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薛遜列傳

薛遜一行出了杭州城, 沿長江逆行而上,過鄱陽湖,往南昌而去。

剛走不久,銀霜就接到消息,王叔奴貶斥的聖旨到了杭州,王叔奴也如預料般上了辭呈, 只待新任知府交接,便離開杭州。可惜的是,新任知府在赴任途中染病,病得不輕不重, 朝廷不好換人, 但又無法馬上赴任。一場大亂,人才損失不少,皇帝為表寬仁,寬限兩月赴任期限,一時間,士林紛紛稱頌其仁德。

“哥,咱們回去嗎?”薛越問道。

“不回,王叔奴有句話說的對, 沒有地盤,誰都瞧不起,咱們先去賺一份讓人瞧得起的資本。”薛遜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杭州,一路行來,沿岸皆是流民, 據說朝廷已經下旨赈災,不知道赈災的人哪兒去了。現在這片土地上,只要有人發給百姓種子,保證度過春耕,百姓定然擁戴,民心可用。可惜薛家人太少,不然一路分兵占領,那才是真的裂土封王。

薛遜看到了先機,趕緊傳信各方,讓人準備好種子,總有派上用途了一天。

“銀霜,小白龍王是個什麽情況?”薛遜在二樓船艙主持議事。

“還隐匿在鄱陽湖中,屬下等的情報網也只能探聽到他躲在其中,可究竟在何處還莫不清楚,小白龍王麾下水匪隐匿于百姓漁民中,十分隐蔽。”銀霜嘆息,就是西北軍中都有他們通政司的探子,這小白龍王還真是有兩把刷子。

“無妨,一力降十會,所有的戰船的開過來了,小白龍王若是不降,就做水鬼真龍王去吧。”薛遜難得如此霸氣,薛遜奉行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收益,向來和氣生財。可等到鐵興霸海上一戰打出名氣之後,一路行來,沿途城鎮均不敢略其鋒芒,為何?薛家已經從“有錢”變成了“有錢卻不好惹”,如此生動的案例讓薛遜明白力量的重要性。

“咱們船堅炮利,要是能有個熟悉水路的當地人帶路更是如虎添翼。”薛越補充道。論辨識朝廷關系薛越不如他哥,可論水戰,不是薛越吹牛,鐵興霸都不如他。

薛遜挑眉示意,銀霜抱拳道:“有這樣的人。”不說原本安置的密探,這世上少有銀子撬不開的嘴、打不動的心。密探找不到人還不認識路嗎?一路打過去,總能把小白龍王翻出來。

“嘿嘿,哥~”薛越一臉谄笑得蹭過來,道:“哥,這回讓我出戰怎麽樣?”

“多大人了還撒嬌,你在海上漂泊這幾年,還沒打夠啊!”

“不一樣,不一樣,海域寬廣,都是一樣的打法。首先一頓炮轟,然後長箭飛射,再然後是接舷戰,看見打不贏的就直接撞,半點兒變化沒有,我都打膩了,這鄱陽湖雖寬廣,可還有小島暗灘呢,變化肯定更多。哥,你就讓我出戰呗。”

薛越太過謙虛了,若是水戰真有這麽簡單,還打什麽,雙方亮出裝備,看誰厲害就算誰贏好了。薛遜不明白他怎麽這麽積極。要知道他們先前多年不見,一見面又是戰火紛飛的時候。薛遜本以為他能來接應已經是撞大運了,沒想到薛越居然一路跟來。他們在相處中雖盡力避免尴尬,可心裏的陌生不是面上親熱能掩蓋的。

薛遜想不明白,但不會打擊他,笑道:“你主動請纓,大哥求之不得,那入鄱陽湖的第一戰就由你來,興霸從旁略陣,銀霜負責提供情報,金獸負責糧草後勤。打出氣勢來,也讓人瞧瞧薛大當家的風采。二弟,大哥盼你一戰成名呢!”薛遜集以厚望在他肩上拍了拍,吾家有弟初長成的欣慰模樣。

薛越在海外很有名氣,但在中原內陸卻不過是薛家的庶出次子,薛遜以“大當家”做鼓舞,也想看看他到底是什麽想法。

“大哥放心吧,必不負所托。”薛越起身嚴肅答道。

“坐,坐,一家人別多禮。還有個問題,戚威找到沒有?”薛遜問道,堂堂一部尚書,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薛遜十分擔心。

“戚威六十多歲的人了,一沖擊,死在當場也未可知,活着的時候是威風凜凜的尚書大人,死了可沒人認得他是誰。萬一當初破城的時候喬裝打扮換了衣裳,更是無人知曉,說不定直接仍到亂葬崗火化呢。”薛越撇撇嘴,他對戶部尚書可沒有好感,薛家當初名義上是挂在戶部名下做皇商,薛老爺生前沒少和戚威打交道,并不愉快。

“找不到屍體,總讓人不放心。”薛遜嘆息,可能是被武書電視小說洗腦過的原因,沒有找到屍體,或者而找到面目模糊的屍體,薛遜總覺得有後續,對比跳崖撿秘籍的主角待遇,重要配角也是不能死的,突然之間冒出來打世人一個措手不及才是他該有的配置。

