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喬導瞪大了眼睛， 看着孟晚晚笑得有些不安， 卻又分外美麗的樣子， 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孟晚晚，你當我傻呢？”
這麽好看的女孩子會沒談過戀愛？何況還是在娛樂圈這麽紙醉金迷的地方，周圍都是俊男美女， 又幾個人克制得住？
就連周圍的工作人員都忍不住捂着嘴偷偷笑了。
誰信啊，這種光鮮亮麗的女明星， 有幾個不是在情場裏風流得意的主兒？
孟晚晚也不管別人笑話她， 她看着喬導， 一字一句認真地說：“真沒談過。”
喬導演微微愣了一下，看她那認真的樣子， 再聯想到她拍感情戲時尴尬到爆炸的演技，他突然反應過來。
還真沒談過戀愛啊！
姜洋看到孟晚晚坦率的眼神，心裏沒有半分疑慮，她說她沒談過戀愛， 他信。
要是談過也不至于拍這麽多遍了。
喬導沒脾氣了，耐着性子好言好語地問：“那總有喜歡的人吧？青春的時候情窦初開的感覺還記得嗎？你仔細回憶一下那種少女懷春的感覺，仔細回憶！”
孟晚晚很聽話的仔細回憶了一下。
她青春期的時候在幹嘛？
那時候她在念中學，學校裏很多主動向她示好的男孩子， 她誰都沒有喜歡過。
等到長大後， 因為各種原因也接觸過不少異性，她在腦海裏将那些面孔都過了一遍， 沒找到一個讓她有“情窦初開”感覺的人。
直到腦海中刷地閃過一張臉，她下意識在心中叫停， 畫面定格下來。
那是一張沉默清俊的面孔，眼神專注而熱切，在昏暗的光線中，一切都顯得無聲而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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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晚晚的心忽然在那一刻軟了下來，晚風吹在身上掀起一陣燥熱，她似乎能感覺到自己臉上的毛細血管在一根根的炸裂。
喬導看她的狀态突然變了，知道時候到了，立刻讓工作人員準備開拍。
這一次，一遍過。
孟晚晚說臺詞的時候不像剛剛那麽幹巴巴了，眼神沒有姜洋那麽炙熱，卻多了幾分青澀和羞怯，她微微垂下眼，黑色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神色，卻更顯動人。
喬導很滿意她這一次的表現，劇組提前收工。
倒是姜洋，微微愣了愣神，到底還是忍不住，在停車場找到了孟晚晚，她和助理前腳上車，姜洋後腳就跟了進去。
“姜洋？”孟晚晚沒想到他會跟過來，“你有事找我嗎？”
姜洋回答：“有。”
“什麽事？”
“哦，也沒什麽，只是想跟你讨論一下明天拍戲的事情，你不介意讓你的助理出去一下吧？”姜洋看了看樂菲他們，眼神冷冷的。
樂菲第一個不同意，現在孟晚晚在圈裏的形勢剛剛好了起來，要是被記者拍到跟姜洋在一個車子裏獨處，又會爆出不好的新聞。
“如果是讨論拍戲的事情，等明天來讨論也是一樣的……”
孟晚晚開口了：“沒事的，樂菲，你們先出去吧。”
姜洋會做出這麽出格的事，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跟她說，而且她在這附近沒有感知到其他人的靈場，記者拍不到他們。
樂菲看孟晚晚都這麽說了，也不方便再勸，帶着另一個助理和司機出去了，她也沒走遠，就在車子附近站着，萬一有記者來了，也能擋一擋。
“你的助理很稱職。”姜洋撇嘴笑了笑，看不出是真心在誇還是在嘲諷。
孟晚晚知道他肯定不是要跟自己讨論拍戲的事，她甚至隐隐約約的覺得，姜洋要說的話是跟紀堯有關的。
“你要跟我讨論的不會是我的助理有多稱職吧？”
姜洋和孟晚晚一起坐在後座，公司給她新配的保姆車位置很寬敞，可姜洋的一雙長腿直直地伸着還是有些別扭。
車窗緊閉，雖然車內開着空調，可孟晚晚莫名覺得車裏很悶，讓她有點煩躁。
“你剛剛想起來的那個人，是紀堯吧？”姜洋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就是你喜歡的那個人。”
孟晚晚皺着眉靠在車窗上，她剛剛的确想起了紀堯，可她不覺得這件事跟姜洋有什麽關系。
“是不是又怎麽樣？我發現你對紀堯似乎有點敵意，”孟晚晚說，“其實你跟他之間的事情跟我無關，如果你對他有什麽意見，或者你們之間有什麽矛盾，應該直接去找他談。”
姜洋注意到她語氣的變化，笑了笑，淡淡地說：“你警惕性很強，嘴裏說得好像對紀堯漠不關心，其實句句都在維護他。”
“你看，我明明什麽都沒說，你就急着要維護他了。”
孟晚晚回憶了一下自己剛剛說的話，她維護紀堯了嗎？沒有啊！哪句話維護了？她可以肯定姜洋閱讀理解一定是負分。
“好吧，你說我維護他那我就是維護他了，”孟晚晚語氣一轉，稍微放緩了些，“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麽這麽關心我跟紀堯的事？你跟他在巴黎的時候，是不是發生過什麽矛盾？”
沒錯，她問得很直接，他們不可能在這車子裏單獨待太久，當然要抓緊時間問重點了。
姜洋笑了，眼神帶着幾分欣賞：“你倒是一點都不拐彎抹角，沒錯，我以前是不喜歡紀堯，那時候我們一同做模特，又一同出道，可是他發展得比我好，我心裏有些不平，就這樣。”
呵呵，還說她不拐彎抹角呢，他說話明明更直接。
