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1
顧明善開完會本來準備直接回頤和路的，但是顧公館的張副官一個電話打了過來，說主席命他即刻回去，還說不得延誤。
顧明善對這老爺子也是頗為無奈，明明早已不在戰時了，可這行軍打仗時養成的命令人的習慣怎麽就是改不了。
但顧明善還是得乖乖回去，司機小劉一路将車開到了顧公館，顧明善剛下車，一個穿着粉紅色蓬蓬裙的小人就一下子撲過來抱住了他。
“叔叔，叔叔，你終于回來了，寧兒好想你啊！”小人仰着頭撒嬌，眼睛裏盛滿了歡喜。
顧明善順勢将她抱了起來，笑道：“寧兒說說看有多想我？”
顧寧兒笑嘻嘻的兩手一劃拉，費力的劃出一個大圈圈，“有這麽多呢！”
顧明善被她這可愛的小模樣逗得直樂，禁不住寵愛的摸了摸她的頭，心裏卻忍不住的想起了家裏的另一個人，那個人也會跟他說想他，可是說的卻是那般的言不由衷，讓他想當真都當不了。
負責照看顧寧兒的吳媽跟出來，想從顧明善手裏接回她，顧寧兒卻直扭身子不讓碰，還死死的摟着顧明善的脖子。
顧明善無法只能一路抱着小人進了大廳，趙悅筠正在客廳裏陪着一個女人說話，瞧見顧明善抱着顧寧兒走了進來，忙說道：“寧兒，多大了，不許這樣纏着你叔叔，快下來。”
顧寧兒撇撇嘴，不情不願的讓顧明善将自己放了下來，然後對着趙悅筠做了個鬼臉就一溜煙兒的跑遠了。
“這孩子，真讓我慣壞了。”趙悅筠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顧明善沒說什麽，只跟她打了個招呼，便要往書房走，趙悅筠卻突然叫住了他，顧明轉過身，就見她領着先前坐在沙發上的那個女人走了過來。
“明善，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外甥女雅芳，剛從沈陽來這裏上大學。”又轉頭對林雅芳道：“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四少爺。”
林雅芳的眼神中帶着一股子高傲，直接而大膽的看着顧明善，伸出了手，“四少，久仰大名。”
顧明善一扯笑，倒是裝起了一副和善的姿态同她握了握手，“林小姐客氣了。”
“雅芳剛來南京，人生地不熟的，我怕她一個人在學校住的不習慣，就暫時讓她住在家裏。明善你有時間的話就替我多陪雅芳出去轉轉，也讓她熟悉一下南京城，你們年輕人興趣相投，自然比我們有話聊。”趙悅筠一臉和氣的對着顧明善囑托。
Advertisement
顧明善倒是爽朗一笑，道：“趙姨的吩咐自當是遵從的，只是我這邊向來是政事比較多，上邊又輕易不肯放假，只怕是要冷落了林小姐了，不然這樣吧，我找個朋友全程陪着林小姐，我這朋友愛玩，為人也風趣，定不會冷落了林小姐。”
“這……”趙悅筠沒想到他會拒絕，一時答不上話。
林雅芳卻皺起眉頭，“不用勞煩四少了，我有手有腳的，這南京也不見得有多大，我一個人也逛得過來。”
趙悅筠趕忙向林雅芳使了個眼色，顧明善緊接着說道：“這樣也好，林小姐若是有什麽需要的盡可向趙姨說，來者是客，顧家定會好好招待的。”
顧明善說完便向兩人告辭，轉身往書房走去了。趙悅筠看着顧明善的背影不禁嘆了口氣，轉頭對林雅芳道：“你怎麽回事？怎麽跟他犟起來了，這四少本來就不是個順脾氣，你這一鬧，在他心裏指不定留下個什麽印象呢？”
林雅芳一臉不滿道：“他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仗着少爺的名頭耍耍威風嗎！我憑什麽要順着他？”
“你呀，也是個倔脾氣。”趙悅筠無奈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男人都是喜歡女人溫柔一點兒的，你老是這麽強硬，哪個男人能受得了你？我可跟你說明白了，這四少可是這南京城裏數一數二的人物，你錯過了他可是你的損失，到時候要是後悔了可別說我沒提醒過你。”
林雅芳見趙悅筠确實生氣了，這才放松了姿态拉着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哄着她道：“好了小姨，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你也看到四少那個脾氣了，尋常的女子根本降不住他的。他這人自是見慣了低眉順目的女人的，我要是也跟那些女人一樣，他更不會将我放在眼裏的，我稍稍忤一下他的逆鱗，說不定還正中下懷呢。”
趙悅筠聽着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但還是忍不住提醒道：“你有心當然是好事，但是也要掌握好分寸，別做過頭了得不償失。”
林雅芳笑着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有分寸的。”
