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文會(上)
文會這天潘安把自己收拾的整潔幹淨,衣服上一個褶子都沒有,覺得自己起碼不能失禮于人,其實心中還是有些忐忑的。
陳父這次赴會的隊伍可是不小,由他領頭,陳韬、陳貞、潘安、王钰還有兩個陳姓旁系子弟,都是秀才的功名。
太守舉辦文會的府邸很是宏大,雖然地處城郊,比較偏僻,但是周圍山清水秀,很有現代郊外別墅的感覺。
這座府邸的布置很是清雅,奇石怪林交相掩映,而且亭衆多,不僅亭多,而且形式不一。涵黛亭居于一隅,空間範圍比較大。且以高大的白牆作底,建了一座組合式的半亭,一主二從,主亭平座挑出于水面之上,猶如水榭,兩側副亭略向後退,朝左右展開,似廊又非廊,主亭發兩只戗,副亭發一只戗,整座亭子猶如一只展翅欲飛的鳳凰,給本來平直、單調的牆體增添了飛舞的動勢。斜倚亭邊美人靠小坐,天光雲影水間,錦鯉遨游,荷蓮輕蕩。
這涵黛亭便是舉辦文會的主要場所之一,聽說太守對此亭尤為喜愛,所以雖說還有其他地方也有項目在進行,但是大多數人都往這亭子邊聚攏。
陳父帶着陳韬幾人一開始也是往這邊來,無奈人太多,這亭子旁邊還有水塘,人擠人的一不小心掉下去就遭了。
不過陳父好歹也是官員了,還是有些優待的,不過陳韬他們這麽多人是無法和他一起去前面了,于是大家四散開來,去別的地方走走看看。
陳家兩個旁系子弟看起來比較熟稔,兩人聽說西院那邊是太守四公子主持,主要是吟詩作對,這兩人擅長此道,因此相協而去。
這次平常都黏糊着潘安和王钰的陳貞卻頗有主見,連他大哥陳韬的相邀都不允,一心想去東南院舉行的畫展。
剛剛一進太守府邸他們就了解到了都會有哪些才藝切磋,分別在什麽地方,陳貞聽說了此次進行畫藝切磋的竟有以白石,杜伯虎等人為首一衆技藝高超的畫家,就一直想和他們分開去東南院。
現在更是迫不及待說完就走,潘安等人看他如此着急也不會攔他,這個年紀了獨自行動的能力還是有的。潘安不自覺就想起第一次見陳貞,這家夥正被人霸陵,如今陳貞這懦弱性子還是沒改,倒是性格活潑了許多,不知道他自己去東南院會不會遇到什麽事情。
覺得自己老媽子的屬性又犯了,潘安收起這些心思,還是想想自己去哪吧。
不過一會兒功夫,大家都做出了決定,陳韬自幼喜愛書法,如今頗有造詣,于是去了西南院。
王钰的文采一直以來都頗為不錯,他雖然在雜道上有所涉獵,但是都只是略通一二,最擅長的還是吟詩作對,而且那裏比較容易碰到想要收徒的官員或是儒士,只要你能表現突出。
于是王钰思考片刻就去追了陳家的兩位旁系子弟,和他們一同去了西院。
至于潘安,他如今已經拜師,倒是不用費盡心思去尋這種機緣了,他本身對于吟詩作對興趣不大,至于作畫雖然有系統作弊,他在作畫上有所小成,但也只是作為一個才藝特長,同時也算可以謀生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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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為止,潘安覺得最讓他感興趣同時他又有些天份的就是古琴了。于是他打算去北院看看,那裏有各種樂器交流,還有些雜七雜八的活動,例如投壺、下棋之類。
北院可以說是太守府邸八院之中最大的一個院子了,而且頗為空曠,雖然如此布置得也很是精致,一應物品服務應有盡有,且還有很明顯的分區,不至于使現場的秩序過于混亂。
潘安信步來到樂器交流的區域,這時一位身穿紅衣的中年男子正在彈琵琶,聲音十分铿锵有力,有一種不可言說的氣勢,不由得讓潘安想起了《琵琶行》中對于琵琶聲音的描寫,當真是“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似是能在這琵琶聲中聽出刀槍雨林。
這琵琶的風格确實和這人剛硬的長相很是符合,雖然他一身紅衣與長相有點違和,但不可否認這是個行家。
潘安對于音樂很有興趣,聽完這人彈琵琶以後又聽下一個人拉二胡,這些人的水準要在府城中的樂師之上,讓他大飽耳福,深深覺得自己這次沒白來。
表演樂器的人不少,潘安也上去彈了一段古琴,可惜他雖然天賦不錯,但終究學的時間短了點,又沒有花大量時間來練習,水平只能說尚能見人而已。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在這北院之中他竟然碰到了熟人,此人也說不得熟悉,只不過因為王钰被撞事件,潘安對這位少年印象頗深。
沒錯,潘安在投壺這裏碰到了當初在玉器鋪碰到的那人,這人可是讓王钰郁悶了好一陣子,琉璃盞碎了不說,他還得掏銀子把這破碎的琉璃盞買下來,更讓王钰無語的就是這少年撞完他自己竟然傷了,傷了,傷了。
回想當初,這人可是讓王钰憋屈得不行,看到那少年被人衆星拱月般圍在中間,此時正在投壺,周圍一片叫好聲,潘安就有點好奇此人身份。
輕輕拍了拍周圍一面相和善的中年大叔的胳膊,潘安小聲詢問,“這位兄臺,可否問下那正在投壺的少年是什麽身份,怎麽看着這在場許多人都識得他?”
