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一口血,不多不少, 也就四分之一巴掌大小, 但這刺眼的猩紅吓呆了沈語琴。她連忙放下碗筷, 起身湊到陸誠顏的身邊, 挽着她的肩膀, 關切地問:“這是怎麽了!好端端怎麽吐血了?”

沈語琴在宮裏什麽場面沒有見過?就算是刺客執劍直撲她的面門時,都不曾有過這般的慌亂。陸誠顏若是在與人比武時吐血, 她反倒不會這麽緊張。可偏偏就是這種無緣無故,才讓她心慌。

“我沒事, 沒事。”陸誠顏迅速抹幹淨嘴角殘留的血跡, 揚起一抹笑容。

這樣的笑容,是純淨自然的, 是沒有掩飾和逃避的,是讓沈語琴無比懷念的,那時的小陸子就是用這樣的笑, 一步一步勾走了她的心魄。

“你确定,真的沒事?”沈語琴看着陸誠顏的眼睛, 嚴肅地發問。

陸誠顏生怕沈語琴擔心, 又怕她追問原因,恨不得立即将這個話題迅速轉移。毫不遲疑地用力點頭, 努力微笑着保證,自己的确沒有大礙。

“那,我要親自驗證一下。”沈語琴又盯着陸誠顏的臉看了一會兒,便向下壓了過去。

陸誠顏還來不及回應, 已經無法發出聲音。肩膀被沈語琴緊緊環住,坐着的她哪裏能抵禦得了站着的沈語琴。從上而下,撲面而來的氣息,熟悉而誘人。沈語琴豐潤的唇,一觸碰陸誠顏時,就讓她全身酥麻。

有的人,無論親吻過多少次,都不會覺得膩。

“不許反抗。”沈語琴呢喃着,更加用力地壓着陸誠顏。

身體的重量也跟着壓了過來,陸誠顏順勢伸手攬住了沈語琴的細腰。這柔軟的腰肢,光是輕輕一觸就讓人銷魂,更何況這般攬入懷中。沈語琴身上的魔力,讓陸誠顏無法逃脫,更不舍推開,她想念這個味道好久,從離開綏清宮時,她就知道,自己五年都不曾放下的牽挂,怕是此生難以忘卻了。

突如其來的親密,是兩個人都不曾料到的,等這一場炙熱的親吻結束,夾着淡粉色的銀絲早已纏繞了好幾段,分布在唇間不同的位置。陸誠顏雙眼迷蒙,看着早已臉帶飛霞的沈語琴,情不自禁地伸出舌頭,把懸挂着的銀絲盡數給吸了回去。

“陸誠顏,你髒不髒啊?”沈語琴忽然擡手,拍了一下陸誠顏的肩頭。

“你的味道,有什麽髒的。”陸誠顏依舊迷蒙着眼,津津有味地回味着剛才的滋味。

沈語琴意識逐漸清醒,衣衫整齊的時候,聽到陸誠顏一本正經地說着這樣的話,頓時滿面紅暈。掙脫着要從陸誠顏的懷裏脫開。可是剛才那綿長一吻耗費了不少體力,輕拍肩頭可以,但是要從一個身懷武功的人懷裏瞬間離開,卻是難以做到。

“你,你放開我!”

Advertisement

“好。”陸誠顏此時體內氣流亂湧,似乎比剛才還要劇烈,眼看着自己已無法克制。

如果不是那個吻來得太過突然又激烈,也許陸誠顏可以将身體控制好,但眼下顯然已經無法再多做停留了,否則她自己都不知道還會吐出多少血來。到時候沈語琴可不會輕易讓自己逃脫,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現在,陸誠顏只想盡快離開,回到自己的房裏調息,所以當沈語琴掙紮時,她便順勢松手了。陡然松手,讓還在用力的沈語琴一個晃神,差點站不穩,徑直跌坐到原先的座位上。

“對不起,剛才我失禮了,先告辭了!”陸誠顏匆忙起身,甚至連借口還來不及說,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沈語琴氣結,眼睜睜看着陸誠顏從自己面前逃離,直到背影完全消失在夜幕中,才拂袖轉身。

“哼,不就是親了一下嘛,有必要這麽慌亂嗎?又不是沒有親過!”沈語琴忿忿不平,不明白陸誠顏為何翻臉這麽快。

明明剛才兩個人都動了情,吻得炙熱纏綿,情真意切,沈語琴不相信陸誠顏不覺得舒服。而且雖然之前陸誠顏毫無征兆地口吐鮮血,但是她仔細觀察了,并未見太多異樣,而且在擁吻的過程中,陸誠顏也十分投入,并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所以沈語琴也沒把這件事放大來看,只道是習武之人的舊傷。

可是她現在生氣的,是陸誠顏親完了就翻臉不認人,前一刻還扮作深情地不拘小節将愛的痕跡全數收藏,結果才多久的功夫,就立刻冷漠松開自己,毫不留戀地匆忙離開。如同在綏清宮那夜,滿是玫瑰花露香氣的房間,溫柔嬌媚的自己,依舊留不住陸誠顏。那次的狠心離開,和今日的冷酷,又有什麽區別?沈語琴苦笑着,不懂自己為什麽要如此大喜大悲。

