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驚天突變
白錦除了大婚當日,第一次見正天宮聚集了這麽多神仙,分東西而列。
白錦一眼便見石夷被捆仙索捆了,又被施了定身法定在龍座階下,他行動受制憤怒又焦急,瑤玉則在石夷身邊抽泣不止。
天帝天後高居龍座悲痛不已,白錦仰視立在天帝身側的太子長琴,見長琴一向澄清的雙眸充了血,眼神極其複雜,投向她的目光像在看一個怪物。
一衆神仙的眼裏也皆是不屑與鄙夷。
白錦最後才看到鸾鳳,她在天後座下懷抱着夭驕哭暈了過去,白錦則被扔在龍座階下摁住跪下來,一臉茫然。
天後雙眸如利刃般刺向白錦,切齒恨道:“你小小年紀,怎的如此狠毒,竟下此毒手。”
白錦迷茫,仰頭向高座上的天後道:“不知母後所指何事。”
天後怒道:“你這毒婦不配做太子妃,再休喚我母後。”
白錦改口道:“天後娘娘,我不知犯了什麽錯。”
天後将韶華鏡扔到白錦面前,白錦詫異,韶華鏡什麽時候到了天後手裏,她不知事情的原委。
韶華鏡裏有一段可怕的記憶,是白錦徑直奔攸寧宮進鸾鳳寝殿,夭驕正在午睡,白錦在床榻前伫立片刻,竟突然取夭驕心髒吞入腹中,離去時袖中的韶華鏡遺落。
韶華鏡本是上古神鳥欽原死後所化,是有生命的靈物,牠只要食了血,便可以記憶周遭的事。世間只此一面,鏡中的畫面就是牠的記憶。
天帝厲聲道:“你還有何話說。”
白錦驚慌失措:“這不是我,我為什麽要這樣做。”
鸾鳳此時醒了過來哭訴道:“我不過比你先服侍太子,先生了元子就遭你如此嫉恨,你好狠毒啊!你還我兒子。”
白錦斥道:“豈有此理,我即使嫉恨你,跟你兒子有什麽關系,我殺你不就行了。”
鸾鳳篤定道:“你當然要殺我,只是當時你毒殺我們母子沒有得手罷了。仍不甘心的你又見太子愛極夭驕,你自己無寵三年不生子,所以你才下此毒手。韶華鏡是你的寶物,鏡中人分明就是你,你休想再抵賴!”
白錦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長琴:“太子也相信是我做的?”
長琴痛苦絕望聲音顫抖着道:“驕兒不是紮在你心上的刺嗎?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
白錦凄然:“原來如此,我竟然忘記了。”
快要急瘋的石夷,不斷求着天帝放開他,白錦知道石夷為什麽被綁了。她心裏突然說不出的絕望,知道自己已百口莫辯,心卻連痛都感覺不出了。
天帝目光掃向居正仙君,居正仙君道:“此罪無例可循,天庭歷代無太子妃弑殺元子例。”
天帝黑沉着一張臉道:“既然無例可循,本君廢除白錦太子妃位,削去仙籍,打入畜生道永堕輪回。”
石夷驚呼:“父君,不可啊!”
這時長琴跪在天帝面前道:“白帝助天族一戰已殇二子,天庭不能再傷白錦,放她回白氏國罷。”
鸾鳳號哭:“殺元子兇手怎可放過,絕不能啊!”
白錦知道,今日之禍必不能免了。
白錦揚起凄美的面容道:“我本無罪卻背此罪名我心不甘,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全是事實。我惜命但也不懼死,我死不足惜,但我不能背負千古惡名,污我父兄一世清名。”
瑤玉跪求天帝:“大嫂絕不可能殺驕兒,求父君寬恕大嫂。”
希兒哭道:“我們帝姬連鳥兒都能善待,怎會做出殺害元子的事,冤枉帝姬了啊!”
白錦這時才禁不住落下淚來,哽咽對希兒道:“不帶你來你不聽,今日你看到我如此慘境,豈能好過。”希兒痛苦不止。
白錦用袖抹去眼淚,決絕道:“我倒也不是無法自證清白,我若吞了元子心髒,必定有跡可循。”說罷站起身斬魄已入手。
石夷驚覺大喊:“白錦,不要啊!”
話音未落斬魄已豁開白錦胸腹,她雙手撐開原地轉了一圈,顫抖着道:“你們看仔細了,可有元子心髒。”在一片驚呼聲中白錦倒地。
她阻止急欲近前的長琴,幽怨道:“不要過來,你到底還是不懂我,我一顆心錯付與你留它何用。”
白錦手持斬魄刺入了心髒,鮮血汩汩流出。
石夷目眦欲裂對天帝道:“放開我,她還是罪人嗎?”
天帝放開了石夷,希兒抱着白錦嚎啕大哭,瑤玉掩面哭泣,不忍看血泊中的白錦。
天帝天後後悔莫及,長琴早已靈魂抽離。諸神也暗自悔愧,冤枉了太子妃。
石夷輕摟白錦入懷,白錦目光迷離聲音低如耳語:“石夷君,好痛啊!”委屈地流下淚來。
石夷用衣袖輕輕為她擦拭眼淚,柔聲道:“我知道,可我感覺不到,我來陪你。”
白錦:“活着,等我回來……”眼瞳已經渙散。
石夷淚盈于睫:“好,我等你。你還記得大澤長山的昊嗎?他愛你。天庭的石夷,他也愛你,你是他們此生唯一的愛,你可知道?”
