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玄關的燈屬于感應燈, 只要有點聲音, 就會自己亮起來。

因此當男生被鄭潛一腳踹下臺階, 摔倒在地上時, 站在臺階高處的季陵, 透過光亮，能夠非常清楚地看到男生掀起的衣擺下那些, 原本隐藏着, 如今全部暴露出來的各種痕跡。

深淺不一的痕跡，看那些疤痕的樣子，似乎是被鞭子給抽打出來的。

再結合剛才男生口中說的那些類似風言風語的話, 季陵不是真的什麽都不懂的人，怎麽說曾經多是在會所做過賣身工作的人，字母圈他有所耳聞，但那些人一般會去其他特定的場所, 他們那個會所是不提供這樣的服務的。

季陵眼瞳盯着男生身上那些相當刺目可怕的痕跡，好一會, 他才将目光艱難地從地上的男生那裏挪回來，轉而去看眼前，用身體替他擋住襲擊的英俊男人。

男的臉還是一如既往的帥氣，然而此時臉上的冰冷, 像是陡然間對方就變了一個人。

感激對方的幫助, 同一時間, 季陵也對鄭潛産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畏懼。

如果他今天真和男人走進他屋裏的話, 是不是曾經發生在男生身上的事, 也會發生到他身上。

那些鞭打，也會落他身上。

或者，更可怕的，他将來是不是也會變成男生那樣。

可憐悲哀的，成為鄭潛的一條狗。

季陵從鄭潛身後退開，此時鄭潛陰沉着眼，冷漠注視階梯下的男生，季陵希望鄭潛不要注意到他。

但片刻後，鄭潛忽然轉身，季陵渾身打了個激靈，這會他看向鄭潛的眼瞳，已克制不住內心的恐懼。

男生潑過來的液體，有些濺到了鄭潛脖子上，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就完全像是水，鄭潛有那麽瞬間，還以為會是汽油硫酸之內的，他拿手抹了一下，确實和水差不多。

若真是硫酸，襲擊他的這個人，也就不需要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安了點心之餘，鄭潛想到季陵，回身想問一句季陵有沒有受到驚吓，季陵精湛高超的演技，給鄭潛的印象，就是季陵柔軟溫順，是需要被呵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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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等他轉頭，看到的卻是季陵一副驚恐表情地看着他，甚至是鄭潛往前走一步，季陵連着倒退兩步。

鄭潛臉色完全沉暗下去，這副表情，給季陵的觀感，以為鄭潛是他踹他。

季陵下嘴唇都不受控地哆嗦了起來，此時的鄭潛于他而言，和惡魔可能沒多少區別。

“你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這話說出來，鄭潛自己都不相信，原本他帶季陵到他家，即将要做的事，就是傷害季陵，還不是普通的傷害，是身體上的撻伐，和精神上的淩.虐。

顯然季陵不太相信鄭潛，就他們幾米開外，一個前車之鑒就在那裏，季陵眼瞳因驚懼而瞪圓了，僵硬着脖子搖頭。

他顫抖着聲音：“不，你別靠近我。”

鄭潛怔了有那麽幾秒鐘，季陵忽然露出來的害怕情緒，似乎莫名地傳遞到了鄭潛的心裏，不只是一種表面上的看到、知道。

而是鄭潛好像知道季陵有多害怕和無助。

這種情緒，于鄭潛來說很有些陌生，他原本算是個共情能力低的人，別的人難受也好，悲傷也罷，痛苦絕望，他所能感知到的，就是沒有感知，心海一片平靜，可以說是毫無波瀾。

但季陵的害怕他，讓鄭潛感到心中不适感很嚴重。

他想讓季陵不要害怕他。

鄭潛停止了靠近，他拿出電話，給物業那邊打過去，安保人員來的很快，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就有三名安保走了過來，鄭潛讓安保員将男生給帶出小區，如果下次還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他們也就可以換個地方工作了。

