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無寵皇子(12)
顧青坐在雕刻有威武龍騰的龍椅上, 俯視着衆人。
他有片刻都沒有開口,再開口時卻是叫出了一串名字。
被他叫到的官員多是太子一系, 其他的有保皇黨, 也有二皇子黨,還有一部分不太好分清到底站了哪邊的。
有文官,也有武臣, 有一品大員,也有從四品官吏,而這林林總總的,總共占了能入金銮殿來的百官中五分之一。
其中自然包括了何伯征。
漸漸有官員猜到了新皇這是要做什麽,成王敗寇麽, 可眼下排除異己也不該那麽快,而且牽扯到的也不小, 更何況這樣不算是很名正言順的即位, 哪怕是坐上了龍椅也該謹小慎微,徐徐圖之。
可他們還是想錯了。
顧青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火繩槍,如今神機營的火器配備中,火繩槍所占的比例其實并不高, 占據更高比例的還是火铳,因為火統更容易統一規格, 火繩槍對制藝要求更高。
不過眼下不是介紹它們的時候, 顧青拿來它是來做有趣事情的:
“朕認為你們共同參與了何氏謀逆大案,按律株連九族都無妨,不過朕眼下不願意再多見血, 朕給你們一個選擇,你們只要從中推出十個人來,那麽朕即刻赦免你們餘下的。”
滿朝文武:“??!”
這豈非兒戲?
然而端坐在龍椅上拿手帕擦槍的新皇是認真的,他看起來滿含期待,就像是在等着大戲開場。
首輔楊詢下意識皺了皺眉,他心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覺,他想起了先前在禦書房發生的事,想勸谏的話都哽在喉間,最終只有沉默不語,眼睜睜看着鬧劇上演。
可不是鬧劇麽。
在身家性命面前,哪怕是平時全心天地君親師,滿口禮義廉恥,聽到一個“屎”字都覺得有辱斯文的朝廷要員們,都會變得原形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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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開始還能維持正人君子的模樣,想保持下他們本身的風骨,然而等到他們意識到他們求救無門,只有按照新皇說得做時,就有人按捺不住跳出來,開始攻讦何伯征這個何氏核心,可何伯征只有一個,他們還得推出九個人來,嘩啦啦的,他們什麽醜惡嘴臉都能露得出來。
相互攻讦到誰誰誰為了打壓新皇出了多少狠毒主意,誰誰誰草菅多少人命,誰誰誰貪墨了多少銀兩,甚至連誰誰誰扒灰都說了出來。
看得餘下朝臣瞠目結舌,又膽戰心驚。
還每每事後想起來時,都心有餘悸。仿佛一着不慎站在那邊的就成了自己,還有那從被打穿的腦袋中迸濺出來那白的,紅的,還有骨碌碌滾了幾尺遠的眼珠子。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朝臣們總覺得他們身上都濺上了,甚至還濺到了臉上,還有嘴裏,那鐵鏽味帶着粗氣鑽進了他們的鼻孔,無論怎麽洗都洗不掉,餘味繞鼻。
有那膽小的,整宿整宿都睡不着,一閉眼那日的一幕幕就如影随形。
可這天該變的還是繼續變。
榮寵多年的何皇後成了亂黨,畏罪自殺;
景泰帝痛定思痛,禪位于二皇子司徒珩;
新帝即位,大赦天下。
新的紀元,已然來臨。
