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孟晚晚疑惑地看着他:“我不知道啊。”

剛剛為了專心練臺詞, 她特意把手機放在房裏, 一心一意地站在陽臺上連臺詞,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紀堯忍着怒氣說:“已經半夜十二點了。”

十二點了?天,她洗完澡出來才十點,自己居然獨自一人在陽臺上練了這麽久, 時間居然過得這麽快。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是嗎?那我小點聲練, 你回去睡覺吧。”孟晚晚朝他擺了擺手, 示意他可以回房間去了。

紀堯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 轉過身準備往回走,半路突然停下來, 不冷不熱地來了一句:“睚眦必報你讀錯了,ya讀三聲,zi讀四聲。”

“啊?”孟晚晚看了眼自己的臺詞本,在臺詞中找到了睚眦必報這個詞, 天啊,她剛剛一直把zi讀成了第一聲,還那麽大聲的讀了好幾遍。

太丢人了……

紀堯說:“臺詞是演員的基本功,你連最基本的東西都能出錯, 這樣怎麽能拍好戲?我看你需要讓你的經紀人給你找個老師好好訓練一下了。”

孟晚晚有些不服氣, 她是個捉妖師诶,又不是學表演的, 臺詞不好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何況她現在已經很認真地在練習了,要不要這麽打擊人, 一上來就這麽兇。

再說了,要不是因為這個臭貓妖,她早就拿到魂鎖回原來的世界繼續捉妖了,哪兒還犯得着在這兒苦哈哈的背臺詞啊。

“我的經紀人沒給我找老師,直接就讓助理把臺詞給我了,說是明天就要拍,我能怎麽辦…… ”孟晚晚吐槽道,“你這麽厲害,你來教啊!”

紀堯知道她故意在用激将法激他,他并不是這麽容易上鈎的人。

只不過……

孟晚晚此時整張臉浸在陽臺柔和的燈光下,略顯嬌小的身體撐在陽臺的欄杆上,頭發還是濕的,只穿着一件單薄的浴袍,剛剛聽見她打了幾個哈欠,明顯帶着困意,卻還在堅持練臺詞。

紀堯不知為何突然心軟了一下,算了,反正他已經被吵醒了,看孟晚晚認真的架勢,今天要是練不好臺詞,他也別想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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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堯言簡意赅地說:“行,我來教你,你先把臺詞從頭到尾讀一遍,讀通順,不要着急。”

孟晚晚沒想到他還真答應了,心裏有些詫異,但有人教總好過她一個人跟無頭蒼蠅似的亂飛亂撞,便按照紀堯說的,開始從頭念臺詞。

十分鐘後,她後悔了。

紀堯平時看着冷冷淡淡的,好像對什麽事都不上心,可這會兒卻格外嚴格,只要一個字發音不準就會被他打斷,然後要求從頭開始念,就這樣循環往複了好幾遍,還是達不到他的要求。

“發音的時候把每一個音節發清楚,不要含糊不清,你是大舌頭嗎?還是嘴巴裏面在嚼口香糖?”

“語速不要過快,放慢一點,沒人在背後追着你!”

“念臺詞的聲音怎麽這麽小?你是晚上沒吃飯嗎?把背挺直,帶上腰腹的力量,氣沉丹田,不要扯着大白嗓子說話!”

“你念臺詞的時候重音全錯了,’我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重音應該在這樣兩個字上,而不是結果!”

“你念臺詞怎麽一點感情都沒有?現在你是在菜市場買菜嗎?幹巴巴的,跟複讀機一樣,臺詞說成這樣怎麽能拍戲?”

孟晚晚:……

她被罵得有些生氣了,一下子将臺詞本拍到欄杆上,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響聲,她面色微怒,非常不滿地說:“我本來就不想拍戲,也不想當明星,從小到大我跟着師父學的都是風水術數,練的都是捉妖之術,你要是叫我現在給你捉兩只妖精來分分鐘,可是怎麽能說我臺詞功底不好呢!”

“我根本就沒有臺詞功底嘛!”

紀堯:……

孟晚晚說起師父,突然間想起從前師父教她畫符咒的時候,也是這麽嚴厲,她還被罵哭了好幾次,可每一次只要她畫好了一張符,師父都會給她買糖葫蘆吃,她馬上就忘了自己挨罵的事了。

師父話不多,平時顯得很嚴肅,可是對孟晚晚又特別慈愛,他早年的時候在捉一只萬年老妖時大傷元氣,現在老了,身體一直都不好,膝下無兒無女,現在她也不在師父身邊了,也不知道師父現在過得怎麽樣……

孟晚晚眼眶一紅,有些沒忍住,眼淚從白瓷般地小臉上滾落下來,眼淚啪嗒一下落在地上,驚醒了她。

她意識到自己竟然在一只貓妖面前露了怯,立刻用手背用力抹去臉上的淚痕,她意識到對面有道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幹脆擡起臉,倔強地與紀堯隔着陽臺沉默的對視。

