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10)
那用不着別人, 怎麽改成戲文她也就心中有數了, 不過懶得自己都寫出來罷了。她一邊想着, 一邊起身慢慢踱到西次間的書房,在桌上鋪開紙, 随手寫了些改編的要點。待寫得差不多了, 才把墨跡吹幹,把紙折起來夾到書裏,只等湛盧把那善寫戲文的人尋來, 把這張紙上的內容交代給他就行了。
***
過了太後生日,中秋節就近在眼前。因着今年太後生日大辦過了,中秋節宮裏就不辦宮宴,放各臣子回家閑散一日。就連在軍營裏的秦雪威都差人帶話回來, 說中秋節有兩、三日的假,能回家來。
這下,秦夫人和祁氏的臉上都更多了笑模樣,準備起過節的事時态度也更為熱切,将軍府裏的氣氛一日比一日熱鬧起來。
“每年中秋的時候大哥若能回來,全家人都更高興些。”秦雪歌對着季念然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有些悵然,也有些寂寞。季念然看在眼裏,不知怎的就覺得心頭有些疼,她主動伸手握住秦雪歌的手,不待她開口說話,秦雪歌就先回了她一個溫暖的微笑。
沒過兩天,宮中又傳下了些賞賜,甚至還有幾樣是專門給季念然的,聽傳旨的太監說起來才知道,原來季慧然真的被診出了喜脈,太後果然把這好處也記到了季念然身上一份。這事在太後生日那天被鬧出來,全京城的勳貴人家怕是都知道了,想瞞也是瞞不住的,此時不過是正式放出信號罷了。
這賞賜一下來,祁氏看季念然的眼神立即就有些不一樣了起來,原本前些日子兩人不說情同姐妹至少也做到了相安無事,之後怎樣季念然就沒底了,但是她也并不擔心——祁氏那隐隐的敵意能有多少會真的轉到行動上還不好說。相比祁氏,她更憂心的還是秦雪玲。剛一接到旨意,小姑娘就暗暗和祁氏交換了兩個眼神,又好似及其羨慕地看着季念然,簡直是理直氣壯地左右騎牆。有了秦雪玲在中間,哪怕祁氏原本對她并無成見,怕是都要被挑唆得慢慢恨起她來。
又因着這事季念然還特別得了宮裏的賞賜,她就不好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挑了節前的一個日子和秦雪歌兩人套車回娘家走一回親戚。季家也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得到的賞賜自然更多,太後的、皇後的、甚至還有太子妃的,都是叫季家放心,若是季慧然這一胎能平安生産,日後自然少不了錦繡前程。
這次季念然回去,就發現季家全家上下都很高興,除去參加鄉試尚未返家的季晗,就連季昀都留在家中,季念然和秦雪歌過去的時候,他正在自己的書房裏親自給兒子開蒙。
季茉然已經被二老爺、二太太派人接到地方去了,季念然是新婦,不方便回來送她,還讓人特意帶了一套頭面回來算是給季茉然的添妝。也因此,除去輕易不能邁出東宮的季慧然外,季家在京城的女兒竟然只剩下季念然一人。
唯一的年輕姑奶奶回娘家做客,姑爺又是太子身邊的紅人,季家當然不能怠慢。又聽說季慧然被發現有孕的那天季念然正在宮裏給太後賀壽,長輩們不免又圍着問了季念然些宮裏的事。
一家人歡歡喜喜地用了一頓飯,大老爺又把秦雪歌叫走不知商量什麽去了,直到半下午,才放小夫妻兩個回家。
就這樣忙了幾天,才終于到了八月十五的正日。将軍府定下的宴席自然是在晚上,早上季念然起來,打發秦雪歌出門之後就帶着丫鬟去給秦夫人請安——雖說宮裏不辦宴席,但是例行的中秋朝賀還是不能少的,這些也都是舊例了,京城各臣子及家中內眷都只要按部就班,體面地敷衍過去就好。
将軍府裏的男人們自然都要進宮,女眷論理卻只有秦老夫人需要進宮。這次不用宴飲,女眷進宮不過給太後、皇後磕頭道賀就可以散了,老夫人索性就沒有帶小輩,只帶了兩位身材健朗的仆婦就進宮去了。
老夫人不在,秦夫人又沒有提前派人過來傳話,這晨昏定省自然就不能省去。季念然帶着流火走到秋涼院門口,這還是她第一次進秦夫人的院子,站在門外不禁有幾分躊躇。她無措地回頭看了一眼流火,張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卻見一人從邊上的小路拐了出來,見到季念然,她眼睛一亮,搶先開口招呼。
“二嫂,你怎麽不進去?”來人正是秦雪玲。她也不帶丫鬟,只一個人走過來,應當也是來請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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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念然在心下嘆了口氣,裝出一副從容的樣子,“我剛到,正要進去來着。”
秦雪玲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像是已經看透她的僞裝,卻并不拆穿,走過來自然地伸手挽住她的手臂,“二嫂別不是有意站在這裏等我呢吧?我就領了嫂子這個情啦!”
