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弄個全頭全尾的人出來,沒那麽容易。

這還是宰相大人查典籍查來的,最最重要的一點,也是致命的一點,就是身為死士,根本就不可能有後代。

所以宰相和宰相夫人是打算一鼓作氣,将這其中厲害都一一細數給大女兒聽,若能勸動自然最好,若是實在勸不動,再做其它打算。

誰成想今日還沒等他夫妻二人對着大女兒闡明厲害,就被這三個小孽障一齊發難,給氣的抽了風。

宰相大人抽過勁,昏睡了一天一夜,醒過來之後精神也十分的不好,整日纏綿在榻,朝上就一直在稱病,可謂是将多年來沒停歇的過的精神,好好放松了一把。

三個小逆子被宰相夫人的一頓大棒子,都掄的在養傷,這幾天安安分分,沒人鬧妖。

盧淼是來自後世,當然知道這宰相大人抽風就是現代普遍熟知的癫痫,一時急火攻心雖然抽起來吓人,但是老太醫那一把銀針下去,沒有這都五六天還不見好的可能。

心知了宰相大人怕是在裝病,盧淼趕緊趁熱打鐵,大病痊愈心都軟,雖然這算不上大病,可也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

自己的人生想要過成什麽樣,就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兄妹三個這節骨眼上就化整為零更憑本事吧。

于是盧淼悄默聲的越過了另外兩個逆子,自己給膝蓋墊了倆軟墊,跑到宰相大人的房門外去悶不吭聲的下跪,一方面無聲的忏悔自己将宰相老爹氣的犯了病,一方面死不認錯,堅決捍衛自己的要和四哥哥在一起的決心。

給屋裏的宰相氣的快要哭,趴在宰相夫人的腿上,一個勁的罵天罵地,說自己這麽多年到底是為了啥,一共生了仨孩子,沒一個省心的。

大兒子不走正道,十七歲抗婚抗到現在,這麽多年拉鋸下來,夫妻倆嘴上沒松口,心裏早就悲催的認了。

但是搞誰不行偏偏去搞皇子!那皇子是那麽好搞的?那可是皇帝藏着捂着怕人知道的心尖寶,慣的都沒人樣了,也敢去碰。

大女兒這麽多年确實是被他耽誤了,但是這對象不找就不找,一找找個活閻王,可真是不知道瞎了那只眼睛。

本以為還有個小女兒至少循規蹈矩的聽話,搭上未來皇儲的線,怎麽也能一生榮華,誰知道聘禮都下了,突然心高氣傲上了,側妃都看不上,愣是要退婚,急的大皇子天天宰相府門口蹲坑,吃不好睡不好,好似一個流浪漢。

宰相咬着被襟直在被子裏蹬腿,他一共三個孩子,倆去霍霍皇子,一個去挖皇帝心腹,這點事要是被皇帝知道了,還不氣的直接殡天。

他當年腦袋別褲腰上,排除萬難輔佐皇帝登位,這麽多年為皇帝平衡多方勢力這點功勞加一起,全用來堵這三個孽子捅出來的窟窿都不知道夠不夠用。

盧淼很有計劃,白天去跪的時候揣幾塊點心,趁着沒人的時候啃兩口維持體力,晚上哭哭啼啼的被丫鬟扶回去,趴床上享受“馬殺雞”然後美美的睡上一覺,明天再站,日久天長,爹娘疼她,總能點頭。

實際上她現在感覺宰相大人就已經松動了,她院子周圍盯梢的侍衛,顯然少了很多,多的時候就攔不住四哥哥,這一少了更是能如入無人之境。

好幾天沒見到四哥哥了,真是想的緊啊!沒過來找她,應該是出任務了吧,不過這幾天沒來正好,家裏雞飛狗跳,盧淼真不想讓四哥哥知道這些糟心的事,跟着着急,四哥哥要是知道她被揍,那小玻璃心,一愧疚心疼再紅了眼圈,艾瑪,想起那小模樣可心疼死她了。

