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宋順兒照鏡子的時候,沈來也在照鏡子,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側過頭又看了看側臉,“媽,我的顴骨是不是很高啊?”
張秀苒走過來端詳了片刻,“沒有啊,你就是最近太瘦了。”
沈來捧着臉想了想,“要不然今天晚上我們出去吃大餐吧?吃海鮮,也不用擔心會胖,怎麽樣?”
張秀苒點點頭,“怎麽突然想起問顴骨了?”
沈來臭美地用電卷棒卷了卷劉海,留下兩條“鲶魚須”落在頰邊,“設計院裏的男的,不是老頭兒就是結了婚的,最近都沒遇到人追我。不知道是年紀大了,還是瘦了不好看了。”
張秀苒想起沈來肩頭的紅印,沉默片刻,覺得她找個男朋友也不是壞事兒。“現在的人都玩兒手機去了,社交全靠網絡。要不然我讓你小姨再給你介紹一個?”
張秀英雖然不是婚介所的,但她的職業是街道辦的,這工作待遇不低,還是公務員編制,其紅娘能量一點兒不比婚介所差。
沈來點點頭,“哦,對了,不一定要年紀比我大的,現在流行姐弟戀,小鮮肉比老臘肉好。”
張秀苒點點頭,“這倒是。”她知道一點兒的,因為張秀英愛看肥皂劇,時不時跟她科普一點兒小鮮肉。
誰說只有男的才愛二十歲的女的,女的其實也只喜歡二十來歲的公狗腰男人。
卻說周既因為和美家談崩,自己單獨抗下康養山莊項目,應酬就多了許多,政府的、銀行的、工程方的……難免會喝醉,畢竟他爸又不是南海老大,并不是誰都要賣周既面子。
只是最近年關邊,周既喝醉酒的頻率就更高了。回周家肯定要被高行芬念,還要附帶一場相親,回自己頂層豪宅一個人孤零零的自己都可憐自己,那麽辛苦是為什麽?所以周既去宋順兒那邊就去得多了。
宋順兒的名字取得很好,很溫順,讓不說話,話就不多,第一次見她時,周既就知道她是個很好拿捏的姑娘。
對周既這樣的壞男人而言,宋順兒的溫順乖巧并不會讓他心存憐惜什麽的,只會讓他們得寸進尺,一步一步壓迫她們的底線往後退。
自從郭小茵知道宋順兒的“新男友”是周既後,就沒少旁敲側擊。郭小茵不太相信宋順兒命會那麽好,居然被周既承認是女友了。當初她跟着周既的時候,兩人的關系就是很直白的“炮友”。
知道晚上周既要過來,郭小茵就問宋順兒道:“都這麽久了,我還沒見過你男朋友呢,要不要一起吃個飯啊,我也幫你掌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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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周既這樣的男朋友,哪個女的能不想顯擺啊?宋順兒也不例外,而且她也需要一個借口找周既正名,所以晚上她把喝得半醉的周既伺候好後,弱弱地道:“我有個表姐也在城裏,改天我們能不能一起請她吃個飯啊?”
周既揉了揉眉頭,将手裏的水杯放到茶幾上,轉頭看向宋順兒,“順兒,我們不是那種關系。”
宋順兒臉一白,眼淚就落了下來,“我,我以為我們……”周既一直很尊重她,到現在也沒碰過她,喝醉了酒過來也只是單純睡覺而已,宋順兒就以為他是真的在愛惜自己。
周既站起身,拿起手機又給司機打電話,讓他來接。
宋順兒眼淚汪汪地一把拉住周既的手,“周既,我……”
周既揉了揉宋順兒的頭發,“我知道你是個好女孩兒,不逼你,想通的話再給我微信。”其實這和逼迫又有什麽區別?
宋順兒當晚就跟郭小茵哭訴了。郭小茵嘆道:“有錢男人就是這樣的,有幾個臭錢就以為能為所欲為,你是好姑娘,長得又漂亮,別為那些渣男傷心了。”
宋順兒哭得很傷心,“可是,可是我不是喜歡他的錢,我,我……”宋順兒愛上了周既,雖然時日還很短,人的愛情又雖然珍貴,可付出的時候卻又特別輕易。
宋順兒是真不圖周既的錢,周既其實也沒怎麽給她錢,除了付了一年房租外,此外別無它贈,飯錢都沒給過一分呢。然而這卻是讓宋順兒更加相信,周既也是在真心對她,沒有用錢打發她的理由。
可天真的宋順兒那是不知道,周既就那麽個德性,不愛給女人花錢,跟沈來離婚的時候,還想盡了辦法讓她淨身滾蛋的,衣服都沒讓她往外拿一件,說是等沈來死了之後燒給她。
不過周既也不是天生如此,認識沈來之前,那也是出手闊綽的公子哥兒,就是經歷沈來那件事之後,對女人就不得勁兒了,開始能不拔毛就不拔毛了。
說起來郭小茵比宋順兒還不如,周既連房租都沒幫她給,照樣的不付飯錢,就分手的時候給了她一支手镯。可是像她們這樣上趕着倒貼的好女孩,周既并不缺,也并不因為她們的善良溫柔就舍得把他那顆黑透了的煤渣心給送出去。總之在郭小茵和宋順兒的身上,并沒發生真善美成功拯救渣男的奇跡。
哭訴過之後,宋順兒就給周既發了微信,說她很慶幸地買到了一條大河鲫魚,煲了玉竹沙參鲫魚湯,健脾養胃。
女人不切實際的幻象總是太多,總以為渣男能終結在她手上,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之前的衆多女人也都是那麽想的。宋順兒給自己找的借口是,她如果不試一試的話,這一輩子都會後悔的。
周既收到宋順兒的微信後,并不意外,随手就将手機放到了一邊。
年邊是無窮無盡的應酬,周既最多的時候一個晚上喝三臺,喝得他自己都覺得要胃出血了,真的幸虧有宋順兒在。
這天晚上宋順兒穿了一條肉粉色的毛衣裙,換了瓶新的香水,恰好與沈來同款,她本來就生得漂亮,腿也長,年紀又輕,穿起來自己都覺得迷人。
周既已經醉得癱軟地靠在沙發上喝了宋順兒遞給他的蜂蜜水,朝她笑道:“你今天怎麽這麽乖?還給我蜂蜜水?”
