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齊郁楊不客氣的伸出手掌。

蘇尚岩挑眉, “什麽意思。”

齊郁楊道:“謝禮啊。你是來表示感謝的, 那肯定要有謝禮對不對?你總不能只用嘴巴道謝。”

蘇尚岩低沉的笑了, “我用嘴巴道謝還不夠嗎?”

他這句話說得有調笑的意味,可他一定很不習慣這樣, 話才說到一半, 就不好意思了。

他掩飾的低下頭。

齊郁楊忍俊不禁。

明明是個純情少年,裝什麽花花公子。

裝又裝不像。

蘇尚岩被齊顧楊嘲笑, 臉上湧起可疑的紅雲。

餘清蘅看得呆了。

難道蘇尚岩這是看上齊郁楊了嗎?壞了, 顧君同不止一次講過,蘇尚岩是很單純的少年, 從來沒有談過戀愛, 如果蘇尚岩真對齊郁楊有意思,那齊郁楊就是蘇尚岩的初戀,不管以後能不能修成正果, 男人對初戀總是懷念的、寬容的, 那齊郁楊今後豈不是……

“不, 蘇尚岩不能喜歡齊郁楊。”餘清蘅心頭驀然冒出這句話。

蘇尚岩一定不能喜歡上齊郁楊, 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餘清蘅的, 不能屬于別的女人。

蘇尚岩所有的一切确實最後都歸屬于餘清蘅,在上一世。

餘老頭和餘老太出發前被餘清蘅再三交代,答應進城之後不管說什麽做什麽都和餘清蘅商量之後再做決定,可餘老太看見小轎車也被吸引過來了, 看清楚小轎車旁的人是齊郁楊和蘇尚岩, 餘老太眼中冒火, 破口大罵,“你個丢人現眼的東西,你個小狐貍精,都是定過親的人了,你還想勾結誰?”

餘清蘅吃了一驚,想阻止,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不光餘老太跳腳罵,餘老頭一臉張也陰沉沉的,“我們餘家的人清清白白的,從沒有哪個姑娘不守婦道,水性楊花。你已經有婆家了,可不要吃着碗着看着鍋裏。”

餘老太一聽餘老頭也這麽說,更來勁了,一蹦三尺高,“大家夥快來看啊,小狐貍精不守婦道勾引男人啊。”

按常理說,餘老太扯着嗓子這麽一吵吵,肯定會有許多人圍過來看熱鬧。圍觀群衆不了解內情,餘老太可着勁往齊郁楊身上潑髒水,齊郁楊就算是純潔如冰雪,也會被染得污黑。

不過,齊郁楊不是單純無辜的小綿羊,她怎麽可能坐以待斃。

“小喜,你去廣播室給姐姐借個大喇叭來。”齊郁楊叫過蹦蹦跳跳的劉小喜,“這件事對姐姐很重要,小喜一定要當件正經事,快去快回,好嗎?”

劉小喜被委以重任,激動的點了點頭,撒腿就跑,奔廣播室去了。

餘老太越罵越兇,越罵越難聽。

有不少工人家屬和路過的群衆往這邊看,往這邊擠。

蘇尚岩皺眉,向旁邊兩個穿黑衫衣的彪形大漢招招手,“把這些人趕開。”

兩個保镖自然從命,“是,大少爺。”

齊郁楊忙道:“兩位,你們讓這些圍觀群衆離你家大少遠些,保證他的安全就可以了。其餘的不用。群衆們圍上來沒事,我的大喇叭馬上就拿來了,到時候我用口才把敵人打趴下。我要大展神威嘛,所以觀衆越多越好。”

兩個保镖請示的看着蘇尚岩,見蘇尚岩微微點頭,忙照着齊郁楊的吩咐去做了。

齊郁楊挽挽袖子,“我們這裏吧,通俗文化事業不發達,群衆沒啥娛樂。我這個人最愛為別人着想了,今天我決定義務為工人家屬們演場好戲,搏大家一笑。”

“這麽有犧牲奉獻精神?”蘇尚岩不大相信。

齊郁楊嫣然一笑,“不,我是有表演欲,願意成為衆人矚目的焦點。”

蘇尚岩無語。

不明真想的圍觀群衆越來越多。

這年頭娛樂項目太少,所以大家夥遇上熱鬧就愛圍觀,如果是帶點顏色的争吵,那就更有吸引力了。

“小狐貍精是誰,快讓我瞅瞅。”有年輕人拼命往裏擠,就想看看小狐貍精長啥樣。

“這小姑娘看樣子也不像狐貍精啊,長得是真好,但不妖。”幾個女人議論起齊郁楊。

“是,美得正氣。”

“那年輕人長得也俊,看着這不像咱這兒的人,大城市來的吧?”

“這樣的年輕人,大城市也少見。依我看,是國外回來的。”

“你崇洋媚外啊。”

“誰崇洋媚外了?我是說他長得好,穿得好,又有氣派,一看就是從大地方來的。”

“我要是能勾搭上他,狐貍精當就當了,哈哈 。”

“呸,狐貍精是誰想當就能當的嗎。”

女人們嘻嘻哈哈的笑起來。

餘清蘅最初被餘老太吵吵得有點發蒙,這時明白過來,心中暗暗叫苦。

她進城是來救她爹的,這是第一要緊的事務,其他的事都要往後放放。這個時候攻擊齊郁楊做什麽,除了洩憤,沒有任何用處。

不光沒有用處,還可能因此激怒餘小妮。餘小妮如果賭氣不去改供詞,想救餘仁出來會非常困難。

“奶,別這樣。”餘清蘅苦口婆心的勸,“楊楊是小姑姑的命根子,你這麽對楊楊,小姑姑不幫咱們了。”

餘老太罵得正高興,吊梢眼一瞪,“她敢?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叫她幹啥,她就得幹啥。”

餘老太罵得更激烈更難聽,聞聲而來的群衆圍得裏三層外三層。

餘清蘅扶額。

她再厲害,本事再大,也擱不住有餘老太這樣愚蠢又固執的豬隊友!