這會天色都暗了,盧淼前些日子被宰相夫人掄的傷,都好的差不多,就還剩後腰和大腿根的淤青沒散,每天晚上倆小丫頭輪流給她揉藥油,加上她白天跪的累,順便按摩一番,舒舒服服的睡覺,為第二天的持久戰準備。

屋內燈火昏暗,盧淼被按的爽了,整個人都迷迷糊糊,在臨睡的邊緣,這些日子她都睡的早,以便第二天早起去跪,顯得誠摯。

背後的小手也不知道是彩蝶的還是月兒的,肉滾滾一樣柔若無骨力道适中,一陣清風吹過,盧淼将睡沒睡,悶在被子裏的臉懶洋洋的出聲埋怨小丫鬟:“大晚上的屋裏點着燈,開的哪門子窗戶,嫌蟲子品種還不夠齊全麽……”

背上的手聞聲停頓了一下,随即離開,盧淼正爽着被打斷,剛要再埋怨一聲,明明倆丫頭一個關窗戶還不夠,非要去倆嗎?

背上摸上一雙冰涼的手,好像剛從涼水裏撈出來的一樣,帶着粗糙的繭子,劃過她的後背,摸上前胸,盧淼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心跳如擂鼓。

☆、期盼和決然

盧淼悶在被子裏, 心跳驟然間太快, 悶的有點上不來氣。

不用回頭不用刻意感受, 來人的氣息一籠罩上來,盧淼就能立即确認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四哥哥。

為了方便身後人的動作,盧淼極其配合的擡起上身。任由微涼的觸感劃過她的皮膚, 引起她一波一波的顫栗小紅疙瘩。

手的溫度從冰涼到灼熱,盧淼想起身,卻被四哥哥又按了回去。

四哥哥在雙手倒上藥油,按着盧淼腰腿上的淤青, 由輕到重的按揉起來。

盧淼剛剛旖旎成片的心思,一下子就被酸痛抽離, 倆小丫鬟什麽手勁, 四哥哥什麽手勁, 簡直就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每按揉一下,盧淼都覺得自己又挨了一棒子。

頭悶在被子裏,盧淼被按的跑不了, 躲不掉, 酸疼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四哥哥看出盧淼有些吃不住勁, 貼上後背親了親人的側臉,低磁的聲線在耳邊炸開:“忍着點,這種鈍傷,揉散了就好了,你丫鬟那個力度, 是在給你撓癢癢。”

盧淼心說我當然知道這種傷不使勁揉不開,我就是為了讓小丫頭給撓癢癢好睡覺啊。

你這狗熊勁倒是能揉開,但是這特麽也太疼了,疼疼疼疼!

盧淼疼的想爬走,四哥哥也不知道哪來那麽狠的心,人都疼哆嗦了,也死死按着人不放,反倒是越揉越來勁的感覺,沒一會“呼哧呼哧”聽着連呼吸節奏都亂了。

盧淼突然似有所感,想起第一次她疼的越抖,四哥哥越猛的樣子,腦中一個念頭一閃,裝着疼的狠了使勁抖了一下,還悶在被子裏哼了一聲。

腰上按揉的手一頓,四哥哥俯下身親她的脖子,呼吸差點把她燙化了。

我操,盧淼在心中暗自罵罵咧咧,原來不是四哥哥把前後戲搞反了,這逼當時絕對是故意的。

盧淼在心中瘋狂吐槽,這是什麽毛病?萌點歪就算了,還喜歡看人疼……

自打色.誘失敗,盧淼就一直思考了挺久的也抓不住四哥哥這檔子事的興奮點,今天終于窺見點真相,她家大寶貝這怕不是有點s屬性.吧。

風中淩亂了幾秒鐘,盧淼又有點蠢蠢欲動,要真是有點這方面的傾向,可以承受的範圍內,玩點各種小把戲,也不是不行……

在腦中飛快的把那些有點疼,弄對勁了又能爽到的小招式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盧淼有點憋不住想确認一下,四哥哥到底是不是這毛病。