鄭潛其實是想叫人把男生直接送去警局的，只是他注意到季陵雖然還在害怕着，可視線一直落在這邊。

下意識的，鄭潛不希望給季陵留個他過度冷血的印象。

他對男生都這麽冷酷，那麽季陵或許會聯想到他日自己會不會也是這樣。

這種臨時的念頭，已然是某種征兆了，雖然這時鄭潛還沒确切意識到那代表着什麽。

男生一走，周遭忽然恢複開始那會的安靜，只有晚風吹拂的聲音。

不過這時剩下兩人的心态，都和剛剛有很大變化。

季陵僵着身體，用了很多勇氣，才讓自己沒有直接轉身跑開，他還朝鄭潛靠近了兩步。

但也就兩步，兩人間的距離，看着不長，卻從這刻開始，橫亘了某種東西。

“鄭總……”季陵微笑，這個微笑和過去的不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的笑很勉強，根本不是發自內心的笑。

“對不起，你的、愛好，我個人接受不了，那樣的……我不喜歡，對不起。”

季陵聲音越說越輕，當鄭潛似乎打算靠近他時，他立刻全身戒備起來。

一副如果對方有異動，他立馬拔腿跑掉的樣子。

鄭潛是想伸手把季陵拉到身前的，對上季陵極度受傷的表情，不知為何，他竟覺心口被什麽東西紮了下似的。< br />

鄭潛有點感知，那可能代表着什麽，鄭潛試着向季陵解釋。

“剛才來的那人，他身上那些痕跡，不是我挵的，他一個多月前離開我身邊，現在他在第七公館裏工作。”

“第七公館？”季陵知道，他依舊繼續他的演戲，季陵滿目的茫然。

“他身上那些鞭痕，是從那裏來的，和我沒有關系，我沒有那種癖好。”

這就是睜眼說瞎話了。

季陵表情有點動搖，似乎有點相信了。

鄭潛于是朝季陵走近。

擰着眉頭，季陵看着離他越來越近的鄭潛，對方的臉一半陷在陰影裏，陰影裏的那只眼，顯得異常詭異，一瞬間給季陵一種他似乎是鄭潛獵物的恐懼感。

季陵心髒猛地一跳，仿佛反應過來怎麽回事。

當鄭潛伸出的手，馬上要碰到他身體時，啪一聲，季陵打開鄭潛的手，在對方再次開口前，季陵兩三步奔下了臺階。

躲得之快，真跟逃避狩獵者的殘忍追捕一樣。

等跑開後，季陵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好像過激了。

他回身看向站在高處的鄭潛。

對方也轉過身，逆着房門裏的光，整張臉都被陰影籠罩，給季陵的恐懼感，更重了。

“我、我想回去冷靜一下，讓我冷靜想一想，我先走了。”

季陵是真害怕鄭潛了，像是從來沒有這麽害怕一樣，完全不等鄭潛再說任何話，先是往後倒退着一步步走，等看到鄭潛仿佛會來追他，他猛地轉身，走的幾乎比跑得還要快。

眨眼的時間裏，季陵清瘦峻拔的身影從鄭潛視線裏消失，不知道過了多久，像是只有幾秒鐘，也許是幾分鐘，鄭潛眸光一點點變化，裏面的光芒完全消散，只剩一片望不到底的漆黑。

他勾着唇角，第一次是季陵吐血，導致他的計劃落空，第二次，現在這次，因為一條過去的狗的破壞，讓他再次失去了動季陵的機會。

以為他會這樣放手嗎？

怎麽可能，越是不能得到的東西，他越是要搶到手裏來。

他還就真不信了，一個沒背景沒勢力的人，他還玩不了。

這種想法冒出來的同時，還有另外一個念頭，不過那個念頭，讓鄭潛給壓下去了。

轉身回屋，鄭潛走到客廳裏，坐上沙發，鄭潛給公館那邊的管理打了個電話，讓對方送一個人過來。

管理恭謙地詢問鄭潛要什麽類型的。

“一米七五左右，清俊類型的，皮膚白點，眼睛好看。”