那大叔看潘安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聽他叫自己兄臺覺得頗為受用,畢竟不管男人女人都希望自己永遠年輕,他語氣很溫和地和潘安解釋,“這是太守第四子,名子桓,年紀雖輕卻才華橫溢,正是上一屆鄉試的解元。”
潘安沒想到啊,這人竟然是上一屆的解元,看着沒比自己大兩歲,之後從這位大叔這裏得知這位胡解元今年剛剛及冠,确實是年輕有為啊。
尤其是潘安現在看着他點着腳投壺,走起路來還有些不穩,就知道這位腳傷未愈,都這樣了還要過來投壺,也是很有堅持啊。
說實話現在這位胡解元投壺的姿勢實在不大賞心悅目,可能由于腳腕疼痛,他有意避免把重心落在右腳,但又想姿勢潇灑一些,所以有點不倫不類。
而且命中率也一般般,這還有挺多人叫好,不過也有人表達出不屑情緒,私底下議論紛紛。
潘安也不理解這位胡解元都這樣了,老老實實給他爹看場子不就行了,非得出把風頭,還是這種體力勞動。
有好幾位公子躍躍欲試想要挑戰這位胡解元,只不過水平半斤八兩,看樣子這位胡解元人緣還不錯,雖然他今天狀态不佳,但是也沒人故意出來壓他風頭,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他是太守之子。
潘安剛剛這般想着,沒想到就有人出來打臉了,出來的這位和胡解元差不多年紀,不過相貌更勝一籌,此時穿着一身藍色錦緞的長袍,襯得人芝蘭玉樹,氣質脫俗,很是養眼。
都不用潘安問,周圍的人就開始議論紛紛,這位乃是大理寺丞的公子,雖然他爹的官位與胡解元的太守爹相比低了一個品級,但是他還有個正二品大員的爺爺,而且這位公子正是上一屆鄉試的亞元。
這下潘安對這位出來打臉也是十分理解了,胡解元今天狀态如此不佳,結果可想而知。
于是潘安在出了北院之後就在小花園遇到了過來散心的胡解元。
這位胡解元的情緒十分萎靡,低着頭默默地走路,旁邊盛開的嬌豔牡丹不能分出他一分心神。
潘安見人這樣本無意打招呼,誰想到這人忽然擡頭看到了他。
“哎?你不是前幾天在玉器鋪撞我那人的同夥?”這位胡解元微微皺眉,看向潘安有些不滿。
這話潘安聽了就十分火大,什麽叫撞你那人的同夥,撞人還有同夥啊,難道是什麽碰瓷組織啊,再說了是你撞的別人好嗎,沒讓你賠琉璃盞的錢就不錯了,現在還這個态度。
不過潘安也不是沒腦子的,現在是在太守府,人家是太守公子,吵起來栽的肯定是他,強權是不需要講道理的。
潘安低頭撇了撇嘴,向這位胡解元正常行了一禮,“在下姓潘名安,請胡公子慎言,那日的人是在下好友,他并未主動撞胡公子,一切不過巧合而已。”
這話說的已經很客氣了,說是巧合就很給這位胡解元留面子了。
不過好在這位既然能成為解元也不是沒腦子的人,他剛剛也是情緒不好脫口而出,其實說完他就有些後悔,覺得自己有些失禮,不過他覺得自己是太守公子,身份高貴,也礙不下面子同人道歉,看潘安給了臺階,他就矜貴地點了點頭。
“嗯,确實是巧合,沒想到我兩人這麽不巧會撞上,這都是小事,過去了就算了,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賢弟,賢弟好好賞玩,要是有什麽事情可以找在下,在胡府我還是可以幫襯一二的。”這話說的也算得體,除卻胡解元的态度有點驕傲以外。
潘安覺得和他應付也是心累,準備告辭去找王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