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hapter 35 (1)
木清垣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良善之人, 也算得上是一個正人君子。
但是這不代表他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他是個男人, 是個正常的男人, 是個正直壯年的正常的男人。
而他的懷裏,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 是抓了他的心撓了他的肝的小妖精, 是他捧在心尖尖上想守護一輩子的玫瑰花。
而這個姑娘, 剛剛吻了他。
她踮起腳尖吻上了他,像軟綿的棉花糖。
溫暖香甜, 輕柔軟綿, 末了還砸吧了一下嘴, 似在回味, 一臉滿足說着:“終于吃到了。”
聲音又嬌又媚,醉酒的神态迷迷糊糊, 眼眸水光潋滟, 就像是一個終于偷到糖吃了的孩子,小小的滿足, 單純又無辜。
然而木清垣看着面前醉醺醺的江見涼,看她的眉她的眼,她的神态與眸光,纖長卷翹的睫毛呼扇, 慵懶的模樣。
他知道他完了, 全他媽完了。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把江見涼放到床上,然後準備離開房間去找林立嘉。
他覺得自己不能再和江見涼在這個房間呆下去了, 會出事的,真的會出事的,但他應該有分寸才行,這是木清垣對自己的基本要求。
他是個好人,他已經決定放過小妖精立地成佛了,可是小妖精不放過他,偏不讓他渡這個劫,飛這個升。
他剛剛轉身,小妖精便在背後拽住了他的衣角:“木清垣,你去哪兒,你要丢下我一個人去哪兒?”
聲音帶了些許霸道的質疑,全然忘記了這一切代表着什麽,她恐怕不知道今夜的夜色有多濃,而他的心被撩撥得有多炙熱,但她也不想知道,只想讓這個人留下來,不許他離開自己。
木清垣忍不住轉了身,一轉身就看見了坐在床邊的江見涼正偏着頭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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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發松松散散地落在一側,露出精巧完美的臉頰輪廓和修長的脖頸線條,一雙上挑的鳳眼,因為醉意,眸光潋滟。
說話也有些口齒不清,軟軟的咬着字:“木清垣,你要丢下我去哪兒?”
難道還有比自己更重要的事情嗎?他怎麽可以丢下自己一個人離開!江見涼的腦子已經糊塗了,她才不管,她就是要木清垣留下來陪着自己。
木清垣看着她依戀的目光,心跳直接漏了一拍,強迫自己又深呼吸了一口氣,盡量平複自己滿心的波動,然後才答道:“你在這裏休息,我去其他地方睡。”
木清垣知道自己不能犯錯,江見涼喝醉了,但他沒有喝醉,江見涼糊塗了,那他就更該清醒。
“你為什麽不和我一起睡?”江見涼大腦一片迷蒙,不解地皺了皺眉,她還是想不通這個問題的答案,但唯一的答案是她不想面前這個人離開,只想讓他呆在自己的身旁,可是為什麽他總想走?難道外面還有比她更重要的人在嗎?
不可能有,也不許有,所以他不許離開自己去任何地方。
木清垣又低頭看了她一眼,纖長的手指緊緊揪着他的衣角,眼神朦胧的望着自己,是迷蒙如水的霸道,這哪裏是挽留,分明就是……引誘。
然而這個人卻渾然不知,還用如此理所當然的天真語氣問他為什麽不和她一起睡。
那一刻木清垣有些想罵髒話,但更想吻一吻她的嘴唇。
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他彎下腰,一邊試圖輕輕掰開她攥着他衣角的手指,一邊柔聲說道:“我們不能一起睡,一起睡不合适。”
他覺得自己很客氣,很講道理,也很溫柔,甚至要成佛成聖。
結果江見涼酒精搭錯腦神經莫名其妙地生氣了,直接反拽住他的手,語氣極為不友善地問道:“為什麽不能一起睡?能怎麽不合适?我已經出錢包養你了,你難道不該陪我睡覺嗎?我給了甲方應該給的權益,難道你作為乙方不應該盡到你應盡的義務嗎?”
江見涼看着他,面前這個人的模樣,這個人的一切,都是她的!
哪裏都不許去!她花錢了的!