秋涼院的門口守着一位中年仆婦,她剛剛只淡然地看着這一切,此時才蹲身行禮,“二奶奶和大姑娘來了,夫人一早就起來了,已經用過早飯,正等着您們呢。”
季念然不熟悉秋涼院的下人,秦雪玲在側,也不好出言詢問流火,只好随着秦雪玲的樣子,微一點頭,進了秦夫人的院子。在季念然看來,這院子比起正院來也并不差些什麽,有着無論山澗院還是江雪院都比不上的氣派。她跟随着秦雪玲的暗中指引,邁步進了堂屋,又繞過一扇屏風,穿過兩架多寶閣之間的門框,拐進了西次間內。
秦夫人正斜倚在榻上,頭上梳着元寶髻,沒帶釵環,勒着條絲綢抹額,和丫鬟說話。見季念然和秦雪玲進來請安,她微微坐正了身子,受禮後就讓她倆坐到一旁的圈椅上,“你們大嫂事情多,怕是一時進不來了。我不耐煩這些虛禮,只是不好在今天還懶怠了。”她的目光從季念然臉上虛虛掠過,招呼丫鬟端茶上來,“我也不多留你們,也不好讓你們白來一趟,不如喝杯茶,也算是盡了你們和我的心意了。”
從一進西次間起,秦雪玲就又恢複成了不敢大聲喘氣的鹌鹑樣子,此時聽了秦夫人的話,更像是受了什麽責罵一般,羞愧地低下了頭。
其實依着秦夫人的身份,這話雖然說得稍顯冷漠,卻也算得上是無可指摘。對于婆媳之間的關系,原本季念然就有着非常清醒的認識,這也是上輩子她的母親經常挂在嘴邊的一句話:本來就不是親生母女,又怎麽能要求人家對你像對親生女兒一樣好?
更何況,季念然還是庶子媳婦。說實話,秦夫人沒讓她像個丫鬟一樣每天站在一邊立規矩,已經很讓季念然滿足了。她默默喝過一杯茶,看秦夫人也是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就搶先起身告退。沒想到,她這個舉動反而得了秦夫人一個好臉色,還有幾句撫慰,“快回去好好歇歇,今天晚上怕是要鬧得晚些。你們真是年輕貪睡的時候,不比我們年紀大了的覺少,還是早些補起來的好。”
這句話又好似在打啞謎,季念然猜不透秦夫人究竟想說什麽,也懶得猜透。索性就當做正經的好話來聽,半點不多心地答應下來,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流火只能等在外面,見季念然出來忙跟了上去。出了秋涼院的門,又拐上另一條小路,才湊到季念然耳邊,介紹剛剛站在秋涼院門口的那人的情況,“那位別看穿着打扮樸素,卻是夫人的奶姐妹呢,從小一道長起來的。”
怪不得會連秦夫人早上有沒有用過早飯都知道,說起來,季念然早上倒是怠慢她了,很該問兩句好的才對。但是她畢竟才知道這人身份,不知者不罪,那人若是就因此厭上了季念然,也是沒辦法的事。
既然失禮已然無法改變,季念然就也不再浪費心力。越發說白了,再和秦夫人情同姐妹也不過就是個下人,老将軍和老夫人還在世,她又能把季念然怎樣?秦夫人再霸道,也不像是會為了個下人訓斥兒媳婦的。
回了江雪院,季念然也就真的拆了發髻,換了身家常衣裳,靠在大迎枕上養神。鳴蜩在套間門口守着門,若有人進來回事,就都打發到了石斛和授衣那裏。
吃過午飯,季念然又躺到床上小睡了一覺,才起來準備晚上家宴要穿的衣裳。幾個丫鬟都湊在一旁幫她參看,就這樣消磨過了大半個下午。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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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麽麽噠~~
