,他肯定更清楚這人合不合适。但又擔心會不會是因為剛才自己牽連的別人,蘇小白猶豫了下,才說,“那就多磨練呗,那人年紀看着挺年輕的,說不定比我還小呢。”
喬南沒回她的話,其實也并不是非要将這秘書換下來,畢竟才幾天時間,這年輕人還可以再觀察一陣子,到時候再看究竟要不要繼續留下吧。
之後喬南又問了蘇小白家裏的事情,知道蘇老爺子回了老家,現在整個蘇家就剩下蘇小白一個人,家裏做飯的阿姨也給她放了長假回去照顧剛出生的孫子,蘇小白這段時間消瘦也是因為三餐不定時吃的關系,家裏沒人管着自己,她基本回家就倒頭大睡,往往過了吃飯點才起來随便從冰箱找了幾片面包吃。長期下來不僅精神不好,連營養也跟不上,人當然瘦了一圈。
喬南心疼她這段時間受的壓力,方才那一番話後,兩個人間那層薄膜似乎捅破了,她也沒了往常的拘束,似真的累了,坐在椅子上,人卻是倒頭趴在床上,漸漸的還真睡着了,喬南也不去叫醒她,就讓她這麽一直睡着,一直到臨近傍晚她才起來,期間護士來過一兩次,都被喬南攔了回去。
蘇小白醒了之後揉着有些酸疼的肩膀,一看外邊那天色才驚訝道,“呀,我睡了那麽長時間啊?”又看向喬南,此時他還在看文件。
“你怎麽沒叫醒我呢?”
“看你睡得挺香的。”
“哎呀,我本來還打算去市場買點骨頭,回家煲個湯帶過來的,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那就明天再說吧,現在也晚了,餓了沒有?要不要再點一份餐給你。”喬南身後捋了捋她而後散亂的發絲,這一次她沒有覺得不好意思,畢竟今天什麽害臊的話都說過了,甚至還讓他娶自己,以後相處再也沒有比這個更丢臉的吧。
“不用了,我還得回去整理點資料,明天工作上用呢,我明天下午再帶湯來看你,我這兒就先走了啊,你好好照顧自己。”
蘇小白一邊拿了手機塞進包裏,剛要走,卻又忽然停住腳步回過頭看他,見他仍坐在床上沒有半點兒起身相送的意思,蘇小白也不惱,只是覺得他永遠這般波瀾不驚,好似平靜的湖水,難得才泛起丁點兒的漣漪,這還得她在湖邊拼命的攪動他才給一絲回應。
可他也不是一座冰山,哪怕冰山還有融化的一天呢,他好似捂不熱也冷不起來,更像是溫吞的水,也不知道是主動好還是被動好。
蘇小白定定看了十幾秒的時間,這才過去,手裏還拿着包,靠近他俯下身,給了他一個激烈的深吻。
甚至來回咬他的薄唇不說,一直到她自己氣喘籲籲的分開唇,盯着他的眼睛,唇離着很近很近,近到那呼吸都鋪灑在上邊。
她有些心跳加速的說,“總有一天我就不信攻不下你,非要你對我神魂颠倒的,五迷三道的。”
說完之後便利落的轉身離開,也不給喬南半點兒出聲的機會。
等她走了之後,喬南才笑着摸着自己被啃得有些發疼得嘴角,他甚至有些期待了,期待那神魂颠倒的一天到來咧。
蘇小白從醫院出來後倒沒有真的回家,而是去了單位一趟,雖然辦公室的人都下班了,但藥品研究室是二十四小時值班的,她也就順路過去一趟看看那邊有人不,恰好值班的是那天那個研究人員,蘇小白過去問了對方查到那藥的相關資料沒有。
那研究人員拿出一份資料給她看,蘇小白看了一遍,大概都是關于這藥的簡單介紹,但詳細的藥物成分跟主要功能卻沒有提起。便有些不解的看向那人。
那名研究人員也有些無奈的一推眼鏡,說道,“我查過了國外所有關于這藥的資料,最後拖一個在美國醫學院工作的學長幫忙調查,他跟我說這款藥是出自于美國一所醫學研究所,而且是限制批量生産的,只有部分有關系的人才能拿到,每次拿的的分量也有限制,但據我那名學長所了解到的,那家醫學研究所主要研究擅長的領域還是精神方面的,倒是跟這款藥物的英文包裝上的單詞不謀而合。”
蘇小白謝過人家之後,便拿着那份資料走了出來,一直到開車回到家,徑自的回到自己的房間,一拉抽屜,裏頭十幾個空着的藥瓶子,那是之前她倒掉藥丸後剩下的瓶子,平時都鎖在抽屜內。
有些煩躁的把所有的瓶子扔進一袋子內,直接把袋子給丢垃圾桶了。
她其實挺不願意發現喬南的這個秘密,她也不會因為喬南的這個秘密所埋怨他,如果是真的,那兩人說不定還真挺配的,這豈不是冥冥中注定兩人得在一起麽?
精神病跟精神病,這可是天生絕配啊。
蘇小白這是用最樂觀的想法去解釋她跟喬南的結合,不過她還沒搞清楚喬南怎麽就算是精神病了,只光憑一個藥瓶而已,說不定這藥并不是他的,那麽到頭來精神病的也只有她而已。
這會兒蘇小白反倒是希望喬南有病了,這樣兩個人還能是對等的關系來看待對方。
蘇小白這邊天人交戰中,完全不知道喬南抽空從醫院回了一趟家拿資料,便也注意到藥瓶的位置有被動過。
其實蘇小白當初是按照原來位置擺放的,但喬南是個對細節有強迫症的人,他能記住所有擺放的角度方位,這超強的記憶力也讓他工作起來得心應手,些微的不同之處喬南很容易便分辨出來。
喬南握着那瓶子,嘴角一直抿着,看不出太反常的情緒,只默不吭聲把瓶子又放了回去,便拿了資料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