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這個角度上, 鄭潛的醫生朋友考慮得比之前長遠。

鄭潛一時全然沉默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擡頭看着前方打開的方面, 看着季陵遠去的方向。

“真有那麽一個人, 也沒事,我想要的東西, 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這個時候鄭潛還不知道,不久的将來,會有多少人冒出來和他争搶季陵肚子裏那個孩子, 當然的,還有季陵這個人。

此時,鄭潛還認為自己勝券在握。

獨自行走在人煙稀少的街道上, 季陵很輕易就想起了前一世他失憶那會, 和鄭潛糾纏的那些種種。

那會孩子的事不是季陵主動向鄭潛說的。

他是被鄭潛折磨淩.虐了一段時間後,某天肚子痛得受不了, 甚至是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打滾,鄭潛看他這個樣子, 總算良心有一點發現, 但都不是送季陵去醫院, 而是打電話叫的人過來把季陵給帶到醫院, 哪怕是養條寵物,得到的待遇, 可能都沒季陵這麽悲慘。

肚子疼的那個時候, 季陵一度以為孩子要不住了, 等到了醫院一番檢查做下來,孩子竟然比他這個爸爸還要堅強,他自己快半死狀态了,孩子卻沒受到多少傷害。

得知孩子沒事,季陵剎那間忽略掉身上的所有疼,在醫院裏狠狠哭了一場。

後來懷孕的事被鄭潛知道。

他被送回到鄭潛身邊時,鄭潛說的第一句話,就和剛才的一句一模一樣。

鄭潛說:“想訛錢也找個好點的理由。”

明明醫院的檢查結果就在鄭潛手裏,但鄭潛不相信,覺得是季陵做的小動作。

他無錢無勢,連自我人身自由都受到限制,怎麽可能在孩子的事上面去作假。

孩子的事過後,季陵在鄭潛身邊呆了一周左右,鄭潛另外找到了新的對象,給了季陵一筆錢,讓季陵離開。

那筆錢季陵不知道有多少,他回去臨江會所,卡放在衣服裏,但某天晚上忽然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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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陵也根本不可能重新去找鄭潛,一想到鄭潛施加在他身上那些殘忍的手段,季陵就渾身戰栗。

天空灰暗,剛過兩點不久,但眼下這個天色,仿佛黑夜随時要降臨似的。

忽地,季陵感到臉上有點濕意。

下雨了嗎?

季陵仰頭望天空往,沒有下雨。

心口隐隐有點作用,季陵手用力地抓着胸口的衣服,把衣服給抓得皺成了一團。

視野中出現小區的入口,季陵勾起唇角,在沉默的微笑中,拿手背抹去臉頰上的淚水。

片刻鐘前,臉上以及瞳孔裏的痛苦悲傷,頃刻間消失得毫無影蹤,恢複到他本來的平靜和淡漠模樣。

走出小區,季陵站在路口,還沒招手,遠處一輛空出租徑直開過來,并且停靠到季陵腳邊。

拉開車門,季陵坐進車。

開車的師傅是個有些年齡的中年人,他從內車鏡了掃了季陵一眼,敏銳注意到季陵眼眶有點紅紅的,整個狀态看着也很頹喪的樣子。

汽車開動起來,司機車技顯然很好,車子開的異常平穩。

“我有個女兒也和你一半大。”司機有點話痨。

季陵淺淺擡起眼眸,看向前方的司機。

“去年她和人分手了,回到家裏要死要活的,我和她媽簡直不知道怎麽安慰她。”

“現在的年輕人就是經不住事,有點小狀況就好像天要塌下來似的。”

“天怎麽會塌,就算真塌了,也還有高個的頂着。”

“小夥子看開點,沒有什麽過不去的。”

司機是個善良的人,看季陵心情不好,說這些話來安慰季陵。

季陵沉寂的面上,浮現出暖暖的微笑:“謝謝,出了點小事,不過我能想得通。”

“想通了就好,真想不通就去旅個游,爬爬上,換個地方,換個環境。”

見季陵似乎一點就透,司機微微點頭。

出租車繼續往前行駛,司機的話匣子打開了,就不太容易收住,但總歸是沒有惡意的,對方問什麽,季陵都會回答一下,包括像現在自己開蛋糕店的事。

“開蛋糕店很好啊,我女兒也說她将來的願望是開家蛋糕店,這麽我們做父母的就趁着還能幹,多為孩子掙一點,我們家就那麽一個丫頭片子,簡直恨不得把她捧在掌心。”

“那她很幸福。”季陵微笑着。

“是啊。”司機也笑。

回到租住的房屋,拿鑰匙打開門,季陵先燒了點熱水,倒了杯熱 水,季陵往鋼琴房走,把杯子放到一邊的凳子上,掀開鋼琴蓋,季陵輕輕地撫摸着指尖下的那些黑白琴鍵,拿過杯子,季陵喝了兩口,他專門買了好幾本琴譜,翻開一本琴譜,季陵翻到了‘天堂花道’這首曲子,這是首陌生的曲子,不過季陵看着音符就直接開始談了起來。

唇角的微笑泛出幸福的味道。

現世那會,還有重活的這一世,誰又能否認他不幸福呢?

