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躺在上面。

門窗緊閉,我買了很多膠帶,把房門縫隙捂嚴實。煤炭在盆裏燒,屋子裏逐漸發悶,我覺得很熱,呼吸壓在肺裏,我咳嗽了一聲,揪住自己的肩膀,把自己狠狠壓在沙發裏。

我好像又夢到了他,他對我說,溫嘉,我們結婚吧。

“溫嘉……趙溫嘉……你給我開門。”

門突然被砸響,一下比一下聲響,門外有人在喊,我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而後門被撞開,他踢翻了炭盆,一把抱住了我。我縮在他的懷裏,整個世界都在晃,一寸寸變暗。

我醒過來時,是在醫院裏了。

我動了一下,手臂上很沉,我側頭看過去,我的左手被他抱在懷裏,他半個身子靠在我身邊。

他沒有醒過來,我嘗試着把手伸出去,可又被他給用力按住,我嘆了口氣,低聲道:“沈宴……”

他微微動了動,維持着那個動作幾秒,然後似乎清醒了。

他仰起頭看我,神色一喜,卻又立刻生氣起來,撒開我的手,怒氣沖沖看着我,“你怎麽可以燒炭?趙溫嘉你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麽?你要自殺嗎?”

我被他兇着,都說不出話來,呆呆地看着他,癟起嘴,眼淚不争氣的掉了下來。他一愣,随即哀叫一聲,他說,“你怎麽又哭?不要每次遇到事情就哭啊。”

我哭得更兇,還帶着抽泣,越來越大聲。他抓着頭發,想要過來抱我,又不敢,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碰着我的肩膀,我聽到他說:“好了好了,我不說你了,溫嘉,你別哭了,乖,好不好,不哭了,人沒事就好了。”

我看着眼前熟悉的臉,想到之前做的夢。

我坐在藍色沙發裏,沈宴站在我身前,他對我說,溫嘉你要好好活下去。

39

我在醫院呆了兩周,見得最多的是沈宴。他每天都會來,坐在我床邊,我渾身發懶蜷在被子裏,我一開始不和他說話,他也不主動搭話,整個房間裏都是安靜,偶爾有他敲打鍵盤的聲音。

到了飯點他會問我想吃什麽,我不說,他就按照自己的心意買,整整三天我早中晚吃的都是紅豆粥。

他則在我身邊變着花樣吃,中餐西餐更過分的還有麻辣燙。我背對着他趴在床上,肚子餓了又不想喝紅豆粥,卻還要聞着那酸酸辣辣的氣味,我實在忍不住,扭過頭去對他說道:“你能不能出去吃?”

他把一根筍尖咬斷,咧開嘴朝我笑,“終于肯和我說話了。”

他問我要吃什麽,我沉默不語,他就開始倒計時,一邊喊數字一邊說,“最後五秒,不說我就還是給你買紅豆粥。”

我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他端起碗喝了一口湯後,重新倒數。

我急忙道:“豬骨拉面……我想吃這個。”

他把自己吃剩下的餐盒放進袋子裏,他說:“行,這就給你買去。”

我嘴裏寡淡無味,那碗豬骨拉面被我連着湯水一塊吃完了。沈宴過來收拾,我把面盒給他,他問我好吃嗎,我說還行。

“那明天想吃什麽?”

我一開始不想回答,可又害怕他給我買紅豆粥,我就說:“你吃什麽就什麽。”

第二天,他吃了紅豆粥。

40

我出院後,大概是怕我還會有什麽輕生舉行,波文竟然和他站在了一條線上。沈宴每天都會來找我,我不給他開門他就坐在門外一直等着。

物業保安來問我需不需要報警,我覺得太難看,拉開門問他是不是變态跟蹤狂?

他現在倒是沒脾氣了,聽到我這麽罵他也不生氣,他對我說,他不放心我。

我不理他,門也沒關,走回客廳,他也緊跟着走了進來。我去廚房喝涼水降火,出來時就看到他坐在沙發上。

我捏着水杯,心裏煩躁,我站在離他五步開外,我問他,“你之前那麽讨厭我,現在又為什麽要來纏着我?”

他坐在夕陽投入房內的光暈裏,肩膀上像是蒙了一層鉑金,他想了想說道:“我之前的确是很讨厭你,覺得你是罪魁禍首。我把你趕走,對你說難聽的話,我以為這樣就夠了,我就能自由,可後來我才發現原來不是。

那段時間我都不敢睡,我怕我睡着了,你的沈宴就會出來。”說到這,他下意識地朝我這邊看過來。

我盯着他,握緊了拳頭。

他就立刻撇開眼,他說:“可能越想逃離就越無法抗拒,人不可能永遠不睡,當我睡着時我就夢見了你。你走在前面,跑着跳着,我從沒見過你這麽開心過,你對我笑,你說,沈宴我要和你在一起,永遠在一起。然後我就問你,永遠是多久?”