盧淼暗搓搓的咬住被角,又裝作被揉的疼了狠狠抖了兩下。

背上的手又停了,四哥哥呼吸亂的簡直氣喘如牛,盧淼聽着都有點“震耳欲聾”。

顯然這人是興奮的不行,還真是這毛病……艾瑪怎麽辦,感覺有點萌啊。

正想着以後怎麽利用這點小毛病,促使兩個人嘿嘿嘿的方面擺脫單一,達到一種花樣百出的和諧,發現四哥哥謀殺式的按摩停下了,似乎是起身去洗了個手,回來手上粘着的冷水,滴答到盧淼的腰上惹得盧淼一個激靈……

然後她就無法再分出腦子吐槽謀劃什麽了,四哥哥剛才還給她推油來着,推着推着把自己推進來了。

這次沒用四哥哥動手,盧淼自己抓過一個被角咬着,防止飛出去,撞在床頭上磕着腦袋,所以手指緊緊的扣着床沿。

盧淼被死死按着練習伏地式大劈叉,這個姿勢的難度不在于身體的柔韌度,而是劈成啥樣不能出聲這點有點要老命。

這次其實還好,就最初有點點疼,還是有進步的,盧淼颠簸着感嘆,最起碼知道先用手指頭了……

不疼不難受了,盧淼卻被另一種感覺折磨的有點要瘋,怎麽說呢,就是癢,從裏往外以點蓋面的癢,癢的骨頭縫天靈蓋都想伸手撓一撓的感覺。

又熱,熱的如同整個人都像一塊快要蒸熟的發糕,一點一點的感覺自己的血液開始在高溫下漸漸鼓漲,發膨,随着開水咕嘟咕嘟的節奏越來越快,膨脹達到了一個頂點“嘭!”的一聲。

盧淼覺得自己好似一個原地炸的稀爛的煙花,感官和四肢都被這種要人命的麻酥酥炸的上了天。

然後在餘韻中又飄飄然的下落,簡直像坐了一次沒有安全措施的雲霄飛車。

神魂回歸身體之後,四哥哥摟着盧淼柔情似水落下細細密密的親吻。

缱绻的,溫柔的,讓她心馳蕩漾的。

其實倆人搞對象,別管做什麽,哪怕就算是普普通通的對視一眼,對方的眼中看着你是春花燦爛還是冬雪紛飛,在人眼大約等效于一臺50毫米焦距,光圈F4-F32可變,400萬像素,在0.5秒內就能完成從最遠到最近的切換,永不跑焦的相機,這樣的注視之下,任何細微的情緒,其實都是無所遁形的。

只是很多時候,我的善于忽視自己的感覺,甚至欺騙自己的內心。

而盧淼此刻感受到和近在遲尺看到的,全是依戀和喜悅。

那種和心愛的人共攀巅峰的喜悅,和對這份感情自心底湧上的依戀,四哥哥如此,她亦如是。

盧淼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想唱那首,曾魔音貫耳大街小巷的神曲,感謝天感謝地感謝生命讓你我相遇。

感謝本書較勁腦髓的作者,感謝無良爹媽将她抛棄在孤兒院,感謝社會我大哥的那一鋼釘穿腦,感謝上帝關了所有的門給她開了一扇流光溢彩的天窗。

盧淼抖擻着小腿,享受事後四哥哥兢兢業業的清潔工作,總算是明白為啥子那檔子事,古往今來這麽受到廣大民衆的踴躍參與。

不得不說,連她都有那麽點食髓知味的意思。

但是盧淼用小腿蹭了四哥哥半晌,四哥哥都緊緊摟着她,将臉埋在她的胸口閉眼不動,只有偶而摩挲一下被子的腳趾頭,能窺見此刻四哥哥惬意的心情。

色.誘似乎就從來沒好使過,盧淼是很不服氣的。

她真想給四哥哥激烈鼓掌“啪啪啪啪”人家毛頭小子開葷,都是食髓知味吃個沒完,她四哥哥根本不是不行,戳她腿上的小四四就沒蔫吧過,這種細水長流來自骨子裏的克制,絕壁是生長環境導致。

