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喵四十七聲(三更)
姜予家裏完全就是一個人住的, 根本沒打算讓第二個人進來的打算, 除了碗筷之外,樣樣兒都是單個兒。
陸垂野看見電視櫃旁邊有個矮桌,就拿到飄窗上放着, 扯了兩個靠枕放過去,一樣樣把菜放好, 去廚房給他煮了杯牛奶,回來一看他都倒了兩杯酒了。
陸垂野看了他一眼, “你也想喝酒?不怕我酒後亂性對你做點兒什麽?”
姜予極輕的搖了下頭,捏着酒杯小聲:“不怕。”
……我希望這不是個柳下惠卡,陸垂野在心裏憂愁的想。
已經快十一點了, 兩人都餓了, 陸垂野買的菜很多,清淡的辣的都有,姜予看着每一樣都想吃, 挨個兒夾了嘗, 發現每一個都很好吃!
陸垂野光是喝酒看他,說自己餓了卻不怎麽吃,姜予怕他空腹喝酒難受, 輕問:“你怎麽不吃?”
陸垂野放下酒杯,咳了咳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在地獄裏,一群人在吃飯,每人手持一把湯勺, 但湯勺的柄太長,盛起湯來送不到嘴裏,盡管鍋裏山珍海味卻只有挨餓。天堂裏的人湯勺柄也是那麽長,但他們卻吃得無比快樂,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姜予茫然的啊了一聲。
陸垂野看着他涼涼的笑:“……再裝傻揍你了。”
姜予垂眼笑了下,拿起筷子夾了一根青菜遞過來,陸垂野別過頭:“我要吃魚。”
菜已經夾了出來又不好再放回去,只能自己吃了,然後去挑魚沒有刺的部位夾了一點,一只手接着,另一只手則是伸長手臂遞到他面前。
陸垂野就着他筷子吃了,忽然看見他手指上有個傷,蹙眉問:“怎麽回事?”
下午打碎杯子割了手,他本來是包着的,但是怕陸垂野發現多問,洗杯子的時候把創口貼撕了,沒想到他還是看見了。
他不在意的笑了下:“下午不小心打碎杯子割了一下,不要緊的。”
陸垂野其實想親親的,但是自己剛剛吃了那個微辣的魚,要是刺激到他的傷口又該疼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朝他勾勾手指:“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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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予跪坐起來,傾身湊進來,陸垂野伸出手把酒杯湊近他唇上:“嘗嘗。”
“我自己有啊。”姜予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酒杯:“您自己喝吧……”
陸垂野睜眼說瞎話,一本正經的忽悠道:“我這個味兒跟你的不一樣,你嘗嘗。”
姜予湊唇過去嘗了一口,沒什麽不對啊,被他又喂了一口,還是沒覺出什麽不對……明明是一個瓶子裏倒出來的,哪兒有不同?
“沒有啊。”
一連被喂了少半杯酒,姜予已經有點暈乎乎的了,陸垂野指尖摩挲了下他因為吃了辣有些微腫的嘴唇,狠狠壓下了吻他的沖動,收回拿着酒杯的手,被他一把扯住手腕還要再喝,軟軟的撒嬌:“就一口,最後一口。”
陸垂野一句卧槽噎在嗓子眼兒裏,心髒砰砰砰的幾乎砸出去,這小孩兒喝了酒也太……勾人了。
……以後可以經常喝點兒。
“不喝了,喝牛奶。”陸垂野拿過酒杯,那牛奶放進他手裏,待會兒還有事說呢,喝醉了萬一斷片兒,明天不認賬了怎麽辦!
他今晚剛把聘禮要來,正事兒還沒辦呢,不能因為酒誤事。
姜予半阖着眼,委委屈屈的喝了口牛奶,眼巴巴的看着酒然後別過頭,陸垂野失笑的看着他:“下回再喝,你不會喝酒,多了明天不舒服的,聽話。”
“哦。”
兩人邊吃邊聊,吃完飯都快十二點了,姜予有點困了,陸垂野端着水給他洗了手和臉,輕聲問他要不要睡覺,姜予捂着嘴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搖了下頭:“不困。”
陸垂野笑了下,半抱着他坐在收拾完的飄窗上,給他背後墊了個抱枕,膝蓋上放了薄毯,然後去拿自己帶來的東西了。
姜予撐着下巴看他的背影,心裏一陣陣的泛起甜味,他今晚是特地來跟他吃飯的,只要一想到,就覺得開心的腦袋發暈。
他悄悄把手塞進毯子底下,重重掐了下大腿,好疼……
陸垂野拎着東西回來,看見他坐在那兒龇牙咧嘴的,眼圈裏一圈淚花兒,笑道:“你幹嘛呢?”