☆、第 76 章
黃昏的時候, 老将軍終于帶着兩個有出息的孫子進來內院, 一家人湊在一起過中秋。
祁氏嫁過來幾年, 操辦起這些事來還是駕輕就熟, 她在小花園內挑選了一間位于高處的敞軒, 擺了兩個圓桌, 男人們坐一桌, 女人們坐一桌,也不必媳婦們立規矩, 全都坐下享用酒菜。
當晚月色極好,高處的敞軒又更方便大家賞月。雖說沒有小孩子的喧鬧, 也沒有請戲班子進來彈唱, 但是一家人說說笑笑, 也很是熱鬧。
直到二更, 大家賞過月, 分吃了一塊大月餅,才各自散去。這個節也就算是過完了。
***
過了中秋, 之後的三、四天裏, 日子也都過得很平靜。
八月二十上午,秦雪歌走得早,季念然去正院晨昏定省後剛回到江雪院, 就見湛盧正站在堂屋外候着,季念然見他不禁一愣,停住了腳下的步子,“你怎麽在這兒?”她又看了看屋內, 雖說挂着簾子,但是也不像是秦雪歌回來了的樣子,又疑惑地問:“可是二爺有什麽東西落在家裏了,讓你回來拿?”
湛盧搖頭,一副嚴肅的樣子,“二爺讓小的回來帶句話給奶奶,剛剛已經在前面見過老太爺了。”
見湛盧這幅口吻,季念然預感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了,在院子裏說話終究不那麽方便,她點了點頭,讓湛盧跟在她身後,進了堂屋。流火親自在堂屋門口守着門,季念然帶着湛盧徑自進了西次間書房,她在桌後坐下,湛盧隔着桌子站在她對面。
“發生什麽事了?”季念然也嚴肅起來。
湛盧瞄了一眼窗外,才悄聲道:“是大驸馬……壞事了,太子和咱家二爺正帶着人準備過去抄家呢。”
“什麽?”季念然被這個消息吓了一跳,雖說之前太後生日的時候,這事就已經有了些苗頭,但是沒想到竟然這麽快就鬧到了抄家的地步。“那長公主呢?”她好奇地問。
她這話問得有些不清不楚,但是湛盧卻瞬間領會,“長公主……畢竟是長公主。”他的唇邊含着一個略顯神秘的笑,季念然就覺得這個表情她也經常能在秦雪歌臉上看到,所謂仆似主……
見湛盧只說了這一句就不再多說,季念然也瞬間收斂了自己發散的思緒,正了正臉色,又問:“二爺讓你回來就為了帶這一句話?”大驸馬壞事抄家,和季念然有什麽關系?她和大驸馬又不是親戚,犯不着特地叫随從回來通知一聲。
湛盧微垂下頭,“二爺讓我回來和奶奶說一聲,他這幾天怕是要忙,不一定什麽時候回家,讓奶奶晚上不用等他吃飯了。”
這種事季念然還是掂量得清的,她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和二爺說不用擔心家裏,若是要住到衙門裏,有什麽需要的就差人回來說,我這邊也提前給他預備好了東西。”之後又囑咐了湛盧幾句,讓他照顧好秦雪歌之類的,湛盧才領命退出了堂屋。
湛盧一走,季念然就向後倚到了椅背上,她倒不是覺得秦雪歌這幾天可能不回家會怎樣——有些事原本就是順其自然地更好,得不到就不要強求。只是想到大驸馬,就未免有些唏噓。
她進京時間不長,季家現在也早就被上流社會邊緣化了。但是這些都并不妨礙她聽說一些大驸馬和長公主之間的事。
這兩人是年少夫妻,大驸馬也是勳貴人家出身,從小沒有什麽天賦,不能文不能武,卻獨獨被養就了一身儒雅溫潤的氣質。就靠着這身氣質,他被長公主一眼相中,得尚公主。也許在很多人看來,尚了公主就斷送了自己一生的前程,但是大驸馬這人,本就沒什麽錦繡前程可言,又談什麽耽誤和斷送?
