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2)

更新時間:2017-10-01 17:00:05 字數:8457

下午,梅梅韻在執行長辦公室,心情有些沉重的整理數據。

上午,董重賢将她拉離開,不希望她打擾執行長談私事,她跟着到隔壁秘書室,卻不禁向董重賢探問執行長與崔亞荭的關系——

“那個崔小姐真的是未來的執行長夫人嗎?”她對這件事一直耿耿于懷。她并不會随意批判人,卻對那僅見過兩次面的崔亞荭觀感很差,不希望江焛将來娶的對象是那種表裏不一的人。

“執行長很清楚崔亞荭性格傲慢驕縱,十足十的大小姐脾氣,也只有在執行長面前才裝嬌柔、裝溫順。執行長對她沒感情,兩人的婚約不過是兩方長輩的意思,是商業聯姻。但就我對執行長的了解,他不可能真的同意這樁婚約,況且執行長跟他父親的關系也不好。”

“怎麽說?秘書大叔可以透露一下執行長跟家人的關系嗎?”梅梅韻不禁在意起來,尤其前一刻聽他跟崔亞荭趕談話間透露,他跟家人好像處得不好。“問這種事,也許太踰矩,但我希望能多了解執行長一些。”

其實昨晚她跟父親和他閑談時,父親問過他的家庭狀況,他回得簡單扼要,感覺有諸多保留,她當下也不好多探究。

董重賢躊躇了下,認為向她吐露真相并無不妥,畢竟就他的觀察,執行長對她已隐隐萌生情愫,而她對執行長也不單單視為上司那麽拘謹,是真誠想關心他,甚至,對執行長應該也有好感。

他私心很期望性格單純善良且熱心腸的她,能繼續影響江焛,幫他溶解冰冷心湖。

董重賢于是向她透露江焛嘗不出食物美味與否,不吃別人削切的水果,排拒湯品及調味料、醬汁等諸多飲食限制的由來,是因他曾不只一、兩次食物中毒,且是被人刻意陷害,雖非致命毒物,卻令他上吐下瀉,還必須住院兩、三天。

而他過去幾度食物中毒,是同父異母的姊姊們下的毒,要不是他某次無意間聽到她們的談話,根本不可能會知道。

他雖是江家獨子,卻是江父跟外面的女人所生,在十歲時才被接進江家認祖歸宗,一直被正妻及四個異母姊姊排擠厭惡,礙于江父,她們只能跟他維持表面親情,實則在背地裏屢屢陷害他、惡整他。

梅梅韻聽到這可怕內情,無比驚駭,更替他感到非常難過,卻也不知能為他做什麽。

這時,江焛辦公桌上電話響起,她按下通話鍵,“您好,這裏是執行長辦公室。”

“學妹,能不能幫我一個忙?”電話那頭的瑪育泰,聲音有些焦急。

一聽對方拜托的只是小事,她立時應諾,連忙翻找他所說的那份文件夾。

***

梅梅韻見瑪育泰來到執行長辦公室,笑盈盈地向他打招呼,“嗨,學長。”

瑪育泰只朝她輕點個頭,微微一笑。此時此地,不适合跟她聊廢話。

他步上前,将文件遞給執行長,報告道:“執行長,花蓮那筆土地收購案,幾個地主仍不滿意加碼的價格,是否能再加成?”

江焛拿起瑪育泰遞來的文件,随意翻了下,俊容一凜,“這價格已是極限,這幾個人根本是趁機獅子大開口,再跟他們談一次,這禮拜不簽約,每拖一天,買價就降一成。”

“我覺得這麽做不妥,能否就他們提出的價格,再折衷商議?”瑪育泰委婉提出建言,“以我跟他們這段時間的交涉判斷,那幾個鄉下人,再多給點好處,就會妥協賣地。”

“你對我的做法有意見?”江焛俊容一沉,目光深冷。“要是一味順從地主一再擡高賣價,我還需要你的辦事能力?”