可是卻意外地不惹人讨厭，孟晚晚喜歡說話直來直去的人，聽起來可能會有些刺耳，但不用花心思去猜他心裏在想什麽。
簡單，粗暴，直接。
“不只是因為這個吧？”孟晚晚想起姜洋的“友情提示”，分明是話裏有話，她有點好奇地看着姜洋說，“你說他身份不明，來歷古怪，讓我離他遠一點，這些話你是從哪兒聽來的？”
姜洋嘲諷地笑了笑：“我在巴黎做模特的時候，跟他認識了三年，我還需要聽別人說才知道嗎？”
孟晚晚點點頭，“繼續說。”
姜洋跟紀堯一起做了三年的模特，那個時候紀堯還沒有認識劉一鳴，他在這個世界沒有合法身份，是怎麽存活下來的？
姜洋這麽聰明敏銳，肯定是發現了什麽。
“紀堯條件好，能駕馭各種風格，天生一張冷淡臉，國外的設計師都喜歡他那種feel，那時候他在巴黎混得不錯，很多知名設計師點名要他走秀，還有大公司要簽他，但是他只當野模。”姜洋看着窗外，仿佛是在回憶久遠的過去。
“那時候同行很多人都羨慕他，也很嫉妒，當然了，更多的是不理解，明明有這麽好的條件，為什麽不願意去更好的平臺，甘心做個到處跑秀場、有上頓沒下頓的野模？”
“他當時居無定所，也沒有穩定的收入來源，從來都是獨來獨往，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所有需要登記身份的秀場他都不會去，”姜洋很篤定地說，“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沒有身份。”
孟晚晚微微垂眸，那個時候紀堯應該還沒認識劉一鳴，他穿到這個世界裏來，失去所有記憶，又沒有一個合法身份，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歸屬在哪裏。
更要命的是，還會不定時變成一只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人還是妖怪……
那個時候的紀堯應該過得很痛苦吧。
孟晚晚穿過來的時候雖然也有點懵，但至少原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個身份，哪怕是個烏煙瘴氣的家庭，至少也有個家。
最重要的是，她保留了自己從前的記憶，一直都清楚自己的目的和使命，從來沒有迷惘過。
可是紀堯呢，陪伴他的就只有那條一直戴在他脖子上的魂鎖吧。
孟晚晚很安靜地聽着，沒有出聲打擾他，但姜洋很敏銳的感覺到了怪異的地方，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似乎一點都不覺得驚訝。”
“你說的這些網上都有傳言，紀堯向來都很注重隐私，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和過去經歷被人扒出來，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孟晚晚面無表情地說。
姜洋笑了，“你知道國內的狗仔隊有多厲害嗎？何況他現在是萬人矚目的巨星，多少雙眼睛盯着他呢？可他從出道以來，沒有一家媒體拍到過他跟家人在一起，連一點邊角料都挖不出來，這也太奇怪了吧？”
“所以呢？”孟晚晚無所謂地說，“就算他沒有家人，沒有朋友，來歷神秘，又怎麽樣，犯法嗎？”
跟姜洋拍戲這幾天來，從沒見過他臉上有什麽大的表情，可他此刻卻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好像孟晚晚說的話有多好笑一樣。
就連車外面的樂菲都注意到了裏面的動靜。
孟晚晚也不出聲，就這麽靜靜地看着他笑，一直到姜洋笑夠了自己停下來，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意味深長地說：“看來你是真的喜歡他。”
孟晚晚沒有理會這句話，只是傾身向前幫姜洋打開車門，冷冷地說：“說完了嗎？如果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姜洋的笑容已經在臉上消逝，他又恢複了平時那副高傲的樣子，孟晚晚毫不客氣地趕他下車他也不生氣，一條長腿跨出車外，又停了下來，他聲音低沉地說：“我就說最後一句話。”
也不管孟晚晚聽不聽，他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我那時候看他不順眼，喝醉了跟他打過一次架，他拳腳很厲害，雖然毫無章法，但力氣很大，我被他按在地上毫無還手之力，當時慌亂之中，我看到他脖子上的項鏈掉了出來，那是我唯一能夠到的東西，我抓住了它，用力一扯…… ”
姜洋的眼神突然放空，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
孟晚晚的呼吸也跟着緊張了起來，她不由自主地攥緊了自己的袖口，目不轉睛地盯着姜洋。
“剛剛還殺氣騰騰地對我揮拳的男人，一下子變成了一只貓，一只黑色的貓，它好像很痛苦，不住地在地上翻滾，我聽到它在不停地嚎叫，我隐隐約約看見有一團火，一團藍色的火在燒它，我吓壞了，把那條項鏈扔了出去，剛好扔在那只貓的身上，他……他居然又變回來了…… ”
姜洋說到這裏語氣有些激動，他慢慢地平複下來，轉過頭平靜地看着孟晚晚，似笑非笑。
“我一直告訴自己那是幻覺，是我喝醉了想象出來的畫面…… 孟晚晚，你覺得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