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不接電話嗎？”

陸如松有些疑惑。

幾秒後，他黑眸眯了下, 似乎明白了什麽。

章之杏看着仍然在震動的手機一時之間竟不知道作何反應。

陸如松移開了目光, 沒有看她，也沒有說話。

“嗡嗡嗡——”

手機的震動聲越來越大。

陸如松呼吸重了些, 他話音低低的, “接吧。”

“嗯……好。”

章之杏這才反應過來似的，連忙起身。

她手指一動，手機便接通了。

章之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身處何地，她連忙起身要出去。

“章之杏我快到莊園了，曲奇烤好了嗎？”

有些漏音的老舊手機将陸如柏的聲音清晰且完成地傳到了尚且空曠的形體室裏。

章之杏捂着聽筒, 小聲地道：“今天分配的任務有點多我還沒有開始呢少爺。”

她朝着陸如松點點頭，弓着腰走向門口。

陸如松薄唇微動, “等等。”

章之杏此時已經擰開了形體室的門了, 她回頭看向他。

陸如松對上了她的貓兒眼, 喉嚨卻像含了一塊石頭一般。

僅僅對視幾秒, 他便感了莫名燥意，這種感覺使得他的額頭都冒出了點汗水。

陸如松槽牙咬合, 他扯出了個有些難看的笑意，擺了擺手。

章之杏有些茫然，便再次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咔——”

門被關上。

陸如松有些嫌棄地“啧”了一聲，他沒有說話，手捶了一下地板

自己剛才想說什麽呢？

陸如松心中愈發有些煩躁。

不過自己說什麽大概也沒什麽意思吧。

陸如松愈發感到疲倦似的，整個身體被放平徹底躺平在地板上。

他不太懂自己現在心中勇氣的挫敗感到底從何而來，但是他确确實實因為這股挫敗感感到十分的難過, 乃至于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起來。

是因為自己在跳舞方面實在沒有什麽天賦嗎？

不可能吧，因為這件事早在更早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了。

陸如松仍然記得自己年幼時是怎麽樣對母親撒嬌說自己讨厭舞蹈的，那時候的母親又是如何溫柔地同意自己不再練習的。

那時候，他以為自己大概再也不會接觸它的。

但是他現在又是抱着怎麽樣一種心情去再次學習呢？這點他也不知道。

大概是想證明自己或許，或許也沒有那麽無可救藥吧。

可是，陸如松現在何嘗的清楚他現在的挫敗和以上種種是全無關系的。

那麽，是在為什麽呢？

已經将近下午了，窗外的陽光透過沒有窗簾遮擋的窗戶照了進來，斑駁的光芒跳躍到了他的臉上。

陸如松伸出胳膊擋住眼睛。

幾秒後，他像是感到實在煩躁一般突然直起了身子。

陸如松站起來走向門口，像是鼓起勇氣一般猛地打開了門。

不出他所料，走廊上安靜極了。

陸如松赤着腳踩着地板探頭看了眼走廊。

微風吹過走廊，愈發襯得這條長廊蕭索空蕩蕩。

他垂眸，轉身關了門。

陸如松打開了印象，回想着剛才的舞步，虛抱空氣開始進退旋轉。

僅僅幾分鐘，陸如松便出錯了好幾次。

“嘭——”

陸如松一時不慎兩□□纏着絆倒了自己。

他身子傾倒，胳膊支撐着身子狠狠摔到了地板上。

“嘶——”

陸如松倒吸了口冷氣，有些懵地注視着面前的狀況。

這是自己把自己絆倒了？

陸如松反應了幾秒，突然笑出了聲。

過分愚蠢了，以至于連自己都想嘲笑自己了。

笑了幾秒，他狠狠抓了一把頭發，汗水浸染了他的額頭，漂亮的臉上點綴着汗珠。

陸如松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愈發感到厭倦以及不耐了起來。

“咔嚓——”

門突然被打開。

*******

“少爺，我今天有點忙了，估計要等一會兒才能做曲奇了。”

“是這樣嗎？”

“是呀，因為要準備成人禮。”

“那好吧。”

陸如柏挂了電話，手指點了點輪椅。

“就診期間還是請您不要進行通話，”

面前的穿着白大褂衣服的醫生有些無奈。

陸如柏托腮，表情頗有些無聊，“可是你這些量表看着沒什麽意思。”

“陸先生，我希望您能配合治療，您的每個選項對我們的評估都會有重大影響。”

醫生将一份新的量表遞了過去，“請您填吧。”

“你是新來的主治醫師嗎？”

陸如柏托腮看他，“原來的負責醫師呢？”

“是的，原來的李醫生已經辭職了。”

醫師點了點表格，“請您填吧。”

陸如柏捏起了筆。

細長的筆在他指間旋轉了幾圈，“啪嗒”一聲掉在了桌上。

陸如柏面上沒了表情，他的手指扣了扣桌面，“我不想填。”

“請您配合治療。”

醫生面色嚴肅。

“真正的治療就該使用醫療器械而不是讓我填這些沒用的量表。”

陸如柏笑了聲，“這些量表上的問題甚至在我是不是時常感到心情不好？”