精神上的獨立,還有身體上的自我掌控,這在季陵看來,就是一種幸福。

生而為人,痛苦是必然的。

若沒有痛苦,幸福和歡樂,也就沒有東西來對照。

現在的他,很幸福。

明年的這個時候,将不再是他一個人,他身邊會有一個可愛的小家夥。

雖然那會小家夥還不能說話,但能咿咿呀呀地叫。

那時季陵也會像這樣彈鋼琴給他的寶寶聽。

孩子父親最好這一輩子都不要出現,真出現了,季陵也不會接受對方。

寶寶是他一個人的。

他獨有的,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存在。

黑幕落下來,夜色漸深,洗漱完後季陵拿着本書,靠坐在床頭看了會,困意襲擊上頭,關了床頭燈,季陵拉過被子,躺下身睡了過去。

白天發生的那些事,季陵已基本不再放在心上,這一夜季陵睡得相當好,一夜無夢。

他睡得好,某個房屋裏的某個人就睡得相當不好了。

哪怕快到午夜,周遭全然黑寂下來,鄭潛亦沒多少睡意,穿着睡衣,他靠站在窗戶邊,手指間夾着一根煙,那根快燃盡,猩紅的光燒到鄭潛的手,疼痛将他給從自我思緒中拉拽回來。

把煙摁滅在煙灰缸,鄭潛揚唇笑了笑,笑容分明有點苦澀。

鄭潛近來忽然陷入情網中的事,很快就有他的醫生朋友透露給圈裏其他好友的。

那個鄭潛喜歡的對象,自然大家也都基本知道,畢竟不久前的何青主辦的那個宴會,鄭潛當時就把季陵給帶了去。

那會似乎鄭潛還沒有動心的跡象,沒想到就過了這麽會,鄭潛竟然會真的喜歡上了。

朋友何青還是之前的想法,不就是一個人,鄭潛喜歡,他幫他弄過來。

鄭潛手指輕輕撫着玻璃酒杯,他看着說要幫他的何青。

就在對方以為鄭潛要點頭的時候,鄭潛卻是搖搖頭。

他要的是一個心甘情願,強取豪奪就沒意思了,不然的話,他何曾要等到今天。

不就是為了讓季陵主動爬到他床上來。

他這一生中,失敗的滋味沒怎麽多嘗過,鄭潛更是不想在季陵這裏嘗到。

要打動一個人的心而已,他何曾懼過這個。

鄭潛讓何青,同時也讓其他人不要随便動季陵。

那天和季陵的談話中,鄭潛了解到,似乎目前季陵對他肚子裏的孩子特別看重。

既然如此,就從季陵的孩子那裏下手。

鄭潛手段快速,查到季陵眼下所住的房子不是季陵出資買的,鄭潛聯系上房東,用高出市場的價格全款将那套房産給買了下來。

至于說房産證上,當然這是為了追求季陵的計劃之一,鄭潛填的季陵的名字。

房産證鄭潛沒有直接交到季陵手上,他猜測若是當面給季陵,季陵未必會要。

和季陵這些天的短暫相處,雖時間不長,但鄭潛已能了解季陵的一些脾性,季陵不缺錢,更不是那種貪財的人。

鄭潛是以同城快遞的方式,把房産本寄給季陵的。

接到快遞員的電話,季陵下樓拿快遞,正好他最近在網上買了些東西,那會以為是自己網上買的東西。

拿到快遞,是薄薄的一個文件袋,季陵邊拆邊往回走。

走到電梯口,當抽出文件袋裏的東西時,季陵眼瞳微微一緊。

打開房産本,上面直接寫着他的名字,房子更是湊巧的就是他當下所住的這一套。

電梯已經從上面降了下來,季陵翻看文件袋,上面只有他這邊的地址,沒有寄件人的。

在電梯門即将重新關閉的時候,季陵又摁了一下朝上的箭頭,走進電梯裏,季陵掂量着手裏的房産本。

他咬了下自己嘴唇,松開後兩邊唇角同時彎起來。

根據目前的種種信息來表明,會突然送他房子的人選,只會有兩個。

而前面那一個,似乎根本就不 在沂州,在被他拒絕後,直接心傷去了外地,至于說去了哪裏,季陵不清楚,齊苑也有意識的不主動在季陵面前提起他堂哥。

這樣一來,只剩下一個人選。

送他房子又如何,這個房子他只是臨時租住,不代表他打算長期住下去,說實話,這種電梯公寓,其實季陵真不太喜歡。