難道他外面還有其他的野女人嗎?不然他為什麽非要離開!江見涼越想越生氣,酒精和怒氣一起沖上頭腦,怒目看着他。
木清垣一時竟然被她的氣勢震懾住了,之前清醒着的時候,每次都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像個外強中幹的Hello Kitty,如今喝多了,反而條理如此清晰,理直氣壯,氣勢磅礴。
莫非這才是她真正的內心?之前都是裝出來給他示弱的?騙他這個小書生進盤絲洞的?
木清垣有那麽一瞬間陷入了自我懷疑,對過往的江見涼和過往自己的眼力都産生了嚴重的懷疑。
就在他自我懷疑的這個空檔,江見涼竟然手上一用力,把他拽了過去。
哼,她都生氣了,居然還敢站着不動,還敢在她的面前發呆,當她是死人嗎?江見涼心裏氣鼓鼓,覺得今晚的木清垣實在是很讨厭。
木清垣本來也喝了酒,頭腦有些昏沉,猝不及防被一拽,便直直倒了下去,跌在了江見涼的身旁。
一瞬間,她的氣息,她身上淡雅的香水味,随着空氣包裹住了他,他竟覺得自己無處可逃,像是陷入了一個甜蜜的泥沼絕境。
本來還尚存一絲理智,也在她微微側過頭主動吻上他的那一刻蕩然無存。
雖然江見涼現在覺得他很讨厭,但這樣的一張臉晃蕩在她面前,江見涼能原諒他,誰讓這是她的崽崽,她的木清垣。
或許是因為喝過酒的原因,她的唇不似平時那般涼,有些溫熱。
她覆上了他的唇,笨拙的吻着他。
木清垣幾乎一動都不敢動,感受着這一份笨拙的愛意。
空氣裏的玫瑰花香越來越濃郁,彌漫在兩人的身旁,木清垣的呼吸慢慢的開始變得急促,他很明白他是喜歡她的,可是他并不願意趁人之危,他怕她不願意,他怕他不小心傷害到她。
他珍而重之,在努力自持着,努力克制着,偏偏江見涼卻根本不打算放過他,似乎不攻破他最後的防線不罷休。
江見涼肯定是要攻破他的防線的,因為木清垣真的很讨厭,婆婆媽媽的,還不情不願的模樣。
因為太讨厭了,所以肯定要做一點什麽才行,比如讓木清垣乖乖聽話。
她的手開始想解開扣子,偏偏這款襯衣的扣縫設計得偏緊,一粒一粒解起來甚是費功夫,江見涼解來解去覺得實在費勁,甚至是心情很差,于是怒從心底起,惡向膽邊生,只覺得實在礙事,于是直接兩只手用力,将剩下的扣子全扯開了。
襯衣扣飛濺落在地板上,像步步後退無措的白棋。
夜風吹拂進這一隅房間,帶來一絲涼意。
木清垣一瞬愕然看着自己飛濺的紐扣,覺得自己大腦已經快一片空白,對這突然的進展感到訝異,他終于還是憑借着最後一絲理智推開了她。
“江見涼,不行,再下去真的會出事的。”向來幹淨清澈的聲線沾染了情谷欠,也變得低沉喑啞,是隐忍的性感。
江見涼聽了更加火冒三丈,不行不行就會說不行,真讓人心情不好。
他想放過江見涼,可是江見涼到底是沒打算放過他。
他剛剛站穩身子想要離開,江見涼就摟着他的腰,借着他的力也站了起來,說什麽都不讓他離開,急促的動作微微有些晃,差點沒站穩,木清垣立馬伸手扶住了她。
這一扶她立馬像一株莬絲花一樣纏了上來,兩人又倒在了床上。
只不過這一次在上面的是江見涼。
江見涼一只手撐着床,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看他終于落自己手裏了,這次該乖乖聽話了吧,于是勾了勾嘴角。
風情萬種,蠱惑人心。
……
他知道今夜他在她面前已然潰不成軍。
那一夜,是木清垣從來沒有奢想過的美好。
他想被江見涼包養大抵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
她的甜美,他得以一窺全貌。
他終于明白亞當為什麽會偷嘗那禁果。
……
直到她終于精疲力竭沉沉睡去,他才伸出手理了理她被汗打濕的秀發。
小野貓兒,還挺厲害。
這個酒啊,真不是個好東西,可是他喜歡。
……
第二天江見涼醒來時,已是午後,她只覺得自己渾身酸疼,腰也格外酸軟,身上因為蒙了一層汗,有些悶悶的。
但是莫名其妙的,卻覺得神清氣爽,這種陌生的感覺讓人滿心疑惑。
江見涼往被子裏縮了縮,又閉上眼,頭蹭了蹭枕頭,打算睡個回籠覺,順便回憶一下昨天晚上發生了啥。
她一直覺得自己酒品很好,所以她昨天晚上喝得挺放心大膽的,沒想到白酒和紅酒不是一個味兒,喝下去反應也大不一樣,她好像有些上頭,有些high,然後......
