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未來的我們
這事瞞不住,不消兩小時就不胫而走,傳遍了公司。比起反應激烈的羅渽民和李東赫,哥哥們的樣子就顯出來了。事已至此,又是夕檸自己的選擇,憂心忡忡地又能怎麽樣?如果說金道英和李泰容還稍微有點啰嗦,中本悠太就真的是男人中的男人,拍了拍她的肩,簡潔明了:“很好的機會,把握住。”
把握住了,何嘗不能一飛沖天?
裴夕檸中午跟栾晖清出去吃西餐的時候,還有些心浮氣躁。她做了這樣一個令自己都意外的決定,此時不知怎麽去面對哥哥們,只有和栾晖清待在一起還算舒服。栾晖清香港人,怕冷,十一月份羽絨服就裹上了,裴夕檸伸手戳他的袖子:“穿這麽厚啊。”
“凍呀大佬(冷啊大哥)!”栾晖清圍巾又被她冷不丁扯下來,一時間呲牙咧嘴:“嘶——”
裴夕檸心裏有事的時候愛折騰人,當然也分對象,在中本大佬的威嚴下都相當老實的。而栾晖清就稍微慘一點,對這點深有體會。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裴夕檸以前少有的幾次主動去他家竄門都是心情極差的時候,可面上也不顯,笑盈盈的,看得他瘆得慌。然後他家就像龍卷風過境,一會兒碎一個碟,一會兒淹死一盆植物,在栾晖清午睡時她坐在客廳亂彈吉他,要多作有多作。事後倒黴的還是他,他爸媽怎麽會想象到對門乖順的小姑娘把他們家翻個底朝天的畫面,還是劈頭蓋臉一頓罵栾晖清。
栾晖清眼觀鼻鼻觀心:“不高興?”
裴夕檸沒說話,踢着腳下的枯枝落葉,自己也講不清楚。她确實在惱着什麽,但決計不是後悔。
她想到羅渽民極其輕微地喊着她的名字,卻正正好好落在耳中,仿佛他呼喚時她便一定會聽到一般。裴夕檸不争氣地回頭了,随着心底的微微一顫。她沒再去聽羅渽民說了什麽,只是突然覺得很多事情悄悄變了,像一盒油彩傾倒在水裏,後知後覺地渲染變幻着。他個子高了,牛仔褲包裹下一雙腿又直又長,五官也長開些許,帶着少年的英氣,眼裏有閃動的光。
除此之外,還有他們,羅渽民和裴夕檸,也變了太多。
他們之間的關系,現在是什麽樣的呢?裴夕檸捉摸不透了,她注視羅渽民時在數着拍子,心跳早已不受控制地躍動疾馳。不知她怎麽了,在羅渽民突然失控發火的時候,她心頭沒有半點慌張委屈,反而有什麽抑制不住地噴湧而出,是隔着包裝也能聞到水果糖的甜。
他這樣在乎自己啊,是好事情,可是她為什麽會有暈暈乎乎的幸福感?裴夕檸哪裏敢細想。
那回眸一眼,是情動嗎?
無論如何,她會收回視線的,裴夕檸知道,她也懊惱自己清醒的認知。
到了西餐店裴夕檸才開始慢慢悠悠跟栾晖清講話,他餓着,奈何韓語不好只能仰仗裴夕檸點菜,她還跟沒看見那雙瞪得像銅鈴的大眼睛一樣繼續慢條斯理地翻菜單,最後把人逗急了才招手叫服務員。
栾晖清又無奈又好笑,一副哈士奇的憨樣,咬着叉子靠在椅背上,好脾氣地說:“究竟點呀(到底怎麽了)?”
裴夕檸平靜地差不多了,想從包裏拿策劃案給他看,後來意識到他還讀不懂,就概述了一遍。他聽得很認真:“啊……風險好大嘅,所以佢哋唔去?(風險很大的,所以她們不願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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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羅渽民還對我發火了。”她嘆聲氣:“Albert,換你你也會去吧?”
“當然了,我很自信。”
“我有個問題,為什麽來韓國之後你進步最大的是普通話?”
“因為,反正……我只和你講話。”
“別騙人了,你和人認識五分鐘就是朋友,我上次碰到你和馬克哥待在一起,真的好像說相聲的,一個逗哏一個捧哏。”
“為什麽你管他叫哥不管我叫?”
“我們這輩子都是大兄弟,你不要癡心妄想了。”
她和栾晖清的對話日常沒什麽營養,但是總是令她滿意的輕松氛圍,沒有那麽多顧慮和冗雜難料的情緒,哪怕相繼無言地對坐着都不算尴尬。
兩人沒有新意地點了兩份一樣的牛排套餐,又點了一大塊蛋糕。裴夕檸吃才一半套餐就飽,最後悉數進了栾晖清無底洞一樣的胃裏,他還委屈巴巴地喊餓。是可以預料的狀況,裴夕檸很淡定地把人拉到了對面的小吃街,意外發現了很多香港小吃。她那時候喜歡吃魚蛋,栾晖清現在還記得,興沖沖買了兩碗:“你鐘意嘅(你喜歡的)!”