“爺,你說句話。”餘清蘅向餘老頭求救。

餘老頭略一猶豫,威嚴的道:“你奶憋屈這幾天了,讓她說吧。”

“可楊楊是小姑姑的獨生女兒……”餘清蘅還想勸說。

餘老頭擡手打斷她,“你小姑姑翅膀硬了,好聲好氣求她不管用,壓壓也好。”

餘清蘅:……

敢情不光餘老太是豬隊友,餘老頭也一樣。

圍觀群衆越來越多,不過劉小喜人小機靈,硬是擠了進來,“楊楊姐,大喇叭來了。”踮着腳尖,獻寶般的把個大喇叭遞到齊郁楊手裏。

齊郁楊摸摸劉小喜的腦袋,“小喜乖。”掏了一包糖給劉小喜,劉小喜笑嘻嘻的,“謝謝楊楊姐。”蹦蹦跳跳的到一邊兒盤腿坐下,幾個同齡争先恐後的跟過來和他坐在一起,劉小喜神氣的一人分給他們一顆糖,孩子們眉開眼笑,一邊吃糖一邊看好戲。

“楊楊姐要幹啥?”小屁孩兒們很有求學好問精神。

劉小喜不懂裝懂,“這還用問?楊楊姐要拿大喇叭打他們呗,這大喇叭很沉的,打人一定很疼!”

“打他,打他!”幾個孩子嘴裏吃着糖,揚臂高呼。

不光幾個小屁孩兒不懂,圍觀群衆也大都沒看明白,“小狐貍精”要了個大喇叭,是想幹啥?

“大爺大媽們,叔叔阿姨們,機械廠的工人兄弟們。”齊郁楊拿着大喇叭,開始喊話,“剛才大家可能也聽到了,有位鄉下來的老奶奶指責了我一番,罵了些很難聽的話。我做為機械廠的工人的子女,為了我們機械廠的名譽,為了我們機械廠工人的名譽,在這裏必須要澄清一下,不能讓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往我們機械廠頭上潑髒水!”

“就是,不能讓別有用心的人往我們機械廠頭上潑髒水!”機械廠的工人,以及機械廠工人的家屬們,都開始激動了。

有路過的行人說怪話,“啥叫往機械廠頭上潑髒水,別人罵的明明是她,又不是機械廠。”馬上就有機械廠的工人不願意了,“罵我們機械廠工人的子女,就是罵我們機械廠!在我們廠家屬院門口罵我們廠的家屬,這是想幹啥呢?找打啊。”

那說怪話的行人嘴賤膽子小,吓得臉都白了,“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口中辯解着,不敢再待下去,驚慌失措的逃了。

“呸,趕緊滾吧。”他身後一片譏笑聲。

“……我們廠有幾十年的光榮傳統,是本市重工業的長子,是我們所有工人和家屬的驕傲,她是神聖的,純潔的,她的名譽絕不允許被玷污!”齊郁楊拿着大喇叭,清脆響亮的聲音在空中回蕩,很有感染力。

工人和家屬的情緒都被調動上來了,有很多人神情激動。

蘇尚岩嘴角上揚。

這丫頭還真是牙尖嘴利不吃虧,聰明機智辦法多啊。

餘老頭餘老太呆愣愣的。

這女人被罵狐貍精,在農村都是擡不起頭的,咋齊郁楊還神氣起來了呢?還敢拿着大喇叭滿世界嚷嚷?

齊郁楊聲音更高了,更理直氣壯,“咱廠的工人們,咱廠的工人家屬們,你們知道嗎,咱廠在生産重型機械的時候急缺一種零部件,這種零部件在本市買不到,本省買不到,即便到了南方也買不到,因為這種零部件對工藝的要求極高,國內能生産的廠子不多,貨源緊俏,拿錢都買不到!”

她指指身材颀長的蘇尚岩,“大家知道,這位年輕人是誰?”

群衆們都不傻,很快猜到了,“他認識工廠的人?他能買到零部件?”

齊郁楊一笑,大聲的道:“恭喜大家猜對了!他就是那家廠子的股東,只要他點頭,咱廠就能買着緊俏零部件,重型機械就能生産出來!到時候咱廠效益好,年底獎金大家猜猜能發多少?”

“天呢,敢情這位是財神爺啊。”群衆驚呼。

齊郁楊發出號召,“現在,請大家為鑫盛儀器廠的蘇先生熱烈鼓掌!感謝他為咱們機械廠做出的傑出貢獻!”

熱烈的掌聲一波接着一波,經久不息。

年底獎金就靠着他 ,能不為他鼓掌嗎。

蘇尚岩啼笑皆非。

這丫頭真是只小狐貍,這麽狡猾。

“我不保證一定有零件,儀器廠向來供不應求,訂單都接到明年了。”如浪濤般的掌聲當中,蘇尚岩微微低頭,小聲的說道。

齊郁楊頭往前探了探,情意殷殷,“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蘇大少。來,這麽多人看着呢,別讓大家失望,你來講幾句話,給大家夥吃顆定心丸,好嗎?”

她聲音軟軟糯糯的,帶着央求的意味。

蘇尚岩心一軟,就想要答應她。

餘清蘅心不斷下沉。

餘老頭餘老太真是豬隊友,他們這麽鬧非但沒有對齊郁楊造成任何傷害,還給齊郁楊提供了進一步接觸蘇尚岩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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