“我以為是做夢……想試試疼不疼……”姜予垂頭埋在毯子裏,含含糊糊的說了聲,耳朵尖已經泛紅了,不好意思的從兩膝之間看他。
他除了噩夢之外,還無數次夢見過他,夢見他和自己一塊吃飯、一塊洗碗散步、早上第一縷陽光灑進來的時候,他睜開眼睛看見身側他睡顏安詳,皮膚溫熱,有時會抱着他,有時……背對着他。
他沒有奢望太多,第一步能和他一起在家裏吃飯就很開心了。
他說你不怕我酒後亂性對你做點什麽,他說不怕,其實他甚至有點害怕卻又期待他會做點什麽。
姜予倒吸一口冷氣,完了,他對陸垂野的占有欲好像越來越強了,不僅想要跟他一起配音,他甚至還想把他占為己有,讓他的笑、他的寵,都唯他一人所有。
陸垂野坐在他面前,極輕的捧起他的臉,聲線溫柔到幾乎能滴出水來,又輕又軟生怕吓着他:“姜予,跟你說個事兒你聽一聽。”
姜予懶懶的嗯了聲:“好。”
“我喜歡你。”
姜予眼睛倏然瞪大。
他說……什麽?
姜予腦子一下子懵了,他今晚喝了酒腦子不清楚,運轉的極慢,整個人幾乎陷在一浪大過一浪的漩渦裏,拼命掙紮還是要被吸進去一樣,忐忑不安的看着他的眼睛,他說的喜歡是什麽意思……
陸垂野捧着他的臉,用此生最柔軟的聲音,一點點去熨平他心裏的冰渣溝壑,“我喜歡你,想追你,想做你将來的陪葬品,好不好?”
他嘴唇動了動,狠狠地揉了下眼睛,聲音微啞的呢喃出聲:“師父您剛才說、說什麽?”
陸垂野極富耐心的一遍遍給他重複,掌心托着他微熱的臉頰,眼睛定定的看着他,“我知道你可能一時之間不能接受,但是我是認真的,想以和你一起睡覺、一起起床、親你、抱你,我保證對你忠誠,不會出軌,只看着你一個人。”
姜予木愣愣的看着他,下巴被他托着,感覺自己已經化身成了木偶,靈魂和身體被硬生生抽離,腦子裏對于中文的理解也瞬間分崩離析,不然他怎麽覺得……聽不太懂他的意思了呢。
他是不是酒喝多了,産生幻覺了……
姜予小心翼翼的開口,張了好幾次嘴才成功發出聲音:“師父……您的意思是……”
他不敢問的太快,生怕自己的這個幻覺馬上就破滅了,心裏的狂喜和害怕在瘋狂的撕扯着,他就像在天平一側的砝碼,哪兒重就往哪兒墜,完全不受控的發顫。
“姜予。”陸垂野看着他,一字一頓的問:“你願意做我男朋友嗎?”
姜予深吸了一口氣,屏住呼吸看他,又覺得眼裏發霧,狠狠揉了兩下卻越來越糟。
“我想疼你,寵你。”頓了頓,他想起姜予的心結,又道:“我知道你可能一開始接受不了,但是你相信我是真心的就可以,等你能接受了,再答應我。”
——我喜歡你,想追你。
他記了十二年的聲音啊!說了這麽一句話。
姜予咬了咬牙,死死憋着眼裏的淚,感覺陸垂野的額頭貼着他,呼吸撫摸着他,鼻子一酸,熱強忍許久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他在泥淖、在黑暗之中捧出的一簇小火苗,現在燃燒成了灼灼烈火,從萬千星辰成為了他心口的豔陽,霞光迤逦,溫暖灼熱。
姜予點頭,重重點頭:“我願意!”
陸垂野沒有笑,反而是遲疑的看着他的眼睛,聲音有些啞的、認真的詢問他:“那我親親你?”
姜予從毯子裏伸出手,朝他懷裏撲了過去,陸垂野一笑,将這個發顫的身體緊緊地擁抱在了懷裏。
星垂平野,月湧江流,他的江流。
片刻。
“我有東西給你。”陸垂野将他微微拉開,攬在懷裏側坐着,從口袋裏摸出那對耳釘,打開在他眼前,湊近他耳邊,把聲線壓得極低極慢:“老公,這是我今晚回家拿的聘禮。”
姜予聽見他柔軟的老公兩個字心尖一顫,他明明那麽……卻還願意這麽喊他,姜予眼眶一熱又想哭了,趕緊咬了下嘴唇忍住,往他懷裏縮了縮,小聲道:“師父……我沒有耳洞。”
“我知道,我也沒有。”陸垂野捏了下他的耳垂,湊上去輕輕吻了下,轉瞬即逝的松開了,指尖微微摩挲:“怕疼嗎?”
姜予搖了下頭:“不怕。”
陸垂野輕笑了聲,打開自己帶來的小箱子,是從柳溪螢實習的單位買來的打耳洞和各種消毒用具。
“你先給我打一個,我看看疼不疼。”陸垂野摸了摸他手腕,柔軟的哄着他,“疼的話咱們就不打了,我再給你買別的。”
“我、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