靠着尚公主,大驸馬才終于在勳貴圈中立住了腳跟。他和長公主關系也好,夫妻間琴瑟和鳴,在太後生日之前,京中從來沒有過兩人關系不好的傳言。
沒想到,就這麽幾日……
***
心裏存着心事,當天季念然的午覺就沒有睡踏實,一下午也都精神不濟。吃過晚飯,她見外面沒有秦雪歌回來的動靜,索性早些洗漱,躺在床上養神。
不知不覺睡去,第二天起來發現身邊沒有別人睡過的痕跡,知道怕是秦雪歌昨天夜裏根本就沒有回來,不禁嘆了口氣。果然,授衣進來服侍她梳妝的時候就說昨天夜裏秦雪歌并沒有回來,只讓身邊小厮進來傳了句話,說是睡在衙門裏了。季念然也不知道他說的是哪個衙門,心不在焉地答應了一聲。
一早上按部就班地用過早飯,去正院請安——季念然看得出來,大驸馬出事的事老夫人和秦夫人應該也知道了,說話的時候老夫人還感嘆了一句,又被秦夫人給勸住了,也就沒再多說什麽。
季念然請過安回到江雪院,就只覺得嗓子有些不舒服。她心裏沒當回事,只讓丫鬟們給她泡一大壺蜜水來喝。
外界的喧嚣自然都打擾不到江雪院中的生活,大驸馬的事約莫鬧了有五、六天才算塵埃落定,有了個結果:驸馬府被抄,大驸馬被囚禁。至于長公主及他倆的孩子的下場,卻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出來。
當晚過了出更,秦雪歌才帶着一身風塵回到江雪院,臉上滿是疲憊。
季念然隔着窗戶看見他這個樣子,未免有些心疼,人剛一進堂屋,就迎了上去,“這幾天累着了吧?”一邊說,一邊引着秦雪歌進了套間,幫他寬下外袍。
秦雪歌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很疲倦,卻發自真心,“最忙的時候已經過去了,過兩天再掃掃尾,這事就算完了。”
這對于季念然來說,自然也是個好消息,她推着秦雪歌到炕上坐了,也不坐到對面,而是在他身後坐下,伸手抱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背上——這幾天一直沒見到面,甚至連打聲招呼都沒有,她也确實有點想他了。
雖說夫妻間更親密的事都已經做過,秦雪歌卻是第一次見到季念然撒嬌,他笑着拍了拍季念然放在他腰上的手,心念一動,就想要說些什麽,卻還是強自按捺下去。只拍着季念然的手,任由季念然伏在他背上。
當晚夫妻兩個自然團圓不提。沒想到轉天早上起來,季念然卻只覺得頭昏眼花,剛要下床,一個晃神險些栽到地上。幸好秦雪歌正在一旁換衣裳,見她情形不對,伸手撈了一下,才避免了季念然頭朝下摔下床去。
秦雪歌扶着季念然躺好,順手一摸季念然的額頭,忍不住吓了一跳,皺着眉頭問:“怎麽這麽熱?”
“什麽?”季念然迷糊着睜睜眼,自己也伸手摸了一下額頭,才發現原來是發燒了。她鮮少生病,上次發燒好像還是在江寧的時候,這下也有點慌了,忙讓秦雪歌把丫鬟叫進來,“你讓她們帶話給石斛,讓她找大夫來!”這個時候,石斛比起流火和授衣來,更能讓她安心。她又看了一眼秦雪歌,雖說頭痛欲裂、眼皮沉重,還是強打起精神,“你放心吧,石斛叫了大夫來就沒事了。你快去衙門忙你的去吧。”剛一說完,就失了力氣,臉朝着床裏閉上了眼睛。
不一時幾個大丫鬟聯袂進來,見到季念然的樣子都有些擔心,石斛和流火、授衣商量了幾句,就自去外面辦請大夫了的事了。流火要去正院為季念然告假,屋裏還是由授衣總管,倒也确實沒有需要秦雪歌操心的事。
他張了張嘴,似是有些不願,但是衙門确實還壓着很多事要他過去忙,只好嘆着氣用過早飯,又進來探了探季念然,幫她理了理被角,才咬着牙出門去了。
半上午的時候,祁氏又來江雪院探她,季念然雖然身上不舒服,卻還是強打着精神應酬了兩句。一時又有大夫進來,隔着簾子給季念然診脈,只說是思慮過盛,又有內火,一下子發了出來,吃兩服藥燒過去就沒事了。祁氏雖然走了,卻留了身邊得用的大丫鬟在江雪院,此時聽了大夫的說詞,才心滿意足地告退。
江雪院裏的人懶得計較山澗院的小心思,只顧着聽着大夫的囑咐,照顧季念然。季念然躺在床上聽得明白,卻又有些莫名。她并不覺得自己這些日子哪裏“思緒過盛”了,不過是想了想長公主和大驸馬的事,就給病了?