這個要求，完全是按照季陵的模樣來說，鄭潛還想說最好是有雙丹鳳眼，不過臨時改了口，他知道公館那裏的商品貨色如何，連季陵一半吸引人的，都不會有。

管理連聲說是，并承諾立刻下去安排。

這個立刻，就是真的立刻，甚至安排的那人，本來是另外一名客人點的，但明顯鄭潛比那名客人地位高，所以把人給臨時轉送到鄭潛這裏，還特別叮囑，這次要服務的客人是鄭潛，一定要做好服務。

男生很快送了過來，裝在一個箱子裏，事前準備都做好了，只需要鄭潛拆開箱子就行。

鄭潛修長的指間夾着一根煙，送的人已經走了，離開前還祝鄭潛玩得愉快。

鄭潛不喜歡這種被他人調教過的商品，給公館那邊打電話，不過是一時興起，等人真的送過來，看到面前的大箱子，鄭潛別說興趣，本來還有的那麽一丁點，似乎莫名就被破壞殆盡。

鄭潛又撥通前面那個電話，示意把箱子給擡走。

對方聲音誠惶誠恐，仿佛自己做了什麽特別可怕的錯事一樣，鄭潛直接挂斷電話。

公館的管理親自過來接的人，卑躬屈膝地問鄭潛是不是對方沒服務好。

鄭潛直接擺手，讓都弄走。

管理還是有眼力的，看鄭潛雖然臉色陰沉，但似乎不是因為他們的員工，畢竟他很快發現箱子還沒有拆封。

管理使喚人推着箱子離開，他走在最後，将房門給輕輕帶上。

等走出門，抹了把額頭被吓出來的冷汗。

鄭潛那邊什麽情況，季陵并不知曉，猜測鄭潛這天晚上應該過得不太舒心。

鄭潛不開心，季陵就開心了。

在從鄭潛家門前離開後，一到對方看不到的地方，季陵立馬放慢了步伐，然後變臉如變天一樣，臉頰上絲毫上一刻的害怕和震驚都沒有，只剩下淺淺的笑。

一切劇情的發展，都按照季陵早先預設好的那樣走着。

甚至可以說，男生今夜的出現，有季陵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在裏面。

上一世季陵知道有男生這樣一個存在，但沒有和男生面對面過，那時他知道對方，是因為這個人為了追鄭潛的車，而被其他車輛給撞飛，男生沒有被當成撞死，那個結果，其實和死差不多了，撞了個半身不遂。

在大概一周後，一 個青年為了幫男生讨個說法，前來找鄭潛，直接被鄭潛給叫人大瘸腿送去了警局，至于那以後，季陵就知道得不多了。

他能夠得出的結論是，男生被鄭潛殘害得不人不鬼，失去自我，精神失常，那個喜歡着男生的青年，為了男生得罪到了鄭潛，想來在警局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出于一種類似境遇的共情，哪怕男生對他恨之入骨，都想到了買硫酸來毀他的臉，對于這個可憐又可悲的男生，季陵是沒有恨的。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在裏面，男生拿到的所謂的硫酸，就是季陵暗中托人賣給男生的，自然的，是換了成普通的水。

不過這事，男生不知道。

被保全人員架着胳膊，拖到小區外扔到了地上，男生失魂落魄地癱坐着，雙目完全失去了神采，俨然像一具行屍走肉。

走出小區轉了個彎，季陵又走了兩步，他走到了男生面前。

看着男生瘦削顫抖的身軀，季陵彎下了腰，他朝男生伸出手。

“能站起來嗎？”

聲線極致的溫柔，仔細聽可以聽到缱绻的善意。

男生緩緩擡起頭，最先看到的是一只皮膚白得似乎透明的漂亮手掌，骨節分明，手指勻稱，男生只覺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麽漂亮的手。

好心人的聲音也好聽，春風拂過心頭般，然而等男生終于看清季陵的臉時，他直接驚了跳，并且一把拍開季陵的手。

男生表情立刻兇狠起來，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攻擊狀态，看着随時要撲向季陵。

“我剛剛看到了，你身上好像受了很多傷，我送你去醫院。”季陵還是溫柔微笑。

“不需要你假好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男生說着說着，忽然止了聲音，他滿目迷茫地望着季陵。

