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雙喜

由于到潘家村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他們一行人就只遇到了鄰居郝大嬸，郝大嬸性格外向，沒事就愛和大姑娘小媳婦們聊八卦，一看潘平潘安考試回來了，眼睛一下就亮了。

“哎呦，這不是大柱和二柱，考試回來啦，考得怎麽樣？”郝大嬸滿臉寫着好奇，眼睛在他和潘平身上來回轉。

潘安不語，沒看潘平的臉色都難看成那樣了，當即背過身去，雖然家門口就在眼前，他倒是也沒有立即回去的樣子。

這時候二叔的表情倒是很平穩，姑父看了看二叔，沒立刻開口，果然二叔面帶微笑回了郝大嬸的話。

“多謝郝大嬸您關心啦，我家二柱現在是童生了。”二叔說話時語氣有些自豪，想來是想開了些，中了一個總比兩個都沒考上強。

潘家村現在可是只有裏正的二兒子潘茂雲是童生，現在又有了潘安，這也十分難得了，別的村裏能出一個的都少。

在潘平潘安考之前村裏人可是普遍不看好的，覺得他家兩個孩子考不上。

郝大嬸一下子愣住了，似乎是沒想到潘家竟然真的出了個童生，反應過來後立馬喜笑顏開，“哎呀，竟然是二柱考上了，了不得啊，以後嬸子家的對聯可都找你寫了。”

說着就過來拽潘安的手，往他手裏塞了好些酸棗，“嬸子現在身邊也沒別的什麽好東西，這個你吃點甜甜嘴，覺得好吃嬸子再給你送啊。”

潘安看着手裏的酸棗，還有兜裏郝大嬸正往裏塞，忙說不用，這酸棗實在太酸，他基本不吃的，這棗也沒法甜嘴。

最後推拒不過就收下了，想着他娘和家裏幾個女孩子應該愛吃，可以送給她們。

“謝謝您了，郝大嬸，爺爺奶奶還在家中等消息，必定着急着呢，我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去拜訪您。”潘安禮貌地和郝大嬸解釋，他們現在得回家了，畢竟天色不早了，家中長輩肯定也惦記着呢。

話音一落，嘎達一聲門栓落下的聲音，姚氏推開了門，只見她見到他們一行人立馬高興了了起來，小跑過來就要拉潘平。

“怎麽回來的這麽晚，還不進屋，還好我聽到了動靜。”姚氏一臉喜形于色，看着潘平面露期待，剛想開口問什麽，但是看見了對面的郝大嬸就沒說出。

郝大嬸眼睛一轉，沖着姚氏就咧開了嘴，“姚嬸啊，恭喜你了，你們家出了個童生喽！”

姚氏一聽這話，心頓時就放下來了，原來考上了，她立馬拽住潘平的胳膊，笑得合不攏嘴，拽得潘平一哆嗦，“我的大柱呦，奶奶就知道你争氣，快進來，我讓你大姑拿來了你最愛吃的芙蓉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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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安無奈了，姚氏敢情就沒想過自己能考上啊，也是，那天在窗跟下她和潘爺爺的話潘安也聽到了，姚氏根本就不認為它能考上，還想為了省錢不讓他考來。

不過這時候氣氛就有點尴尬了，畢竟在場除了姚氏其他人都知道考上的是潘安。

“哎呀，姚嬸，你弄錯～～～了，考上的是二柱。”還特意在二上加重音，這下全場都尴尬了，潘平面色漲紅，甩開姚氏的手，二話不說就往家裏跑。

姚氏也是愣住了，話不經腦子就出來了，“怎麽可能，是不是弄錯了。”

這下全場更靜了，潘安對于姚氏的偏心眼有了新的認識，科舉考試這麽大的事怎麽可能弄錯，縣衙裏的人還要不要腦袋了。

“娘啊，你是高興壞了，咱快進屋吧，爹還等着呢。”二叔趕緊過來打圓場。

姑父這時候就不吱聲了，他和潘家的關系說實話只是看着親近，由于潘爺爺讀過些書，潘平潘安也被送去讀書，潘家人一直覺得他們家遲早要改換門庭，所以有些瞧不起作為商戶的錢貴。

但是潘家供兩個孩子讀書實在困難，又不得不指望錢貴時不時支援一下，所以面上對這個姑爺還是挺客氣的。

像錢貴這樣跑商的大多心思玲珑，怎麽會察覺不到。

在二叔的推搡下，一家人終于進了屋，郝大嬸也沒再說什麽，不過潘安見她興沖沖地往別家跑，估計是去傳播八卦了。

潘安見到他爹娘和潘平的娘已經在院子裏了，應該是礙于姚氏在門口才沒一起過去，不過看二嬸臉色難看，他爹娘看着他一臉期待，眉眼都帶着喜色，顯然是都聽到了在門口的對話。

潘安看到他爹娘一下子就覺得心裏有熱流淌過，不像剛才那樣心情淡然，現在才覺得他考上了童生，他很高興，高興地想抱着他娘轉兩圈。

于是終于露出了回到潘家的第一個笑臉，跑到他娘張氏跟前，一把抱住張氏的胳膊，看着他爹娘笑得無比燦爛，“爹，娘，我是童生了。”