不多說顧青在即位當日給朝臣們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陰影,就來說字面意義上嘔心瀝血的景泰帝好了。
那日何婉清被寵妃系統抹殺,根據寵妃系統的規則,原先何婉清在景泰帝身上的諸多道具,比如說同心結就失去了效用。就像是景泰帝中了何婉清的蠱一般,何婉清那麽一被抹殺,景泰帝當即就吐出了一大口黑血,還昏厥了過去,不過好歹還留下那麽了一口氣。
顧青沒趁機弑父。
饒是如此,景泰帝也沒好到哪兒去,目前都還在用天地靈藥吊着命。再有沒有了何婉清在他身上的debuff,景泰帝應該能看清楚這麽多年來他都智了什麽障。
不不,嚴格來說景泰帝昏聩到今日,也不能全怪何婉清debuff他,怎麽能将鍋全都扔給禍國殃民的美人呢?何婉清只鬥倒了後宮一個個妃嫔,可在前朝以莫須有罪名罷黜,乃至株連重臣九族的可是景泰帝自己。
只是沒有了何婉清給予的debuff,景泰帝還能找回幾分羞恥心,能稍微看清他這麽多年都做了什麽,還把皇位給作沒了。
顧青由衷地期待景泰帝稍微清醒過來。
再有對棒打鴛鴦的事,顧青表示由衷得惋惜,不過他已經想好了該怎麽補償景泰帝。
嗯,在他看來就是補償。
景泰帝這昏迷不醒着,顧青可沒有閑着,他現在才剛放開了手腳來着。好在景泰帝并不缺病床前孝子,除了前太子司徒璟外,三皇子司徒瑀,燕陽公主都在宮內,就連已出嫁的丹陽公主都上奏要入宮伺疾。
唯獨缺了鳳陽公主。
眼下顧青已經複了廢後楊氏的皇後位,并追封他母妃蕭婕妤為太後,還加封了鳳陽公主為鳳陽長公主,其餘手足卻是沒有這個待遇的。
不少朝臣都認為鳳陽公主這獨一份兒的待遇,是因為楊家在顧青登基路上做出了難以磨滅的貢獻。
對此,顧青看破沒說破,他只等着鳳陽公主歸朝。
鳳陽公主是在顧青即位後的第五天,風塵仆仆地進了皇城。
當時顧青正在禦書房處理政務,因為他又破了先例,底下朝臣們正面面相觑着,這其中就有首輔楊詢,吏部右侍郎楊澈,即鳳陽公主的大舅父。
太監唱名。
顧青手一撫掌:“朕想着鳳陽也該到了,請她進來。”
外臣們想回避,可禦書房不像大殿,他們還能避到哪兒去。那邊鳳陽長公主也是風風火火的,人還沒進來聲已經先傳了進來:“二哥,父皇還活着麽?”
聽不出她這話兒是期待景泰帝還沒有駕崩,還是惋惜他竟然還茍延殘喘着。
吏部右侍郎楊澈極力回想起來,他最後一次見着鳳陽公主,還是三年前宮裏頭的年宴,那會兒鳳陽公主連尋常公主依仗都無,便是楊家姑娘都比她鮮活明亮,何況鳳陽公主這三年又在興龍寺吃齋念佛——
門外走進來一身穿騎裝的女子,她個子高挑,走起路來铿锵有力,眼神銳利明亮,就好像一把出鞘的絕世好劍,令人不敢逼視。
然而她除了眉眼間還有幾分楊皇後的模樣,和楊澈記憶中的鳳陽公主大相徑庭。
不止他,其餘朝臣心中都很錯愕。
顧青:“鳳陽。”
鳳陽頓時笑了起來,一口牙齒極白。她笑完又轉向了禦書房的官員們,他們紛紛給她見禮,鳳陽笑容不減,一個不錯地說出了他們的身份:“諸位大人不必和我客氣,只我久不回宮,今次就不多和諸位大人認識認識了。”
在場的都是人精,俨然明白鳳陽公主不僅不是他們認為的小可憐,反而非是什麽好相與的。
顧青見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後,從禦案後站了起來:“諸位卿家不妨就朕的提議拿個章程,朕帶鳳陽去見父皇。”
鳳陽一抱拳:“諸位大人,咱們回見。”
諸位大人:‘呃。’這是什麽做派?
楊澈心道:‘這三年公主都經歷了什麽?’