他面色沉了下來，話音輕飄飄的，“這是一份心理量表，你們在懷疑什麽？”

醫生沉默了幾秒，良久，他才道：“陸先生，除了心理疾病，我們無法解釋您為何無法站起來。不過您不用擔心，這種心因性的問題反而好解決一些。”

陸如松看向自己的雙腿。

*******

陸如松一驚，轉頭看過去。

章之杏捏着門把手，手機放在女仆裝口袋裏。

她揉了揉耳朵，似乎嫌棄音樂聲太大似的。

章之杏身子往後抵着關上了門，她貓兒眼眯着，朝着鋼琴走了過去，“大少爺你還要再休息會兒嗎？”

陸如松喉結動了動，一時間竟然有些無法說話。

他嘴巴張着，好幾秒他才有些艱難地開口道：“你……不是……走了？”

章之杏坐到了鋼琴前，話音有些納悶，“沒啊，我剛剛去接電話啊，走廊太空了，我怕有回音就去拐角了。”

陸如松垂眸，話音微冷，“你不走嗎？”

他将最後的字吞了下去。

“沒關系的，曲奇我早就提前找人幫忙準備材料了，到時候直接烤就好了。”

章之杏按了按琴鍵，理所當然似的道：“相比起來，您的舞蹈練習更重要吧，所謂我先陪您練習完吧。”

您的舞蹈練習更重要。

更重要。

陸如松的手指動了動。

章之杏起身關掉音響，坐回鋼琴前開始彈奏。

同樣的旋律，她彈得分外慢，甚至比老師在場時彈奏的還要再慢一點。

“大少爺，您要不要試試這個速度練習一下？”

陸如松安靜地看着面前的木質地板，沒有回話。

良久，他用着毫無起伏的話音問道。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章之杏無暇顧及似的問道。

陸如松嗤笑了聲。

他靠在牆壁上，黑眸愈發沉了，“不害怕嗎？”

章之杏看向他，“害怕什麽？”

“現在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了。”

陸如松話音微冷，黑眸眯了起來，“不害怕我對你做點什麽嗎？”

章之杏停了下彈奏，看了過來。

陸如松面上表情冰冷，眸色深沉。

好幾秒，章之杏話音幹脆極了，“不怕。”

陸如松話音頓住，嘴巴一張舌頭竟然有些打結，“你、你說什麽？！”

“我說不怕。”

章之杏低着頭，按下了一個音符，“因為大少爺好像很喜歡吓我。”

陸如松愈發驚愕，聲音冷了下來，“你說什麽胡話！”

章之杏這會兒倒是不怕他了。

她合上鋼琴蓋，兩手撐着鋼琴蓋托腮，就這樣眨眼看他。

“從一開始遇見大少爺，大少爺好像都在對我放狠話，但——”

“好了你給我閉嘴！”

陸如松地吼了聲。

章之杏點頭，乖巧地道：“哦。”

陸如松喉結微動，眼睛就是不看她，“你，你彈你的琴……”

“那少爺，你還要聽小貓咪嗎？”

“什麽小貓——”陸如松話音卡住，他喉間發出了拖長的像是嫌棄又像是崩潰的聲音，“彈彈彈，彈你的，閉嘴！”

章之杏撇嘴，嘴巴翹得可以挂油瓶。

她掀開鋼琴蓋，繼續彈了起來。

活潑可愛的旋律響起起來。

陸如松屈起雙腿，兩只胳膊抱住了頭，幾秒後，他瘋狂地抓了抓頭發。

他微微轉身，一手抓住欄杆起身，腳一動。

“嘭——”

陸如松手一滑，直直地倒在摔到在地板上。

“大少爺你沒事吧？！”

章之杏立刻站起來走過來。

陸如松扶着欄杆，背對着她。

他呼吸有些急促，話音冷冷的，卻又有幾分悶。

“沒事。”

章之杏伸出兩只手抱住陸如松的胳膊将他扶起來。

陸如松卻像是沒什麽力氣似的，身子一軟倒在了她的身上。

章之杏連忙抓住欄杆，将他扶好。

她有些茫然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大少爺，你怎麽了？”

陸如松的頭抵在她的肩膀上，話音悶悶的。

“我腳崴了一下，有些站不穩。”

“哦。”

章之杏點點頭。

陸如松放開她，小心地扶着欄杆半坐着，低頭揉着自己的腿。

章之杏站着看了幾秒，她又伸手戳了戳陸如松的肩膀，“那大少爺還有休息多久呀？”

“等會兒。”陸如松的話音冷冷的，“你這麽着急的話就把伴奏彈一百遍，現在，馬上。”

章之杏：“……”

她幹巴巴地道：“好。”

章之杏委屈巴巴地回到鋼琴前。

他又在吓她。

陸如松這麽想。

可是沒辦法啊，總不能被看到自己這樣丢人的樣子吧。

陸如松的心髒在嗓子眼狂跳，臉上熱得發汗，就連他揉着腳的手都在發抖。

“大少爺，你是不是跳舞太熱了啊，我要不要開個空調？”

“閉嘴！”

“哦QAQ”

作者有話要說： 【陸如松好感度：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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