不過既然已經病了,多想也是無用,她囑咐丫鬟們好生招待大夫,多封些賞錢給他。又叫鳴蜩随便念寫東西供她解悶,好歹撐過上午,中午喝了碗清粥,吃過藥,才放心地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一覺睡了将近兩個時辰,再次醒來,頭上已經舒服了不少。鳴蜩正坐在屋角守着她,見季念然醒了,忙倒了杯蜜水湊到她唇邊。季念然半欠起身子潤了一口,竟然還是溫的。丫鬟能服侍得如此上心,季念然病中心軟,竟然覺得有些感動。鳴蜩喂她喝過水,又轉身去叫兩個大丫鬟。
先進來的卻是石斛,她是季念然身邊資格最老的丫鬟,哪怕已經嫁人生子,哪怕和季念然之間有兩、三年的空白,此時卻自然而然地成為了江雪院中的副統領,流火和授衣都規矩地跟在她的身後。
她走過來,先伸手探了探季念然的額頭,才放下心來,“謝天謝地,已經不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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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麽麽噠(づ ̄ 3 ̄)づ
☆、第 77 章
老話說, 病來如山倒, 病去如抽絲。季念然這一病, 雖說當天下午就不燒了, 卻還是在床上躺滿了三天才重新出現在正院, 給長輩們請安。長輩們自然關愛問詢一番, 又囑咐她“雖然病好了卻也不要過于勞累, 多歇歇也無妨”。
季念然原本就沒有什麽事做,得了這話更是整天躺在床上, 只有偶爾無聊的時候才叫鳴蜩過來給她念書,或是叫石斛進來聊天說話。
比起流火和授衣來, 石斛更像是照顧季念然到大的姐姐, 幾天下來, 主仆二人中或許存在的幾分生疏也早已消影無蹤。
到了黃昏時分, 秦雪歌也下差進來。最近皇上在大理寺尋了個空職, 硬把秦雪歌塞了進去,品級雖然不高, 卻也有了正規走動的身份。這幾天季念然在家優哉游哉地養病, 秦雪歌卻是從早忙到晚,不僅要為大驸馬的事掃尾,還要應酬新同僚。
幸好大家都知道他同太子之間的關系, 又心知肚明最近的幾件事是誰的手筆,對他頗為客氣。
他一進套間,就見季念然正懶懶地躺在炕上,并不像以往那樣過來迎接, 就自己脫了大衣裳,走過去推了她一把。
“幹嘛啊?”季念然拉過他的手,放到臉旁自然地蹭了一下。這幾天她病着,沒少借機朝秦雪歌撒嬌。她想得開,這輩子大概就是要跟着這個男人了,既然他現在對自己還不錯,自己也并不讨厭——甚至有點喜歡,那還不如放開自己親近起來。
秦雪歌被她蹭得面色微紅,他倉促地抽回自己的手,瞪了季念然一眼,又情不自禁地笑了。他走到另一邊坐下,溫柔地看着季念然,“今天感覺可好些了?”
“好多了。”季念然撐着身子坐起,“不過還是有些懶得動,感覺身上沒什麽力氣。”
秦雪歌又是一笑,“這幾天只能喝粥,能有什麽力氣?”
一時丫鬟們又進來擺晚飯,夫妻兩個對坐着用過晚飯,又閑聊了片刻,不到二更,秦雪歌就催着季念然上床睡覺了。“你病才剛好,還是應當早些休息才是。”季念然也确實覺得精神有些不濟,聽了這話也就從善如流,叫來丫鬟做睡前準備。
待躺到床上,丫鬟們吹熄了大部分蠟燭,關上套間房門,秦雪歌才湊到季念然耳邊,“剛還沒和你說,皇上許了我兩天假,随我什麽時候用都好。我想着,剛好快到重陽節了,不如就趕着重陽節的時候,帶你出去轉轉。”
這件事他原本就在計劃,卻知道今日同皇上、太子說準了,才對季念然露了口風。季念然一聽就高興起來,也顧不上倦意了,伸手拉住自己男人的手臂,“真的準了啊?那可太好了!”
