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4
城郊的酒莊，一身高級睡衣的男人剛剛起了一瓶窖藏多年的好酒，管家就前來傳了話：“戴先生，江小姐來了。”
男人笑了笑：“她怎麽每次都來得這麽巧，我一開好酒她就來。”
話音未落，就傳來一陣高跟鞋的聲音，然後江見涼自顧自地在他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了：“戴總裁，好雅興，每次來都能遇上您開好酒。”
“江見涼，我記得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進我家，換鞋。”戴修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晃了晃酒杯，在沙發另一頭坐下了。
“沒事兒，踩髒了您的地毯，回頭我找人給您送一車過來。”江見涼說着，還故意以鞋跟為支點腳在地毯上打着轉兒。
尖細的鞋跟深深地插入了上好的毛質，欠揍。
戴修卻仿佛沒有看見，抿了一口酒，淡淡說道：“行，這是意大利匠人純手工的，我只要他們家的，回頭我讓管家把名片給你送過去。”
“沒問題。”她江見涼什麽時候在錢這件事情上慫過。
“所以你今天找我有什麽事？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這個星期休假。”
江見涼笑了笑：“哦，原來您老還記得您在休假啊，那我能問一下為什麽您會在休假期間把我的提案一票否決了呢？”
“沒什麽原因，就是高興。”戴修又抿了一口酒，語氣輕松又平淡。
江見涼看了看眼前這個還未滿三十歲的商業奇才，感受到他從頭發絲兒到腳後跟都透露出的金錢的氣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覺得心裏好笑。
美貌奢侈心黑毒舌，大概真的就是她們江家人頑強不息的遺傳基因吧。
只是百年的狐貍遇上了千年的王八，自己認栽。
在戴修來之前，江見涼是南芒第一大股東，戴修來了以後她淪為了第二大股東。
至于為什麽江見涼明明手持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還能淪為第二大股東，這就全拜她爺爺所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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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古至今，一般真正的豪門世家，家庭構成都比較複雜，江家就是個典型。
江見涼的爺爺不是個純正的中國人，是上個世紀的中蘇合資産品，早年在戰鬥民族打打殺殺掙了第一桶金，就開始游走各國，做倒買倒賣的生意。
然後娶了個香港女人，事業一帆風順，還生了個兒子。
然後再後來遇見了江見涼奶奶，于是移情別戀，離婚娶了她奶奶，生了她爸爸。
老頭子這麽多年來，把跨國貿易做得風生水起，手握一個巨大的財團，即使老了退休了，依然雄踞北方，有錢有勢。
而他的原配夫人戴女士也不是吃素的，帶着兒子離婚後，讓兒子跟着她姓，然後還硬生生地争得了後代財産繼承權。
本來江老頭子錢這麽多，再多幾個兒子也分得過來，江爸爸他們兩兄弟一個在中國，一個在美國，各自做事業做得好好的，相安無事。
結果問題就出在了下一代。
戴夫人的兒子又生了個兒子，而江見涼她爸爸卻只生了她這麽個閨女兒。
而北方滿清貴族的歷史遺留問題讓江老頭有些重男輕女，在他有些老糊塗的年紀，找律師留下了一份遺囑：男性後代的信托基金和財産分配是女性後代的兩倍。
盡管有些膈應人，但是江爸爸江媽媽還有江見涼其實都不拿這兒當回事兒，畢竟他們早就自立了門戶，不差這點錢。
可是在她奶奶心裏卻留下了巨大的陰影，她總覺得是江見涼她媽不争氣，才讓自己在和原配的競争中落了下風。
于是一心要把當時正在英國讀書的江見涼培養成一個歐洲貴族女性，撮合她和一個四十歲的勳爵，以求提高門楣，掙回臉面。
當時江見涼氣不過，就問她奶奶：“您覺得什麽職業門楣最低呢？”
她奶奶答曰：“娼妓戲子吧。”
娼妓犯法，她江見涼做不得，至于戲子，21世紀已經不帶這麽貶低人的說法了，于是她江見涼只能勉勉強強找了個在她奶奶眼裏和戲子差不多的行業，去當了那個捧戲子的金主。
然後一頭紮入娛樂圈，起早貪黑，出錢出力，嘔心瀝血，力求讓她奶奶不順心。
結果她發現自己在娛樂圈做得不亦樂乎，因為這個行業實在太适合她這種錢又多心又黑的人了，然而高興了還沒兩年，好好的公司突然空降了一個總裁。