然後她東倒西歪了,在木清垣懷裏東倒西歪了,然後他送自己回酒店,然後自己好像色谷欠熏心地把他給......睡了......
她依稀還記得自己把他壓在身下,勒令他必須盡義務的樣子......
其實可能只是一場夢?
江見涼心懷僥幸,偷偷掀起被子看了一眼......好像是真的激戰過的戰場,還留有痕跡......所以,這并不是夢......
所以......
江見涼終于知道這酸疼和神清氣爽并存的感覺是怎麽回事了,她感到絕望。
她居然真的酒後亂性,把自家崽崽給睡了。
天啦,這日子怎麽過呀,自己這張老臉以後往哪兒放啊?!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覺得頭疼。
“不起來洗澡嗎?”
聲音還是那個獨特的極具辨識度的音質,只是略微有了些沙啞,江見涼稍微動了動腦子,也知道他的聲音為什麽會有些沙啞。
全怪她昨天太孟浪,太野,太狂妄。
江見涼已經羞得無地自容,直接埋進了被子裏,想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木清垣剛剛洗了澡出來,看了看床上那個縮起來的小野貓,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昨天晚上不是能得不行嗎,一覺起來就野貓變家貓了?還是打算翻臉不認賬?
他裹着浴袍,趿着拖鞋,帶着濕漉漉的水珠和清新的香味,走到床邊,伸手扒拉下被子,露出江見涼有些潮紅的小臉。
低下頭,嘴角勾出調笑的弧度:“怎麽,江總,這是自己起不了床,需要我幫忙的意思嗎?”
江見涼想再把頭埋進去,可是覺得自己把人家小男生睡了,自己還害羞,也太矯情了,于是硬梗着脖子,打算裝出一副“睡就睡了,老娘很酷”的樣子,不屑地擡眼看了看他,問道:“這難道不是你應該做的嗎?”
“好,是的。”木清垣強忍住沒笑,“這是我應該做的。”
說着就要去掀被子抱江見涼出來。
而江見涼因為昨天晚上的運動,現在身上并沒有什麽遮擋之物,這被子一掀她的臉可能就真的別要了,于是一聲輕呼,連忙裹緊被子,警惕地看着木清垣:“你幹嘛?!”
“江總不是讓我幫忙嗎?我只是盡一下自己的義務而已,昨天晚上江總實在太勞累了,我有些于心不忍。”
木清垣一邊說,一邊身子俯得更低了,眸間嘴角都帶着笑:“我怕江總腿軟,站不穩,回頭在浴室裏摔了就不好了。”
流氓!臭流氓!什麽小奶狗?全他媽是臭流氓!
“木清垣!”江見涼的臉紅得要滴血了一樣。
“嗯,我在,江總有什麽吩咐?”木清垣還是一臉理所當然問心無愧的笑。
她的崽崽,居然壞笑,壞笑得痞裏痞氣,明目張膽,還有些帥。
是又心動了的感覺。
“我......我自己洗......”江見涼梗着脖子,假裝很強硬,聲音卻支支吾吾,又媚又軟又羞。
木清垣就帶着笑,瞧着她,她避開眼神不去看他,以為就可以藏住自己的害羞,然而卻把通紅通紅的耳根子暴露在了木清垣眼前。
木清垣忍住了親一親她的沖動,問道:“你确定?真的不需要我幫忙?”
“不需要......說了不需要就是不需要......”
江見涼咬了咬唇,她已經羞得快藏不住了。
木清垣終于笑出了聲:“好,江總不愧是女中豪傑。”
女中豪傑四個字着重咬了咬,顯得分外暧昧,江見涼一下就想起了自己昨夜的行徑,終于忍不住隔着被子踹了木清垣一腳:“你讓開!我要去洗澡了!”