待回頭鳳陽去見了氣若游絲的景泰帝,只看了一眼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顧青去尋了她。
鳳陽沒走遠,她就在殿外禦階上大馬金刀地坐着,聽到顧青這邊的腳步聲,就擡頭看過來,接着拍了拍她身邊的位置。
顧青眉目不動,自有宮人搬來了一把圈椅。
那圈椅椅背透雕卷草花紋,小足雕卷雲紋,雅致非常。
顧青往那一坐,愣是坐出了身在金銮殿的氣勢。
鳳陽:“…………”
鳳陽望向自己還微微顫動的手,那雙手着實不是一雙金枝玉葉會有的手,上面有老繭,還有經歷風霜留下的細小疤痕:“我怕我忍不住掐死他,我又怕我下不去手。”
沉默良久,鳳陽才重新開口:“二哥,你知道他有一次微服私訪後回來給我帶過一串冰糖葫蘆嗎?最後那串冰糖葫蘆我還是沒吃成,還是母後叫禦膳房仿着弄了一串。”
顧青沒言語。
鳳陽忍不住擡頭:“二哥?”
顧青支着額頭:“嗯。我在想什麽是冰糖葫蘆。”
鳳陽大吃一驚:“你不知道?真的假的?”
顧青無情道:“假的。”
鳳陽:“……”
顧青陡然轉了話題:“我讓史官記錄了宮變當日情形,你要看嗎?”
鳳陽問:“如實嗎?”
顧青笑了笑:“當然了。”都說是宮變了,那當然要如實記錄下來啊,不然那多沒趣。
可憐史官整個人都不好了,恨不能當場去世。
鳳陽一躍而起,滿懷期待道:“那我要看。”她看起來很是朝氣蓬勃,可顧青很清楚這都是表象,不過他相信鳳陽說得想掐死景泰帝那句話并不作假,這個被全然打碎又被拼接起來的姑娘,這三年的經歷只能讓她将滿腔憤怒藏在表皮下,拖拽着她往前行。
想到這兒,顧青在心中微微嘆口氣:“鳳陽,我很高興你回來了。”
鳳陽:“嗯。”
很快她就胡亂擦起了臉,原來她還是有眼淚的呀。
而這次顧青有将帕子遞給了她,不過最後沒有收回來就是了。
楊府
還是那個書房,前內閣首輔兼楊皇後的父親楊敘等來了近來第一個客人。
是楊敘從前的門生時循,在翰林院做侍讀學士。
楊敘一聽老管家說來拜訪的是誰,恍惚一愣,旋即苦笑起來。在時循被引進來時,又恢複了尋常波瀾無驚的模樣。
而時循這次來,意在上個月剛即位的新皇,“老師,您難道沒覺得新皇他得志便猖狂嗎?”說這話時時循再是小心翼翼不過,還很是心有餘悸的模樣。
楊敘沉沉地瞥了他一眼。
時循被看得如坐針氈。
楊敘卻沒心思說他什麽,而是在回想近來種種。此次皇位更疊可以說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盡管有何氏是亂黨為先,可私下中對景泰帝此番禪位非議不斷,新皇即位後朝堂必定動蕩不已,且新皇這皇位短時間內別想坐穩。
那麽楊家大可借此更上青天。
可新皇即位後的所作所為徹底打亂了楊敘預想的一切,他還是二皇子時看着溫文有禮,進退有度,可等到成為新皇,也不知道是當皇子時壓抑得太狠,還是他本就擅于僞裝,反正宮變當天他就露出了瘋狂的一面。
當場讓金銮殿變成人間地獄。
那着實煞住了一幹人等。
接下來新皇仍不按常理出牌,還帶着股見神殺神,見佛殺佛,或是讓神佛相鬥,他拍手叫好的瘋狂勁兒。
在這種情況下,楊敘這邊哪敢貿然做什麽。那段時間倒還是有楊黨核心成員來楊府,然而沒多久他們就銷聲匿跡了,到了現在就只有個邊緣成員時循來。
這徹底印證了楊敘的想法,新皇他瘋狂嗎?确實是。
可他絕不是逮誰咬誰的瘋狗,他瘋狂地有進有退。端看那日金銮殿上一出,便讓非二皇子黨分崩離析,而且那日嚷嚷出來的真心話可讓三司忙了許久;
更不用說後來那一系列不循舊制,令人或瞠目結舌,或膽戰心驚的舉措,背後卻是迅疾如風地攫取走了他所能攫取的所有大權,徹底拿住了包括原先楊黨核心成員在內的諸多大臣。
等楊敘反應過來,已晚矣。
塵埃落定了。
楊敘這段時間來安睡得時候極少,他常常睜着眼睛躺在床上,一遍遍推敲着,越是推敲越是心驚:
楊家的所作所為究竟是不是雪中送炭?還是其實是在與虎謀皮?
