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福禍相依
白錦自前次丹穴山見着長琴,竟然夢中多次相見,夢中的情境并不虛幻,倒像是日常。她不知夢裏的亭臺宮闕是在哪裏,很熟悉卻未曾見過,夢醒後總有淡淡的揮之不去的愁緒。
素影則整日魂不守舍,睡着醒着眼中盡是夭驕,都有些魔怔了。她私下也探了娘的口風,娘告訴她爹和阿爺絕不會應允,要她趁早死了心。
白錦雖是素影姑姑,她們同日出生又一起長大,姑侄之間無話不談,倒像一對小姐妹。
白錦見素影懶吃懶動,便勸她:“僅見一面你知他品行如何,後宮可有妾侍,夭驕是太子,雖未娶正妻,萬一後宮已有一群姬妾,你跟她們争寵去?願意嫁他?”
白錦也是勸她的話,不想素影認了真:“我去天庭找他去,看他是否如姑姑所說,要沒有我便嫁他。”
白錦耐心勸道:“你想嫁便嫁?爹和三哥能答應?我們與天庭是世仇,還是不要嫁給仇家的好。”
素影不滿反駁:“姑姑不也是嫁天庭二皇子?還說我。”素影嘟着嘴不高興。
白錦一時語塞,反問:“喜歡他是什麽感覺?有多喜歡?”
素影眸中流露出淡淡的哀愁:“清晨一睜眼想的是他,夜裏入睡前想的是他,時時刻刻都在想他。”
白錦若有所悟:“原來是這樣,我竟不知喜歡一個人是這麽煎熬的事。”
素影不信撇嘴:“姑姑對姑父不是這樣的嗎?我見你們時不時親在一起,甜蜜的不得了,還假裝不懂。”
白錦羞紅了臉,上前摁住素影撓癢癢:“看你再敢不敢胡說。”
素影素來最怕癢,不停地笑着求饒:“姑姑饒了我,再不敢說了……”
白錦放開素影,素影整理了亂發歪着頭笑着道:“不光我看見了,我們白家人全都看見過。”
白錦惱羞成怒:“你還敢說。”上去又抓素影,素影害怕奪門而逃,白錦後面緊追,正巧石夷迎面過來,素影邊跑邊喊:“快攔住姑姑。”呼喊着從石夷身邊沖過去。
石夷張開雙臂,環住白錦,白錦喘着氣跺腳:“快放開我。”
石夷緊摟住白錦寵溺道:“不放。”
白錦正氣惱,掙不脫便張口咬住石夷手臂,石夷只是微笑着看着她等她松了口,才道:“看來錦兒是真惱了,解氣了?”
白錦伏在石夷懷裏輕捶着石夷胸膛撒嬌:“都怪你,惹素影取笑我。”
石夷笑着道:“是這樣啊,走我們去找素影算賬。”
白錦嬌嗔道:“你都放跑她了還算什麽帳。”
石夷哄着白錦:“那就跟我講,為什麽取笑你?”
白錦扭捏着不肯講,石夷故意逗她道:“那我只能去問素影了。”作勢要走。
白錦着急道:“不許去。”雙手拽着石夷手臂不放。
石夷停下道:“不許我去就告訴我。”
白錦一咬牙,踮起腳尖在石夷耳邊悄聲說着,石夷邊聽邊笑。
石夷理順白錦秀發:“我當是什麽惹你急,可是怎麽辦呢?我就是愛不夠你。”
白錦終于也笑:“你真是傻了。”她撸起石夷衣袖,見石夷手臂被她咬下深深的齒痕。
白錦後悔用嘴吹着心疼道:“一定很痛,會不會留下疤痕,我們找師父去上點藥。”牽起石夷手就要走。
石夷不動,微笑道:“留疤才好,錦兒刻下的印記,我喜歡。”
印記真的刻下了,刻在了石夷左臂。
夭驕二次上門求親,白帝白稷接待了他,白錦素影躲在簾後偷看。
白錦見夭驕得了七分長琴的美貌,添了三分難以言喻的魅惑之态。對于涉世未深的少女,極具誘惑力。
夭驕始終面帶微笑,從容優雅,單論相貌舉止倒是難得的好。
白帝冷淡道:“前番已拒絕了太子,今為何又來。白氏國與天庭早已斷交,絕不會聯姻。太子不必再浪費時間。”
夭驕難得正經道:“我很仰慕素影姑娘,天庭與白氏國可以通過聯姻,消除以往的芥蒂。”
白帝沉下臉道:“我的女兒因你母之過,破腹剜心而亡,你們能輕松揭過,我做為父親卻辦不到。今你又來求娶我的孫女,我不能讓我孫女重蹈女兒覆轍。我且問你,家中可有妾侍,可有子女,太子如實回答。”
