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女人的第六感似乎常常都是好事不準壞事準。

如果淩音能一早就知道自己的預感會應驗的話,她大概會寧可自己不是個女人。

彼時, 飛行器平穩的飛行在寬闊的河面上。

淩音雙手扶抱着陸躍的腰, 不時探頭查看前路之餘, 還要分神留意着腳邊的兩只狼崽。

而在淩音看不到的角度,陸躍的臉頰紅撲撲的。

任憑涼意沁人的河風再怎麽吹, 都無法降下陸躍臉頰上那不正常的高溫。

兩只狼崽打從飛行器起飛, 就兩只整狼都糊在了腳踏上。

那撐開腿, 胸腹貼平的模樣,不知道的乍一眼看,還當它倆是兩只大號的鼯鼠。

淩音每次看, 每次都看得忍俊不禁。

也是虧得這飛行器的腳踏邊緣有一圈防滑隔板,如若不然,兩只初次離地飛行,害怕到渾身僵硬的狼崽,只怕飛行器稍有颠簸,就得直接滑下去。

就像是為了應和淩音腦中的想法似的,大河上突然刮起了風, 風力強勁。

飛行器多少受到強風的影響, 左右搖晃起來。

兩只狼崽害怕得嗚嗚叫。

淩音緊緊環抱住陸躍的腰,并用意念安撫兩只狼崽。

——沒事的, 不要害怕,你們可以咬住我的褲腳, 這樣就不會滑來滑去了。

兩只狼崽毫不猶豫的一左一右咬住淩音的褲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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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操控杆的陸躍, 低頭看了眼環在自己腰間的手臂, 臉上泛起明顯透着孩子氣的羞澀笑意。

與此同時,一手拽着郎宙的衣擺,一手兜着熊貓崽子的文翰準備換手。

熊貓崽子分量十足,文翰就一只手兜着,必須每隔幾分鐘換一次手,要不得手酸。

文翰拍拍熊貓崽子圓乎乎的屁股,感嘆道:“圓圓啊圓圓,你現在長得是有夠圓了,你再這麽圓下去,別說是我就是陸躍也抱不動你啊!”

他說着一只手就松開了郎宙的衣擺,卻不料,就在這時,強勁的河風乍起。

“啊……”文翰只來得及大叫一聲,他腳下不穩,手裏又抱着沉甸甸的熊貓崽子,整個人打擺子似的,眼瞅着就要摔下飛行器。

當是時,一只骨節分明、看着就十分有力的手突然伸過來,一把揪住文翰的衣領。

靠着這只手,文翰總算是有驚無險的穩住了身形。

後背出了一層冷汗冷汗,驚魂未定,文翰緊抱着熊貓崽子籲籲喘氣。

須臾,緩過了勁兒,文翰高聲嚷嚷道:“你行不行啊,你要是不會駕駛你早說,換我……”

埋怨的話說到一半,文翰像是陡然記起了什麽,突兀噤聲。

文翰是膽小的,他其實一直以來都很怕郎宙。

之所以平日裏他敢沖郎宙嚷嚷,敢跟郎宙對着幹,那完全是仗着有淩音和陸躍在,他有人撐腰,他才有底氣。

可是現在的情況卻不同,在飛行器這樣的方寸之地,只有他和郎宙兩個人。

萬一他把郎宙給惹惱了,亦或者郎宙起了壞心,佯作一時不慎把他踹下飛行器什麽的,還不是郎宙擡擡腿的事兒。

到時候死可能還不至于,但是落水遭一回罪肯定是免不了的。

而且事後淩音和陸躍也沒法給他出頭,這暗虧他就只能自己打落牙齒活血吞。

文翰想着想着,人就抖起來了,真是越想越害怕啊!

他小心翼翼的擡眼偷看郎宙,這人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突然回頭,與他的視線撞了個正着。

文翰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後脊一悚,脖子一縮,立刻收回了視線。

“呵。”耳畔卻傳來郎宙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

文翰壯着膽子問:“你、你笑什麽?”

“你很怕我,我很可怕嗎?”

“誰怕你了!”

“也是,”聽郎宙那語氣竟還十分贊同的模樣,他說:“怎麽說你也是天天跟一顆随時會爆炸的原子雷待一塊兒,膽子肯定不小。”

文翰聽不懂了,皺着眉頭問:“什麽原子雷,什麽随時會爆炸,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郎宙卻只是諱莫如深的收回了視線。

裝X、裝神秘什麽的,不能更惹人厭了。

文翰在心裏忿忿吐槽,驀地,他腦中靈光一閃。

“你說的是陸躍,對嗎?”

郎宙不語。

文翰兀自道:“陸躍以前基因返祖狂躁症發病确實挺恐怖的,不過現在,我感覺他基本上已經好了,也就沒什麽好怕的了。怎麽,別告訴我你害怕陸躍?”

郎宙不答反問:“陸躍的病能夠得以控制,是因為你們每天早上都會做的那個吧?”

文翰嘿嘿笑了兩聲,不無得意道:“你想套我的話,可沒那麽容易。那個啊……只要老大一天不公布,我是半個字都不會透露給你的。”

郎宙毫不在意的哼笑一聲,說:“是個偏方或者古方吧?已經親測有效了?要我說,與其把它公布出來跟觀衆換積分,不如留到最終核定的時候。”

文翰一雙眼瞪得溜圓,不可思議的盯着郎宙的後背。

“你……”怎麽知道?