“很抱歉,我只是認為對方開的新價并非漫天高價,希望執行長考慮,以便早日完成土地收購,才好進行開發建設計劃。”被上司責難,瑪育泰低頭道歉。

他以為地主又提出的新價,即使比先前再多一倍,執行長也會同意,畢竟順利收購面積已超過五分之四,剩餘幾塊地,地主并非不賣,只要再多付幾成就能達成交易。

而這其中,也因他私下讓人慫恿那幾名地主,讓原本借機哄擡地價的地主,在有意對執行長開出的新價妥協時,要他們再持續加碼。

一旦成交價愈高,他便能從中抽取更多回扣。

他認為目前開出的地價并非太離譜的天價,執行長顧及預期效率,為能進行下一階段工程,勢必妥協。

瑪育泰表面上接受上司指示,會向幾名地主施壓,給出最後通牒,實則內心另有打算。

待馮育泰離開辦公室,梅梅韻忍不住開口,“執行長,我覺得用暴力解決事情不好……”

前一刻,她聽到江焛向瑪育泰交代,找××公黑幾個人去那幾名地主的住處放一下話,若不跟鑫钛簽約賣地,會換別家建設公司出面插手,他們最後能拿到的錢,只怕比一開始就賣地的地主們少很多很多。

他這話中之意,俨然是要找黑道向對方威脅恐吓,她完全不能認同他的作為。

江焛看她一眼,淡然澄清,“我不過是找人去口頭提點,不至于做出暴力傷害——”

“再怎麽說,那也帶有威脅意味。”梅梅韻可不認為他是派人客客氣氣去地主們的家喝杯茶、聊聊天。“跟人談生意、做買賣,還是得用正派的方式。”

她雖是門外漢,但也知道不少建設公司會與黑道有些關系,而她已清楚江焛與黑白兩道都有交情,不過是建立于商場上的互惠。

盡管他先前因商場利益,被某黑道恐吓,甚至派手下意圖傷害他,但他亦有願意為他做事的黑道朋友。

她雖對他與黑道有私交心生微詞,董重賢卻表示那沒什麽,他只是表面與他們相互利用,并未真的深入其內部,或與哪個道上大哥稱兄道弟。

“怎麽,你想替馮副理說情?還是因為我罵了他幾句,你心疼,也想要訓我幾句報仇?”江焛繃起臉,口氣很沖,夾雜一股明顯醋火。

因他得知她高中暗戀瑪育泰,想到先前她送他午餐,神情羞澀,再加上方才對方一進來,她對他笑得特別溫柔,教他莫名心情不爽快。

他按下內心不明情緒,以公事公辦口吻,對辦事未達他要求的下屬,嚴厲做出指示。

未料當對方一離開,她便急着想替對方說話,甚至對他的處理方式語帶指責,令他更生惱意。

他不清楚內心那把無名火是什麽,他不曾有過這種窒悶且酸意橫陳的異常情緒。

梅梅韻因他的話,一臉錯愕,她只是就他的做法提出異議,這和瑪育泰有什麽關系?

“你該不會還在暗戀對方吧?”江焛悶悶的問。

“呃?”梅梅韻一愣,不免有些窘迫。“我……這跟執行長有關系?”她先探問,意外他會問到她的感情私事。

“是沒關系。”他的口氣更悶,不看她,甚至打算要她離開他的辦公室,暫時不想面對她。

他才要開口趕她離開,卻聽她說道:“老實說,剛開始跟學長在公司巧遇,我很高興,又忍不住對他心生悸動,每每看到他,跟他說話,就會心跳異常……”

江焛愈聽,眉頭皺折愈深,臉色愈難看,心口宛如被掐住般,很不好受。

“可是,那感覺沒多久就不見了,之後跟學長見面交談,就像老朋友那樣,很自然自在。”梅梅韻笑笑的道。

原本她以為會再次像高中時期那樣,又對馮育泰深深迷戀,但是并沒有。

她也許仍欣賞他的外型和才能,卻也只是欣賞敬佩,并非迷戀,她對他的感覺只是純友誼。

而她,現在更欣賞敬佩的,是另一人。

聽完她的解釋,江焛緊駿的眉心松緩了些,他擡眼看她,進一步問道:“真的對馮副理不再有心跳異常的感覺?”

“沒有。”梅梅韻搖搖頭,回得肯定。

現在,不時會令她心跳異常的對象,是眼前的他。

可她說不出口,也不打算說出這個秘密。

“是嗎?那很好。”聽到這個答案,江焛竟覺松了口氣,心頭那股窒悶難受,瞬間消散。

“呃?好什麽?”梅梅韻愣愣的反問。

他的臉色、口氣變得還真快,前一刻還帶着怒意,現在卻變得和緩。

“沒什麽。”江焛擺擺手,裝作若無其事,其實他也搞不懂自己瞬間起伏的異樣情緒。

“那……剛才提到地主不願賣地的事,是不是能跟他們理性溝通?”她又把話題拉了回來,還是不希望他用威吓手段逼地主妥協。“也許他們不想賣地,是因為那是祖先傳下來的祖産,有所顧忌和難處,又或者像先前釘子戶嚴伯伯那樣,不是錢的問題,而是另有要求。”她不由得替別人說話,希望盡可能用和平方式處理。