“我又沒不讓你洗。”木清垣也沒躲,任她隔着被子踹到了他腿上,像只小貓撓了一爪子。
“把浴袍給我遞過來。”
“好。”
“轉過身去!”
“嗯?”
“轉過身去!”
“好好好,我轉過身去。”
木清垣轉過身,看着窗簾,聽着後面窸窸窣窣的聲音,忍不住又想逗逗她:“江總你莫非是害羞了?難道江總這麽純情的嗎?”
江見涼怎麽可能忍受一個比自己小的男生在事後說她純情?
這傳出去還不得讓人笑話她江見涼沒見過世面?
于是江見涼立馬反駁道:“誰害羞了,我沒有害羞,我就是不習慣被人盯着而已,以前我也讓他們轉過去的。”
語氣故作輕松,假裝自己是個情場高手。
背對着她的木清垣咬住唇,死死忍住不笑出聲來,肩膀卻已經微微顫抖。
明明就是第一次,裝什麽裝,他的小玫瑰還真的是喜歡虛張聲勢啊,還好自己聰明,不然就真的被她騙了。
一陣窸窸窣窣後,浴室傳來了水聲,不知道為什麽,剛才還一臉壞笑的木清垣聽着這水聲去突然紅了臉。
他突然想起昨夜所見的那具曼妙又完美的軀體,他連忙倒了一杯冷水喝,他可不能真的成了流氓了。
他是正人君子,嗯,正人君子。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浴室裏的那個人,臉已然紅得不像樣子。
她看着自己身上淡淡的吻.痕,和動一動渾身上下就泛起的酸疼,腦海裏全是昨天晚上的畫面。
想到她自己怎麽在木清垣身上作威作福,予取予求,她就恨不得把自己沖進下水道裏。
什麽喝最烈的酒,睡最野的男人。這輩子她江見涼再喝白酒她就跟着木清垣姓!
她揚着頭,将花灑的水流調到最大,任由溫暖的水流一下一下沖擊着她的頭頂,然後包裹住她的全身。
她需要沖擊,她需要放松,她需要冷靜。
她出了這個浴室後就要調整好狀态,整理好她和木清垣的關系,安撫好他。
不然萬一他因為被自己睡了而心态崩了怎麽辦?他們還沒拿冠軍出道呢,合約也還沒到期呢,他們的關系可不能破裂了。
整整四十分鐘過去,江見涼才從浴室裏走了出來,臉上的潮紅終于退了下去,一直蓬松精致的卷發也濕噠噠的,乖乖的垂在肩上。
裹着浴袍,領口恰好露出她雪白的脖子,依稀還有淺淺淡淡的紅印,只是她自己沒有發覺。
木清垣一轉過頭看見她這幅樣子就又轉了回去:“你把領口拉一拉。”
他覺得自己還不至于真的要當一個流氓。
但是江見涼生性帶皮,他不耍流氓她就覺得他慫了,既然他慫了她就要拿回自己的主導權,為了拿回自己的主導權,她就要耍流氓。
于是她還沒來得及斟酌斟酌,就回答道:“有什麽好拉的,昨天你又不是沒看過,你們小男生真是純情。”
不得不說,有些賤兮兮的。
于是木清垣也就轉過身來,一把拽住了她,把她帶進懷裏,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你說的對,也不是沒看過,害什麽羞?”
說着作勢還要去解浴袍帶子。
江見涼一下推開他,尴尬地咳了咳:“年輕人,節制,注意節制,你腰上還有傷呢。”
“沒多大關系,反正江總會自己動,不是麽?”
木清垣他真的是......越來越過分了!
“木清垣,你和誰學的這麽不要臉?”江見涼終于忍無可忍。
沒想到剛才還耍流氓的木清垣突然無辜地眨了眨眼:“不是江總之前嫌棄我太純情了嗎?我也是為了迎合江總啊。”
江見涼突然無語凝噎,她心裏為什麽會有了一種自己睡了小男生還□□了他,并且還提各種非分要求的錯覺和負罪感?