潘安見到他爹那常年不怎麽露出情緒的臉上嘴角微扯，他娘比較外露，笑得不行，拉着潘安就開始問長問短。

這時候二嬸也追着潘平進屋了，潘永生就推搡着潘安進主屋去見潘爺爺。

一進屋就見潘爺爺面帶微笑，顯然他對孫子成了童生十分高興，不管是哪個孫子。姚氏坐在他跟前表情還有點呆愣，顯然還沒從潘平沒考上這個噩耗中消化過來。

這時潘安才算放下了心，潘爺爺還是很拎得清的，在潘家做主的還是潘爺爺，他這書肯定是要接着讀下去的，這少不了家裏支持。

“好啊，我們潘家終于又出了個童生，二柱你得繼續用功，不能驕傲，爺爺還指望着你們考上秀才，讓潘家改換門庭。”潘爺爺用的是你們，看來是想一門兩秀才，很有雄心啊。

潘安連聲應是，态度很是誠懇，讓潘爺爺十分滿意。

“大柱和王氏呢，叫他們過來吃飯。”潘爺爺心情不錯，就想着吃個團圓飯，沒計較潘平一回來沒先來見他。

“大柱傷心着呢，要不我挑些菜給他送到他屋裏吃吧。”姚氏想起寶貝孫子就心疼，這孩子這麽聰明怎麽會沒考上呢。

要是潘安知道她想得肯定會告訴她，只要能過了縣試就沒有笨的，潘平那點聰明和人家何毅那樣的天才一比可差遠了。

這下潘爺爺就不樂意了，一個小輩沒病沒災的，還不上桌和他一起吃，還要讓人端過去，忒不像話了。

“傷心什麽，下次再考就行了，他多大人了，放在我們那年頭這麽大小子就得頂立門戶，娶妻生子了。”潘爺爺态度明顯，姚氏明顯還是得聽他的，于是不情不願地就去找潘平母子了。

這時一直沒出聲的潘永貴說話了，“二柱，你好好讀書，大伯又接了活，能供得了你。”

潘安有些驚詫，大伯在家中一直很沉默，和他爹一樣，甚至更甚，因為沒有兒子，他雖然是家中賺錢最多的，但錢一點也沒花到自己的小家身上。

潘安一直覺得大伯是有怨的，因為換做是他，是不可能虧了自己去讓別人吃香喝辣的，但是今天大伯這話真是說到了他的心坎。

自從他穿過來，怕的是什麽，這麽努力又是為了什麽，就是他想靠讀書來改變命運，所以在自己沒能力的時候，他怕失去這個途徑，雖然他已經打算自己掙錢了，但大伯這份心意十分可貴。

看着說完又低頭不語的大伯，潘安覺得莫名感動。

潘爺爺似乎也想到了什麽，看了潘安一眼，托着頭在那不知在想什麽。

潘永生顯然也想到了接下來的問題，潘家現在的情況主要就靠潘永貴撐着，還有錢貴時不時幫襯一些。這次潘平和潘安考完縣試和府試就把家底耗得差不多了，還欠着錢貴一些。

接下來潘安就該再接着準備年底的院試了，但是去哪讀書，還有讀書的錢哪來也是問題，潘永生也陷入了沉默，他不能指望大哥幫他養兒子。

就在大家各懷心事的時候，姚氏也帶着潘平和王氏進來了，大伯母周氏已經把飯擺好了。

這一頓本應該喜氣洋洋的飯吃的有點沉悶，不過在姑父錢貴和二叔的帶動下到後面也活躍了一些，總之大家吃得都還算滿意，主要是潘柳這次回娘家帶了肉過來。

不過潘安的娘張氏倒是沒吃兩口肉，只是一直把肉往潘安碗裏夾，潘安看他娘吃的少，臉色還不大好，就有些擔心。

“娘，您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潘安小聲詢問張氏，不過今天焦點就是潘安，再加上張氏臉色難看，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姚氏本來就不待見張氏，主要是張氏身子骨弱，這些年就懷上過一次，生的就是潘安，結果還傷了身子。現在看吃個飯還引得大家注意，她就更覺得張氏矯情。

“好好吃個飯，有肉有菜的，咋還挑上了，肉都吃不下，是懷孕了咋地。”姚氏一生氣說話就不客氣，專挑張氏這麽多年不懷孕的痛處說。

沒想到張氏沒像以往一樣變臉色，和她擡杠，反而面露羞澀地低下了頭，聲音細細柔柔地開了口，“還是娘懂得多，這都讓您看出來了，我今天上午剛去許大夫那看了，說是已經兩個月了。”

沒想到張氏真的有了的姚氏，接下來的話頓時噎在了嗓子眼，瞪着眼睛一臉不可置信，今天對于她來說咋跟做夢似的，不然發生的事怎麽都這麽出乎她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