書房的門開着，顧遠山站在書桌前練着毛筆字，顧明善敲了敲門，顧遠山頭也沒擡，不說進也不說不進，就這樣晾着他。顧明善覺得無趣，徑自進了屋，準備往沙發上一坐，誰知屁股還沒着落，就聽顧遠山低沉着嗓子說了一句：“誰讓你坐下的。”
顧明善無奈的直起了身，叫了一聲：“爸。”
顧遠山冷哼了一聲，停下了筆，“你眼裏還有我這個老子嗎？”
“我沒瞎。”顧明善回了一句，一支毛筆便緊接着飛了過來，顧明善往旁邊一躲，毛筆落在了地毯上，染上了一團墨色。
“撿回來！”顧遠山一聲令下，顧明善只得乖乖的給他送了回去。
“爸，您如果是讓我回來撿東西的，那我現在可就完成任務了，我還有事，你要是沒有別的吩咐，我可就走了。”
“你敢！”顧遠山冷哼一聲，道：“你能有什麽事？還不是那些烏七八糟的破事。”
顧明善道：“我做的事每個月都會通過經濟部上報的文件直達到您的辦公室。”
顧遠山瞥了他一眼，态度稍緩。“要不是看你工作做得還不錯，我非好好教訓你不可。”
顧明善皺眉，“我到底做了什麽大事要勞煩您老親自教訓我？”
“你還有臉問！”顧遠山道：“貿易局副局長家的小女兒是怎麽回事？”
“陳楚雲？”顧明善似是想了一會兒，道：“她怎麽了？”
“你對人家做的好事你還問我？”
顧明善道：“我與陳小姐是認識，可也只是見過幾次面，受陳部長所托帶她出席過幾次活動，自問并沒有做過什麽越軌的事情。”
顧遠山斜瞅着他，“當真沒做過？”
“當真。”
看着顧明善信誓旦旦的樣子，顧遠山也就放下心來。他心知這孩子雖然不服管教，但行為處事向來是自有一套，斷不會給他惹什麽麻煩的。先前只不過聽底下人有意無意的說了一嘴，他還真當這小子做了什麽對不起人家姑娘的事，如今看來怕是有人受了好處上來煽風點火了。
顧遠山心裏有譜了對顧明善也就不那麽沒好氣的了，不過還是忍不住囑咐一嘴。
“就算這次是我錯怪你了，但你往後行事也需謹慎一些，這身後盯着你的眼睛也不少，可別讓人抓住了把柄。”
顧明善應了一聲，顧遠山看着自己的這個小兒子，滿意之餘也是不免有些感慨。
或許是因為小時候不在自己身邊的緣故，這孩子的脾性他向來是摸不透，雖然面上做的周全有禮，但總覺得隔了些什麽。他又自認有些愧疚于他，所以難免有所縱容，以至于現在他都有些猜不透他心裏真正的想法了。
顧遠山嘆了口氣，道：“既然說到這了，我也就多說一嘴，這些話本該是由你母親來說的，可你母親走的早，也只能由我來操心了。”顧遠山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調整了一下語氣，繼續說道：“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找個人成個家了，你大哥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都已經有寧兒了。你身邊的那些個女人平時我也管不得，但是要娶進家門是斷斷不行的，我顧家雖不講究什麽門當戶對，但最起碼也得是清清白白人家的女兒，你那些……”
顧遠山說着忍不住哼了一聲，停了一下又道：“你不愛住家裏我也由着你，但是身邊沒個照顧的人總是不行的，你趙姨的一個外甥女現在住在家裏，家世人品也都說得過去，你趙姨的意思是希望你們能相處相處，畢竟知根知底的我們也放心。”
顧遠山說話的時候一直觀察着顧明善的反應，見他臉上沒什麽特別的表情，甚至連眉毛也沒動過一下，心中正不禁有些放松，誰知話剛說完就見顧明善擡起了頭，黑沉沉的眸子看着自己，嘴角扯着一絲嘲諷的笑，“您老這是要包辦婚姻嗎？”
顧遠山心裏咯噔一下，心道果然沒那麽好說話。“哪裏是包辦婚姻，不是說讓你們相處相處嗎？你如果覺得不合适我還能五花大綁的把你送進洞房不成？”
顧明善看着他，也不說話，顧遠山承受不住他的目光，微微汗顏，自己當兵打仗九死一生的時候都沒有怕過，可偏偏就承受不住這小子的一個眼神。
“好了好了，先不說這個了。”顧遠山轉移了話題，“我今天叫你來還有別的事。”
說着将桌上的一個文件遞給了他，顧明善打開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又合上了，然後放回了桌上。“這個文件應該由人事局給我下發吧？”
“你倒不謙虛。”話雖這樣說，但顧遠山還是流露出滿意的表情。“下個月任命就會發下去，我只是提前給你打聲招呼，你的這個任命雖然我沒有經手，但是多多少少還是有連帶的關系在的，你這幾年雖然也做得不錯，但畢竟資歷不夠，上任之後還是要穩紮穩打，切勿冒進行事。”
“知道了。”
顧遠山甚為滿意，道：“今晚留下吃飯吧，你也好久沒回來了，我吩咐廚房做幾樣你愛吃的菜。”
猶豫了一下，顧明善最終還是應了下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