算了,有的話還是開門見山的說吧。
江見涼環抱住胸,擡頭看向木清垣,下巴揚着,眼睛一睨,又進入了她談判時的狀态:“雖然我們昨天做了深入交流,但是這并不代表着我們的關系會發生什麽本質上的變化。我仍然只是一個包養你的金主爸爸,你也只是盡你自己的義務而已,我們這是各取所需,十分單純的關系,希望你不要想複雜了。”
“比如?”木清垣擡了擡眉,“怎麽個想複雜法?”
“比如,你不要以為我們發生了這種關系,我們就是戀愛關系,我告訴你,不可能的。”
斬釘截鐵,十分果斷,十分酷,江見涼,好樣的。
木清垣眯了眯眼睛,以示疑惑:“那江總說說,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
江見涼騰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你放心,我睡了你必然是會對你負責的,所以我們現在是單純的金錢和肉體的關系,你也不用有心理負擔,也不用怕我以後對你的事業不負責任。不過至于其他的,我不會多想,希望你也不要多想。”
單純的......金錢和肉體的關系......
木清垣覺得這個女人是真的什麽都敢說啊,不過也好,寧小初也說了,對于這種榆木腦袋來說,她們的身體往往比嘴巴更誠實,先走腎再走心,曲線救國,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反正總歸都是要騙回家的,反正食髓知味,她也挺好吃的。
那自己就勉為其難當一次流氓吧,對自己未來的媳婦兒耍流氓,不是真正的流氓,以後她會原諒他的。
“好,我同意江總說的。”做了一番思想建樹後,木清垣很痛快地答應了,“單純的金錢和肉體關系,其他不用多想。”
江見涼已經做好了和木清垣掰扯的準備,她覺得這個純情小男生應該會繼續和她扯些什麽有的沒的談戀愛的事兒,沒想到這一次他居然答應得這麽痛快,搞得她心裏還有些空落落的。
為了掩飾這種失落,她皺了皺眉,不耐煩地問道:“所以你為什麽還不換衣服走人?我要休息了。”
木清垣露出一個純潔無害的笑容:“江總,這是我的房間。”
江見涼:......
當江見涼終于躲在浴室裏換好了衣服,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回自己房間的時候,一開門,發現門口站了一個人。
林立嘉站在門口,手還停留在半空中,應該是剛剛打算敲門,他看見出來的江見涼,然後退了一步,看了看門牌號,然後又看了看江見涼,再看了看她身後還穿着浴袍一臉滿足的木清垣。
他不動聲色地放下了手:“不好意思,我來的不是時候,你們繼續,繼續。”
說完轉身就要走。
江見涼更加不動聲色:“木清垣寫了首新歌讓我過來聽一聽,我覺得挺好的,林老師你也可以聽聽。我先走了,你們繼續。”
于是不動聲色地出了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留下木清垣一個人面對笑得一臉暧昧的林立嘉。
他去哪兒找一首新歌給林立嘉聽?她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江見涼假裝鎮定地落荒而逃後,林立嘉進了房間,帶上門,觀察了一下房間,又打量了一下木清垣,笑得很暧昧:“不錯啊,木清垣,進度比你師兄我想得快不少嘛。”
木清垣懶得理他,自顧自地坐上了沙發,然後懶懶地癱着,看上去很沒有疲憊的樣子。
林立嘉在他對面坐下,擡起長腿踹了他一下:“骨頭呢?給酥沒了?你做出這份縱欲過度的樣子給誰看?欺負我們單身狗有意思沒意思?”
木清垣白了他一眼:“追你的女孩子千千萬萬,出了名的中央空調,你說你是單身狗,有人信嗎?”
林立嘉無奈地嘆了口氣:“可是我就是單身狗啊,而且比中央空調的話,你以為你比我差麽?”
