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鐵鍋煎蛋
關曉曉拎着蓋亞撿的那堆破銅爛鐵，領着三個孩子出了門。
她們住的地方說起來屬于城市中心，但在整個星球都科技落後這樣的大前提下，哪怕是城市中心也委實發展的并不怎麽樣，除了最開始聯盟建起來的部分高樓，剩下的建築都很低矮，不過托科技落後的福，這裏的空氣和土壤都很原生态。
郁郁蔥蔥的樹茂密的長在城市道路兩邊，雖然有點不修邊幅，但也有種別樣狂野原始的美。
蓋亞的父母是最早被聯盟分到這裏的一撥人，因此留給蓋亞的房子也在那些高樓中的其中一棟裏，地方不算太大，但他們四個住也算是綽綽有餘。
而這個聯盟留下來的高科技大樓構造也跟關曉曉以為的完全不同，這些高樓都建的很高，雖然外表破敗裏面卻功能完好，已經上百年了都沒有任何損壞。每一個屋子都是獨門獨戶的設計，電梯狹小成排速度極快，進電梯之前就會先掃描光屏信息，精準到戶，如非主人邀請，你根本不能在任何別的樓層停下來，極強的保證了個人空間和私密性。如果你不想跟鄰居友好互動，可能你在這裏住上很多年也不知道自己樓上樓下住的誰。
倒是很适合社恐人士獨自居住。
不過這僅限于聯盟留下來的高樓才有這樣不近人情的設計。
除此之外的其他建築，都跟關曉曉記憶裏的鄉村城鎮差不多。
屋子彼此相連，因為每家門口都接着電子眼聯通光屏的關系，甚至很多人連門都懶得關，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大家融洽而和睦的居住在一起，和高樓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而關曉曉要找的人就住在離她們家不遠的一處小院子裏。
關曉曉還沒進院子，就聽到裏面傳來一陣叮呤咣啷的碰撞聲。
蓋亞剛推開院門，一只機械狗就搖頭擺尾的沖了出來，撲到他身上，亮着兩只藍幽幽的眼睛，興奮地沖她們搖起了尾巴。
“來啦。”
院子裏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像極了垃圾回收站讓人無處下腳，角落裏一個衣着淩亂的中年大叔毫不講究的坐在地上，嘴裏叼着一根不知道哪兒拔來的草，鼻子上挂着一副厚重的機械眼睛，邊擺弄着手裏的東西，邊頭也不擡的跟她們打了個招呼。
這人叫賽爾，是一個機械師，也是解決了關曉曉黑戶問題的人。
雖然一副不修邊幅的邋遢樣子，但人卻很好，在關曉曉沒來之前，蓋亞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情都會來找他。
關曉曉蹲在他旁邊，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他手裏正在擺弄的東西是什麽，雖然這個星球上好像并沒有太多高科技的東西，但她每次來賽爾大叔似乎都很忙的樣子。
等到賽爾大叔把手上的東西忙完了，她才把自己帶來的東西拖過來。
“來找你做點東西。”
賽爾大叔摘掉機械眼鏡，看了看關曉曉袋子裏的一堆破銅爛鐵，有些不高興。
“我這裏的東西不夠你用嗎？還要從別的地方帶過來。”
關曉曉笑眯眯的一點兒也不怕他：“讓你做就已經很麻煩你了，快，做好了請你吃好吃的。”
賽爾大叔接過東西，嘴裏不滿的嘟囔。
“小丫頭一個，能有什麽好吃的。”
關曉曉不以為然，不是她吹牛，要不是原材料稀缺，她能做出來的好吃的三天三夜也說不完。這可都是源自地球時代的美食，是只吃過營養膏的人完全想象不出來的味道。
賽爾大叔嘟囔歸嘟囔，行動卻很快，聽關曉曉描述了一遍想要的鍋長什麽樣子，就立刻開始行動起來。
他把原材料分門別類的融化，按照關曉曉現場畫的設計圖，做了炒鍋炖鍋和蒸鍋，連同蒸鍋上面的蒸籠、炒菜盛湯的鍋鏟湯勺和切菜切肉的幾把菜刀也都一起做了出來。
關曉曉思慮周全，為了防止出現做好飯沒東西盛用手抓的情況，還順便讓賽爾大叔做了一套金屬的樣子漂亮的碗和筷子。
關曉曉沒告訴賽爾大叔她到底要做什麽，他也理解不了做這堆看着奇奇怪怪的東西有什麽用，不過出于機械師的原則問題，他雖然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麽用，卻還是用最高審美标準把東西做了出來。
等他把做工精美的全套廚具擺在關曉曉面前，引起了關曉曉的連聲贊嘆。
賽爾大叔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沒有智能的死物而已，能有什麽難的。”