“不,這次我可以肯定那幾個地主的目的是錢。當初選定那個地區進行投資建設,自是先做過調查,數十名地主皆有意出售土地,一致表示很歡迎公司到那裏開發,說這麽做能夠促進地方旅游經濟。

“接着,很快進行各方簽約收購,卻在收購進行到一半時,有地主對原本談定的價格有異議,提出一堆理由,目的就是要擡高地價,我以地理位置為考慮,同意加碼,沒想到他們得寸進尺,反悔的地主增加好幾名,一致開出更高賣價。

“那些人想借機發大財,妄想能一夕成為暴發戶,我不可能再順應對方更貪婪的要求,那對守約賣地的多數地主不公平。”江焛難得話多,向她說明這起土地收購案的來龍去脈。

梅梅韻驚喜又意外,這可是他第一次跟她談起這種重要的公事。

“如果是這樣就太過分了。都說好交易條件,怎能因貪心而反悔?根本想吃定你,一再要求加價。”她直覺又問道:“要不然,別買他們的地,不是已收購超過五分之四,這樣還不夠蓋渡假村嗎?”

因剩餘有争議的土地部分并非位于中間地帶,不是少了那些地就必須改變建設藍圖,或必須繞過那部分再接續建設,若是以上情況那就真的很困難。

“我的計劃藍圖,必須要有足夠的土地面積,少了那部分,占地不夠寬廣,建設出的高級渡假村會大打折扣。”這一點,他可不允許自己妥協。

只不過她的話,倒令他萌生別的想法,或許可以試試?

翌日,江焛與客戶有約,原要由董重賢陪同,卻因他前一天染上感冒,一早來就咳個不停,江焛要求他留在辦公室休息,改帶梅梅韻随行。

一抵達客戶的公司大樓,江焛照往常習慣仍選擇走樓梯。

未料當他朝安全門方向走去,推開安全門,樓梯口竟被圍起來,标示暫停通行,因牆壁磁磚掉落,兩名工人正在檢查修補。

他執意要過去,卻被攔阻。

“現在不是上下班時間,電梯不用等,去搭電梯。”一名工人對他說道。除了上下班尖峰時間,電梯壅塞,為了趕時間,位于低樓層公司的員工,才會選擇從安全門這邊的樓梯進出。

“客戶的公司在七樓,執行長要不要考慮搭電梯?很快就到了。”梅梅韻問道。

江焛面有難色,除非萬不得已,他實在不想搭電梯,就算要他走二、三十層的樓梯,他都願意。

他擡手看腕表,因每每要走樓梯,總會提早到達,但即使在這裏等上半小時,工人也不會放行。

他不得已,只能轉往電梯。

只不過,才一踏進電梯,他不禁後悔,當電梯門一掩上,他心跳開始加速,他雙手握拳,置在西裝褲縫兩側,繃着臉,一雙眼緊盯着上方的樓層顯示。

“執行長還好嗎?”梅梅韻有些擔心地問道。

江焛緊抿着唇,沒回答。

随着電梯上升,他心跳速度更加倍攀升,奇怪,只有七樓,怎麽這麽久還沒到?

“呃?四樓停得有點久……”梅梅韻也擡眼盯着樓層顯示,停在四樓就不動了。

“到這裏就行,開門。”江焛無法再多待一秒鐘,聲音緊繃地道。

她心想這裏的安全梯應該沒有被擋起來,應該能爬樓梯到七樓,可是正當她伸出手要去按開門鈕,忽地,匡的一聲,電梯震了下,燈瞬間全熄滅了。

“我、我的手還沒碰到……它就故障了!”梅梅韻吓一跳,連忙澄清不是她造成的。

一轉頭,卻見江焛一手撐在電梯牆面,膝蓋一曲,便要跪倒在地。

“執行長!”她連忙拉他一把,“沒事吧?”