盧淼按耐住躁動的小心心,不想在四哥哥的面前顯得太放.蕩,反正以後“日”久天長,總能吃個盡興的。

眼下倒還是先過“五關斬六将”比較重要。

盧淼手指頭卷着四哥哥的頭發,想着想着靈機一動。

突然自己笑了起來,用手肘怼了一下四哥哥問道:“四哥哥,要不咱倆要個小小四吧。”盧淼笑眯眯的說:“有了孩子木已成舟,老人又都喜歡小孩子,事情就好辦了……”

盧淼還沒說完,被霍然坐起的四哥哥吓了一跳,而接下來更讓她震驚的是四哥哥的臉色。

帶着驟然的冷漠和哀傷,直勾勾的看着盧淼,吐出的一字一句都帶着顯而易見的慌恐而不自知,“你喜歡小孩子。”四哥哥肯定的說:“要是……”四哥哥眉眼扭曲了一瞬,眼圈又浮上暗紅,“要是我說,我們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你……”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四哥哥沒再說下去,而是垂下睫毛掩住眼中的哀傷。

小摸樣給盧淼心疼的夠嗆,盧淼勾過四哥哥的腦袋安慰,雖然她也不知道哪裏又踩了雷,但是四哥哥似乎是很不喜歡小孩子?

“你不喜歡我們就不要……”盧淼捋着四哥哥的鼻梁,“其實我也是逼的急了才出下策。”

對于盧淼來說,其實是不太知道怎麽去養一個小孩子,她從小沒有感受過母愛,也完全不知道怎麽去給予,但是她想着這不是還有宰相夫人和宰相大人在麽,她不會的,完全可以跟着學習,而且若是她和四哥哥的生的小不點,她還是挺期待的。

但是四哥哥若是不喜歡的話,不要也是沒關系的。

四哥哥躺在盧淼的腿上,臉色在聽了盧淼的話之後,有了明顯的好轉,但還是蘊着一層陰霾,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盧淼知道四哥哥可能有話對她說,也不催促,只靜靜的等着。

屋子裏寂靜了很久,四哥哥嘴唇動了好多回後,終于如同死刑判決一般吐出了真相,聽的盧淼酸楚不已,“死士是不能有後代的。”四哥哥說:“我沒有不喜歡,是你生的怎麽會不喜歡,只是絕欲釘帶的久了,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我……”四哥哥哽了一下,聲音壓的更低了,“我沒辦法給你完整,要是……”

盧淼沒在讓四哥哥說下去,而是低下頭輕輕的吻上四哥哥的唇,胸腔有種肝膽裂縫的疼。

沒關系的。

盧淼想,沒有孩子就沒有孩子,真沒關系的。

“淼淼”四哥哥難得破天荒親昵的叫她一次名字,“你說一輩子要和我在一起的話……是真的嗎?”

盧淼從來都知道四哥哥和她在一起,其實是沒什麽安全感的,畢竟他們地位懸殊,畢竟高門玩弄小侍的例子歷歷在目。

但是她表白了那麽多次,四哥哥無論是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還是到後來的甘願陪着她沉淪,都沒有如此正式的開口詢問過。

“是的。”盧淼飛快的肯定。

“若是我變成一個目不能視,耳不能聞、肩不能擔、手不能提的廢人,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四哥哥問的很慢,仰視着盧淼不放過她的一絲神色,問完也并不急着催促盧淼,只是一雙眼珠暗沉沉的蘊着讓人一眼就能陷進去的期盼和決然。