無論是哪個,楊敘再沒想過插手政事。
“老師?”
楊敘眼皮耷拉下來,他年紀不小了,本來看着還精神矍铄,可這連日來勞心傷神的,讓他看起來蒼老了許多,“良謹,尋機會外放罷。”良謹是時循的字。
時循瞪大眼睛:“老師?”
楊敘微微搖頭,不願意再說什麽。
時循就這樣驚疑不定地走了,老管家過了一盞茶時間才回來。
楊敘撩了下眼皮。
老管家忐忑道:“是鳳陽長公主。”
楊敘沉默片刻後道:“說吧。”
是這樣的,景泰帝母家表兄,禁衛兵統領謝敏的嫡長子名謝茂,娶了牛國公的嫡親孫女,本身又是禦前侍衛,前途無量。
可哪想這謝茂還是個癡情種子,對個通房言聽計從,不但娶妻前庶長子都有了,還在娶妻後将妻子完全抛到一邊,只和那通房過日子。
結果那通房穿紅戴綠的,俨然才是謝家夫人。
今日在外采買首飾時,不巧沖撞了鳳陽長公主。
那通房不認得鳳陽長公主,她跟前奴仆張嘴便是罵鳳陽大公主不長眼睛,沖撞了她們謝大奶奶。
可是她們不長眼,鳳陽長公主卻是認得她們的,也知道謝大奶奶究竟是哪個。鳳陽長公主初初也沒大怒,哪想謝茂聞訊而來,護着那通房心肝一樣,還說長公主若罰便罰他好了。
這下可不是捅了馬蜂窩麽?
誰不知道景泰帝為了何婉清那麽個真愛,生生作踐死了楊皇後。眼下這麽一觸景生情,人已經去了禦前。
楊敘也想到昔年廢後一事,手按在書桌上,仿佛才能撐下去。可他還有一半很冷靜,想着那通房撞見鳳陽長公主當真是個巧合嗎?
這個嗎?
不好說,不好說。
禦書房
顧青沒坐在禦案後,也只穿了常服,惬意地偏坐在圈椅上,手旁放着兩卷書,看上去很有幾分沉靜,完全看不出來他被認為是“瘋了瘋了”,或是“得志便猖狂”。
就像是楊敘頓悟的那般,顧青這段時間的作風是略外放了幾分,可他同時再清醒不過了。在旁人認為他瘋癫時,他想做的事一件都沒有落下,也沒有一個小目标沒有實現。
這個國家的命脈,即将徹底被他握在手中。
再說顧青不介意做個清醒的瘋子,他認為這樣比做個中規中矩的明君要來得有趣。
何況他如今所做的,在他看來若是和他将來想做的相比,完全稱不上瘋狂,相反還能稱得上是和風細雨。
說到底顧青他從一開始入工部,再藉由工部先掌控大周官辦工業,又進一步染指經濟命脈,加強了工商結合的力度;
還有在“無中生有”生出個神機營的同時,借此促使了手工業越發發達,礦冶業技術的進步與革新,匠人對新事物認知的大力度提高等等,也不僅僅是想獲得兵權和提高大周朝的國防實力。
那樣的話,對他來說未免不夠。
哦,忘了說他還有個白蓮教。
這個白蓮教本來是想叫自然科學教的,那它所傳播的教義也絕非是什麽勸人為善,或是什麽“一飲一啄,皆是前定”。
反正如今和風細雨着,只是為了等日後暴風驟雨時,他們也能有所心理準備,以及心理安慰,別一哭二鬧三上吊的。
顧青想着便露出個笑,只想到時候他們可別讓他失望,要知道那可是他在這個世界僅剩不多的樂趣了。
便是何婉清的寵妃系統,顧青在聽了系統的彙報後,都将它抛之腦後,不過顧青沒有阻止系統吸納寵妃系統的部分功能,來為他的潔癖症服務便是了。
鳳陽長公主就是這時候到的。