他自己在網上看房,對于東邊一個小區的房子比較感興趣,那裏各種生活設施都相當齊備,而且周圍有花卉市場,有梅林,還有一個很大的區域,可以看蓮花。

坐車過去也就十多分鐘距離。

季陵是想的下周,或者下下周過去看看房。

沂州的房價均價在兩萬左右,那裏房子則在三萬多,季陵手裏的錢,買一套小的套二,還是足夠的。

套三的太大了,他就自己和寶寶兩個人,家小一點好一些。

現在手裏意外有了套房,季陵把房産本放進了客廳的抽屜裏。

或許換成其他人,被這樣直接送套房,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感動,可季陵不會。

幾百萬幾千萬,在他眼裏都差距不到,現世那會拍一部電影就能掙到了。

在季陵的人生價值觀裏,他信奉的是用自己的雙手去創造財富。

別人要如何,都與他無關,沒人能随便左右他的想法。

季陵猜到了房子是鄭潛送的,他卻沒有如鄭潛預料的那樣,給鄭潛打電話,或者前去找鄭潛。

鄭潛等了有那麽幾天,一直沒等到季陵的電話,一讓人去查,查到季陵兩天前就已經走了。

至于去的哪裏,還是跟蹤季陵手機信號,才查到季陵去了齊苑那裏。

原來是齊苑周六要生日了,齊苑沒有和父母住,她自己有套房,她打算開個私人生日宴會,不讓長輩們來,只邀請她的那些朋友同學。

作為齊苑的好友,可以說是對齊苑而言,季陵是她最喜歡的朋友之一,齊苑自然也邀請了季陵。

而且還是宴會沒開始的前幾天,就讓季陵先帶點行李到她那邊住。

齊苑的房子,是棟占地有些寬的獨棟小洋樓,樓頂是私人大花園,後院一個巨大的泳池。

齊苑事先就給季陵準備了游泳用的褲子,因為不知道季陵的尺.寸,齊苑買了好幾個碼的。

把那些褲子都放到季陵面前,讓季陵自己選,季陵還真有點哭笑不得。

不過這怎麽都是齊苑的好心,季陵在道過謝後,收了下來,收的是自己能穿的那個尺碼。

請了有傭人做飯打掃,季陵他們平時要做的,就是吃喝玩樂。

來的那天,讓季陵比較驚訝的是齊苑竟然也在家裏買了架鋼琴。

按齊苑的意思,這架鋼琴是為季陵買了,她打的主意就是季陵住她這裏,能夠像在自己家一樣。

齊苑還同季陵說,有哪裏住着不舒服,要立刻和她說。

季陵就是她這個家的上賓。

換了泳褲,季陵和齊苑在後院的泳池裏,兩人靠在泳池邊。

齊苑伸過去手,把季陵額頭墜下來的幾縷碎發給往後撩,好使季陵整個額頭都露出來。

在齊苑這裏,季陵住得很舒适,要真說點什麽,那就是他喜歡齊苑不要什麽事都把他放在第一位,齊苑的這份友情,濃烈得讓季陵覺得像是愛的負擔。

“可以的話,我希望你的目光,也可以放一放到其他地方。”不要總是落他這裏,季陵偏過頭微笑着說。

齊苑佯作生氣,聲音嬌俏:“那可不行,如果不盯着你,我怕你被別人搶跑了。”

季陵還沒聽出齊苑話裏的他意,他搖頭:“哪裏有其他人,就算有,也搶不過你。”

“是,沒有人能從我這裏把你搶走。”齊苑游了一下,游到季陵身旁,她伸出雙臂,把季陵給抱進了懷裏。

兩人這邊泳池裏擁抱着,旁邊房屋入口那裏忽然出現了三個人。

三人以前來過齊苑這裏,在屋裏沒看到齊苑,傭人說他們在後院,熟門熟路就找了過來。

不過顯然相當意外,剛一出來,就看到這麽一幕。

“咳,白日宣.淫啊!”右邊一鼻梁上架着副眼睛的年輕男生率先出聲。

“我看我們來的有點不是時候,走了走了,還是到裏面等比較好。”左邊那人眼睛單眼皮,瘦瘦高高的,此時的表情中都是揶揄。

中間那人和兩朋友的神色不太一樣,當泳池裏聽到他們聲音的兩個人同時轉過身時,體型高大、面部輪廓帥氣硬朗的男生嘴角邊那抹淡笑直接凝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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