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秋源真心想溜, 可錦斓偏偏堵在眼前, 還佯作不解問他, “聖君跑什麽?”

“……”

秋源冷靜了那麽一下下,覺得錦斓說的對。到底跑什麽呀,混到聖君的份上, 為什麽還要這麽慫?就算動起手來,未必打不過她。好吧, 即使打不過給掐死了, 那是錦斓的損失, 就說這茫茫六界,再上哪兒找他這麽好的龍去?

哼。

秋源做了好多心理建設, 還是不行,就是慫。可錦斓偏不讓他走,他看上去還算淡定的表象下早就抖脫形了,甚至能想象出他要是再不回答她的問題, 也許下一刻錦斓的手就會掐上他的脖子,時不我待呀!秋源急中生智,“那什麽……,明如……今天過生辰, 我…那個黑風嶺…進不去, 我…我…着急,我……我這不是……沒辦法……, 那個……明如說你回來了,我本來想問你, 看能不能……,其實也沒啥大事兒,要不你先忙,我改天再來……”

秋源說完,還正兒八經做個揖,“不打擾了,告辭。”

錦斓:“……”

秋源想一走了之,剛才地宮大殿看到的那一幕,讓人心有餘悸,簡直就是多年噩夢重現。其實和魔尊保持距離挺好的,老話說的多好啊,距離産生美嘛。

“哎你等等。”錦斓從後面追上來,“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秋源愣了一下,看錦斓換了臉色,眼睛眨巴眨巴,态度和藹可親,還挺真誠的,不由自主點了點頭。兩個人往魔界出口去,路上遇到了財姥姥。財姥姥是錦斓的親信,對于秋源聖君,如今秉持着不鹹不淡的态度,反正不記他的好處,只念在她是明如少主的親爹,最多敷衍着客氣一下,但對魔尊,自然是恭恭敬敬的,當下攔住了兩人的去路,“尊上這是要去哪裏?”

錦斓道,“去看看明如,今日她生辰。你們也沒人告訴我。”

財姥姥面露慚愧,解釋道,“尊上,我等之前去過無煞洲,準備為少主慶賀生辰。只是少主行事,呃,……低調。後來将我等逐出,且吩咐過,她不過生辰,也不許宣揚,便是尊上醒了,也不能告知……”

秋源感覺像聽了個笑話。黑風嶺的虎大王行事低調?他怎麽不知道?明如現在的作為根本讓人捉摸不透,任性倒是真的。

錦斓并不在意這個,反而笑道,“怎麽着?我魔界上下如今都聽從黑風嶺的指揮了?”

財姥姥忙搖頭,虎母無犬女,她對明如自然是喜愛有加,依着她也沒什麽不對嘛。可是魔尊都這麽問了,該怎麽回答呢,糾結了措辭,半眯着豹子眼笑,“尊上,少主是擔心您,呃,剛睡醒,一切尚未恢複,這半路上要是有點閃失……,豈不是枉費少主一片孝心?”

孝心?錦斓被逗笑了,“那我還真得去看看,免得辜負她一片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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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拉起秋源便走。財姥姥擋不了,心裏着急上火。派侍衛沿途跟随保護吧,尊上必定不樂意。別人不知道,她自然是清楚的。尊上雖說形神歸一,可是很多年前因為修煉遭反噬導致修為散盡。天魔之戰時,原本還有魔域百萬煞魂魔魄護體,如今亡魂早尋歸路,尊上還剩下什麽了呢,一點靈力都沒有。就這麽大喇喇出去,便是帶着法器,萬一碰着什麽功夫高深的,不長眼的……仇家之類的,可怎麽得了?

財姥姥本欲出言提醒,偏偏這礙眼的龍在旁邊,叫她這老太太怎麽說的出口。

錦斓知道姥姥在擔心什麽,她一點也沒有為曾經失去的遺憾過,拍拍財姥姥的肩膀,說道,“姥姥放心,有西海聖君在,我省心省力。”

“可……”財姥姥欲言又止,她誰也不放心。不管怎麽說,外界對魔族一直有偏見,哪怕他們對魔域上下一無所知。魔尊蘇醒一事早晚皆知。如果讓人知道魔尊勢弱,大約會蠢蠢欲動,這年頭指望別人護着,肯定不如自身有能力的好。至于這秋源聖君,呵……,不說也罷。

錦斓走過去,在姥姥耳邊低聲道,“姥姥,我與萬山合魂,輕易不會折損。再說了,萬化術還在,有這兩樣,便是手無縛雞之力,誰又能耐我何?”

財姥姥稍稍安心,知道勸不住,躬身道,“那老身就在這裏盼着尊上與少主一道回來。”錦斓與秋源出了魔界,便感到體力不支,秋源察覺到,忙停下腳步,問道,“你怎麽了?”

錦斓也不避諱他,“我才醒,如今廢虎一只,也沒帶坐騎,去無煞洲多半要仰仗聖君了。”

秋源見錦斓臉色不好,想通了各處關節,才曉得剛才她實打實硬撐過來的,不由心疼,“你怎麽不早說?”

“那你不是也沒問。”

秋源:“……”

錦斓沒有實力,眼色還在,主動靠過來,拉着秋源大大方方讨好他,“秋源聖君……行行好……”

秋源就是一條特別沒出息的龍。母老虎威風尚在,說話也談不上溫柔。偏他就因為這點微不足道的讨好,心口酥了又酥,主動攬過母老虎,一時間激動到五味雜陳,說不清是個什麽心情,索性摟着錦斓,騰雲駕霧,眨眼間,進了無煞洲。黑風嶺的護山大陣實在難破,從秋源離開黑風嶺再返回來,不到一個時辰,陣法就已經換了,秋源和錦斓困在陣中,虎眼瞪龍眼,想不出一點辦法來。

明如長志氣了,說六親不認還真的六親不認,秋源那叫一個氣,“你說這熊孩子……”

錦斓聞言,眉頭微皺,“這怎麽是熊孩子呢?你确定是……熊……?”