“主子說的是,屬下也覺得南昌城破的稀奇。”銀霜附和道,他們最暗探的最要緊的一件事就是确認目标死亡,多少暗探都是被人臨死反戈一擊殺了的,他對這個感觸更深。

“哥,你是說戚威和小白龍王做交易啦?”薛越瞪大眼睛問道,圖什麽呀,戚威若是能穩定南昌,日後回京入內閣都說不定呢,怎麽會和一個不成氣候的水匪勾結。

“戚威失蹤的時候,茜香已經大敗水軍,登陸上岸了。”銀霜猜測道,戚威進駐南方的目的就是為了穩定南方局勢,讓流民回鄉複耕,幫助海戰,協理後勤,當時海戰已敗,戚威怕京中追究金蟬脫殼也有可能。

“現在怎麽猜都沒用,還是要找到戚威或者小白龍王才知道,先打吧。”薛遜拍板道。

“是。”衆人起身應下。

“對了,還有一件事。”薛遜再次道。

衆人又坐回來,靜聽薛遜吩咐。

“金獸、銀霜、銅錢,你們都是我的左膀右臂,總叫當初的取的小名也不莊重,我想你們都恢複本名,日後也好外出走動。”

還以為又有什麽大事兒呢,原來是名字。金獸等人相視一笑,金獸出頭答話道:“主子多慮了,別說這麽好的名字的,就是叫狗剩小豬,只要能在主子面前說得上話,出去誰都捧着,成了狗爺豬爺……”

薛越笑噴,“哈哈哈,狗爺,豬爺……”

薛遜也忍俊不禁道:“話雖如此,可還是想你們改回本名,咱們日後少不得和官府打交道,我可不想你們被看輕。”

人人都是知道他們是奴仆出身,我朝奴仆脫籍當代是不能科考為官的,可在這亂世,誰還管這麽多,只要面上光鮮就好。金獸等人這樣的人才,薛遜也不忍心他們僅僅做奴仆随扈。

“我等與興霸不同,興霸好歹還記得自己的本姓,屬下卻是生在通政司,長在通政司,自然是姓薛的。”銅錢一直默默無言,此時才笑道:“不若在名字面前加姓氏就是,主子看可好。”

跟着薛遜姓,這可不是改名字的小事,這是把自己當成薛家人,最親密最信任的狀态。

銅錢說完,金獸和銀霜也連連點頭,薛遜從他們臉上看不到丁點兒勉強。

“我是巴不得。”薛遜激動得站起來道:“既然你們願意,我是求也求不來的,不如我麽結拜為異姓兄弟,就像朱清一樣,做義兄弟,一樣記入族譜!”

薛遜說風就是雨,興奮得就想叫人去準備黃紙香爐。

牛先生見狀正要阻止,馬先生在旁邊拉了拉他的衣袖,努嘴示意別忙。

果然,只見金獸感激笑道:“主子一片心意,我們再沒有不感激的……”

“還叫主子……”薛遜瞪眼。

“大……大哥。”金獸結巴道,喊了多少年的主子,現在一下子變了,反而不習慣。

“大哥,咱們可不能結拜,興霸怎麽辦,撇下他,他還不給咱們急啊!”銀霜取笑道。

“就是,拉着他一起結拜,朱清妹子和他可就成兄妹了,這是亂倫啊~”金獸可不擇言道。

“你才亂倫!”鐵興霸立刻讓他見識了自己的鐵拳。

“瞧瞧,瞧瞧,我說還是結拜的好,日後興霸要是欺負朱清妹子,咱們娘家人還能出頭呢。”

“不是娘家人也沒攔着你出頭啊,一會兒是娘家人一會兒是夫家人,當初成親的時候迎親有你、待客有你,鬧洞房你都沒放過。”鐵興霸氣道,能把一個沉默寡言的人氣到說這麽多話,金獸也是有本事。

“哈哈哈哈……”衆人聞言哈哈大笑,馬先生在邊上道:“金獸小心了,鬧洞房記恨到現在,以後你成親的時候,他可是要連本帶利讨回來的。”

金獸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道:“再不敢了,弟妹,為兄給你賠禮了,再不敢欺負興霸了。”金獸怪聲怪調的,企圖羞朱清呢。

朱清作為唯一能入書房議事的女子,可不是溫柔腼腆範兒的,落落大方道:“豈有不欺負回來的道理,我且等着嫂夫人進門呢。”

“可不得了,人家夫妻聯手,金獸毫無還手之力,戰敗了,快挂白旗,挂白旗~”薛越也在一旁起哄,上蹿下跳熱鬧得不行。

素來穩重的祁紅也大笑出聲,新來的魏江也見識了薛家內部的團結和諧,牛馬二位先生更是捋着胡子欣慰不已。

大家笑過鬧過才散會,牛馬二位先生出了船艙書房,站在船頭甲板上遠眺。

馬先生欣慰道:“少主長成啦,老夫日後到了地下也能和老爺交待啦。”

“你個老東西,禍害遺千年,老爺且有的等呢!”

作者有話要說: 有收獲營養液的親,快來澆灌小梨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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