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落難定情

我們出雍州城蠻族的将士正值輪崗,為今之計也只有見招拆招了,武陵王為首,我們也确實被阻攔住了去路,守衛盯着我們半晌,王爺頸脖的金鏈子惹了人的眼,竟能一路暢通。啓明星一路向南,漸漸朝東方靠攏,山路狹小只能接着微光扶壁而行,出了雍州的關口,我們便開始發覺了異樣,腳邊的石子微顫,感到惶恐不安,武陵王下令停止了前進,我摸黑揚手感知風向,此時我們所處的位置西北折至東南,風速貫穿卻不緩慢,“王爺,風向相逼,有兩路人馬。”彼時回聲轟轟,我又轉過頭對着身後的柳元景說道:“柳将軍,兩隊人馬可能是雙向夾擊,萬不得已望将軍務必維護王爺安危。”

我心裏異常的平靜,清楚地明白戰亂近尾,武陵王是将領不可有事,大局權衡,只有此策。

“往回一定是蠻子,可是往前不一定。”

果然,薛安都的人馬遇上我們。天已經蒙蒙有些透亮,當即武陵王便下令讓柳元景率先護送我回營地,令聲剛止蠻族兵隊就将我們團團包圍,勒米勒使出了最後一口氣,“今日我等大敗也要有個陪葬的。”

“我同薛将軍殺個血口,王爺帶娘娘趕緊往回撤,以現在的兵數還能為你們周旋一些時間。”

此時另一山頭萬箭齊發,荊雍軍拐去東南口,以山壁避之,以坡相抵,薛安都在柳元景的掩護下奮力将我們往後退,無奈人力稀薄如何抵擋蠻子的玉石俱焚之心,節節逼退,在刀光劍雨之中穿梭。

“你們別管我!”

我一手推開擋在身前高大,因為是女子在戰役之中只會拖累,甩手之際肩膀被用力鉗住,入骨生疼,“本王還不至于要女人來擋。”

他竭盡全力的拼護頓時讓我有了毫不畏懼的勇氣,血腥之中緊跟着那堅毅的步履,心頭有一絲異樣。

“當心!”

下一瞬,只覺得身體變得輕飄,我應該是墜入了無盡深淵了,好冷……是什麽牽絆住了我,有絲絲暖意沁入我的身體,終于可以安然入睡了。

再醒來,時有時無的水滴聲拍打着石板,肩頭隐隐傳來的疼痛刺激着我的清醒,吃力地起身,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衫,環顧一圈,挑起地上的紗袍套上,硬是喘了好幾口氣,我是真的還活着的。

武陵王進來時光影忽閃,生起火堆我才看清楚,他依舊少言,我看着他蹲在面前擡手附上我的肩膀,本能的退縮活活被制止,“別鬧!”

用力過度讓我使不出太大的力氣,衣襟被掀開牽扯着新鮮的傷口,“傷的不重,未動到筋骨,很快會好的。”

系好衣衫我撐着身子拉緊領口,他坐在火堆前,與我對立相視,心有不甘,可卻被他所救,一時兩難不得言語。

“淑媛放心,昨夜為救你實乃不得已為之,來日出去了本王是不會有任何妄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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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語塞我也不好說些什麽。

入夜微涼,火堆燃得更旺盛些了,武陵王不知從何處弄來的野味,我醒來,不,應該是被饞醒的,他正端着放在火上炙烤,香氣四溢。側過身子直愣愣地盯着火光裏的面容,心裏生出了無窮無盡的疑惑,盯得出神了,見我睜了眼,随即起身遞給我一根肉腿子。

“謝謝!”

我起身接過,油光光的,真的是很香,“很好吃啊!”