石夷低頭輕吻白錦額跡,眼淚湧出眼眶。石夷兩千年的生命,第一次落淚,白錦聽着石夷遲來的告白,慢慢阖眼。
石夷懷裏的白錦越來越輕,漸漸化成白煙消散了,只落下兩樣東西,石夷在凡間為白錦雕的玉簪和斬魄。
白錦是上古靈狐一族,死後無形無跡如煙消雲散。
石夷跪坐着,撿起斷為兩截的發簪握在手裏,白錦已無形無跡,就在他的眼前就在他的懷裏消失,他自語:“我終是不忍你獨自離去,我來陪你。”
他抓起斬魄插入心髒。天帝一聲驚呼:“兒啊!”沖下龍坐抱起石夷眼淚縱橫:“早知今日,當時成全了你啊!我可憐的兒。”
石夷低語:“父君,我好悔,不該放……”
石夷随白錦去了。
瞬間愁雲慘霧籠罩天庭。變起倉促,一日隕三命,白錦既不是兇手,究竟誰是元兇。
長琴如失了魂魄,一日失了愛子,失了妻子,失了兄弟。白錦決絕誅心兩顆,另一顆是他長琴的心。
他到底不如石夷他不配白錦,他如能信任白錦,或許他們還活着。他愛的人已和他徹底做了了斷,他的兄弟則誓死相随了愛人。
他突然狂笑不止:“你就是不如石夷,從來都是。”笑聲令在場的神仙毛骨悚然。
笑聲驚醒了天帝,他忽然記起前日石夷的話,放任鸾鳳會有你們後悔的一日。
天帝忍痛下旨,殓葬石夷夭驕,一大一小兩副石棺備好,石夷入殓了,鸾鳳抱着夭驕死活哭着不撒手,衆神誰勸都無用,天帝起疑,又見香茵神色有異。
天帝指香茵道:“你是攸寧宮侍女?”
香茵惶恐:“是。”
天帝冷肅道:“你也看到了,太子妃并非殺元子真兇,其中必有蹊跷,你從實招來,或可從輕發落,你若有半點隐瞞經查實,定下你到拔舌地獄。”
香茵渾身發抖,她眼見太子妃二皇子相繼離世,天帝豈能輕饒真兇,最終還是會真像大白。盛怒之下的天帝,到時絕對會嚴懲攸寧宮侍女,便和盤托出驚人的真相。
白錦嫁到天庭,太子便再不與鸾鳳同房,她惱白錦令她失寵,便在冊封當日假裝中毒。其實她只是吃了絞腸草,草本無毒,只是食者能痛斷腸,狀似中毒。
攸寧宮一直在暗中監視琴瑟宮,鸾鳳發現白錦已兩日不在寝宮,石夷瑤玉也同時失蹤,便料定他們私自下凡,于是設了計使他們敗露。
後鸾鳳又在太子茶中加入□□太子發現,誓言永不踏進攸寧宮,鸾鳳更遷怒白錦,一切皆因她而起,所以又放出石夷與白錦不倫的謠言。
這些雖不至要白錦的命,卻可以壞她名聲,在天帝天後和太子跟前失寵,失去信任,再最後一擊。
那日琴瑟宮假借尋元子,故意鬧騰其實是乘亂偷取韶華鏡,竟出乎意料的順利。最後一擊定要白錦之命,必使狠招才行。
鸾鳳拿到韶華鏡,變化成白錦模樣,取了夭驕心髒吞入腹中後,遺了韶華鏡出寝殿,又馬上變回鸾鳳,抱元子到偏殿吐出元子心髒,放回腹中,鸾鳳見元子無礙後,用仙法護體暫封元子氣息,等收拾了白錦再借機複活元子。沒有預料到的是白錦切腹自證清白,雖已死卻也洗脫罪名。
聽完香茵陳述,大殿上鴉雀無聲,鸾鳳倒也坦然,既無愧色亦無懼色,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長琴劈手奪過夭驕,元子果然活着。
天帝萬分自責,自己已如此昏聩不辨是非,石夷已提醒過了仍不警醒。可憐白錦及笄之年嫁過來,婚姻虛無又遭誣陷殒命,還搭上愛子石夷一命。天帝愧悔難當瞬間蒼老,他們死的太冤了。
天帝恨道:“你不惜殘害親子來陷害太子妃,天理難容,打入拔舌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鸾鳳盈盈笑道:“我死不足惜,只可惜了我腹中的孩兒。”
長琴震驚,天帝即命季格把脈确實有孕,天帝頓時陷入兩難境地。
長琴很想像石夷一樣,随白錦去了一了百了。但他必須活着,他得每日活在痛苦裏,提醒自己年少時執意要報的恩,害死白錦石夷,他有眼無珠活該活着受罪。
長琴面如寒冰:“上天入地今生來世,我再不見這個女人。”說罷拂袖而去離去。
居正仙君道:“此罪倒是有例可循,曾有懷前代天君骨血罪女,囚禁碧落夾壁山,生子取回,留罪女直至隕滅。”
天帝厭棄道:“好,便按此律懲處。”
鸾鳳大呼:“我救過太子命,我生了元子,你們不能恩負義。”
天帝冷漠道:“即刻昭告天下,太子側妃薨。白錦心地純良,你本可安身度日,可你害人害己,累及元子無母,把她拖下去。”
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白錦盛世美貌,凋零于及笄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