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星盟聯合軍部
第一軍團榮旋特戰組隊員宿舍
宿舍大門應聲劃開, 進門的高壯男人有着一身棕褐色的皮膚,滿臉的絡腮胡讓他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大上不少。
似乎剛沖過澡, 上身僅着一件黑色背心的絡腮胡男人,身上帶着水珠。
他環顧一圈宿舍,靠裏側的上下鋪上躺着兩個,像是還睡着,對他進門弄出來的動靜全無反應。旁邊的光腦前還坐着一個, 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一雙眼睛盯着虛拟屏一眨不眨的。
絡腮胡男人嘴角一歪,大搖大擺的走進宿舍, 走到光腦前,他湊近看了一眼, 兵痞氣十足道:“我說老小, 你平時就天天盯着這屏那屏的看數據,你還沒看膩啊,這麽難得的休假你還擱宿舍裏盯着,你眼睛不疼?”
被喚老小,此刻坐在光腦前的面嫩青年回過頭沖絡腮胡男人咧嘴假笑, “我們年輕人的愛好, 不是你們這種即将退伍的老年人能懂的。只要有光腦在手,我就能足不出戶看遍全星系, 哪還用出宿舍。”
絡腮胡男人不甚贊同的咂舌搖頭, “你們年輕人?我怎麽記得我也就比你大了五歲?這就成老年人了?隊長跟我同歲, 等他任務結束回來, 我可得跟他好好說說……”
“你跟隊長同歲?”面嫩青年瞪着絡腮胡男人,一臉的不信,“這麽說,隊長也快退伍了?”
“是啊。”絡腮胡男人歪着嘴點頭。
面嫩青年盯着絡腮胡男人打量半晌,似乎還是不信,“我還以為隊長最多比我大三歲,特別是有你這個參照物在。”
“我怎麽了?”絡腮胡男人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胡子。
面嫩青年嘴上半點不留情,“顯老。”
“嘿!”聞言,絡腮胡男人作勢就要打。
面嫩青年半點不怕,甚至還補充道:“不然等隊長任務結束回來,你倆站一塊兒,讓第一軍團的都來看看,讓他們給評評你倆像不像同齡人。”
“隊長那個秘密任務執行了也快有一年了吧?”在上鋪睡着的男人突然坐起身,撓着自己的板寸頭,感嘆:“這任務結束了回來,隊長怕是就直接退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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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嫩青年道:“隊長就算退伍,八成也會被軍部留下當個教官什麽的。”
睡在下鋪的男人許是被說話聲吵醒,打了個哈欠也參與進話題,“也不知道隊長執行的是什麽破任務,這麽長時間一點兒消息也沒有。上面的口風也緊得很,半點不肯露。”他說着,略帶茫然的看了眼宿舍,“嗯?老三老五都回家了?”
絡腮胡男人應了一聲,說:“誰知道他倆是真回家還是出去鬼混,反正隊長不在,閑得很啊!”
下鋪的男人道:“聽說周家的人前段時間來軍部打探過隊長的消息,當然,無功而返。”
絡腮胡男人皺眉,“周家?怎麽着,隊長那個便宜爹又想找他回去繼承家業?”
“隊長之前回去不是已經跟周家挑明了自己不會繼承家業嗎?”面嫩青年眼露費解之色,“而且,周家不是已經有個繼承人了嗎?”
上鋪的男人再次感慨,“富人圈子複雜啊!”
面嫩青年将視線調轉回光腦,一邊刷着自己的微辰賬號首頁,一邊道:“要換了我是隊長,我肯定得回周家,緋色星雲帶随便繼承一顆度假星,就夠我退伍後吃穿不愁了哈哈……”
“這說明你還沒到隊長的警界。”絡腮胡男人嗤笑道,不服老的他,跟着面嫩青年一塊兒盯着虛拟屏上不斷刷新的內容看了一會兒。
“欸?這個視頻看着還挺帶勁兒。”絡腮胡男人戳點着虛拟屏上一個正在播放中的視頻道。
面嫩青年遂他的意,将視頻放大,看了眼視頻的發布者,“星耀直播平臺,哦,就是那個和執法部聯合制作獵奇直播的娛樂傳媒公司。”
上鋪的男人聞言面露不屑,“這世道真是變了,竟然會有人喜歡看真人版的獵奇直播,也不知道那些人的腦子裏在想些什麽。滅世的那個頭目怎麽說來着,世界在腐朽,唯有戰争和鮮血才能真正滌蕩人的心靈。”
而此時絡腮胡男人和面嫩青年正在觀看的視頻,标題名為:荒星上那些可怖的碳基獸集錦。
視頻中并非僅單一的出現令人看之生畏的碳基獸,不時還會出現有與之對抗的人。
當視頻畫面進行到一條望不見盡頭的大河,搭乘着舊式飛行器渡河的人,遠遠看來渺小得讓人心驚。
“吓!”突然從水下冒出來的巨獸把面嫩青年唬得一跳,“這确定是碳基獸?”