周既的語氣不對,宋順兒雖然察覺了,但是因為那語氣裏的甜膩讓她決定自我沉醉。
周既摟住宋順兒的腰,輕輕咬着她的脖子,酒氣呼吸在宋順兒的鼻尖,讓她昏昏餘醉。
“我每天都這麽乖的。”宋順兒輕聲道。
周既輕笑出聲,将已經摸進宋順兒毛衣裏的手取了出來,“你這樣說,我感覺前面有個大坑在等着我,來來。”
宋順兒背脊一僵,連頭都沒敢回,因為一回頭周既就能看到她的眼淚。
周既似乎毫無所覺,“說吧,有什麽要折騰為夫的?”周既的手放到宋順兒肩頭,給她輕輕地捏起來,“我捏得舒不舒服,來來?”
宋順兒不說話。
周既又貼了上去,揉着宋順兒道:“對不起,來來,知道你不喜歡我喝酒,但是這個社會就這樣,沒辦法,過完年就好了,每次過年這一段兒都感覺要死一回。”
宋順兒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設回過頭去,卻見周既已經睡熟,她用手指輕輕地順着周既的臉,虛虛地描畫了一下他的輪廓。既心疼他那麽累,又心疼自己的委曲求全。
但到底舍不得叫醒他,宋順兒拿了被子給沙發上的周既蓋上,自己也沒去床上睡,就席地靠在沙發上想事兒。
周既半夜醒過來的時候,差點兒踩到宋順兒,“你怎麽睡在這兒?”
宋順兒道:“我怕你半夜醒。”
周既點點頭,揉了揉還在跳痛的太陽穴,“給我倒杯水。”
握着水杯,周既看了看粉色的宋順兒,他昨晚是喝醉了,但不是失憶。隐約想起點兒片段,有些懊惱,開口說話道:“以後別穿粉色了。”
宋順兒委屈地點了點頭,卻不知道正是她的這種賢惠退讓,助長了周既這類男人的得寸進尺。
眼看終于快過年了,誰也沒心思上班,但因為康養山莊的工期需要趕,沈來這個設計師最少隔一天就得去工地看看,某種程度上講她甚至比周既更看重這個項目,那可寄托着她的未來呢。
大概是設計師的勤勞打動了資本家,周既公司在溫泉上莊辦尾牙,順帶也邀請了康養山莊這個項目相關的綠源的人,包括陳博然、沈來、程城以及他們的助理等等。
溫泉山莊就是上回沈來和袁齊越同去的那個,此時湖面已經結冰,白茫茫一片,如果不是邊上圍着警戒線,真是分不清哪兒是陸地哪兒是湖。
沈來自己開車過來的,房間在三樓,這次拿到的是臨湖一側帶室內溫泉的房間,綠源的人都是一人一個房間,說不得周既還是很慷慨的。
沈來拿下康養山莊的項目後,也配了個助理,杜柔,才畢業沒多久的大學生,看到房間後就忍不住興奮,盡管她的房間是在另一側,也就是園景房,但依舊豪華。
杜柔來邀沈來一起泡湯,被沈來拒絕了。最近她骨瘦如柴,小腹還有一丁點兒的傷疤,她有點兒完美強迫症,不肯再在人前穿比基尼或者保守款泳衣。
下午有個歡迎會,周既致了辭,這次受邀的還有周既公司別的合作單位,他一直忙着應酬,甚至連餘光都無暇撇沈來一眼。
沈來暗自吐了口氣,嘲笑自己是杯弓蛇影了。原本不想來的,可是在同事裏又不想顯得特別,身不由己啊。
晚飯的時候,沈來以動過手術為由,滴酒未沾,周既帶着他公司高層過來一桌一桌敬酒,她端的也是茶杯。
付經理不肯放過沈來,男人就愛灌美女酒,他消息落伍了一點兒,并不知道沈來是周既的前妻。只不過覺得自己老板看沈來的眼神有點兒纏綿,想着看能不能給周既制造點兒機會。
程城是知道沈來動手術的事兒的,又是低血糖,她媽媽還親自拜托過他們這些同事,就主動站出來替沈來擋了一杯。大概是因為現在心裏沒有了別的念頭,理直氣壯地行得端,坐得直,反而沒了顧慮。
周既冷眼瞥了瞥程城,沒有多留,又帶着付經理他們去了下一桌。
席上無趣,反正坐的又不是主桌,沈來找了個借口就回房間了。洗過澡,裹了浴袍去陽臺,溫泉缸正對湖面。房間內有溫泉就是好,不用穿泳衣,能更貼近水。
沈來舒舒服服地喟嘆了一聲,趴在缸沿上望向黑漆漆的湖面,雖然看不到什麽東西,可是外面的寒氣和溫泉的熱氣相互激蕩,讓人實在是太舒服了。
溫泉泡得不宜過久,久了容易心慌氣短,沈來剛翻過身準備起身拿浴袍,卻見周既就站在她前面,自如地脫着浴袍,裏面什麽也沒穿,支得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