她在這個世界長了将近十七年,還沒有真正的出門玩過。今天秦雪歌帶給她的這個消息,真的可以說是天大的好消息了。她興奮地拉着秦雪歌商量去哪兒,去幾天,帶幾個下人,收拾什麽行李……直到秦雪歌用被子裹住她的身子,讓她先睡覺,才老實下來。
***
很快就到了重陽,秦雪歌提前和秦老将軍還有老夫人報備過了,一早去正院請過安,就帶着季念然套上車,帶上幾名下人準備出城。
能出去玩,季念然自然格外高興。她特意選了淺菊花刺繡的對襟褙子、橘黃色撒花百褶裙,還在發間插了幾朵小巧雅致的同色菊花作為點綴,就連手上戴着的赤金镯子,上面也刻着菊花紋路。
一行三輛車出了将軍府,緩緩遠行。一路上,借着秦雪歌在車裏的機會,季念然不住地透過車窗簾子的一角往外偷看。秦雪歌見她一副看什麽都很新鮮的樣子,也饒有興致地指點一些外面的景色給她看,大多都是些京城有名的店鋪、飯莊。
季念然往外看了一會兒,又想起來自己在京城也是有一間嫁妝鋪子的,卻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看到了,忍不住打聽,“我還有間鋪子在崇德大街上呢,能不能看到呀?”她對京城不熟,更很少出門,此時連東南西北都搞不清楚。
秦雪歌思忖了一下,才道:“咱們出城這條路和崇德大街不在一個方向上呢,如果特意走那邊再出城,又太繞遠了些。”
那就是不會經過那邊了。“這樣呀……”季念然不禁有些遺憾。
見她這樣,秦雪歌又有些不忍心了,軟着聲音哄她,“今兒要過去爬山的,去晚了怕是來不及。你若想去崇德大街逛逛,咱們回來的時候倒是可以再繞過去……”
“真的?那可太好了!”季念然又高興起來。她自诩兩世年齡加一起四十多歲,為人并不幼稚,但是又總是忍不住為了這些小事開心。
好在秦雪歌并不嫌棄她的一驚一乍,反而覺得無論是笑是嗔,他都覺得可愛。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他都有些後悔,當初在江寧的時候,沒有和這位有趣的表妹多說幾句話。起初,只是覺得她人很有趣,安靜不多話的樣子,但是眼神卻很靈活。後來離開了,才漸漸覺得她竟然在自己心裏映上了影子。可惜有些事并不是他能左右的,他就漸漸只把這份绮思藏在了心底。
後來,他的名聲有些不好,他卻并不在乎——橫豎祖父不會讓他孤寡一生,又何必為了些莫須有的事情費神?但是,又忍不住慶幸,如果他真的命中克妻,那些和他訂婚後就年少早夭的姑娘都不是她。
然而,世事多變,他最終還是同她定下了婚事。訂婚之後,有的時候他會站在書房的屏風前,輕輕撫摸那個書袋,那是她送給他唯一的一樣東西,卻那樣特別。他想如果他的命真的那樣差,那為了她,他也要和命運争上一争。
幸好,她平安地嫁了進來,并且同他的感情一日好過一日。季念然去過他的書房,這他是知道的,他也感覺得到,在那之後自己的小妻子對自己也更親近了,不再是客氣的、疏遠的,甚至最近還會偶爾對他撒嬌,或是發些小脾氣。若說心底沒有得意和滿足,那也是假的……
秦雪歌突然伸手攬住季念然,季念然一愣,順勢窩到他懷裏,“怎麽了?”
