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開心

“知道你結婚了, 但好歹低調一點。”

初一隔天便看到蘇花朝發過來的微信消息, 順帶着,她還發了一張照片。

照片很明顯是偷拍。

隔着透明玻璃窗,季洛甫半坐在辦公桌上, 側臉模糊,但仍舊帥的一塌糊塗。他的衣袖挽上,露出結實有力的小臂, 他的手沒閑着, 一手摟着初一的腰,一手捏着她的下巴。

初一雙手抓着他的衣服, 碎發遮擋住她的臉,又透露出她臉上模模糊糊的紅暈。

她仰着頭, 他低着頭。

唇齒相依, 灼熱情愫。

其實這個吻就一瞬,但是正好被偷拍到了這虛渺一瞬。

夕陽光暈灑在二人的身上, 給他們加了一層溫暖濾鏡。

照片就這樣多了幾分旖旎色彩了。

初一把照片保存, 之後從從容容地回答蘇花朝:“拍的不錯。”

在辦公室沒待一會兒,她的助理就過來說今天的行程,問她:“去實地考察一下嗎?”

初一:“行。”

她說完便拿上東西, 帶着幾個人去了市博物館了。

南城博物館今年年初剛建設完成, 還沒對外開放。

建築層高5層, 面積有3萬平米, 收藏各類文物近五萬件, 其中以青銅器和窯瓷器最為出名, 在國內外備受矚目。

它在五年前進行工程建設,博物館暫停對外服務,今年年初竣工,闊別五年後,在下半年重新對公衆開放。

初一去了之後,聯系了一位負責文物保管的員工,名叫黃敏。

黃敏主要參與文物安全和入藏文物的日常維護,以及文物的點交,參與館和相關部門挑選、提看、調換、送修、拍攝、複鑒及借用等所需分管文物的提拿、搬運等工作,對于館內藏品,十分熟悉。

一天的時間,團隊的人都和黃敏進行詳細溝通,為日後的拍攝做準備。

休息的時候,大家癱在椅子上玩手機、聊天。

初一坐在角落位置聽着大夥兒聊天,冷不丁地突然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她茫然地道:“我?”

“初一,你和季部談了多久的戀愛啊?”

初一收起手機,含糊其詞道:“我們認識很多年了。”

“哇,那你們就是青梅竹馬?”

“差不多吧。”

“好甜哦。”

“還行。”

“季部私底下也這樣的嗎?”

自從發現初一不是那麽難接觸的人之後,大家都會主動和她聊天、八卦些東西。

女人多的地方,多的是八卦。

尤其是感情問題,誰不敢興趣呢?

遇到甜的,會誇張地說一句“好甜啊”,語氣欣羨。

遇到吐槽,也會誇張地一起罵人,但到底還是一句:“即便這樣,我也好想談戀愛啊。”

畢竟愛情裏,甜的時刻比苦的時候要多。

多得多得多。

所以人們總是這樣一往無前的沖向愛情深淵裏。

初一想了想,問他:“他在你們眼裏是什麽樣的?”

“高冷。”

“悶騷。”

“距離感。”

“有點害怕。”

初一想了想,說:“他私底下也差不多是這樣的。”

“哇。”大家誇張地叫了,“那你們談戀愛也這樣嗎,感覺好無趣啊。”

初一低頭笑了笑,眼底沒有一絲笑意。

“可如果真的無趣,為什麽要結婚呢?”

初一撥了撥手上的甜品盒,懶洋洋地嘆了一口氣,用開玩笑的口吻說:“沒辦法,他逼我,我就同意了。”

“咦,他逼你你就同意?還不是因為你也喜歡他啊!”

衆人附和道,“随便換個人逼你,你能同意嗎,還不是因為那個人是他,所以才同意的啊!”

“到頭來,還是愛情。”

“今天也在吃檸檬。”

“酸了。”

話題很快就轉移開來,初一卻有些的失神。

關于為什麽是季洛甫不是別人,她想了很多次,每一次得出來的結論都是一樣的:她不愛他。

但被問的次數多了,她也會懷疑,懷疑自己對他是不是真有愛意。

就在她神游的時候,手機響了下。

她翻開手機看了看,是季洛甫,他問她度蜜月去意大利怎麽樣。

初一的思考點和別人不一樣:意大利的男人很浪漫。

季洛甫怔了怔,繼而回她:嗯,那就去那裏吧,我好學習一下。

初一:學什麽?

季洛甫:學着浪漫一點。

初一眨了眨眼。

收起手機。

她目光透過窗戶看向室外,清澈透明的天,豔陽四射。

她抿了抿唇,沒忍住,又拿出手機,看了看他們的對話。

臉上,有笑意一點點浮了上來。

季洛甫私底下什麽樣的?

大部分時候高冷悶騷,少部分的時候,調情手到拈來,浪漫輕而易舉,他話很少,但常令她感受到被溫柔呵護着。

純良。

初一想到了這個詞,但季洛甫這樣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的人,哪裏符合這個詞呢?