秋源有點慌,後來一想,錦斓現在是打不過他的,怕啥?瞬間腰杆挺的筆直,義正言辭道,“我就那麽一說,是熊是虎你不清楚?”

那語氣裏面,帶着不少老父親含辛茹苦養大孩子然後老母親只提供一顆虎種卻白得一只寶貝女兒還要搞事情的哀怨。弄得錦斓都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

氣氛變得微妙,誰也不說話。仿佛老夫妻兩只鬧了點矛盾,處在一個比較尴尬卻誰也不想先說話的境地。

秋源和錦斓背對着背,互不理睬。黑風嶺的護山陣威力不小,困的時間久了,容易頭暈眼花渾身乏力,甚至昏厥喪命。其實這陣法對以化神龍的秋源沒什麽損害,但是于錦斓,就有點吃力了。雖然吃了靈丹強體,但靈丹有時效性,再過上個把時辰,護山陣最終給她帶來一個什麽樣的後果,錦斓心裏門兒清,因為這萬敵莫當的大陣,其實是從前她教給明如的。只是明如做了改動,陣法複雜難解,連老母親都束手無策。

虎落平陽被龍欺,識時務者為俊傑,錦斓打算與秋源和好,轉頭看,發現原來秋源早轉過來了,這家夥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發呆。錦斓莫名心虛,偏過臉解釋道,“明如很聰明,慣學以致用,舉一反三。黑風嶺這護山陣法,是當初我去芈陽湖找你的時候,趁着和她打鬥的機會印在她靈識裏的,日後會慢慢浮現出來為她所用。可是如今我看這陣法明明很熟悉,卻也破不了。”

秋源聽她這麽說,倒想起來了,當時明如還刺了母老虎一刀,後來确有白光入了明如的眉心,只是秋源着急錦斓的傷就給忽略了,“所以她睡醒以後,你教她的陣法也就蘇醒了。怪道她這些年誰都不放在眼裏,還有恃無恐,你教她的,不止是她陣法吧?”

“她是我的女兒,集大成于一身,理所當然。”錦斓笑,當年她所熟知的功法秘籍,無一不入了明如的靈識,剩下的就看明如的悟性和機緣了。

秋源看着錦斓的笑臉,心生悸動。哎,身為一條癡情的龍,既怕她又愛她,就是這麽矛盾,反正困在陣裏,又沒旁人在,閑着也是閑着,不如和錦斓互訴衷腸的好。

這麽一想,才要偷摸兒地去抱錦斓,護山陣光芒咻的散去,周圍全是咔咔咔咔的聲音。

一幫小喽啰磕着瓜子,圍成一圈,看着秋源和錦斓,很好奇的期待着他倆接下來的動作。

秋源老臉一紅,忙放開了拉着錦斓的手,結結巴巴的問,“你們家大王呢?”

為首的小喽啰道,“聖君,早上不是說了嘛,我們大王在跟小仙君促膝長談。”

老父親心力交瘁,差點噴出一口血,“這都什麽時候了,怎麽還在談心??!”

小喽啰們明顯不愛聽這話,“你這個人怎麽這樣啰嗦?我們家大王三令五申的強調,她的事情誰也管不着!怎麽地?當爹很了不起嗎?!”

“……”錦斓愕然,這口氣,真的很狂妄了。

秋源還沒發飙,為首的小喽啰因為大王之爹反複埋怨大王而倍感憤怒,“再編排我家大王,信不信有你好看!兄弟姐妹們!護山大陣走着,打開所有機關暗器!看誰耗得過誰?!”

秋源:“……”不是,這這這成何體統!老龍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蟲?!

錦斓一點兒也不生氣。明如這小崽子,有些地方确實像她,所以有什麽好生氣的?孩子叛逆很正常。而且一千一百歲的年齡,喜歡某只雄性,一起談談心那是很自然的事情。她拉住幾欲暴走的秋源,怕他沖動起來氣壞了自個兒,勸道,“算了算了,又不是什麽大事。大王過得好,咱們也省心,是吧。”

秋源:“……”

小喽啰們聽錦斓這麽一說,臉色都好了很多,“看看吧,還是這位大姐說話中聽,別跟某些人似的,在我們這兒逞威風,太拿自己當回事兒了!”

錦斓:“……” 秋源說的有道理,明如就是個……熊孩子。

小喽啰們誰的臉色也不看,領頭的走過來,完全忽視了秋源,只跟錦斓交代,“我們大王說,西海聖君多半會再次登門,身邊多半還站着身穿黑衣金紋的女人。大王真是神機妙算,所以叫小的們将這些東西交給閣下。”

錦斓接過來一個沉甸甸的盒子,問道,“這是什麽?”

小喽啰道,“這是我們家大王這幾百年四處搜刮——,啊呸,四處搜羅來的靈丹妙寶,說閣下一定用的着。大王還交代,不用客氣,也不用套近乎,她誰也不想欠,誰也不想認,請各回各家,別動不動來黑風嶺瞎轉悠。”

秋源&錦斓:“……”

小喽啰們齊齊抱拳,“好走不送!”

護山大陣重新啓動,陣中罡風将秋源和錦斓直接掀出了黑風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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