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萬分之一
先前和栾晖清約好要出去吃飯的,結果考慮到如果出現上次超市的情況會很麻煩,最後兩個人點了萬能的麥當勞。栾晖清翹了語言課,因為怕在公共區域就餐會被發現,跟裴夕檸找了間空練習室鑽進去吃,一路東躲西藏操作娴熟,裴夕檸嘆為觀止。她不得不說,栾晖清在首爾待這麽久,普通話進步不少,咬了一大口漢堡烏魯烏魯的時候她竟然也能模模糊糊聽懂他說的是什麽:“……你說你正式轉到愛豆部了?”
栾晖清最近剪了頭發,沒有礙人的劉海遮在額前,一雙大眼睛在聽到正确話語後又睜到了卡通人物才該擁有的大小:“喔!你聽清了!”
裴夕檸總覺得栾晖清該是活在二次元或是四次元的才對,他咬着漢堡還努力擡眼與自己對視的樣子活像一只被奪食了的羊駝,真摯中帶了點蠢。她伸手幫他取下吃到衣領上的生菜葉:“注意點,都是要做愛豆的人了啊Albert。一月測評考試怎麽樣?”
“B班,我厲害吧!”栾晖清講到此處便眉飛色舞,胳膊肘不安分地碰了碰她,裴夕檸骨頭反複被鐵塊撞過一般,抱怨道:“你小點力氣啊!天天健身沒點數嗎!”
“不好意思啦。”他笑嘻嘻的,一只手伸向另一份可樂漢堡:“我次啦?”
“吃吧。”裴夕檸盤着腿,胳膊撐着一遍,望向他時眉目璀璨。栾晖清這個人啊,簡直是偷了沙田區的太陽揣在心裏,連帶着別人照得亮堂。一個半月沒見,她不及表面上的平和冷靜,實際藏了太多憂患。她不知Produce 101會送她一條怎樣的前路,像行駛在霧蒙蒙的海面,一切盡是未知。裴夕檸發覺自己的精神狀态其實一直是一根的弦,遇到栾晖清之後,才意識到原來她緊繃了那麽久。
栾晖清是一汪化開的雪水,清亮澄澈,讓她看清自己并非佯裝的那般淡然,然後再後知後覺地明白,與他待在一起的每個瞬間都是真心實意的快樂。
小時候兩家人都不在,他倆想奢侈一把時就出門吃麥當勞,選兩份不同小食的套餐。因為栾晖清體育生,食量大,一個漢堡壓根兒不夠填肚子,裴夕檸又恰好只愛吃雞翅薯條一類的,遂一拍即合,習慣延續至今。
貌似是一件值得感慨的事情,裴夕檸舔了舔泛着油光的嘴唇:“栾晖清,我們認識五年了诶。”
“五年了?我們是11年還是12年認識的?”他的一和二咬字很滑稽。
香港的記憶同那邊氣候一般蒙着層層水霧,她也沒具體印象了,連入住時究竟是春夏秋冬都會混淆:“不太記得了,兩年和三年沒什麽區別。誰教你普通話了嗎?”
“思成!锟哥!”
“別跟董思成學,他發音也不标準,一聽就是南方人。”裴夕檸又撕了一包番茄醬,一點一點擠着蘸到薯條上,別扭地說:“嗯……栾晖清,我問你個事。”
“什麽?”栾晖清聽她語氣轉變,鄭重地放下了手中的漢堡:“你嗦。”
裴夕檸也顧不上笑他口音了,坐下來往他那又湊近了幾公分距離:“如果一個男生離一個女生這麽近,其實比這個還近,然後就看着她不說話,這個……這個能意味着什麽?”
她本來可以習慣性忽略到羅渽民日常迷惑行為的,愛黏人喜歡肢體接觸,可能韓國男生就是這個性格,裴夕檸還見過李東赫到處啵啵但李帝努眼睛都不斜一下的場景。但是現下出了一點狀況,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見面的緣故,他昨晚在車上與她對視的時候,那雙眼仿佛格外亮,裴夕檸感受到她的便宜心髒跳的飛快。後面抱那一下倒是沒什麽,嚴重的是當晚她在00宿舍睡得也并不好,夢裏有羅渽民,他像之前那般目不轉睛盯了自己很久,然後低頭吻了上來。
鬼知道裴夕檸一起床就看到羅渽民的時候心情有多複雜。
她還是職業素養很高的類型,表情管理十分到位看不出任何端倪,甚至忽悠着自己幹脆忘了這件事,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夢而已,又不是非有什麽暗示性。她本來下定決心不将有關羅渽民的事過多解讀的,但對着栾晖清時,裴夕檸又突然有了傾訴的欲望。
栾晖清一臉老練,勾起嘴角自信地說:“他想親她啦!”