江焛面色發白,冷汗直冒,感覺呼吸困難,惡心頭痛,他單膝跪地,一手拉扯領帶,痛苦得說不出話來。

“別怕,別怕,有我在,你不是一個人。”梅梅韻先讓他順勢坐下來,背靠牆面,替他松開領帶,解開襯衫最上面的三顆扣子。

接着她按下緊急按鈕,并蹲在他面前對他安撫道:“很快就會有人來開門,不會有事的。對不起,我不該要你搭電梯,害你這麽難受……”

見他這麽痛苦,她既擔心又難過,也很不忍。

董重賢有一次告訴她,江焛不搭一般電梯,只坐透明電梯,是因年少發生意外,罹患幽閉恐懼症,所以他出外洽公都是走樓梯,若真的不得已必須搭電梯,董重賢一定會陪着他,他才能勉強度過短暫的極度恐慌。

“我不知道秘書大叔遇到這種狀況會怎麽幫你,但是你別害怕,我會陪着你。我背包裏有手電筒,先拿出來照明。”說着,她放下随身背包,先掏出一支小型手電筒,打開開關。

沒有預期的光源照亮漆黑空間,手電筒只發出微弱昏幽光源,還忽明忽滅的。

“不會吧,故障了,還是快沒電了?”梅梅韻不免一陣緊張。

江焛略擡眼,看向她手握着的一絲朦胧光源,他被強大的恐懼包圍襲擊,身心都達到崩潰邊緣,險些要昏厥過去,他真不希望被她撞見他最軟弱狼狽的一面。

“沒關系,我這裏還有熒光棒。”梅梅韻将小手電筒放在他身側,從背包掏出兩支熒光棒,拉起他的左手,将熒光棒彎曲成手環往他手腕套上。“這樣多少能增加一點點亮度。”

江焛奇怪她背包為何會放着熒光棒,而且戴在他手腕上實在很突兀,可是她這樣的舉動,讓他內心的恐慌稍稍減低了幾分。

梅梅韻從背包掏出面紙,就着快沒電的小手電筒微光,擦拭他滿臉的汗。

江焛怔怔地瞅着她。

“對了,冰敷一下,也許比較舒服,身體才不會那麽緊繃。”她又從背包掏出随身冷卻冰袋,敲了冰袋一下,要敷在他的額頭上,可是他坐靠在地,不好冰敷,她想了下,也跟着坐下來,拍拍并攏的大腿,“借執行長當枕頭躺一下。”

他微怔,但不自覺順着她的話,曲膝仰躺下來,頭枕在她大腿上。

一躺下來,他感覺緊繃的胸腔較為舒緩,呼吸也比較順暢了。

她将冰袋放在他額頭上,柔聲問道:“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嗯。”他很輕很輕的應了一聲。

“那再喝點溫水,潤潤喉,補充一下水分。”她從背包拿出保溫瓶,在瓶蓋裏倒了一些遞給他。

他接手,略擡起頭,輕啜幾口溫開水。

他不免訝異她接連的行為,很快地改善他一度痛苦無比的狀況,內心也漫上一股暖意。

“還有,我的平安護身符也借你用,會更有幫助。”她微側身,又從百寶袋背包翻出錢包,掏出放在夾層的平安符,扳開他握拳的右手,放到手心裏,再以手壓回他手指,讓他握住。

江焛感受着她的碰觸,她的手軟軟暖暖的,讓他不由自主地反手将她的小手握住。

她不禁一詫,心跳加快,但想到現在狀況特殊,他也許想尋得一絲安定力量,她倒也沒掙脫,任由他握着。

她覺得四周太過安靜,再度開口道:“人都會有弱點,就算再厲害的人,也會有害怕的事,這沒什麽。像我就超怕地震的,對地震的恐懼也很難克服。因小時候遇過很嚴重地震,被狠狠驚吓到。

“雖然嚴格來說,還稱不上罹患創傷後壓力症候群,要到接受治療的地步,我那時也沒真的受傷,但就是留下後遺症,只要一有地震,就很敏感,不管地震大小,都會很緊張惶恐,想找地方躲……

“執行長有幽閉恐懼症,該不會也是小時候被異母姊姊欺負所致?”她忍不住探問緣由,“是不是曾被關在衣櫃,還是無人的地下室?”

他擡眼看她,怔了下,低聲道:“董秘書的話太多了……”

“你別怪秘書大叔,是我拜托他告訴我一些你的事。”擔心董重賢被他責難,她趕緊解釋,“但秘書大叔沒說你患幽閉恐懼症的詳細緣由,只說曾經發生過意外。”

“是綁架……”江焛聲音無波,淡淡說道:“十二歲時,我曾被綁匪關在漆黑的大木箱裏好幾天……”

“被綁架!”梅梅韻無比驚詫。“那你一定很害怕、很害怕……”

想象年僅十二歲的他,被綁匪拘禁多日,會有多恐慌害怕,她不禁替小小的他難過不忍,而他在家裏還得承受異母姊姊的連手欺負。

“說起來,你比白雪公主還可憐……”

江焛愣了下,這和白雪公主有什麽關系?