盧淼突然就緊張的手心呼呼冒汗,她無比确認,這次才是四哥哥正式答應和她共度一生的重要關卡。

盧淼既緊張又激動,搜腸刮肚的生怕回答不好這個問題,四哥哥就不和她在一起了,盧淼在心中飛快的措辭,不能顯得浮誇不實,更不能聽着沒有誠意。

四哥哥眼色暗沉的等着她的反應,盧淼生怕自己說的不夠真誠,又怕四哥哥等的久了胡思亂想,大腦高速運轉,連頭蓋骨都有點發燙。

像是一個貿貿然求婚後,發現自己還沒買花束和戒指的小傻逼,只得在路邊摘點野花湊合,又覺得這些野花,根本配不上她的愛人。

啊!盧淼突然醍醐灌頂,求婚。

盧淼無比虔誠的凝視着四哥哥,将那惟一一次蹭到的喜宴上聽來的婚禮誓言,改名換姓脫口而出。

“我盧淼,對天起誓,今生今世,心甘情願和四哥哥結為夫妻,從此尊重他,愛慕他,無論以後貧窮富貴,健康還是疾病,都将不離不棄陪伴在他的身邊,直到死亡将我們分離……”

盧淼說完最後一句,被四哥哥驟然拉下脖子,狂風暴雨的親吻再次襲來。

四哥哥激動的全程都發着抖,帶着只恨不能和盧淼融為一體的狂熱,盧淼再次被感官的浪潮炸上天的時候,忍不住在心中感嘆,婚禮誓言果然是古今适用的情話精髓。

而這動聽的誓言,聽在四哥哥的耳朵裏,卻引着他下了最後的決絕。

☆、爬也爬回來

一個死士, 要是想要脫離死士營, 為保證執行任務不被洩漏, 需要割掉舌頭,挖掉眼睛,毀掉武功, 挑斷手筋,和戳聾耳朵,基本上就是将整個人作廢,只保留最基本的生存能力。

死士全部都是沒有家人的孤兒選拔.出來, 所以,最後死士營會給他們安排脫離以後的生活, 條件固然是好的, 錦衣玉食有專人伺候到死, 待遇可以說是從地獄一瞬間升到天堂。

但是經年的生死一線留下的沉珂暗傷, 三十五歲之後基本都是纏綿病榻,加之曾經飛檐走壁來無影去無蹤一輩子,最後上個廁所要靠人提褲子和目不能視, 耳不能聞, 口不能言的巨大落差, 幾乎從沒有人選擇脫離死士營,最後功勳不夠又無所依的死士,通常都選擇自戕。

而功勳卓越的,有的人可以留在隊裏做個小頭領,從此不用再出任務, 算是全須全尾的安享晚年,但是這樣的人,為保守機密是要孤獨終老,除了隊裏洩欲的女奴,是不可以娶妻的。

而還有另一種方法,可以用這些卓越的功勳,來換取一些本該毀去的五官,但是代價是巨大的,常常很多人十幾年加在一處的功勳,也換不來一只完好的眼睛。

而即便是換取到了,最後也會一生都在死士營的監視下生活,一旦發現你有透漏機密的嫌疑,随時随地都可能立刻格殺。

你一生的功勳,最後也換不來一天自由的日子,這幾乎是一筆一頭倒的買賣,寧肯自戕都沒人做的買賣。

所以在幾乎是板上釘釘能做成小頭領的四哥哥向上級提出要脫離隊伍,并且用這些年讓人眼熱的功勳來換取五官的一些保留,甘願在監視下過一輩子的時候,可想而知其效果,是轟動整個死士營的。