陸誠顏從沈語琴那裏走出來,一路上十分匆忙,只希望能趕緊回到自己房中,好生調息自己的身體。只是她偏偏遇上了吳嫣芸,迎面相逢,是不可能裝作沒看到的。陸誠顏只好強行封住內體的幾處穴位,讓自己可以勉強維持住現狀。

“陸莊主,你這是?”吳嫣芸看起來,像是飯後在莊裏散步。

陸誠顏的臉在夜色籠罩下,讓人無法一眼就看出異樣。況且剛才跟沈語琴的一場激吻也讓她的臉潤澤不少。沈語琴的到來,對于吳嫣芸來說,也遲早是要解釋的。陸誠顏則不打算完全隐瞞,便開口道:“吳姑娘,今日莊裏來了一位貴客,我剛從她那裏離開。”

吳嫣芸輕輕噢了一聲,似乎并不太驚訝。畢竟今日莊裏人來人往,動靜不小,即使沒有人來正式通知自己,她也早已了解了個大概。不過令她意外的是,陸誠顏竟然如此坦然,似乎并不打算隐瞞她。

“不知這位貴客,嫣芸是否有幸了解些許?”

見陸誠顏雙目凝視自己,吳嫣芸接着解釋道:“我只是怕日後不小心冒犯了這位貴客而不自知,所以才想事先有所準備。”

陸誠顏微微嘆息,說:“就是那日我們在天香樓見到那位姑娘,她還替我們付了飯錢,吳姑娘可還記得?”

吳嫣芸雙眸忽然一亮,嘆道:“難道就是那位天仙姐姐?”

陸誠顏好奇她這樣的叫法,但是沈語琴在自己眼裏,的确是漂亮至極的。這樣一想,吳嫣芸倒也沒有叫錯。

“沈姑娘的身份很特殊也十分尊貴,所以如果沒什麽特殊情況,還請不要輕易打擾。”陸誠顏對吳嫣芸不算太了解,但知她性子有時難免貪玩,以防萬一,還是提前說清楚些為好。

“原來那位姑娘姓沈。”吳嫣芸的重點似乎只落在了這件事上,反複咀嚼。

陸誠顏身體裏的感覺越來越不對,也不想再與吳嫣芸在此處浪費時間,便尋思着找個理由離開。

“那,陸莊主這是要回房了?”吳嫣芸突然又開口。

陸誠顏心不在焉,愣了一小會兒,木然點點頭。

“可惜啊,今晚月色不錯,我本來還想邀約陸莊主一同散步賞月呢。看來今日是不成了。”吳嫣芸擡頭看了看天空,又輕輕掃過陸誠顏一眼,斂下眉眼。

陸誠顏卻客氣地笑了一下,說:“月色雖美,但夜涼如水,吳姑娘還是早些回房,免得受了風寒,就更難受了。”

吳嫣芸被這回答弄得無言以對,只得尬笑着告辭,無奈地轉身朝自己的屋子走去。陸誠顏見吳嫣芸離開,才邁開大步往自己房裏奔跑。

只是,不遠處的一處身影閃過,将這段夜間偶遇轉述給了沈語琴。

“豈有此理!急急忙忙從我這裏離開,卻在院子裏跟未婚妻卿卿我我閑聊那麽久。陸誠顏,你越來越有本事了,厲害了!”聽完了翠月的陳述,沈語琴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翠月其實也不明白為何小姐要發這麽大的火,其實陸莊主跟吳姑娘也不過是聊了半會兒,并且也沒有什麽過于親密的舉動,而自己的描述也沒有絲毫的添油加醋。為何小姐就像吃了火藥般震怒

“你繼續給我盯着,只要看到陸誠顏和吳嫣芸有什麽交集,立即告訴我!”沈語琴煩亂,眉頭皺着。

腦中的片段此起彼伏,交錯出現的是陸誠顏深情望着自己的眉眼,卻又被陸誠顏和吳嫣芸相處的畫面插入,弄得場面狼狽不堪。沈語琴絕對不允許自己在意的人被他人霸占,甚至連共享都不可以,她要的是完完整整的陸誠顏,無論是人,還是心。

陸誠顏猛地推開自己的房門,閃身進屋後又立即将門緊緊關上。喘着粗氣,額頭上的汗水一滴一滴滑落,她只能咬緊牙關。翻找出一個白色小瓷瓶,從中倒出一粒丹藥,吞入口中。過了一會兒,她想了想,又倒了一粒,仰頭再次吞入。等到痛楚稍微緩解,這才盤腿坐到床上開始運氣調理,不過會兒,便接連吐了好幾口鮮血,才算緩解過來。

悵然望着眼前的血跡,陸誠顏雙眼無神。她開始意識到,自己也許并不是因為修煉內功導致的內損,而是得了一種不知名的病。而且這種病跟自己的情緒緊密相關,尤其是情、欲,仿佛每次跟沈語琴親近,症狀就會十分明顯。

“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陸誠顏扶住胸口,嘴角的血跡未幹,她卻吶吶自語。

“不可能,不會與她有關。絕對不會是這個樣子。”陸誠顏頻頻搖頭,努力擯棄着腦中那些混亂的思緒。

這一夜,陸家莊裏來了貴客,卻沒有人能睡一個安穩覺。陸誠顏整夜都在調息身體,而沈語琴憋了一肚子氣,翻來覆去,就差沒把陸誠顏的床給拆了。吳嫣芸倒沒有那麽大脾氣,但是她似乎心有所想,一整晚都撐着下巴坐在書桌前。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