“不是!他們不是情侶!”裴夕檸聽完之後整個人石化在原地,然後急解釋,臉憋得通紅。栾晖清尚未意識到不對勁,做了一個花綻放的手勢:“那,那個女孩子,piu亮嗎?”
“……還行,挺好看的。”她被問的局促而心虛,擡手拍了一下栾晖清大腿:“你好好說話!講粵語。”
“喂~做咩呀(幹嘛呀)。我在練習重文,普通話。”栾晖清一副“并不贊同”的表情:“十有八九是男生喜歡她。”
羅渽民之前要她答應每個生日都在自己身邊,望着她的眼睛說我等你,一次又一次卷着微熱氣息直白熱烈的靠近,裴夕檸可以一直裝作無事發生,反之她也可以對他給予過的,開始抱着大膽而無端的幻想。
你說,哪怕他天生桃花眼萬物皆深情,羅渽民有沒有那萬分之一的可能,喜歡她?
裴夕檸聽完反而平靜了,這不是栾晖清能給出答案的事情,而且她其實都能猜到栾晖清要說什麽,從小受TVB荼毒的他滿腦子都是港劇的千層套路,全部愛情知識都從那個20英寸方盒裏汲取。她又頓了頓,輕輕問:“Albert,你想沒想過練習生戀愛的事?”
沒有預料之中的誇張反應,栾晖清黑葡萄一般的眼睛鎖定着她,若有所思狀,然後眨了一下。橫在二人之間的是寂靜,他低頭去紙袋裏翻面巾紙,嘩啦啦的噪音很惱人,卻也沒蓋住他略微低沉的聲線:“夕檸,不可以哦,知道嗎?”
“……”裴夕檸視線下垂,睫毛微顫,如落入水中的蝴蝶。多年的默契讓她不必細品這句話的含義與分量,将手邊的餐巾紙遞過去:“我知道。”
是她逾矩了,怎麽敢想這樣的事情。她是還在參加綜藝的曝光練習生,羅渽民是預備出道的S.M後生,是無論如何都不該攪在一起的關系。退一萬步講,她身為未成年練習生,出道之後也勢必要将全部重心傾斜到事業上的,否則不管哪一方,公司,粉絲,大衆,都不可能接受這一位失格愛豆。
栾晖清拍了拍她的頭,裴夕檸還有點怔忪,像入水的片刻被四遭寂寥包裹住的恍惚:“我看上去得趕緊回Produce閉關了……這才幾天,我竟然連練習生戀愛這種事都敢不過腦子地說出來了。”
“唔緊要。佢系邊個?(沒關系。那個人是誰?)”栾晖清收拾好飯後的垃圾,拉着她起來。裴夕檸裝傻充楞:“什麽人?”
他點了點她太陽穴:“你腦子裏的人。”
裴夕檸最後還是沒說,栾晖清當然沒強求,反正他已經點醒她了。他問要不要送她回宿舍,裴夕檸搖頭,她還是想在公司待會兒,他便先行離開了。她自行練習了兩個小時,大有借此麻痹神經的意味,盡早忘了她與栾晖清的對話才是。
偏偏那張眉目含笑的面龐在她腦海裏越發清晰,裴夕檸專注力向來極強,難得無法集中,倏地聽到一聲口哨:“你錯了兩拍。”
她轉頭,李東赫不知何時立在門邊,氣定神閑地抱臂觀賞她練舞,表情有點說不出的怪異,還沒等她開口便慢悠悠踱過來關了音響:“兩個小時你累不累啊?”
“平時不都……”裴夕檸覺得很奇怪,結果李東赫接下來的舉動讓她瞬間說不出話。他邊向她走來便很自然地脫下外套,在她不明所以時忽然半蹲在她面前,只留一個帶着發旋兒的頭頂。随及她腰上一緊,那件李東赫鐘愛的阿迪外套便系在她身上。他站起來,裴夕檸與面無表情的他對視了一會兒,後知後覺地捂臉:“……不是吧?”
這是李東赫幫她解決的第二次在經期尴尬事件了,救命啊,為什麽每回都是同一個人?
李東赫毫不留情地敲她腦袋:“手拿開!好意思嗎!自己日子都不記?”
“我……”她不敢躲,想辯解時見李東赫人誰看都是用臉罵人的表情,讨好地拉了拉他衣角:“我錯了,下次肯定記,謝謝哥的外套啊。我回去洗完了給你!你現在冷嗎?我去儲物……”裴夕檸急剎車,上次搬空之後,她的儲物櫃好像現在儲物櫃是空無一物的狀态。
李東赫斜了她一眼,把她手拍掉。好在手不涼,是溫熱的,他稍微放下心,又沉着臉訓了幾句,語氣才緩下來:“今天就別練了,去等馬克哥結束之後就回宿舍吧。”
作者有話要說:
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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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8.10,無精修,清掃餘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