“不一樣,我是私人訂制的,背上刻了‘江見涼’三個字的那種。”木清垣長腿一伸,幹脆整個人完全舒展地靠在了沙發背上,“而且你看我這樣子像是縱谷欠過度嗎?我這明顯是被工作折磨得沒有人形。”
“你自找的。”林立嘉坐在他對面,用他的同款姿勢仰躺着,“你說你,好好的茱莉亞學院你不去上,非得回國,好好的富二代你不當,非得和你媽鬧掰,獨自闖蕩娛樂圈,就江見涼給你開的薪酬分成,還不夠你當年買一輛LaFerrari玩玩兒的,你說你圖什麽。”
木清垣絲毫不為所動:“LaFerrari是什麽,我不知道,我沒聽過,我不會買,我現在就是個出門擠地鐵的窮苦大學生,你不要亂說。”
“你還真打算立窮苦大學生的人設到天荒地老啊?小師弟,你要不要這麽單純,你信不信只要你出了道,你粉絲連你媽的鑽礦的地址都能給你扒出來。”
“沒事,我争取在粉絲扒出來之前先實現目标,然後負荊請罪,坦白從寬。”
林立嘉聞言笑着搖了搖頭:“至于嗎,就為了一個女孩子,這麽興師動衆,勞心勞力,真的至于嗎?”
“至于。”木清垣不假思索,“因為我知道她也喜歡我,只是她需要時間,所以我願意等她。如果你喜歡的那個姑娘也喜歡你,我想你也會和我一樣。”
林立嘉面上的笑容變淡了,有些苦澀:“是呀,如果我喜歡的女孩子也喜歡我,我估計我也逃不過這一劫。不過所幸她不喜歡我,所以我現在還是無憂無慮的單身貴族,不像有的人,腰都累斷了。”
林立嘉語意中是暧昧的調笑,木清垣卻沒有反駁他,而是淡淡說道:“比賽結束後我就要去做手術了。”
“想好了?”
“嗯,想好了。”
林立嘉點點頭:“也好,你總算是想開了。我早勸你去做手術了,沒必要為了和你媽怄氣而委屈了自己。”
“是的,沒有必要,她不在意我,還是有人會在意我的。”
“是的,總會有人在意你的。”
無論少年成長的多麽成熟包容,他心中必然有個地方是有些執拗的幼稚,對于木清垣來說,他這處執拗的幼稚便是他的母親。
他的母親很有錢,很優秀,很美麗,很理性,很忙,是出現在時代周刊上的優秀女企業家,多次被評為事業家庭皆美滿的十大年度優秀女性。
可是她不愛他的父親,也不愛他,所以他離開了美國,回到國內和父親生活,他喜歡他的父親,儒雅浪漫溫柔可愛,是個很帥的老頭子,也有錢,但是不大在意錢,他喜歡他父親的生活态度,他始終覺得他母親活得太過于不真實了。
他的腰也是因為他母親的失誤而落下的傷,而他為了和他媽堵一口氣一直忍着不去做手術,他想一直疼着,讓他媽有些負罪感。
可是後來他才明白,所謂負罪感這種東西,有些人是永遠不會有的,除了讓在意自己的人心疼,他這份執拗的幼稚着實毫無意義。
所以手術還是要做的,畢竟他還有下半輩子的性福。
春天的午後很惬意,很舒服,兩個大男人就坐在房間裏,懶散地伸着大長腿,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各自想着各自心愛的姑娘。
這是他們生活裏少有的沉默的閑适。
尤其對于木清垣來說,他即将走上的這條路,是大風大浪,風雨兼顧。
***
《少年之名》決賽直播夜,國內所有知名的不知名的媒體都蜂擁而至,偌大的錄影棚擠滿了粉絲和記者,閃光燈和尖叫此起彼伏,誇張得有些吓人。
這真是一個在極速膨脹着的行業,出道的他們,會腳踩着鮮花,沐浴着燈光,伴随着掌聲,走上最光鮮亮麗的舞臺,承載最多的目光和欣賞。
而這也意味着他們将承受着常人難以想象的壓力,意味着他們的每一步都需要謹慎至極,否則就像是陽光下的泡沫,看似五光十色,美輪美奂,而當它們膨脹到極致的時候,就破滅了,什麽也沒有了。
是虛妄,是假象,是一腔孤勇的年少輕狂。
三個男團,二十名少年,站在舞臺上,帶着他們四個月來的汗水和努力,帶着他們的拼搏和成長,等待着命運的宣判。
這一刻,他們反而不緊張了。
上臺前,管繁朝他們笑了笑:“我覺得自己等了這一天好久好久了,但是我好像一點也不緊張,我覺得我該做的好像都做了,我覺得最好的結果就等着我,真的,我莫名其妙很有信心。”
Unique撞了一下他的肩:“搞什麽搞什麽,矯什麽情呢,這種煽情的話咱留着奪冠後當過獎感言行不行,Bro?”
