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遇到夏謙之前,黎青顏可以說是除了防備着靳相君喜歡,一心躲避她外,一籌莫展。

遇到夏謙之後,黎青顏卻生出了不同的想法。

既然夏謙于靳相君有救命之恩,是靳相君會好生對待的大師兄。

那如果她同夏謙搞好關系,是不是之後拒絕靳相君,也不會招靳相君記恨了?

至少,夏謙會幫她說好話的吧。

說好話的前提,便是要同夏謙搞好關系。

至于這關系要搞得什麽程度。

黎青顏:邪魅一笑.jpg。

為了活命,哪還設什麽上限,最好好成同吃同住,同穿一條褲衩的死黨好哥們才行!

被中了彩票般的幸運砸中的黎青顏,傻樂傻樂恍恍惚惚俨然把自己代入了“黎青言”的角色。

——

灰石板路上,兩邊攤販的叫賣不斷,人群熙熙攘攘很是熱鬧。

但又有一前一後的主仆四人,成了街道上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心滿意足拿到“長命百歲船”的夏謙,即使再怎麽單純,這會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無所适從。

好一會,他才停下了腳步,扭頭同身後不知跟了他多久的黎青顏道。

“黎世子,可是還有什麽話想對夏某說?”

方才,夏謙已經同黎青顏互通了姓名,知其這位好看到令人挪不開眼的公子,正是鼎鼎有名的“盛京第一才子”黎青言。

可自從他離開那個攤位後,黎青顏就跟了他一道,一開始夏謙也沒多想,只以為兩人順路,可沒過一會,走在前頭的夏謙,總感覺身後傳來一陣熱切的目光,讓他恍惚間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夏謙早早發現,可就是琢磨不明白黎青言想做什麽,以他沒怎麽經事的小腦袋費力思索着。

于是,兩個各懷心事的人,來來回回在這條主街走了好幾遍,想不成為風景也難。

夏謙的思考方式極為簡單,思索了許久,也沒想明白原因,索性直接詢問黎青言。

不過,夏謙說完之後,面上有些扭捏,似乎因為極少欠人情,所以還不太适應面對現在的情況。

黎青顏是因為被幸運砸中,大腦還處于放空中,身體條件反射就是要緊盯目标人物。

這會忽然聽夏謙這麽一問,她才驚覺,她們好像已經在這條街上晃悠許久了。

為了不給夏謙留下一個“怪人”的形象,黎青顏趕緊咳嗽兩聲,補救道。

“夏兄,可是也要去朗月樓?”

先前她就見着夏謙同她一般,手裏拿着書卷,再聯想到夏謙大老遠從江南跑過來,多半也是為了“國子監考試”一事。

若是真的,看來這“國子監”,她勢必是要進去,即使靳相君也在。

黎青顏心裏微微一沉。

夏謙果然如書裏寫的一樣單純,心思如何,表情一覽無餘。

他先是驚詫了下,然後臉上蕩起一絲紅暈道。

“黎世子如何知道?夏某正是要去朗月樓,聽聞這回有一些醫術孤本,夏某想去碰碰運氣。”

果然像書中一般,夏謙愛醫成癡。

不過,這麽一說,黎青顏就好接口了,她眉眼略彎。

“正好,我也同路。”

夏謙一聽是這個理由,本來有些忐忑黎青言是不是後悔把“長命百歲船”給他的心思徹底落了肚。

心思一散,夏謙整個人便輕松了些許,緩了腳步同黎青顏同行。

只是,聊得正開心的黎青顏,突然聽到夏謙無辜的聲音。

“黎世子,為何你也同我一般來回走了好幾遍?”

