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開心

于是初一就這樣被季洛甫給繞了進去,婚禮就這樣定了下來。

初一從小到大做自我介紹的時候,都會被問道一個問題,“你真的叫初一嗎?沒開玩笑嗎?哪有父母會那麽随意的給小孩取名字啊?”

剛開始她還會認真解釋,是真的叫初一,也是父母認真取的。但次數一多,她也懶得解釋,直接微微一笑當作回應了。

至于為什麽叫初一呢?

她父母結婚的那天是初一,她出生的那天是初一,所以她就叫初一。

初一,是一個象征了很多個紀念日的日子。

初一還記得,小時候媽媽拿着麥芽糖喂給她,笑容溫柔,聲音溫婉道:“以後我們初一也要在初一結婚,好不好呀?”

小初一口腔裏都是甜味,她眯着眼,在陽光下笑的像只小貓一樣,乖巧地應:“好呀。”

她以為不過是年少兒戲,卻沒想到有人幫她實現了這句話。

那天季洛甫下班回家,吃晚飯的時候,他冷不丁地開口,說:“婚禮定在下個月初一,公歷是八月三十號,可以嗎?”

初一:“下個月月底,會不會太倉促了?”

季洛甫說:“還行,基本上都準備得差不多了。”

初一點頭,“好。”

“你這周末有時間嗎?”季洛甫又問。

初一想了想,說:“朝九工作室給了我回複,它讓我下周一過去上班,所以這周周末還是有時間的,怎麽了?”

季洛甫挑了挑眉:“朝九工作室給你回複了?”

提到這個,初一忍不住喜上眉梢,她勾了勾唇,聲音有點兒軟,說:“嗯,朝九給我回複了,我是朝九的員工了。”

季洛甫的眼底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來,“那很好。”

初一說:“我請你吃飯吧。”

季洛甫:“入職宴?”

“差不多。”初一和人分享快樂的方式很簡單,那就是請人吃飯,在學校的時候,每年發獎學金,她就拿着一大筆錢請大院裏的朋友吃飯,她請人吃飯也很随緣,遇到誰就抓誰,帶着那人在外面逛一圈,看到哪個好吃就吃。好比現在,她身邊就季洛甫,她就抓着季洛甫請他吃飯。

季洛甫琢磨了下:“試完婚紗之後應該還有時間可以去吃飯。”

“試婚紗?”

季洛甫:“嗯,這周末去試一下婚紗,可以嗎?”

也是,婚禮上怎麽着也得穿婚紗啊。

初一問他:“周六還是周日?”

季洛甫答:“應該是周六,我周日還有個會要開。”

“好。”初一說完,在心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原本領完證之後,她總有一種不真實感,但是臨近婚禮,那種結了婚的真實感就一點點來了。

她從沒想過結婚,甚至是戀愛她都未曾有過。

但偏偏就結婚了,而且是一畢業就結婚了。

無形之中似乎有一只手,把她往一條她從沒想過的路推去。

這條路未知、迷茫,但似乎有一道光在遠處散發光芒。

初一不知道這是不是對的路,但她現在只能走這一條路。

不論如何,和季洛甫結婚這小半個月以來,初一是沒有後悔過的。她希望在以後,十年、二十年甚至是後半生,她都不會有後悔的情緒在。

婚姻是一種責任,他們既然選擇了結婚,那就應該負責。

·

試婚紗那天初一醒得很早。

房間裏黑漆漆的,三層窗簾緊閉,将外邊通透天光隔絕開來。

除了新婚第一天兩個人是睡同一張床的,之後的這段時間,兩個人都是分房睡的。

分房并不是初一提出來的,那晚從老宅回家,初一拖着疲憊的身子上樓,冷不丁地季洛甫叫住她。

初一倚靠在扶手上,問他:“還有事嗎?”

季洛甫說有,你下來我們談些事情。

初一難得見他這般嚴肅認真的模樣,于是也收斂了神色,下樓和他面對面的坐在寬敞的客廳沙發上。

初一問他:“有很要緊的事嗎?”

“不是很重要的事,但是必須要說的事。”

“?”

季洛甫慵懶地靠在沙發上,初一發現,他這人似乎總是這樣,看上去成熟穩重,但骨子裏還是帶着幾分痞意匪氣的。他面對外人的時候臉上總是沒什麽情緒的,連眼神都能僞裝得很好。

他開心的時候,一般都是像現在這樣,很放松的狀态。

初一在沙發上動了動身子,她把腳放在沙發上,雙手抱着雙膝,下巴墊在膝蓋上,目光淺淡地看着他。

季洛甫說:“我覺得,我們倆還是分房睡比較好,你覺得呢?”

初一自然是覺得很好的,她不習慣和人睡在一張床上,哪怕那張床再大,她也極其不适應。

“但是我們已經結婚了。”她試探性地說。

季洛甫攤了攤手:“我們是做好了結婚的準備,但我們并沒有做好生活在一起的準備,不是嗎?”