難道這會季陵不該在鄭潛家裏，在鄭潛的床上，來他這裏，是做什麽。

男生那時的腦袋裏忽然就轉不過彎來了。

“我告訴你，你別想搶走鄭總，他是我的！”男生色厲內荏地吼道。

季陵點頭嗯了一聲：“放心，我不會搶走他，我讨厭他都還來不及呢。”

男生于是更不懂了。

“你讨厭他？”

“對啊。”季陵往前走一步，不顧男生的反抗，将男生給扶了起來。

男生一站起來，就推了季陵一把，季陵退了兩步，差點摔倒。

季陵臉色冷了那麽一瞬，他手捂着自己肚子，穩住身影後，季陵放開手。

那邊男生看季陵忽然捂着了肚子，愣了一下。

季陵表情不像剛才那麽好了，微笑沒那麽溫柔。

“我不會和鄭潛在一起，現在不過是演戲給他看而已，他想動我，我一背景二沒勢力，根本抵抗不了他。”

“今天很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也不知道該什麽理由來拒絕他。”

“作為回報，我送你醫院。”

“另外，你最好也清醒點，你對而言已經成為了過去，不，不對，連過去都不算，你對他而言，就是一個沒有價值的玩物。”

季陵逼近男生，男生被季陵忽然表現出來的強勢給懾地往後退步。

“如果是你，會對曾經扔進垃圾桶裏的垃圾再動感情嗎？”

季陵一雙明亮的眼眸，盯着男生不放，明明語氣聽着依舊溫和，可目光裏的力量，讓男生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反駁季陵的話。

他怎麽會不知道，他一直都非常清楚。

季陵忽地抓住男生的手，男生又想推開，季陵一個視線瞥過去，男生感到一股莫名的壓力，明明看起來季陵也身形單薄的很，似乎對方體內有什麽特別的力量，讓人掙脫不開他微涼的手掌。

季陵拉着男生，在路邊招手攔了輛出租，兩人坐進車，季陵給司機報的尚東陽光的地址。

而不是真的像他之前說的那樣，是去醫院。

男生有點坐不住了，季陵靠在車椅上，這一晚上發生的事，耗費了些季陵的心神，他閉上眼短暫的休息。

安詳俊美的睡顏，令咫尺之遙的男生，一度想叫醒季陵，可又意外被季陵的美顏所惑，不忍心去打擾。

季陵沒有真的睡着，眯了一會後，睜開眼來，已經快到住的小區了，季陵看到一家藥店，他讓司機停一下車，他很快回來。

季陵推門下車，剩男生自己在車裏，男生想打開另一邊車門走的，注意到季陵去的地方是那家藥店，手都放到車門上了，男生忽然停了下來，他右手放到了自己左碗上，他想起先前季陵看他的眼神，那裏面并沒有任何的厭惡和反感，反而有着一種毫不遮掩的悲傷，仿佛、仿佛好像季陵知道他的那些痛苦和煎熬。

他以前的朋友都沒有再聯系了，目前身邊基本兩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鄭潛那裏。

男生彎唇苦笑，他猛地收緊手指，指甲掐進皮膚裏，尖銳的疼，幫助男生克制住體內的那股病态的慾望。

季陵很快就返身回來，手裏提 着一個小袋子。

季陵示意司機可以走了。

汽車往前開了片刻，停在尚東陽光外。

季陵先下車，男生随後下來，望着眼前陌生的地方，男生不解季陵的意思。

“今晚在我家住吧，我猜你應該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呆。”有也是第七公館那裏，那個地方，就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

男生看向季陵，他問：“為什麽？”

季陵笑了聲，搖搖頭：“大概是從你身上看到了我過去的影子，如果那時候有人能夠出手幫助就好了。”

捕捉到一點字眼，男生好奇：“你過去……”