他嗤了一聲,嘲笑道:“我醒來後還估摸着我怎麽會說出這麽蠢的問題,後來一想那不是我。”

我在心裏喊着沈宴,眼眶發燙,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安靜等待,聽他問,“溫嘉,你說永遠是多久?”

我低下頭,看着發白的指關節,幾乎是異口同聲,我與他同時說:“永遠就是,從這一刻的生到下一刻的死。”

他笑了,後背壓進沙發裏,他說:“我做了很多夢,夢見你和他。你們在一起玩在一起笑去世界各地旅行,他跪在雪地裏和你求婚,他抱着你轉圈,他大聲喊着愛你。”沈宴嘆了口氣,“明明是我卻又不是我。”

我心裏震動,我問他,“那後來呢?”

“後來?”他摸了一下鼻子,臉上漾出一個淺笑,我盯着那個笑容,聽他說,“我好像重新認識了你,雖然我知道那是他的記憶,可這些記憶太美了,我舍不得不去想,不願意視而不見。”

他站了起來,朝我走來,他對我說,“我還知道了,你之前和我說的那句話。”他頓了頓,似乎在想,糾正着嘴型,他說:“qamuSHa' ,我也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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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透過他,試圖去追蹤一些其他痕跡。

可他只是他,偶爾閃現出來的影子,只是我的錯覺。

因為我自戕的行為,波文不再任由我這樣消沉下去,他重新為我約了心理醫生,我沒有拒絕。周五下着大雨,我現在一看到雨就心煩,想要出門的意願在聽到雨滴聲時立刻縮了回去。我打算和波文說改天再去,門鈴就響了,接着沈宴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趙溫嘉,開個門。”

我把門拉開,他站在門外笑盈盈看着我,我問他,“有事嗎?”

他說:“你經紀人找我,說你今天要去醫院,我送你過去。”

我說不去了,他就說不是約好了嗎?我皺起眉,說,“你別多管閑事。”

他愣了一下,也不說話了,就看着我,我在他的目光下竟然覺得無端心虛。我聽到窗外噼裏啪啦的雨聲,他的聲音在洋洋灑灑的雨水裏變得模糊,他低聲道:“我不覺得這是多管閑事。”

我呆了呆,背過身去,我說,“那你等我一下。”

我随他下樓,他的車停在車庫裏,他替我拉開副駕駛門,我看了他一眼,他眉眼低垂。我上了車,他從前面繞過來,打開車門,逼仄的空間裏,我嗅到他身上松木質地的香水味,是我買的。

車子開始發動,他點開音響,然後問我,“吃過飯了嗎?”

“吃了。”

“吃了什麽?”

我不說話,他追着又問了一遍。我把臉朝向車窗外,車子從地下車庫出去,陰藍的天往下墜,我說:“你昨天給我買的綠豆餅,我熱了一下,都吃了。”

他就笑了,笑聲和以前如出一轍。我悄悄捂住心口,大喘了一口氣。

到了醫院,進去的時候恰好看到心理醫生和前臺說話,她看到我和沈宴一起過來微微一愣。我走進房間,沈宴就坐在外面沙發,門輕輕關上,他像只招財貓朝我揮手。

我轉過身,看到醫生朝我笑,她問我最近過得怎麽樣?我說不好。

我和她說,我之前會做夢,現在連夢都沒有了。我靠在沙發裏,我說我之前自殺過,但被沈宴救了回來。

我提起了沈宴,醫生若有所思,她對我說:“其實前段時間,沈宴來找過我,問我能不能讓他消失的人格回來。”

我看向她,她說:“你們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很多,我希望你們都能好起來,心理治療是一個漫長艱難的過程。溫嘉,你有沒有想過,沈宴一直都是沈宴,他現在只是痊愈了而已。”

我搖頭,我說:“我不能這麽想,這樣對他太殘忍了。”

醫生嘆了一口氣,我低下頭,我聽到她說:“曾經有一個說法,雙重人格其實也能稱為是‘自我意識分化’,病人把自身分成了兩個部分,我們暫且把這兩部分認為是觀察者自我和被觀察者自我。

自我分化後,觀察者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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