出生入死的兄弟,沒有一個不勸阻他,而他被宰相嫡女追求的事,也是瞞不過這些人的,個個不敢相信,從來理智的近乎冷漠的人,竟然也陷在這男女之事上不可自拔。

執邢的人是多年來教導四哥哥武藝的老師,從小看大,最是了解他的心性,若不是那女子怕是要割舍堪比要命,他這個徒弟,也不會用命去換自由。

确實是用命,對于一個死士來說,功勳就是他們的命,四哥哥若是沒有遇見盧淼,是可以用功勳換一個小頭領當當,即使孤獨終老,總算是個善終,死也死個全屍。

但是從十幾歲出任務到現在從無錯漏所立下的功,最後只夠他換一只眼睛,一條手筋,一副不用割舌頭戳耳朵就能聾啞的毒.藥。

四哥哥并不想毀掉武功,通常武功毀去,身體也會跟着垮掉,但是想要只把琵琶骨鎖住,而不是底子被打散,他還差一些功勳,一些玩命一兩次就能掙出來的功勳。

最後沒人能勸住,四哥哥接了難度最高級別的任務,只要這次他成功,他就能脫離死士營,今後和那個說無論貧窮富貴,健康疾病都不離不棄的人生活在一起。

四哥哥并不是幹傻事,他從一開始就清楚的知道,他和盧淼之間的阻礙,最艱難的從來不是宰相大人,而是他是直接隸屬皇帝手下的死士營,想要脫離,就算他一身功勳,也得去半條命。

并且這條路沒有捷徑,就算是宰相,也不太可能走得了什麽後門,死士被皇帝派去保護王公貴族的并不算少,多少被救了性命,想知恩圖報救人出火坑的,最後走遍門路,救出來的也還是一個廢人。

四哥哥送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為了女人甘願玩命,他從一開始的抗拒,到不由自主,最後無法割舍,想和那個一直說愛慕他的宰相嫡女長相思守,不是沒有掙紮過,而是狠狠掙紮過。

但是沒辦法,他不用看見她,只要想起她就會心神恍惚,這對于一個生死一線家常便飯的人來說,是大忌諱,因為很多時候,出任務時一絲一毫的疏忽和遲疑,都會丢掉性命。

而四哥哥一直在玩命,從愛上盧淼的那一天開始。

而這次四哥哥出任務回來,沒去三皇子那裏報道和替補他保護三皇子的死士換班,不由自控的先來找了盧淼,想見她,抱抱她,親吻她,占有她,只要在她的身邊,那些血腥的,黑暗的,冰冷的死亡和慘叫,就能在見到她的一瞬間奇異的離他遠去。

這個決定他下了很久,直到他看到盧淼背上和大腿上的淤青,承歡在他身下望着他的癡迷的模樣,甚至要為了和他在一起,要用未婚先有子逼迫自己的親人就範,一個女子為他做到如此地步,他怎麽能讓她最後空歡喜一場呢。

清晨的陽光,順着紙糊的窗戶朦朦胧胧的糊在人臉上,沒有灼熱刺眼的感覺,反倒很是舒服。

盧淼一條腿搭在四哥哥的腰間抖擻了幾下,惬意的伸了個懶腰,睜開眼往旁邊一看,果然她的小癡漢不知道啥時候醒了,一直在看她,臉色有點嚴肅。

盧淼臉色也跟着嚴肅了起來,并攏五指成手刀,抵着四哥哥的脖子,陰沉道:“你可是一夜沒睡一直在窺視本小姐的睡顏嗎?”

四哥哥愣了一下,撇了下嘴角癱着臉回到:“請小姐饒命,奴實在是無法自控,小姐天香國色,摟在懷裏實在讓人無法成眠……只想一直看到老。”

盧淼手正擱在四哥哥的喉結底下,四哥哥說話帶動喉部顫動,顫的盧淼從手心開始一直到整個手臂連着的半邊身子都麻酥酥的。

“你哪學來?”盧淼收回手臂,拍打了幾下不聽話主人話自顧自麻酥酥的手臂,躺回四哥哥身邊,手指勾着四哥哥的眉目笑眯眯的問:“我還沒發現,原來你也會油嘴滑舌。”

四哥哥勾了勾嘴角,慢悠悠的吐出一句:“近朱者赤。”

盧淼想起自己先前追四哥哥說的那些愛來愛去的情話,莫名其妙的有點臉熱,又有點想笑,拿腔拿調的問:“你就是被我說的那些話打動,甘願拜倒在本小姐的石榴裙下的嗎?”