·

視頻制作的前期階段自然是要在博物館進行的。

每天都在博物館,初一也懶得去辦公室了,反正在這邊也不用打卡,過去了還得立馬趕到博物館,她幹脆就不去。

其實做自媒體行業的,是沒有固定的休息日的。

蘇花朝比一般老板慷慨,每個月把指标完成,完成之後大家想幹嘛幹嘛,她最讨厭加班,若非必要,絕對不會讓員工加班,即便加班也會給三倍工資。

而且每期視頻都要全國各地跑,這就使得大家更沒什麽上班打卡的概念了。

但也因為如此,蘇花朝對大家的要求極高。工作的時候那就是要百分百的專注與認真、投入所有的精力,不能有一絲的懈怠,她給的那麽高的工資,就是要聘請值這麽高工資的員工的,不是聘請一些混日子的人的。

她的行事作風雷厲風行,做事幹淨利落,對待工作投入熱枕與精力,這些直接影響了下屬。

初一帶着這個團隊之後,越發的敬佩蘇花朝了。

其實這個團隊就是從每個組挖了幾個人過來的,大家也沒怎麽磨合過,但意外的,做事萬分默契,所有事情都有條不紊的進行。

導致初一現在十分的省心省力。

周末,初一起了個大早去博物館。

她起來的時候,季洛甫還沒起,初一和樓下阿姨說:“季大哥要是找我,就說我去上班了。”

阿姨詫異:“今天不是周六嗎?”

初一慢吞吞地咽下嘴裏的東西,說:“我這個工作沒有周末的,有的時候工作日也會休息。”

阿姨:“那什麽時候回來?”

初一喝了口豆漿,抽了張紙擦擦嘴,起身往外走,邊走邊說:“得看那邊,要是結束的快,那就早點回來,不過最晚也不會超過六點的。”

阿姨:“好的。”

初一換上鞋,拿起放在鞋櫃上的車鑰匙便走了。

到了博物館之後,她和黃敏說事情。

聊到一半,突然手機響了。

初一蹙了蹙眉,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剛想挂斷,卻發現是季洛甫的電話。

黃敏眼尖,一眼就掃到了屏幕上的“老公”,很貼心地表示:“我正好肚子有點不舒服,先去上個廁所,你就随便走走,有什麽問題記在本子上,待會我告訴你。”離開之前,她還朝初一眨了眨眼,揶揄道:“你老公好黏你哦。”

初一笑着說好。

她轉身接起電話。

博物館地方大,擺放的藏品不多,她很輕很輕的一個“喂”,似乎都能聽到回聲。

季洛甫聽到她用氣音回答,笑了:“做鬼去了?”

初一走出博物館,靠在牆邊和他說:“對啊,做女鬼去了。”陽光很大,她換了個角度,問他,“剛起是嗎?”

季洛甫伸手按了按眉心,他剛起床,說話時候帶着濃重的鼻音,嗓音低沉:“剛下樓,發現你不在家。”

初一:“我來博物館這邊了呀,我和阿姨說過了。”

季洛甫:“嗯,阿姨和我說了。”

他嗓音含倦,“合作時間當初定的是一個半月,按照一般的進程,一個月就能完成的,初一,沒必要這麽拼。”

前面有顆老樟樹,大概有十米高,樹葉青翠蓊蓊郁郁,陽光透過葉子落下一地斑駁光影。初秋的風很溫柔,帶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有落葉癱倒在水泥地上,紅的黃的,色彩斑斓。

初一盯着某片葉子出神,說:“也不是拼。”

“那是什麽?”

“我媽媽以前是學文物與博物館學的。”

沉默幾秒。

季洛甫換了個姿勢坐着。

有風聲從手機那端傳來。

季洛甫沒說話,只安靜地當一個合格的聆聽者,聽她說:“她是畢業那年嫁給那個人的,據說大學的時候,那個人見到我媽,對她一見鐘情,追了好久才追到我媽,兩個人是別人眼裏的模範情侶。後來那個人去創業,吃飯不規律,胃出了點問題,我媽為了照顧他,放棄了博物館的工作。”

風似乎在這一刻停了,世界安靜的出奇,她深深地吸了口氣,語氣非常平靜,說,“她其實很喜歡在博物館上班的,但是為了他放棄了,她說因為比起其他的東西,好像他更重要。我問她後悔過嗎?你知道她怎麽說的嗎?”

“——她說沒有後悔過,從來都沒有,因為她太愛他了,哪怕重來一次,她也會是選擇那個人。”

“她很天真。”初一評價自己的母親。

季洛甫喉結滑了滑,說:“她只是把愛情放在第一位,有的人把家人放在第一位,有的人認為錢最重要,有的人是只要活着就好了,每個人都不一樣,你不能因為你不是那一類人,所以就否定他們。”

初一是再不冷靜,也能聽進去別人的話的人。

她神情恹恹,低低的應了聲。

暖風從腳踝處鑽進身體裏,初一蹲了下來,她摸了摸腳踝,再開口時嗓音很明顯的頹然不少,說:“我也沒想什麽,她依然是我最愛的媽媽。我就想,這裏好歹是她想待的地方,我就想多了解一點,想知道她喜歡的工作到底是什麽樣的。”

季洛甫說:“我知道。”

初一抿了抿唇:“你知道什麽啊你就知道。”她笑了起來。

“你很想她。”季洛甫說。

初一低着頭,眼淚就這樣落了下來,砸在地上,在地上暈出銀幣大小的點,風吹起塵埃,她眼裏卷入灰塵,激的她眯住了眼。

她伸手揉着眼睛,突然叫他的名字:“季洛甫!”

季洛甫:“嗯?”

初一說:“你害我眼裏進沙子了!”

季洛甫:“那需要我幫你吹了嗎?”

“怎麽吹?”初一睜開眼,确定眼裏沒東西了,帶着鼻音問他。

季洛甫長長的一聲”嗯…… “似乎是在思考,突然停下,說:“隔空吹?”

“……”

好冷啊。

初一抖了抖,“你沒有說冷笑話的天賦。”

季洛甫笑了,笑完之後,他說:“我待會過來。”

初一:“過來幹什麽?”

“博物館約會。”季洛甫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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