“……”

他着實成熟冷靜,一針見血又面面俱到。

初一沉吟良久,道:“好。”

于是從那天開始,兩個人就分房睡了,一直到現在,已有小半個月的時間了。

·

初一醒來之後就起床洗漱了。

沒過多久,房門就被人敲響,“起了嗎?”

是季洛甫。

初一打開門,正對上他的雙眼,“早上好。”

季洛甫已經換上外出的衣服,他說:“換好衣服就下樓吃飯吧。”

“好。”

試婚紗是件麻煩事,從早上試到下午,中間季洛甫叫了個外賣,初一沒什麽胃口,胡亂吃了幾口便沒吃了。

試了大概八|九套婚紗,最後初一仍舊覺得第一套最好看。

季洛甫也覺得第一套最合适,于是兩個人就定了第一套。

這場婚禮,初一前後只參與了試婚紗的部分,其餘全部都由季洛甫一手搞定了。

這樣想想,這樣的婚姻也挺好的。

衣食無憂、家事不愁,就連是婚禮都不需要她付出太多,他早在她的前面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謀劃好了。

總比愛意濃重,卻被生活中的萬般瑣碎打敗要好。

戀愛時是童話,結婚後是現實。

她雖未經歷童話,但眼前的現實令她未感害怕。

或許結婚這件事,是不需要太多的愛的,好比她和季洛甫一樣,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但也順利的走到如今的這一步。

所以嘛,人生很多事,是真的不需要愛的。

就連婚姻也一樣。

·

周一。

盛夏清晨空氣微濕,帶着熱氣汨汨流動。整座城市在一夜沉睡後逐漸蘇醒,馬路兩旁街燈熄滅,車輛川流不息。

朝九工作室在文化園內,有自己的室外停車場。

初一找到車位準備停進去的時候,突然有輛車插了進來。

她連忙踩住剎車。

車子猛地停車,安全帶勒的她胸腔一緊。

她略微不耐地擡頭看向那輛車,隔着兩扇擋風玻璃,初一看到了坐在駕駛座上的人,清澈天光把他的臉照的分外清楚,他嘴角帶着惡劣得逞的笑意,與她的目光相撞,他也沒有任何的不好意思,甚至還伸手朝她晃了晃。

初一恢複平靜,發動車子往邊上空着的停車位駛去。

停好車下車,又與那人撞上了。

他懷裏還摟着個女人,兩個人貼在車門上親親我我的,好不膩歪。

初一對這樣的場景已然司空見慣,大學四年,這樣的戲碼在她寝室樓下上演了無數回,她每次的反應都是一樣的,目不斜視的走開,然後,幾秒過後,身後響起腳步聲,

“初一。”蕭冽跑了過來,一手拉住她。

初一平淡地掃了眼他拉住自己的手,蕭冽笑着松開,說:“不好意思,我無意的。”語氣裏倒是沒有一點抱歉和無意的意味在。

初一懶得搭理他,轉身就走。

蕭冽站在原地,雙手插兜,迎着朝陽叫她的名字。

初一腳步一滞,接着又步伐平穩地往大樓走去。

身後的人似乎也沒學生時代那樣容易放棄,一聲之後又是一聲,抑揚頓挫、慷慨激昂,宛若表演音樂劇一般。

初一停下腳步,轉頭看他。

她面無表情道:“蕭冽,有意思嗎,好玩嗎,開心嗎?”

“有意思,好玩,很開心。”蕭冽笑着一一應下。

初一從嘴裏吐出兩個字來:“無聊。”

轉身就走。

這回蕭冽倒是沒再喊她了。

站在他車邊的女人挎着包走了過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衣領,“這就是你追了四年的女孩啊,怎麽說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來的女孩,漂亮、清高,眼界也和普通女孩不一樣。人要是看得上你,就見鬼了。”

“啧……”蕭冽不滿地瞪了程歡顏一眼,“你能說點好聽的話嗎?而且,什麽叫我追了四年,我像是那種會去追人的人嗎?女人嘛,動動手指不就來了嗎?”

程歡顏誇張地“哇”了一聲,接着沒什麽情緒地說:“擱我這兒裝什麽裝?”

“……”

“……”

“……”

沉默幾秒,蕭冽雙肩塌了下來,他受挫似的抓了抓頭發,說:“追了四年倒說不上,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應該是,——惦記了四年。”

程歡顏哦了聲。

蕭冽:“你這什麽反應啊?”

程歡顏:“正常反應,反正你這脾氣,能追到這樣的女孩,這輩子都不可能,人怎麽可能看得上你這種輕佻浮浪的二世祖啊。”

“……”

蕭冽很想反駁,卻又覺得她說的格外有道理。

良久之後,他說:“連續接送你一周上下班,你幫我追她。”

程歡顏:“半年。”

“什麽?程歡顏你要臉嗎???”

“一年。”程歡顏面帶微笑。

蕭冽:“半年!”

程歡顏:“一年半。”

“……”蕭冽咬牙,“一年半。”

程歡顏抓着他的手拍了拍,“成交。”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