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翠月連忙搖頭,說:“沒有, 沒有, 陸莊主壓根沒去過她那裏!倒是小姐這裏, 好像繞路來過幾次, 但都沒進來。”
沈語琴這才将手裏的書反扣在桌上, 轉過身,若有所思地說:“你是說, 陸莊主來了幾次但都過而不入?”
翠月睜大眼睛,不敢有絲毫隐瞞, 況且她也覺得陸莊主分明對小姐是格外上心的, 無論如何不該将這份心意給抹去。
沈語琴心裏自然是高興的,那個木頭人還算有心。只是來了卻又不進來, 這不是還是磨蹭嗎?沈語琴已經想好了,必須要有所行動,如此才能逼迫陸誠顏有所反應。
“翠月, 你去邀請吳姑娘,就說我明日想約她一同用午膳。問問她是否有空, 是否願意前來?”
翠月忽然接到這個棘手的任務, 小臉擰了一下,才無奈地接話:“小姐, 你也知道吳姑娘上回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同。你主動邀約,怕是與身份不符啊。”
“既然來了陸家莊,目的都大同小異。身份的差別, 暫且擱置吧,可不能因為身份就妨礙了我辦事。”沈語琴自信滿滿,眼中含笑。
翠月見小姐主意已定,不像是心血來潮,只好奉命行事。誰料,吳嫣芸聽到沈語琴主動邀請自己,竟然沒有絲毫的猶豫,反而是滿是欣喜連連點頭答應。
翠月在回去的路上還不停回憶吳嫣芸的表情,好像稍微答應遲了就會遭遇變故似的。幾乎是翠月話音剛落,吳嫣芸就給了她答複。但是從剛才的震驚抽離出來,翠月反複琢磨幾回,發現事情好像并沒有那麽簡單,看樣子,這位吳姑娘似乎早就在等着小姐的邀請了。
“小姐,你說這吳姑娘該不會是有別的什麽心思吧?”翠月憂心地将自己觀察所見一字不落地告訴了沈語琴。
“她能有什麽心思?她的心思無非就那麽兩三點,還能跑偏到什麽地方去。”沈語琴想了想,依舊神情輕松。
“也對,諒她也不敢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畢竟是在陸家莊的地盤,還有陸莊主在呢。”翠月見小姐如此鎮定,也覺得是自己小題大做了。
也許是頭一回跟着公主出宮,身負重擔,總擔心發生任何意外會對公主不利。而且她也習慣了,用戒備的眼神審視所有企圖接近公主的人,除了陸誠顏之外。因為翠月即便是瞎了,也清楚要是她敢阻攔陸莊主接近公主,恐怕是要被自己主子給丢出門外了。
陸誠顏自然不會知道那兩個女人私底下來往,畢竟她并沒有讓人監視,更不曾提及要及時将她們的一切動向都禀告。她隐約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樣,可是身邊似乎誰也指望不上,心中最信任的,就是遠在大漠的葉缥遙。
小瓷瓶裏的藥丸已經所剩不多了,但是距離下一次配送還有不少日子,這段時間她為了控制自己的身體,已經加大了用量。眼看着藥就要斷了,也只好寫信向葉缥遙求助。
等她将信封好,交給已經在一旁等候多時的洪飛,仍不忘反複叮囑道:“洪飛,這封信務必要親手交到葉莊主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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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飛鄭重領命,正要轉身離開,又被陸誠顏叫住。
“要是實在見不到葉莊主,交給葉夫人也可以,除了這兩個人,寧可将信毀了也不能交托出去,明白嗎?”
這封信,其實話語并不多,但卻包含了太多信息。若是被他人獲知,恐怕會借此引起武林一場新的風波。現在朝廷大局剛剛穩定,江湖要是風波再起,必然會影響到政、局,這是陸誠顏最不願意見到的。她當上武林盟主,并沒有什麽野心,并非要號令整個江湖,更不想趁機奪取別派的武功絕學。她只是責無旁貸地延續着陸家對于整個江湖的責任,還有她內心對沈語琴的付出。
餘叔從門外走來,見陸誠顏并沒有在忙,問:“莊主,你這次派洪飛出門是?”