郎宙卻好似覺得給文翰的刺激還不夠似的,輕飄飄地說:“這很難猜嗎?更何況從淩音的言行來看,如果我執意要知道,她有大半概率會告訴我全部。”

文翰難得的語塞了。

總覺得他在郎宙面前,跟個傻子似的。

郎宙忽然又說:“你與其提防害怕我,倒不如好好想想,如果陸躍的病完全康複,他的記憶也随之回歸,到時候你和淩音該如何自處、如何應對。淩音看着像個明白人,實際上跟你相差無幾,一樣的感情用事……”

然而,文翰卻來不及去深想郎宙的這段話,因為他眼角的餘光中出現一片暗影。

他拉了拉郎宙的衣擺,視線完全被那片暗影所吸引,奇怪道:“這一片河水的顏色怎麽怪怪的?”

話音剛落,只聽隔壁飛行器上的淩音一聲疾呼。

“小心!”

文翰還沒反應過來,就只覺一股難以名狀的沖擊力自下而上襲來。

視線中出現無數四濺的水花以及一張血盆大口。

還沒來得及感到害怕,他和郎宙已經連人帶飛行器被撞飛了出去。

毫無預兆沖出水面的巨獸,在那一瞬定格在淩音的視網膜中。

形似現代鱷魚卻有着更為龐大的體型,更為厚實更加強度的颌骨結構。

巨獸大張的嘴裏,可以看到它的前齒如鋸齒一般鋒利,後齒則相對短小,卻密集,就像粗粝無比的砂紙。

不難想象,獵物一旦入了巨獸之口,會先被那些一場鋒利的前齒撕扯成塊,然後再被那些細密的後齒,碾磨粉碎。

在淩音的腦海中,有這樣一段描述:

在新生代的中生世曾出現過這樣一種巨獸,它有着超逾10米的巨大體型,卻是水中最會隐匿行蹤的潛伏者,它在陸地上的行動速度很慢,卻是那個紀元水中的速度之王。

它有着堪比霸王龍的可怕咬合力,它就是普魯斯鱷。

畢竟不曾親眼見過早已滅絕的普魯斯鱷,淩音無法完全肯定眼前的巨獸就是它。

不過眼下,顯然也不是去糾結巨獸确切品種的恰當時機。

淩音緊緊抱着陸躍的腰,他們雖不似郎宙和文翰受到巨獸的正面沖撞,卻也難免受到波及。

好不容易陸躍在大片落下的水花中穩住了飛行器,淩音立刻放眼四顧。

巨獸已然重新藏匿水中,暫時憑肉眼無法捕捉到它的行蹤。

河面上只餘下一臺黑純色的飛行器,被水波沖得搖曳不定。

須臾,飛行器附近冒出一個腦袋。

是郎宙!

郎宙一手扒上飛行器的腳踏,另一只浸在水中的手,用力往上一提。

另一個腦袋冒了出來。

總算冒出水的文翰,把糊在他臉上的熊貓崽子扯了下來擱在頭頂上,然後不停呸着嘴裏倒灌的水。

郎宙偏頭看了眼縮在他脖頸裏瑟瑟發抖的小果蝠,臉上難得沒了笑意,低咒了一聲:“操!”

飛行在他們上方,眼見他們平安無事的淩音,微微松了一口氣。

然而,她的這口氣顯然松得太早。

視野裏,只見水面之下一道黑影急掠而來。

那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他們根本什麽都來不及去做。

千鈞一發之際,郎宙将小果蝠塞給文翰,并把他提上了飛行器,然後用盡全力将完全熄火的飛行器推遠。

“郎宙!”淩音和文翰同時叫道。

被普魯斯鱷再次撞飛出去的郎宙捂着胸口,噴出一口血來。

文翰哆嗦着站起來,試圖重新啓動飛行器,可是經過剛才的劇烈撞擊,他們的飛行器好似出了故障,根本無法啓動。

淩音想要去拉郎宙一把,卻被陸躍斷然否決。

“不行的淩音,這架飛行器根本負荷不了我們3個人的重量,會掉下去。”

淩音緊抿着唇,視野中再次出現拿到猶如鬼魅一般的黑影。

她試着用異能同那頭普魯斯鱷溝通。

只可惜,她的意念在傳達出去後,猶如泥牛入海,沒有半點回音。

郎宙舔着唇上的鮮血,彈出折疊短刀,與再次襲來的巨獸周旋。

然而,哪怕他在陸地上的戰力再強,到了水中卻終究還是力不從心。

折疊短刀根本紮不透巨獸的硬甲,郎宙被巨獸玩兒似的頂撞着在水中沉浮。

“我再兌換一臺飛行器。”淩音擰着眉道。

陸躍卻道:“淩音你來駕駛。”

“你想幹什麽?”淩音沒有立刻走上前去替換陸躍的駕駛位,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陸躍。

“我去幫郎宙。”不待淩音再次開口,陸躍讓出了駕駛位。

縱身跳下飛行器前,他說:“它的速度比飛行器快,騰空高度比飛行器高。”

換而言之,哪怕他們兌換再多的飛行器,只要他們還在這條大河上,他們就很難擺脫掉這頭巨獸的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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