嘗過一口之後,他們臉上都是有點失望的表情。裴夕檸咂了咂嘴:“不行,沒那味。”中國美食一旦流落到國外,基本完全失去了精髓,她在首爾混這麽久了怎麽還不長記性。
裴夕檸得空翻了手機,因為她确認參加Produce,原本的計劃和時間表全部推翻,在重新排課的過程中,她直到晚上的課程表都是空白的。裴夕檸狂喜,猛拍栾晖清:“你下午有空嗎?”
“你唔記得喇,我啱啱同你講下午有聲樂堂。(你忘啦,我剛跟你說下午有聲樂課)”
“好叭。”她有點沮喪,被栾晖清拍了拍頭:“等呢排過就陪你出去(等這一陣過了就陪你出去)!”
栾晖清現在是轉戰愛豆部的關鍵時期,因為公司很意外地發現了他的聲樂實力,綜合一下他的顏值和身材,覺得不包裝成愛豆太可惜,決定給他一個機會。如果十一月末能通過基本考核,他就正式成為練習生了。裴夕檸一直奇怪的緊,他究竟是唱什麽歌了,明晃晃的Rapper嗓以後要是被定位成主唱可怎麽辦。
一個人在外面溜達也沒什麽意思,她還是跟栾晖清走回去了。在公交站廣告牌上看到了Twice,讓他拍了好多張才心滿意足地走。
她好像只有在栾晖清面前才能看到原來那個小姑娘的影子,任性又嬌氣、不會照顧人,還能折騰的一匹。裴夕檸在韓國裝慣了乖小孩,見前輩要鞠躬,是哥就要說敬語。她本來就是沒有安全感的人,敢把孩子氣的一面露給誰看呢?或許那個年少稚嫩的她已經消失,在承載了回憶的栾晖清出現時複蘇了罷了。
裴夕檸不想回公司,與栾晖清告別後繞着平時他們早上晨跑的路線慢慢走着。她今天的腦容量突然負荷,如果她幸運出道了,以後還有多少機會走這條路?如果參加Produce成了她的黑料,公司還要不要她?董思成什麽時候能出道?羅渽民呢?未來的他們,會變成什麽樣子?還會像現在這樣每天嘻嘻哈哈吃吃喝喝,卻又是親密而難以割舍的關系嗎?她無從得知,這些充滿變數的事情永遠不會有确切的答案。
她繞到第三圈的時候停了下來,在公園筆直的林蔭小徑,路邊是幾叢矮矮的灌木,葉子都掉光了,只剩光禿禿的樹杈。一個人在她視線盡頭舉着她熟悉的相機,手已經凍紅了,也不知照了還是沒照。
裴夕檸不動彈,等羅渽民小跑過來的時候她才篤定地說:“你翹課。”
今天是周六,因為平日他們要上學,周末練習量很大的,能連軸轉一整天。羅渽民假期都沒閑到大下午出來有閑情逸致照相,更何況當下。
羅渽民沒否認,把剛拍的照片導出來湊到她眼前。裴夕檸才發現她身後的雲很美,大朵大朵飄在那裏,天是稍微有些霧的藍,像她在英國見多了的那種。羅渽民照相水平怎麽樣,裴夕檸難以評判,但他的熱情無人能敵,專門有一個硬盤來存他亂七八糟哪怕是随手拍的照片。她端着相機,視線很快移到那雙透紅的手上:“哥,你不冷嗎?”
“冷。”他把相機挂到她脖子上,将手遞到她面前,可憐巴巴:“特別冷。”
裴夕檸壓下嘴角的笑意,想推開:“自己插兜去。”結果被他順勢握住,觸碰的一瞬間是冰涼,交握之後手心是溫暖,是讓她貪戀的溫度。
她覺得他們很奇怪,總在無用的默契着,短暫地分開又和好,又說不出來不對勁的地方:“你上午還兇我,別以為讨好我就能翻篇。”
“你擔心別人,總要有人擔心你。”他幾不可查地嘆了一聲氣,眼睛亮亮的,嘴唇紅紅的,漂亮的緊,裴夕檸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小兔子:“好的吧,兔子哥哥,謝謝你。所以為什麽翹課?”
“我也不知道,這裏很亂。”羅渽民一雙潋滟的桃花眼緊緊鎖着她,抽出一只手捂住了心髒的位置:“四個月呢,不想你離開那麽久。”
“我又不可能永遠待在你們身邊。”
“可能的,怎麽不可能。”他固執道。
“我們五年之後,還會像現在這樣嗎?”裴夕檸是離別慣了的人,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尤其是愛豆行業,你來我別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她不相信有什麽會是永恒的,就算有,她也還沒遇見過。
羅渽民聽罷笑了笑,沒再與她争辯。
她會永遠待在他身邊的,等春去秋來,他找到不會停下的海盜船時,等她只屬于他的那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
記住這個五年
以後要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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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考試了
拜一拜文錦鯉
拜一拜學霸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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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8,無精修,清掃餘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