戴修。
從他的姓氏就能猜出他是江老頭的原配戴夫人的孫子。
而他是奉江老頭子之命從美國回來在亞洲開拓傳媒行業的，于是她手裏的股權就莫名其妙地轉移了一部分給戴修，不多不少，就高她百分之五。
就高的這百分之五，讓戴修擁有了一票否決權，江見涼從此失去了人權。
其實戴修很忙，他平時不太管南芒的事情，但是但凡遇上江見涼的提案，他總是高高興興插一腳，一有不順眼，就行使他的一票否決權。
于是無論在公司裏，還是在家族裏，江見涼都莫名其妙地被他壓了一頭，有苦說不出。
以至于戴修可以如此明目張膽地厚顏無恥着，一句“就是高興”就想把她給打發了。
江見涼冷笑道：“我以為我們戴總有什麽了不得的高見呢，原來也不過是一己之私而已。”
戴修瞥了她一眼，緩緩說道：“我以為我們沒有什麽私仇，談不上一己之私。”
江見涼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開口問道：“那你能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麽我的提案不能通過嗎？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在亞洲很多國家，練習生制度的偶像文化已經很成熟了，我們完全可以引入這種模式，然後形成我們自己的完整産業鏈，囊括整個産業鏈上的效益點，利潤将相當客觀。。”
“我不否認你的觀點，我也承認這後面隐藏的巨大的經濟效益。但是現在國內不止你一個人想到了這一點，現在國內大大小小一共有五十幾家傳媒公司在批量打造偶像組合，我并不知道你和他們有什麽不同。換句話說，我覺得你的提案不具備核心競争力，到了最後藝人們也只不過會是量化流水生産線上的産物，泯然衆人，然後被市場淘汰。既然如此，那麽我寧願南芒一直保持高端影視和音樂人才的定位。”
戴修的陳述冷靜又理智，看似無懈可擊。
江見涼卻笑了笑，攏了攏頭發，轉了轉自己手上的戒指，睨了他一眼，問道：“你怎麽就知道我沒有核心競争力呢？”
“哦？那你倒是說說，你的核心競争力是什麽？”戴修似乎來了興趣。
“我的核心競争力，就是我眼光好，臉皮厚，心腸黑。”江見涼一只手撐着腦袋，懶懶地靠在沙發背上斜斜看着他。
戴修勾了勾嘴角：“你對自己的認知，很準确。”
“過獎過獎。”
“可是口說無憑，你沒有辦法證明。而如果你不能證明，我就沒有足夠的數據支撐，那麽我就不願意去承擔這個風險。”戴修依然不為所動。
江見涼卻早有準備，自信地笑了笑：“你應該知道明年要辦的‘少年之名’這個選秀節目吧？”
戴修點點頭：“聽說過。據說會是業內聲勢最大的男團選秀節目，旨在引領偶像文化新紀元，口氣很大的樣子。”
“如果我的人在這個節目拿了冠軍，那麽是不是證明我在這個行業裏相對來說已經有了足夠的競争力？”
戴修瞅了瞅江見涼一臉的狐貍笑，慢悠悠地晃着手裏的紅酒杯，想了一會兒，回答道：“如果你的人真的能拿到冠軍，那麽我就同意把偶像藝人這一塊兒全部放權給你，你想成立子公司還是工作室，都随你。”
江見涼沒有想到戴修今天居然這麽好說話，有些質疑地挑了挑眉：“你确定？我可是錄了音的，如果确定了，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戴修笑了笑：“我從來不騙人，我沒有騙人的必要，因為我就算不同意你也不能拿我怎麽樣，所以我承諾了就是承諾了。”
“Ok，完美。”
“不過事先說好。”戴修又抿了一口酒，看向江見涼，“公司不會提供任何的財力人力物力支持，全部需要你自費，包括公司的訓練室，也麻煩你自己按時到財務處繳納租金。”
果然，這才是真正的戴修。
不過江見涼也不是那種锱铢必較的人，她既然達到了自己的主要目的，其他的也就随他去了。
于是江見涼心滿意足地離開了他的酒莊，還順走了一瓶82年的拉菲。
要知道，戴修的82年的拉菲，是真的82年的拉菲。
當江見涼回到自己的公寓，脫下高跟鞋，泡了個熱水澡，換好睡衣，敷上面膜時，手機突然“叮咚”一聲響了。
“尊敬的江女士，您尾號為6127的xx行信用卡，于2016年7月23日18時39分在xxx超市消費了6897.64元，詳情請查詢手機銀行【xx銀行】”
江見涼拿着手機愣了愣，認真回想了一下，她今天确實沒有刷過卡呀？
作者有話要說： 江見涼和戴修一句話來說就是爺爺是一個爺爺，奶奶不是一個奶奶
順便小小劇透一下
涼涼因為家族問題心裏其實有些過不去的地方，後來被木崽治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