一同來的還有謝茂和他的通房原氏。那原氏生的十分好看,這會兒受到了驚吓,眼圈紅紅的,像個兔子般惹人憐愛。
可惜這滿禦書房,能對她生出愛憐的也就只有謝茂。
不過這禦書房也不是他二人互訴衷腸的地界,雙雙跪下,不得妄言。
而鳳陽長公主明明是将他二人拿來的始作俑者,到了顧青跟前卻什麽都沒提,就顧青手邊的一卷書,和顧青說了起來。
顧青更是連個正眼都沒給那對鴛鴦,耐心給鳳陽長公主說道起來,時不時鳳陽長公主還暢懷出聲,兩兄妹不能更其樂融融。
可苦了弱不勝衣的原氏,且無論她在謝家再怎麽作威作福,到了禦書房她什麽都不是,只能咬牙撐着,而她越是這樣,謝茂越是心疼。
過了兩盞茶時間,謝敏觐見。
同來的還有骨瘦如柴的牛氏,謝茂的正妻。她穿戴是很隆重,然而打眼一看就知道她受了許多苦,精神很是不濟,更別說鳳陽長公主這邊着人去謝家時,是從一處極為偏僻的院子中找到牛氏的,正院早給原氏占了。
鳳陽長公主派去的乃是她的大宮女羽翯(he),她進了禦書房規矩行禮後得了許可,便将所見所聞做了陳述。
謝敏臊得不行,直磕頭請罪。
顧青把手中的書卷放下,帶了兩分笑道:“謝大人不僅是朕和鳳陽的長輩,為朕承繼大統更是立下汗馬功勞——鳳陽你別笑,朕不過粉飾一二。”
謝敏:“……!”那事兒都能那麽大咧咧說的?聽聽還是用“粉飾”這個詞!可再想想自從新皇即位以來的種種,謝敏心下更是忐忑不安。
顧青:“罷了,謝大人快請起。”
謝敏起了,一張老臉簡直無處安放:“微臣無顏面對聖上。”謝敏根本就不敢端架子,他如今在顧青跟前,比之前在景泰帝跟前要誠惶誠恐得多。不對,從前什麽時候誠惶誠恐過。
鳳陽笑道:“謝舅舅這是知道謝表兄有那麽個可人兒,為此容不下旁人的?也是,都說家醜傳千裏的,想來牛國公也是知道他嫡親孫女在謝家是如何被苛待的。”這事兒其實在權貴圈就不是個秘密,又因謝家氣焰正盛,便是牛國公知道了,還不是當不知道。
謝敏哪敢承認。
只是他都沒開口呢,那原氏淚盈盈一揚脖就要發聲:“奴——”
奴都沒奴完,便有宮人迅疾地上來鉗制住她,順道将她的嘴堵得嚴嚴實實的。
謝敏生吃了原氏的心都有了,當下又給跪了。
謝茂羞憤交加,看起來好像要暴起大吼了,簡直沒把自己當活人。
顧青慢吞吞開了口:“鳳陽你何必這樣說,以朕看謝大人治下有方,怎麽也不該如此教子不當。”
鳳陽撐着臉,一派天真:“皇兄的意思是?”
謝敏一愣又一驚,難道這次皇上和鳳陽長公主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可皇上這話兒聽來也很綿裏藏針啊。
顧青笑吟吟道:“要朕說,這世上哪有什麽生死相許,有時候可能就是一個蠱的事兒,就像何氏和父皇一般。說起此事來,那何氏背後的神秘組織,如今竟沒有了再多頭緒。如今謝茂一事反而提醒了朕,那神秘組織會不會不止派出了何氏一個?”
謝敏:“!!!”
作者有話要說:顧青:別人笑我太瘋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