關曉曉注意力都在這套漂亮的廚具上，沒空理會傲嬌的賽爾大叔，拿着東西就想趕緊回家試試。
被賽爾大叔攔住了。
“我的好吃的呢？”
關曉曉說道：“回家做好了就給你送過來。”
“回家做？用這個？怎麽做？”賽爾大叔挑起一邊眉毛，對這個小丫頭表示懷疑。
關曉曉神秘兮兮的笑：“說了大叔你也不懂，等會兒拿來你就知道啦。”
她不說還好，一說這個執拗的大叔反倒是起了興趣。
“不行，你去拿東西在這裏做，我倒是要看看還有什麽東西是我不懂的。”
關曉曉沒想到賽爾大叔會對這個這麽感興趣，拗不過他，只好讓蓋亞她們回去拿食材，準備就在賽爾大叔的院子裏生火做飯。
蓋亞聽話的取東西去了，關曉曉把賽爾大叔晾在一邊，把院子收拾出一個角落後，又開始滿院子找東西搭竈，好不容易拼好了一個造型奇特的竈，又開始滿院子找幹枯樹枝當柴。
賽爾大叔抱臂站在一邊看她忙活，眼看她都熱的出汗了才終于忍不住問道。
“你找樹枝做什麽？”
關曉曉頭也不擡：“生火啊，不然東西怎麽熟。”
她沒在蓋亞家看見任何點火設備，理所當然的覺得賽爾大叔這裏也不會有，所以才想找點幹柴燒土竈，沒成想賽爾大叔一聽，一言不發的走進屋裏翻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圓形器械，遞到關曉曉手邊。
關曉曉疑惑道：“這是什麽？”
賽爾大叔：……
他一言難盡的看了關曉曉一眼後，将圓形器械放在地上，随意按了按上面的開關，幽藍色的火苗唰的一下就燃了起來。
關曉曉：……
“大叔你怎麽不早說？”
她滿頭大汗的找了半天的柴！
賽爾大叔一臉的“不關我事”。
“不是你說說了我也不懂的嗎，你又沒問我。”
關曉曉：……
賽爾大叔關掉開關，将東西扔給關曉曉，關曉曉小心翼翼的接住，發現這東西燒了半天居然一點兒也不燙，而且沒有連接任何氣體設備，就能燃出火來。
“這個不需要別的東西嗎？什麽都沒有也能着起火來嗎？”關曉曉驚奇的問道。
賽爾大叔居高臨下的看了她一眼，哼道：“別問了，說了你也不懂。”
關曉曉：……
她錯了還不行嗎。
關曉曉嚴肅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再也不敢在賽爾大叔面前班門弄斧，也沒再問這個小東西到底是幹什麽用的，等蓋亞她們一到，就立刻着手開始準備做飯。
三個孩子早就聽她描述過雞蛋的美味，因此異常興高采烈，小蜜蜂似的圍着關曉曉，要給她幫忙幹活。
關曉曉也沒客氣，把洗鍋洗菜的任務全都分下去讓精力充沛的孩子去做了。
等準備工作都做好，關曉曉點了火，将鍋中水汽燒幹，然後又在衆人的注視中往鍋裏滴了幾滴水，趁水分還沒蒸發前，接連打了幾個野雞蛋進去。
水珠在足夠熱的鍋底迅速形成蒸汽，隔着雞蛋讓它在光滑無油的情況下也不至于粘鍋，火焰均勻的舔着鍋底，蛋白質受熱散發出獨特的香氣幽幽地鑽進了衆人的鼻子裏，賽爾大叔原本漫不經心的站在一邊看着，聞到味道後渡了幾步湊到關曉曉身邊，盯着鍋裏那幾個逐漸凝固的雞蛋一臉嚴肅的看着。
三個孩子也被香氣激的咽了咽口水，眼睛都直了。
關曉曉在衆人略帶嚴肅的注視下颠了颠鍋，讓煎蛋在鍋邊轉了個完美的弧度重新落進鍋裏，又引得孩子一陣贊嘆。
雞蛋邊緣泛起焦黃，香氣讓關曉曉自己也忍不住饞了，她仿佛已經有一個世紀都沒吃到真正的食物了似的。
“煎蛋好了，給我個碗。”
莉娜反應最快，飛速把一旁洗好的碗遞給關曉曉。
關曉曉關了火，給香氣撲鼻的煎蛋撒了點兒鹽後，用鏟子分割成幾塊裝進碗裏遞給大家。
蓋亞和莉娜接過碗，甚至沒想起來用關曉曉教過他們的筷子，用手捏着焦黃的煎蛋一邊燙的抽氣，一邊飛速的塞進嘴裏咬了一口。
焦香的蛋白軟嫩橙黃的蛋黃，被淡淡的鹹味交織在一起，是他們從來沒在營養膏中吃到過的絕世美味。
蓋亞又咬了一口，口齒不清的沖賽爾大叔說道：“大叔，快嘗嘗，比營養膏好吃一百倍！”
蘇珊用力地點點頭附和道：“好吃一百倍！”
賽爾大叔目光嚴肅的盯着碗裏的煎蛋，在三個孩子的輪番勸說下，終于嘗了一口，随即眼睛一亮，看向關曉曉。
關曉曉也嘗了一口煎蛋，野雞蛋的蛋黃比她想象的顏色更深，因為多含了些脂肪的關系，味道也比尋常雞蛋更香，只一口，舌尖就發出滿足的喟嘆。
見賽爾大叔看她，問道：“怎麽樣？好吃嗎？”
賽爾大叔将頭點成了撥浪鼓，吃完了才覺得自己這個樣子不太妥當，立刻放下筷子，含蓄的說：“還不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