黎青顏:……

最後,還是夏謙自顧自腦補圓場。

他這會正側身瞥了一眼面如冠玉的黎青言,心裏感嘆。

世上果然無完人,即使優秀如黎世子,也會有“路癡”這樣的小毛病。

以後再約黎世子,可得好好看緊了他才行。

——

朗月樓離方才兩人所在的街道,并不算太遠,拐了兩條街便到了,不過因為黎青顏和夏謙在“乞巧市”那麽一耽誤,來時已經失了最好的位置,此時,兩人只好就近找個角落坐下。

朗月樓雖是個藏書樓,但在七月七這樣盛大的日子裏,也搞了不少噱頭。

除卻為了“競争孤本”搭建的紅綢臺子,還請來了伴樂的琴班子,花大價錢造就的曲水流觞彎道。

這曲水流觞的彎道,平素是不露人前的,朗月樓會在其上搭建一塊實木板子,只有等到像七月七這樣盛大的日子,才會将那木板子卸掉,供給前來的衆多文人墨客附庸雅興。

現在,黎青顏和夏謙便落座在曲水流觞彎道中的一環,兩人身下是兩團樸素的稻草蒲團,面前只放了兩個窄小的案桌,最多能呈放一壺酒,一碟下酒菜,但現在兩人面前的案桌還是空的。

風雅之事,大多不沾金銀,所以,來此的文人墨客,對朗月樓的布置,十分滿意。

而在流水叮咚,清脆悠揚的伴樂下,一張張食盤從紅綢臺子後面,沿着彎彎曲曲的水道漂了出來,細看之下,食盤上大多也不是美酒佳肴。

而是一個沒有寫名的信封。

雖未寫名,信封上卻有別的注釋,食盤漂流而過之處,有那感興趣的文人,便會拾起食盤中的信件,拆開一觀。

只是,拆開之後,有的文人笑意盈盈,有的文人卻是搖頭嘆息。

此等異狀,夏謙看得驚奇無比,黎青顏臉上則是淡淡。

乘着夏謙沉浸于食盤的歸處時,黎青顏倒是從曲水流觞的彎道中,拾起了兩壺茶,一壺放在了夏謙的案桌前,一壺放在了自己的案桌前,一旁的秋平,趕緊緊随其上,将黎青顏案桌上的茶同黎青顏續上。

夏謙的小厮看着有些遲鈍愚笨,秋平倒完了一杯茶後,他好似才反應過來,要給自己主子倒茶,慢了半拍趕緊湊上前去,目光似有意無意落在秋平的動作上。

不過夏謙小厮的怪異之處,急于想在夏謙面前争表現的黎青顏并沒有注意。

黎青顏一手輕輕撫摸轉動着手裏的茶杯,一邊同夏謙解釋道。

“夏兄可是第一次來朗月樓?”

夏謙滿眼都被朗月樓裏的新奇吸引過去,頭都沒轉,下意識輕輕點了點。

黎青顏順着夏謙的目光看過去,見他盯着那些拆信封的文人目光一動不動,心裏意會,接着道。

“夏兄可是對朗月樓的‘信書’感興趣?”

果然,夏謙下一刻扭頭,眼神眨巴眨巴,快眨出萬點星光地問向黎青顏。

“何謂信書?”

見夏謙果然感興趣,黎青顏更加賣力解釋。

“朗月樓雖自己舉辦了‘競書’的比試,但到底今日聚集了不少文人墨客,若是不能以文會友一番,可不辜負了這場盛事,所以,朗月樓便想出了‘信書’一途,作為‘競書’外的餘興節目,一人将自己的考題,寫于信封之中,在封皮上留下提示和獎品,放與朗月樓後面的匿名匣子內,這‘信書’便會由朗月樓的主事者放入食盤,落入曲水流觞中,若是對此信封有興趣者,便可拾起拆開,答對或者讓出題者滿意,則可贏走獎品。”

黎青顏說這些,當然是原身的記憶,自原身記事以來,朗月樓的“競書”比試,她倒是次次不落,對于餘興節目“信書”自然也頗為了解。

尤記得原身年少氣盛時,還通過“信書”贏了不少獎品。

黎青顏思及先前準備用原身以前贏得的獎品,作為這回參與“信書”獎品時的發現,眼底不由閃過幾絲流光。

沒想到正經如原身那般,也曾經有如此逗趣的一面呢。

而這邊夏謙一聽,眼底的興趣越發旺盛,他來自江南,自是第一回聽聞朗月樓的玩法,一下子就被黎青顏言語的描繪吸引住了。

興致勃勃就往下一個漂到他們這裏的食盤看去。

棕紅的食盤,由遠及近,一個信封靜靜躺在其上。

夏謙單只是看一眼,就愣怔了。

手不自覺就拾起了那封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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