“應該說你是白雪王子,不僅被後媽和異母姊姊們欺負、下毒,還遭外人綁架傷害,你後來有沒有遇到善良的小矮人?”他身邊那麽多壞人,總也要有善良的人吧。

他思忖了下,回道:“應該……算有吧。”

年少的他被關在幽暗的大木箱裏,饑餓、害怕、無助,突然出現一個小小人兒,對他輕聲細語說話,安慰他,幫助他……

他回想這太過遙遠、已有些模糊的記憶,想到方才她安慰他的話語,怎麽覺得有點熟悉?

當他正想更仔細地回憶過往,這時,傳來一道聲響,同時,一道光線射入。電梯門随即被撐開,大樓管理員及電梯維修人員急切關心兩人是否受傷。

“執行長需要去醫院做個檢查,或服用鎮靜藥物嗎?”梅梅韻不确定他的身體狀況,不放心地問道。

“沒事了。”江焛拿下額頭上的冰袋交還她,随即站起身,表示已無礙。

他不免訝異她對他的影響力。

她不僅幫助他很快擺脫身處密室的極度恐懼,甚至之後還忘了恐懼,跟她平靜的聊起天來。

當兩人一前一後踏出電梯,梅梅韻在光線下,見他額角還布着些許汗漬,不由得擡手替他拭汗。

他再度因她溫柔舉動,心口蕩漾。

“執行長先去廁所洗把臉,整理一下儀容,再上樓見客戶。”她柔聲建議。

江焛沒反對,朝這樓層的廁所走去。

“等等,那個平安符要先還我。”那個平安符對她而言很重要,方才只是借他一用。

江焛這才攤開右手心,看清掌心中的小小八卦折紙,像用百元鈔折出來的。

“這是你的平安符?”他疑問。就他所知,平安護身符不都用黃紙所寫?

“這張百元鈔其實是你給我的。”梅梅韻有些尴尬地解釋。

他一臉納悶,他沒有印象什麽時候給過她一張百元鈔。

“那是剛遇到執行長不久,我還在懷疑執行長是不是我命中的貴人,然後跟着你出門,首次撿到錢,你調侃我,還拿了張百元鈔打發我,要我別再當跟屁蟲,本來我要把錢還你,後來想想既然是身為貴人的你給的錢,應該有特殊意義。

“回鄉下時,我拿去土地公公那裏撤菱,土地公公要我留着當護身符,我折成八卦,還繞過香爐,之後一直帶在身上。原本想裝進符袋系在脖子上,怕會弄濕弄髒,就收進皮包夾層。”她巨細靡遺報告始末。

江阏聽完,不免詫異。

她竟然如此慎重看待他當時為了打發她、揶揄她而給的百元鈔,還當成平安符帶在身邊,盡管她一再強調他是她的貴人,但他現下不免覺得,她才是他的貴人。她不僅對他的事業有幫助,甚至還幫助他克服心底深處極度的恐懼。

他不由得回想起前一刻在電梯內她安撫他的話。

彷佛很久很久以前,聽過相似的聲音,細聲安撫被困在黑暗牢籠中的他……

星期六——

江焛臨時決定在周末來一趟花蓮,再次巡視開發投資的那片土地及周遭環境。他心下已有想法,就等着拿喬的幾名地主做出最後決定,看是要簽約賣地,還是仍執意擡高價格。

“執行長,是不是直接回臺北了?”前座負責開車的董重賢問道。

“嗯。”江焛應一聲,望向窗外綿延的綠油油稻田,突地想到什麽,脫口問道:“這裏是不是離梅梅韻的家很近?”先前聽她提過這個周末會回花蓮。

“呃,對,很近。”董重賢因他的問話微訝,連忙點點頭。

就算不近,他也會送執行長過去。

看樣子兩人真的有譜了!他不由得一陣心喜。

“我搜尋一下小梅家怎麽走。”董重賢掏出手機,點出記事本,上面有記錄梅梅韻給的家裏地址。“要不要先打通電話跟小梅說一聲我們要過去拜訪?”

“我有說要去她家拜訪嗎?”江焛揚了下眉,心口不一地否認。

怎麽感覺董重賢一副興匆匆的樣子?

“執行長只是路過,不是特地去探望小梅。”董重賢替傲嬌的他找理由,然後自顧自地設定導航,朝梅家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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