四哥哥想起那次被三皇子灌了藥送來,眼前這大言不慚的大小姐,是怎麽順着牆邊跪地上用口幫他疏解藥性的,挑了挑眉峰,違心的說,“是啊。”

盧淼美滋滋的把四哥哥摟緊了,小傻逼一樣“嘿嘿嘿”的笑個不停。

四哥哥摸着盧淼散落的長發,親着人的額角發愣,半晌才到:“我要去出個任務,這次時間可能要久一點,你……等我回來。要是我……”不回來,你就不要等。

四哥哥把後半句咽下去,眼中閃過堅決,他一定能回來,爬也爬回來。

兩人仍舊是在小丫頭的催促下起床,打算好的早早去宰相的門前下跪,都沒能實施。

四哥哥洗臉的時候,盧淼摟着他的後腰當人形挂件,總覺得有一種“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感覺。

送四哥哥的走的時候,盧淼覺得有點不對勁,四哥哥今天似乎格外黏人,親個沒完沒了不說,連眼神好像都帶着鈎子,恨不能從她的身上刮下一塊肉來的感覺。

啧啧啧,昨晚上幹什麽去了,她就說多來幾次沒關系,四哥哥還不幹,非說都兩回了,多了傷身體。這會兒倒是像要吃人似的,盧淼被看的都想變成小魚,把自己挂上去。

總算是粘粘糊糊的把四哥哥送走了,叮囑他出任務要小心的時候,四哥哥把她一頓猛親,差點沒窒息了,還反複說讓盧淼等他回來,盧淼心裏甜滋滋的冒泡泡,四哥哥這是慢熱啊,熱上來的勁頭,還真有點燙人,燙的人五髒六腑都是心形的烙印,冒着焦香的肉味。

送走四哥哥之後,盧淼匆忙劃拉了一口飯,給自己膝蓋塞了倆軟墊,又跑到宰相大人的房門口日常下跪。

今天跪的特別直,小腦袋都立的倍精神,全程笑眯眯的在想事情,如同一簇受到了雨露滋潤的小花朵,開越發的嬌豔欲滴。

盧淼在想,四哥哥可能對她來說,真是有着毒.性又誘人深陷的美味,吃一次就上瘾,吃多了瘾頭更大,吃不到蔫巴巴,吃到了就感覺自己還能再活五百年。

就拿昨晚來打比方,也不知道是四哥哥在她腰上按摩的那幾下見了效果,還是四哥哥深度按摩的那兩發見了效果,反正她本來連被打帶跪的腰膝酸軟,一晚上過去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氣上十樓完全沒問題了。

不過盧淼她羞恥的否認,她就是欠操的事實。

宰相大人這一病,就病了半個月,盧淼這一跪也跪了半個月,但是由于晚上又是熱水泡又是“馬殺雞”的,不僅人沒像風中的小黃葉憔悴,反倒像雨後的小野花,越發嬌嫩肥碩了起來。

起先是她自己在跪,後來盧鑫和盧雙發現她又自己“開小竈”把她一頓腦瓜蹦帶小爪撓,現在是哥三個一起跪。

宰相從來風雨無阻,頭疼腦熱帶病堅持和皇上死磕,這回一稱病就是半個多月,別說滿朝滿朝文武有點方,就連皇帝都要坐不住,沒有宰相在朝堂上平衡勢力,他即便是天子,有些事情辦起來也十分的不順手,總不能将那些仗着是元老,一開口就引經據典勸誡皇帝墨守成規別出幺蛾子的老臣,都派死士去弄死吧。

雖然身為天子,威勢所迫之下,免不了昧着良心,殘害一些忠良,但是就算他手下的死士營近年來發展良好,出手幾乎滴水不漏,不用擔心他幹的那些缺德事被史書工筆,但是那些老臣到底還是發揮着一定的餘熱,都弄死了上哪去找人臨時頂崗啊。