“就是,一個大老爺們兒,咋和姑娘家一樣呢,你想想你那天晚上喝多了眼淚鼻涕糊我一衣服的樣子,你好意思在這兒裝深沉嗎?”黃子銘撞向了他另外一個肩頭。
管繁一下子笑了,兩只胳膊擡起,一手箍住一個:“等我們奪冠出道了,把你們欠老子的那些補貼全還回來。”
此時此刻,他們站上了舞臺,等待着宣布結果和公證。
可能是因為閃光燈太閃爍,他們的眼裏看上去似乎有星星。
首先公布第三位,第三位默認的,幾乎就是H.G.因為在前面十一期節目中,他們沒有一次進入了前二,基本都在第五名到第三名徘徊,最後險勝另一只男團擠進前三甲的過程也十分驚險。
然而當第三名公布的時候,大家都驚訝了。
“讓我們恭喜H.Y.公司的Color男子組合以九千萬的總票數獲得大型男子偶像組合選拔比賽《少年之名》的第三名!享有接下來兩年的三項A級計劃資源!”
主持人打開信封,抑揚頓挫地念出這段詞的時候所有人都驚訝了。
Color第一期是第一名,後來也穩居第二,中間還有舞臺反超過一次F.O.R,怎麽會在最後決賽毫無失誤的情況下輸給了H.G.?
所有人都以為今天晚上的懸念不過在于冠軍是F.O.R還是Color,沒想到Color直接失去競争資格,那麽這一次的冠軍是F.O.R無疑了。
直播的彈幕瞬間就炸了:
【什麽鬼,Color怎麽可能是第三?】
【每個公開的網絡投票數目都是碾壓H.G.的,怎麽可能總票數輸了?】
【少年之名是個什麽垃圾節目?心疼我哥哥。】
【暴哭,H.Y.女孩絕不認輸】
很多人都不接受這個結果,可是還是不得不接受,甚至突然遭受打擊的Color的成員們還不得不強顏歡笑,感謝粉絲們的支持,感謝主辦方們的付出,感謝這個遠遠低于他們期望值的結果。
當采訪到連易的時候,他只有短短一句話:“我無話可說。”
因為這句話,臺下Color的粉絲們甚至開始哭,一邊哭一邊喊着Color的應援語,看上去有些慘淡。
然而第三名注定只是個陪襯,這一趴很快就過去了,最激動人心的時候還是冠亞軍的揭曉。
不過此時此刻,其實也沒有那麽激動人心了,因為F.O.R和H.G.的人氣實在是隔了小半個Color。
不過現實世界總是比戲劇世界充滿想象力,創造力,結果總會讓一部分人喜出望外。
比如H.G.的粉絲。
因為她們的哥哥居然拿到了冠軍。
打敗了一直穩居第一第二的F.O.R和Color,拿到了總決賽的冠軍。
結果公布的那一刻,現場瘋了,微博瘋了,朋友圈瘋了,彈幕瘋了。
全世界除了H.G.以及他們的公司和粉絲,都覺得自己被《少年之名》這個節目組做了寶搞。
什麽玩意兒?什麽東西?
【我真的是想掘節目組的祖墳,我們哥哥哪次打投不是甩了H.G.十萬八千裏?這麽一周就能被反超?呵呵呵呵呵,笑掉大牙。】
【不知道是節目組做票,還是H.G.的公司買票,但是無論哪一種,都讓我覺得惡心至極,從此H.G.一生黑,走好不送。】
【資本運作拿帥氣哥哥可愛弟弟祭天?可求大廠做個人吧。】
【這給H.G.拿了冠軍?是指望以後開演唱會的時候百萬陰兵去捧場麽?當我們粉絲瞎還是傻?】
【我是Color粉絲,我為Color鳴不平,也為F.O.R鳴不平,F.O.R奪冠我就認了,他們H.G.憑什麽?】
【呵呵呵呵呵,一群檸檬精,笑死我了,自己不給力,集資打投打不過我們家,現在在這兒酸我們買票做票?我們H.G.憑什麽就不能奪冠了?我們粉絲真金白銀砸出來的,礙着你們了?】
【哎喲,笑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