“沒什麽。”秦雪歌忍着沖動,又為她介紹起外面的景象來,“再往前走一小段應該就到西門了。出了門,道路兩邊都是樹,樹蔭很大,要比城裏涼快多了。”
約莫走了近兩個時辰,才行至山腳。秦雪歌先下車,又親自扶着季念然的手讓她下來。季念然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剛一下車,就迫不及待地左右看了起來。雖說戴着帷帽,隔着一層面紗,但是眼前的景色依然鮮活。
周圍已經停了許多人家的車馬,這山不高,一行人前呼後擁、浩浩蕩蕩地上山,也不過一個多時辰就上到了山頂,其間還要顧着季念然的身子,不能讓她走得太累了。也是這次爬山,季念然才發現自己的身子真的是被養廢了,現代的她雖然也不愛出門運動,但是旅游的時候爬半天山還是沒什麽大問題的。
如今卻不行了,常年只生活在小院子裏,身上的行頭又不大方便,每走一裏路,她就忍不住想停下來休息。她想休息,秦雪歌就由着她,好不容易上了山頂,有個山下人家開在這裏的茶棚,也是人滿為患。好在旁邊的小涼亭內還有個位置,秦家的下人們忙過去占住了,供季念然挪過來坐下歇歇腳。
又有人過去小茶棚裏找老板買茶,好說歹說才買了兩碗,季念然也顧不得這海瓷大碗幹淨不幹淨——她是真的渴了,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了下去。待到喝完才想起來,這樣喝茶,臉上的面紗自然是早就掀開了,很不合規矩。
她偷看了秦雪歌一眼,見他并不在意,才放下心來。
歇了一會兒,又起身拉着秦雪歌在山頂四處閑逛,古時的山景未必比現代的更美,也沒有更方便,卻勝在淳樸天然,少了很多人工景點,還有那些穿鑿附會的故事。只是可惜,此時沒有相機,不能把這番景象記錄下來,不免又有幾分遺憾。
在山頂逛了将近半個時辰,一行人才下山。還是前呼後擁地把秦雪歌和季念然圍在中間,生怕兩位主子出了什麽意外,尤其季念然,有秦雪歌牽着她走在前面不說,身後除了丫鬟,還跟着幾名女健仆,再後面才是男家丁。
好不容易到了山下,季念然已經累得恨不得立即就躺到床上歇着。她再也顧不得遠處的山色,由丫鬟扶着上了馬車,随後秦雪歌也上了車,季念然挪了挪身子,給他讓出一塊地方,待他進來盤腿坐下,又自然地靠到他身上。
馬車再次緩緩前行,卻并不掉頭,而是順着山腳下的路往前走了一段,又拐進一條小岔路上。季念然順着簾子縫往外看了一眼,見不是來時景色,就好奇地問,“咱們這是去哪兒呀?”
“咱家在郊區的莊子。”秦雪歌背靠在車壁上,讓季念然能倚得更舒服一些,也讓他自己能更輕松些。他一邊說,一邊又往窗外指,“看到沒有,就是那邊了,還是當年先帝賜給祖父的一塊地,建成之後全家人總共也不過去了四、五次。”
季念然很有些困倦,眼皮沉重,強撐着往外看了一眼,只看到大片的草地及秋收過的田野。不管看沒看到,她胡亂地點了點頭,換了個姿勢,把臉埋到了秦雪歌的前襟裏。
秦雪歌不禁失笑,又感覺到為微微濕熱的氣息打在自己胸口,一時竟不知道是滿足還是什麽,盯着季念然的頭頂,像是癡了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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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づ ̄ 3 ̄)づ
☆、第 78 章
馬車走了一段, 又拐進一條蜿蜒的小路, 才終于到了将軍府的別苑門前。
季念然像是已經睡着了, 秦雪歌多拍了她兩下, 才□□一聲, 睜開雙眼。“怎麽了?”她睡眼惺忪地問。
“到了。”秦雪歌拍拍她的手臂, 示意她坐直了身子, 省得等下掀開簾子讓下人們看到不好意思。季念然嘟了嘟嘴才醒過神來,翻身坐好, 秦雪歌也趁機活動了一下身子。車子又往前走了一段,到了二門外停下, 夫妻兩個這才下車。
在季念然看來, 這別苑修建的比當初大太太帶她們去的莊子也大不了多少, 不過是修葺得更好一些。但是常年沒有人來, 雖不至于破敗, 卻也略顯得冷清,缺少了一些人氣。進了二門, 繞過照壁, 才是正院。
“正院論理是要空着的。”老将軍和老夫人尚在,秦夫人也還身體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