畫面中,搭乘舊式飛行器的人們此時已經與那龐大的碳基獸開戰了。
許是為了給看客更好的觀看體驗,鏡頭被徐徐拉近。
可以看到在水中與巨獸周旋的兩個男人,他們的身手都相當不俗,然而對上那樣的龐然大物,又是在水中,卻終究是力不從心的。
“等等,老小,你剛剛有沒有聽到那個女的喊了什麽?”絡腮胡男人神情有些怔忡。
面嫩青年也怔了怔,他把視頻後退又将音量調至最大。
“陸躍……”女人的叫喊聲回蕩在宿舍內。
上下鋪上的兩個男人都躺不住了,不約而同的下床來到光腦前。
因為是視頻集錦,屬于這頭可怕的水聲碳基獸的視頻時長十分短暫。
面嫩青年不斷重複播放着這個段落。
之前睡在上鋪的男人指着虛拟屏上與巨獸纏鬥的兩個男人中的一個,篤定道:“是隊長沒錯,身形基本沒變,臉應該做了小幅微調。”
面嫩青年暫停了視頻,不可置信道:“隊長不是去執行秘密任務嗎?怎麽就成了死囚呢?還被弄到荒星上做死囚直播,這……”簡直匪夷所思。
現如今,星耀和執法部聯合制作的死囚樂園第三季在天網上可謂是如火如荼,面嫩青年沉迷網絡,就算之前因為訓練無暇上網,對于獵奇直播的相關訊息關注的也不多,但終歸多少還是知道一點。
死囚樂園前兩季死囚的死亡率可是百分之一百,面嫩青年與身邊的同伴對視一眼,“現在怎麽辦?”
之前睡在下鋪的男人擰着眉道:“總覺得這件事情很不尋常,你們說上面知道隊長現在的情況嗎?”
絡腮胡男人一拍桌子,怒道:“隊長怕是被人坑了!”
“先去星耀的直播平臺上看看再說。”之前睡在上鋪的男人道。
——————
淩音半坐在虛扣的鳥爪上,緊抱着比自己的大腿還要粗的巨鳥的腳踝。
高空極速飛行帶來的勁風,如針紮一般刺激着她裸露在外的皮膚。
然而,大多時候讓人生畏、讓人排斥的疼痛,在此時,在淩音這裏,卻是那麽的讨喜。
因為疼痛能夠令人清醒,給予人真實。
視線飄向與她相隔不遠的另一只鳥爪。
連同飛行器一塊兒被鳥爪扣住的文翰,癱坐在早已熄了火的飛行器上,脖頸處是興奮探出頭的小果蝠,懷裏是蜷着熟睡的熊貓崽子,腳邊則還窩着兩只受驚不住嗚咽的狼崽。
淩音靜靜的看了他們半晌,嘴角一彎,會心一笑。
越過文翰,與他們齊頭并進的另一只巨鳥的兩只腳爪裏,一只攔腰抓着尚還處在昏迷中的陸躍,一只抓着與淩音姿勢相反,半坐在鳥爪子上的郎宙。
注意到淩音投過來的視線,郎宙頂着一張不笑也帶三分笑的臉回視過來。
目光交錯,兩人具是在彼此的眼神裏看到了輕嘲與放松。
收回視線,淩音長出一口氣。
無論如何,這一次他們又有驚無險的活下來了!
“呱嘎,呱嘎!”耳畔猝然間響起的聒噪鳥叫上打斷了淩音感懷的思緒。
凝神細聽。
——我想起來啦!你叫淩音,我叫小賢,還有一只會偷吃食、讨人厭的地行兩腳獸叫陸躍,後來又來了一只吵吵的地行兩腳獸……
鳥類的記憶力不比人類,更何況闊別數月有餘。
聖賢鳥小賢起初并沒有認出淩音、陸躍等人,它僅僅只是受淩音異能的吸引,感覺到下方有一只讨它喜歡、于它十分特別的獸,這才低飛下來查看。
之後,淩音同它交流,它和同伴搭救淩音等人,歸根結底都是淩音的異能作祟,與他們過往的那些情分毫無幹系。
思緒到這裏,淩音不禁打量起旁邊聒噪連連的聖賢鳥。
數月不見,小賢的體型明顯又長大不少,頭頂上的紅冠更加豔麗了。
當然,它不止體型變大,還成熟了,只除了聒噪的本質一絲不變。
這不,眼下抓着淩音和文翰的這只聖賢鳥,就是小賢找到的伴侶。
相較于聒噪的小賢,這只體型稍遜于小賢的雌性聖賢鳥就顯得安靜多了。
——好久不見,小賢,很高興你能想起我們。替我們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把我們放下就可以了。
淩音用意念向小賢傳達。
小賢答應着,又聒噪起來。
——淩音,你又找到新同類啦。現在你有三個同類了,你們之前怎麽偷偷跑掉了,我回去都找不到你們。
淩音感受到了它的小委屈,卻也知道貪玩成性的巨鳥,即便在當時當刻委屈了,恐怕也不會維持太久,心底裏有愧疚,但也只有一絲而已。
——給你留在巢裏的吃食有看到嗎?