他依舊沒有回我一字。

吃飽喝足力氣也恢複了不少,坐在地上烤起火來,身上寒意盡褪。

我看着王爺将所有的剩骨和柴木扔進火堆,他一身青白的內衫正影着紅紅的火光,起身朝外走,衣衫下墜漏出衩破,“王爺!”手指向他的腳邊的破碎,“我給你補一補吧。”

王爺側身,又看了看我一身的狼藉樣子,我明白他的意思,随即從頭上拔下細簪,頭發披散,“你救了我,我總要為你做些什麽的,”又從頭上拔下一根長絲穿過細簪的圓頭,“這樣就可以了。”

他換上外袍将衣衫遞到我手裏,原來我身上蓋的是他的衣袍,看着消失在洞口的黑夜裏,有一絲暖意。

回來時,他捆了一堆柴火,我将衣服疊好放在他身邊,白日裏我睡得久一時也沒有睡衣意。

“王爺比我想象中……似乎任何事都難不倒你。”

我依舊沒有得到回應,他不時地挑一挑火,也不看我。

“不管怎麽說,惠南多謝王爺的救命之恩。”

“不用謝我,是你命大。”

我們又陷入了沉默。

“你竟會縫補之術?”

這次是他。

我看到他捧着白衫,縫補的痕跡是我的發絲纏繞而成,愣愣點頭,“在家不願學習剪紙,針線倒是更為實用。”

“你倒不像平常人家的小姐。”

“若是平常人家也許我會快樂的多……”發覺到了自己的無禮,連忙道歉,“惠南多嘴了。”

“本王不在皇城長大,沒那麽多的三規六矩的,時候不早了,歇了吧。”

跌落下來也有三日了,身上也好的利索,天剛剛透亮,王爺睡得沉,這兩日确實是勞累了他,我輕輕起身披上衣袍,出了洞口與新鮮的空氣撞了個滿懷,擦一把晨露,擰下幾把梅果,身心愉悅不少,回歸時火堆燒的旺盛,他已經醒來了,臉上卻是怎麽也暖不化的冷冰,我小心地跪地散下懷裏的果實,下一瞬手腕被一陣冷淩擒住,酸麻襲身。

“你去了哪裏?”

陡然間我的腦海裏浮現出了雍州那夜,滿地傷痕的青果随意滾落,我吃痛地眉頭緊皺,心口屈火噴發,“我能去哪裏?是夜襲敵營還是偷燒糧草,這果子都是有毒的。”

力道有些微弱下來我趁勢掙脫,他的心牆比我想象的要厚,要牢固得多。

“對不起!”

良久,微弱的足以讓我聽見的三個字崩塌了我的堡壘,眼眸氤氲。

猛烈的轉身指着他,“我告訴你……”

他的唇清涼如水,吞沒了我所有的怒吼狂躁,靜靜地貼合揚起了我心間的軒然大波,而我卻并不讨厭。

那夜我被護在懷裏他的下吧緊貼着我的額頭……

“你可清楚我是皇上的妃子?”

“上天待我總是不公,為何要讓我在這時遇見你,要是更早一些?”

沈慶之在柳元景幾個人抵抗的最後一隊兵力時趕上支援,一時間以多勝少徹底将蠻族打敗,獲勝之後立即命令荊雍軍以搜網之勢尋找我們,很快便将我們迎回,我終是要奔赴皇城的人。

焚香沐浴,我又換上了丹碧褶緘裙,裙子過長,袖口寬大我不得不端手擡起,雙手疊合端在腰腹上。

玉錦将我扶出賬外,柳元景俯身半跪,我看到他臉上清晰的紅痕,嗔怪地朝玉錦怒了個臉色,上前柔聲致歉扶起他。

“娘娘,王爺命你去一趟,為你踐行。”

嘴角溢出一絲苦笑,不能相守何必拖拉糾纏,命令玉錦為柳元景處理傷口,毫不理會她的不情願鎮定地進了他的帳子,無法鎮定。

他的手裏挂着勒米勒的金象牙鏈子,還是背對着我,是金光耀眼了,我的眼睛不住地翻潮。

“本想着去我們第一次見的地方,又怕他們落下話柄,這鏈子是咱們一起出生入死的證物,給了你我又怕我會忘了你……”

下一瞬刀起發落,紅綢跌落手心,“這是我給你的信物,你我結發之約。”

“何必呢?相思相忘不過一個轉身即逝,他日王爺洞房花燭心裏可會有個烙印?”

“劉駿餘生不順定是因你成疾。”

吾心悅君心,相望相思不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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