陸誠顏坦誠地笑了一下,說:“好久沒有跟飛葉山莊走動了,我讓洪飛帶點應季的特産送過去。要不是我現在抽不開身,本該親自過去的。”
餘叔這麽一想,算算日子,的确如此。往年莊主都會自己跑到大漠,現在有了兩位姑娘到訪,恐怕是無暇抽身了。與飛葉山莊保持密切聯系是極為必要的,尤其是在莊主有心要解除和清江派聯姻之際,若是能夠得到飛葉山莊的支持,局面或許還能穩住。
“餘叔,你找我有事?”臨近中午,陸誠顏見餘叔站了一會兒,也不開口,覺得有些奇怪。
餘叔這才想起來,忙說:“瞧我這個記性,越來越不靈光了。我是想來禀告莊主,今日中午,沈姑娘邀請了吳姑娘前去用膳。”
陸誠顏大吃一驚,但很快又自己想明白了。沈語琴肯定早就查清了吳嫣芸的底細了,而且兩個人比鄰而居,不可能一直按兵不動。只是她也猜不透,沈語琴主動邀請吳嫣芸,是打算做什麽。
“莊主,你是不是,需要參與一下?”餘叔見陸誠顏沉思,卻不說話。
陸誠顏搖頭,看着餘叔,說:“沈姑娘的事情,我怎麽能去摻合。而且,她也并未邀請我啊。”
餘叔看着哭笑不得的陸誠顏,有些無奈,又說:“莊主,這畢竟是陸家莊。沈姑娘即便是貴客,但是越過你,私下相邀你的未婚妻,這恐怕不夠妥當。無論是作為莊主,還是吳姑娘的未婚夫君,你都應該出面了解一下此事。”
陸誠顏擡手,嚴肅起來。她雖然一向脾氣溫和,但是并不喜歡別人對她的決定指手畫腳。在皇宮裏的日子雖然短暫,但是她看到太多無奈成為傀儡,被束縛住手腳的悲劇,所以當她回到江南,就暗自發誓,自己可以柔弱,可是微小,但是絕對不允許自己成為任人擺布的木偶!
“餘叔,我知道該怎麽做。至于沈姑娘那裏,我說過,除了涉及她安危的事情,其他方面陸家莊不要過多幹涉。”陸誠顏稍微推敲,便知道餘叔肯定派人監視了沈語琴,這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餘叔很少看到陸誠顏這麽嚴肅,口氣如此堅決,目光一凜,嘴唇動了動。但話語終究沒有問出口,因為莊主既然如此袒護沈姑娘,那麽從莊主的口中,也必定問不出什麽有實質意義的話來。
“是我一時大意了,莊主提醒得是。”
等餘叔離開,陸誠顏有些坐立難安,來回走動。沈語琴肯定不會在陸家莊裏對吳嫣芸動手,但是沈語琴的性子也絕不是單純無聊就去找人套近乎的,她就怕吳嫣芸被沈語琴戲弄。自己是吃過千城公主許多虧的,當時一路走來,也頗為辛苦。陸誠顏原本就因為婚約一事對吳嫣芸心存愧疚,生怕她在沈語琴那裏再吃苦頭頗為無辜,于是也來不及多想,趕緊朝着沈語琴那裏去了。
翠月領路,吳嫣芸顯然是精心打扮梳洗過,顯出對這次邀約的重視。雖然身在江湖,但是吳嫣芸并不粗魯,細致裝扮後竟還有些嬌媚的姿态,沈語琴第一眼見到她時,心中便下了這樣的結論。
“沈姑娘,你好。”吳嫣芸停下腳步,微微傾身,眼神卻膠着在沈語琴身上。
這專注卻不算冒犯的目光,沈語琴全盤接收到。不過沈語琴什麽樣的場面沒見過,自然不會當面流露出些什麽來。只見她清淺一笑,就将吳嫣芸言語間隐藏的緊張抹去,随後又用十分溫柔的口吻說:“吳姑娘,你好。你我同在陸家莊做客,便想着能夠認識一下,還希望你不要覺得我過于冒昧。”
沈語琴的話很是客氣,但是氣勢上并未輸掉半分,她既不盛氣淩人,也不忐忑揣測,她就淡定自若地站在那裏,就已經将吳嫣芸給比了下去。更确切地說,是将吳嫣芸的注意力全部都給吸引了過去,仿佛從那次在天香樓的初見,沈語琴就成為吳嫣芸想要解開的謎題。
“啊,陸莊主,你怎麽來了?”翠月的聲音從院子外傳來,引得房中剛剛寒暄過後的兩名女子同時望向門外。
沈語琴心裏一頓,又看了眼吳嫣芸,見她也是一臉的意外,心道這陸誠顏早不來晚不來,吳嫣芸前腳剛到,她後腳就跟來了。怕不是為了吳嫣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