一提到營養劑,小賢就歡快起來了。
——看到啦,已經吃掉了,特別好吃。淩音,我已經能飛得很好啦,你還會給我吃的嗎?
淩音想了想,如今他們雖然緊缺積分,不過小賢于他們畢竟有着救命的恩情,遂用意念傳達道:——可以。不過我現在手上吃的也不多,所以只能給你們一鳥一根。
“呱嘎,呱嘎……”十分懂得知足的巨鳥,叫得更歡了。
淩音忍不住揉了揉耳朵,心想小賢那會兒打一眼就看文翰不順眼,也并非是沒有道理可循的,畢竟同性相斥,兩個聒噪的個體被湊到一起,可不是相互讨嫌嗎?
用意念和小賢簡單對話,劫後餘生的淩音此時整個人終于完全放松了下來。
身處高空的她眺望前後。
叢林、大河已然離他們遠去,在他們的正前方,遙遠的地平線上,殘陽如血。
橙紅色的暖光,将下面一望無疑的大草原照遍。
正是入秋時節,大草原上一片枯黃,一馬平川。
淩音就這麽望着,莫名的就有一種仿佛将整個世界都盡收眼底的錯覺。
飛了一會兒,巨鳥慢慢俯沖下滑,向一片呈半弧形的岩壁貼近。
可以看到岩壁上有許多天然形成的山洞,而這些山洞中,有的已經有了住客,有的則還空着。
兩只巨鳥在岩壁附近盤旋一陣,最後降落在一個山洞向前延伸的平臺上。
跳下鳥爪,在平臺上站定的淩音說話算話,掏出紐扣箱,從中拿了兩根營養劑,一只鳥一根。
小賢熟門熟路,用它巨大的彎鈎嘴叼過營養劑,迫不及待的破開了包裝袋,兀自啄食起來。
而那只雌性聖賢鳥,很安靜也很聰明,即使初次接觸營養劑,但是它會看會學,所以也很快便把營養劑吃到了嘴裏。
吃完營養劑,兩只饕足的巨鳥跟淩音表示,它們要回巢睡覺了。
淩音自是不會多留它們,揮着手與它們作別。
值得一提的是,兩只巨鳥的巢所在的山洞距離他們暫時安身的這處山洞不到十米遠,他們稍一探頭就能望見,可以說是很近了。
送走了兩只巨鳥,淩音轉身步入山洞。
在她之前,郎宙和文翰已經先一步攙扶着昏迷中的陸躍進洞。
借着黃昏的餘光,淩音草草掃視過這個不深的山洞。
山洞裏散落了一些碎石、枯枝雜草以及碎骨,想來這些東西大部分應該都是這個山洞之前的住客留下的。
檢視完畢,沒有發現什麽異狀,淩音不掩疲憊的盤腿坐下。
之前的那場惡戰,讓她消耗了太多的體力。
郎宙和文翰顯然也不比她好到哪兒去,此時也都已經靠着洞壁坐下了。
默了片刻。
淩音舔了舔幹燥的嘴唇,開口道:“我準備兌換一瓶治愈劑。陸躍和郎宙身上的傷勢都比較嚴重,得對傷口做些處理。”
四人中唯一身上沒見血的文翰,忙不疊的點頭應聲。
這是應該的。
郎宙也沒有逞強,直接點頭。
別看他這會兒人清醒着,就以為他的情況要比昏迷的陸躍好,卻其實在水中和那頭巨獸纏鬥時間最長的是他,身上傷得最重的也是他。
打開打賞器面板做了兌換,治愈劑很快便被定位送達。
和氟氫瓶相差無幾的外觀,同樣僅有簡單标識的三無産品,不過其對于普通傷口的治愈效果還是很明顯的。
淩音恐怕一瓶治愈劑的量不夠,便先緊着陸躍和郎宙,她自己也就額頭擦傷,即便沒有治愈劑,也不是多大的事。
主要一瓶治愈劑就是100萬積分,用着實在是有些紮手。
噴上了治愈劑的傷口,只要不是太大太深的,均已肉眼可見的速度結痂愈合。
淩音在陸躍血肉模糊的右臂上多噴了幾下,傷口在愈合過程中必然逃脫不開劇痛,就看陸躍右臂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震顫着。
夜色來臨時,山洞裏除了綿長的呼吸聲,一片靜默。
替陸躍噴完治愈劑的淩音,原還想着将山洞裏的雜草枯枝攏到一塊兒生個火堆,然而她實在太累了,身為人肉打火機的陸躍又還昏迷着。因此,最終還是作罷了。
陸躍是在第二天的清早醒過來的。
至此,四人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