于是這日皇帝派遣了他的貼身老太監,來宰相府探病,實際是就是催促宰相趕緊上朝,好多事被這幫子老頑固壓下幹不成,沒得宰相眼看朝堂上要玩不轉。

老太監帶了一大堆的什麽千年人參萬年靈芝的,說是要給宰相大人補身體,盧淼粗粗的掃了一眼,這兩大箱子要是補下去,羊癫瘋算了什麽毛病,說不定能把她的宰相老爹補上天,直接位列仙班。

宰相大人趴了這麽多天,身子和腦子都要趴鏽住了,他兢兢業業将皇帝拱上皇位,又如履薄冰的伴在君側,一個腦袋恨不能大蒜似的分成好幾瓣用,又要對皇帝有所助力讓皇帝離不開他,又要暗地裏結黨免得皇帝給他玩狡兔死走狗烹的招式。

這麽多年的絞盡腦汁,細細算來偉大的愛國情操只是順帶,歸根結底就是為了他身後的一個嬌妻幾個崽子能活的舒坦,宰相大人送走老太監之後,躺在錦被上“哐哐”捶床,這幾個崽子給他捅出這麽大的窟窿,眼看這是要讓他用多年經營的人脈,去跟頭頂上的老狐貍玩女娲補天啊!

其實這半個月宰相大人也沒真的就躺床上幹瞪眼,他已經派出手下,将這段時間三個小孽障犯下的事,樁樁件件都仔細打探來,躺在床上枕着嬌妻的大腿,将門外跪着的這三個崽子的處置方案,換了一套又一套。

一件事怎麽處置,會得帶動什麽樣的連鎖效應,最後能不能達到想要的效果,宰相可謂是嘔心瀝血,當初助皇帝奪嫡上位的時候,也沒廢過這麽多的腦筋。

到底是自己的骨血,沒有不心疼不愛護的道理,宰相大人舐犢之情甚至是更甚宰相夫人的。

于是将事情的應對之策做出完全,宰相大人順應天子之意“痊愈”了,将三個小崽子都聚集到一處,請出家法,開始逐一的解決。

☆、當個狗養

三個小孽障, 在門口跪的正來勁, 見皇帝派來的老太監來了又走, 冷不丁被宰相夫人叫着進屋,都知道怕是算賬的時候到了,三個人在門口推推搡搡的不往屋裏進。

下跪就是為了博得原諒和認命的挨收拾, 但是真的事到臨頭,誰也不想打這個頭陣,宰相大人勢必要殺雞儆猴,都不想做被殺的那只小雞子, 都想做被警的猴。

但是該來的總是要來,任憑你怎麽掙紮都沒用。

宰相大人颠着手裏的家法, 等了半天不見有人進來, 沒了耐心煩, “嗚嗷”一嗓子, “都給我滾進來!”

三個小孽障齊齊一抖,也不再門口唧唧歪歪了,一個個蔫頭八腦, 喪眉耷眼的走進來。

盧淼一進門, 又看見宰相大人手裏的神器, 直接反射性的腿軟,最麻利一個,“哐當”就跪宰相大人腳跟前。

要掄掄他倆吧,盧淼自動縮進安全距離。

宰相大人看着大女兒嘴動了好幾動,最後也沒把她看上那個死士去玩命的事告訴她。

既然那死士沒想讓她知道, 他個當爹的就更不想讓她知道。

不過宰相大人先前還擔心死士對這大女兒攀龍附鳳的心更多些,這幾天叫人一查,查出死士用功勳換出死士營機會,才發現要說泥足深陷,可能這個死士更多些。

誰攀龍附鳳還拿命當賭注呢。

這舉動雖然打消了宰相大人的一些疑慮,但是要真出了死士營,去掉了半條命,後半輩子身體孱弱不說,又聾又啞又挖眼睛的吓不吓人,自己豁出去了,宰相大人還怕吓到自己寶貝女兒呢。

宰相大人是看出自家女兒動了真心,死士動了真意,但是這次任務,據說是九死一生當靶子玩命,究竟能不能回來還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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