“你以為我天生長這樣嗎？不是，我過去完全不是這副樣子。”季陵說的過去是他現世那會，所以這話不算假。

但給男生的觀感，就是以為季陵過去發生了什麽，導致他現在的搞頭換面。

“我死過一次了。”季陵微笑着說起他的過往。

明明是在笑，男生卻覺得，季陵的心似乎在流淚。

他很難想象，季陵這樣性格溫和的人，有什麽人會狠得下心傷害他。

也對，這個世界裏，有的人就是披着人皮的豺狼。

季陵身上有種特殊的魔力，會讓人很容易就卸下那些防備，讓季陵無條件地接近。

跟在他身旁的男生就是，或者說，早在季陵朝他伸出手那會，他對季陵的想法就已經有所改變了。

季陵開始就計劃好了，帶男生到他家，也是計劃中的一環。

上一世裏，基本沒有人對他出手相助過，但凡有那麽一個人，也許最後他都不會落得個一屍兩命的悲慘結局。

而男生，出于對彼此命運相似的憐憫，季陵并不想吝啬他的好意。

一是他利用過男生，雖然是對方先有惡意在先，二就是，季陵想給寶寶積點德。

怪力亂神這些事，現實世界那會，季陵是不相信的。

穿越到這個書裏的世界，季陵不想相信，也不得不相信。

正好季陵家是套二的，他讓男生住那間放了鋼琴的卧室，床單這些沒鋪好，季陵從櫃子拿了出來，讓男生一會自己鋪。

把傷藥放到茶幾上，季陵拿出剛才去藥店買的藥膏，示意男生可以自己擦一擦，他先去洗個澡。

季陵帶着睡意去浴室，手剛碰到門把手，男生叫住季陵。

“你就不怕我嗎？你就這樣帶一個陌生人到家裏來，如果我真的傷害你，你怎麽辦？”

季陵轉過身，他挑眉問男生：“那你會傷害我嗎？”

男生沒說話，這個反應已經算一種回答了。

“有人真心喜歡着你。”留下這句話給男生自己想，季陵推門進了浴室。

不多時裏面傳來落水聲，男生坐在沙發上，兩手互摳着手背，疼痛感幫助他思考。

季陵剛才那句話什麽意思。

有人喜歡他？

他現在這副鬼一樣的模樣，誰還會喜歡他。

公館裏那些變态嗎，他可不希望他們喜歡他。

等季陵洗完澡出來，男生還維持着他剛才離開時的坐姿，看起來似乎一動都沒有動過。

空氣裏有淡淡的鮮血味彌漫開，季陵越聞心裏越不舒服，當男生擡頭看向季陵時，季陵一手撐着牆壁，幹嘔了起來。

忽然發出的嘔吐聲，把男生給吓着，他起身跑過去，伸手扶季陵，季陵擺手，讓男生離他遠一點。

男生看看自己摳破的手背，上面鮮血蜿蜒。

“對不起……”男生知道估計是血液的味道，讓季陵反胃，他立馬拉開和季陵間的距離。

嘔了會，季陵将口鼻捂住，他走到窗戶邊，把窗戶推得更開。

呼吸到新鮮空氣，季陵臉色恢複一點。

“我就不幫你上藥了，我身體一直都不太好，弄好後早點睡。”說完季陵朝自己卧室走，關門的時候，他和男生道了句晚安。

男生在客廳裏站立了許久，房門就在他身後，他只要轉身，就可以立刻離開這裏。

意識讓他這麽做，但身體不聽他使喚，這個房子裏散發着的淺淺花香，掃過他痛苦不已的心房，他知道如果離開，可能以後再沒機會進到這裏來。

還有季陵，他沒有遇到過這麽善良純良的人，像一個天使。

這夜不出預料的，季陵睡得很不好。

他夢到男生的臉變成了他，是他跪在地上，向鄭潛哀求，那些他身體上的傷痕，灼熱而刺痛，疼得他想叫叫不出聲。

隔天季陵醒來時，發現枕頭被他夜裏流的淚水給浸濕了點。

季陵靠坐在床頭，擡起手看到手腕上光潔的皮膚。

緩緩吐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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