半晌,孟晚晚平靜的開口道:“繼續。”

紀堯的眼神有些複雜。

他演技好,臺詞一流,不管怎樣的戲都能拿下,不出意外都是一次過的,他從來沒指導過別人演戲,從來都是默默的拍完自己的戲份,剩下的就是導演的事了。

但也不是沒見過其他女演員在片場被導演罵哭的。

可是像孟晚晚這樣,被罵哭了又馬上自己把眼淚擦幹,不抱怨不發火,還能壓下面子要求對方繼續的,他是頭一回見到。

孟晚晚臉上還殘留着點點淚痕,眼圈紅意未褪,眼底還有淡淡的惆悵,紀堯突然覺得,她剛才的眼淚,并不是因為被罵了,而是有別的緣故。

經過剛才一場小風波,紀堯在指導她的時候語氣不自覺地放緩了許多,用詞也柔和了一些。

至于為什麽,他沒多想,可能只是單純不想看到女人哭罷了。

這次教學的效果比上一次要好了很多,一個小時過去,孟晚晚的臺詞雖然不能完全達到紀堯的要求,但已經進步很大了,足以應付明天那部劇的要求。

孟晚晚将臺詞本收了起來,朝紀堯笑了笑:“謝謝你啦,大晚上的不睡覺還要給我上課,你放心,下次再有妖精欺負你,我一定幫你打回去!”

紀堯:……

那可真是謝謝你了。

“哦對了,”孟晚晚突然想到什麽,“我是捉妖師,沒學過表演,自然不會表演,可你是個貓妖啊,你的演技怎麽就那麽好,從哪兒學來的?”

紀堯面色不變,至少眼眸微微一閃,他說:“你總說我是貓妖,我真的是貓妖嗎?”

“那當然了,你不光是貓妖,還是個萬年道行的老妖精,到處害人,危害四方,鬧得人畜不安,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你禍害了!”

說着說着,孟晚晚突然感覺自己剛剛那話似乎有點太重了,有些尴尬地幹咳了兩聲,看紀堯沒什麽反應,又問:“你真的,什麽都忘了嗎?”

說真的,她還真是有點半信半疑。

“嗯,忘了,”紀堯點燃了一支煙,淡淡地說:“感覺就像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沒有過去,沒有身份,沒有來歷。”

孟晚晚靜靜地看着他抽煙,煙霧一圈圈的上升,蔓延至紀堯的整張臉,他素日冷漠的面容被氤氲得有些模糊不清。

她沒說話,不知道該說什麽。

紀堯又問:“你是捉妖師,那你之前為什麽沒有捉我?”

孟晚晚很誠實的回答:“我不是你的對手,加上魂鎖,也只能勉強跟你打成平手。”

就是因為那次戰鬥,她穿過來,變成了另一個孟晚晚,而紀堯也穿了過來,忘了自己是貓妖,也忘了自己的法力。

而且紀堯出現在這裏是幾年前的事了,大概是穿過來的時候時間線被莫名打亂,紀堯如今才會以影帝的身份活在這個世界裏。

紀堯輕笑一聲,看向她:“那現在呢?”

孟晚晚斟酌了一下用詞,說:“現在我捏死你大概比捏死一只螞蟻還容易。”

這句話說得毫不客氣,就算勉強加上了“大概”二字來緩沖,還是一樣那麽難聽。

說完,她為了強調效果,還特意伸出自己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撚了撚,意思是“你看,就這麽捏”。

紀堯看她臉上狡黠的笑容,心裏很是懷疑她這麽說是不是故意在報複他剛剛的嚴厲……

“那你為什麽不這麽做呢?”

孟晚晚笑了:“我有我的原則,現在還不是時候。”

妖精,是要捉的,魂鎖,是要拿的,但紀堯現在站在她面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什麽都不記得,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變成貓,不知道為什麽總會有妖精來害他。孟晚晚無法将他,和那只貓妖聯系在一起。

她做不到就這麽殺了他。

“等到你記憶恢複了,能力也恢複了的那天,”孟晚晚緩慢開口,“或者說,等我發現你在說謊的那一天,我一定會……”

後面的話,孟晚晚沒說出口,紀堯是個聰明人,他應該能聽懂她的意思。

夜色深沉,萬家燈火都已盡數熄滅,不遠處有蟲兒鳴叫的聲音,整個城市除了他們,似乎都已經睡着了。

孟晚晚打了一個哈欠。

“睡吧,晚安。”紀堯熄掉手裏的煙,轉身便進了屋,孟晚晚也離開了陽臺,回到自己的卧室,一躺上床,眼皮都睜不開,閉上眼睛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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