夭驕爽快道:“有侍妾,無子女。”
白帝不屑道:“白氏國女兒自長女白錦之後,不論貧富地位,得遇身家清白,情願一夫一妻到白首的高潔之士方嫁。你雖貴為太子,但你失了資格,這一次我們把話講明了,白氏國國門再不會為你敞開。”
白稷沉聲接着道:“當年太子親母為得獨寵,親取你心嫁禍我妹。可憐我妹為證清白親手破腹為證,剜心而亡,太子豈能不知。我的女兒絕不會嫁你。”白稷立即吩咐送客。
白錦素影面面相觑,捂嘴不敢發出聲音,太震撼了。
白帝早知簾後有誰,道:“別躲着了,快過來。”
白錦素影從簾後出來,白帝一手一個拉在膝邊:“影兒,阿爺已打聽過了,太子明的暗的現已有七位侍妾,夭驕雖容顏姣好處事卻極其狠辣,頗有其母之風。他不是你的良人。前日丹穴山族長蘇桐三弟求親,丹穴山子弟素來品性高潔,阿爺與你爹很看好。你也收收心,過些日子你們見一面。”
素影低頭不語,但并不是認可。素影一直養在深閨不谙世事,阿爺講的她一句都聽不進去。
素影的初戀如烈火般熾烈,她覺得她是夭驕袖中飛出的彩蝶,拼了命她也要飛回他的袖中,她已管不住自己的心。
白錦終于知道了姐姐的死因,被逼到什麽地步才會那樣決絕,姐姐的遭際委實堪憐。
此後白錦更頻繁地進入夢裏的那個場景,裏面的人物漸漸多了起來,有長琴石夷瑤玉,還有從未見過的一些神仙。在夢裏她能叫出一些陌生的名子,醒來又大都忘記。
這幾日素影很讓她擔心,雖說表面看起來似乎正常,但總感覺哪裏不對。
一日午後,白錦本想帶着素影去竹源散散心,卻見素影鬼鬼祟祟戴着帷帽出門。白錦便悄悄尾随素影一路出了國都。原來素影是與夭驕私會,白錦正自思忖要不要過去,卻見夭驕攜了素影騰雲而去。
白錦情知不妙來不及多想,召喚霄鳳後面緊追,徑直追到了天庭,素影夭驕已不見了蹤影。
白錦落下,看守南天門的神獸竟然也不攔阻她,她像回家似的熟門熟路,溜溜達達信步走到了琴瑟宮。宮門已上了鎖,白錦想也沒想翻牆進入,她也不知為什麽要這麽做。
殿內一塵土不染,床榻上鋪陳一應俱全,妝奁打開首飾整齊擺放,仿佛主人還在,可宮門上鎖殿內空無一人,又像是無主的寝宮。
白錦出了琴瑟宮遇到一個夢裏見過的宮娥,脫口喚出:“蓁蓁?”
蓁蓁瞪着一雙水杏眼:“太子妃?”然後像見着鬼一樣撒腿就跑,白錦恍然大悟,她夢中的場景就是這裏,原來是天庭。
白錦越發詫異,難道是夢裏曾被姐姐附體?為什麽?是有什麽未了心願?
白錦恍恍惚惚,憑着感覺來到一座巍峨的宮殿前,上書正天宮。
正天宮的守衛對她行着注目禮,竟也無一上前攔阻。
白錦步入宮殿行至高高的王座階下,恍惚間見高階上站着俯視着她的長琴,大殿濟濟一堂全都是鄙視她的眼睛,忽覺氣血翻湧心如刀割失去了知覺。
白錦躺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沉沉入夢。夢裏回到大澤長山,天帝長琴三哥與鳳凰共舞,美如畫卷。
夢醒時,看到一雙憂傷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她是在天帝長琴的懷抱,她雙手環着長琴的腰身。
白錦并沒有驚慌,而是心跳漸快,似乎還有某種危險的企盼。白錦面對這張臉這雙眼,竟然生出些許愛憐之情,
天帝長琴見她醒來,情難自禁道:“錦兒回來了?”
白錦松開天帝:“我不是太子妃白錦,我是石夷君的未婚妻白錦。”白錦起身見天帝難掩失望之情,心內竟也覺失望。
白錦環視一周,一副畫像吸引了她,她回頭疑惑的問天帝:“這裏怎會有我的畫像?”
天帝雍容斜倚在帛枕上,垂眸道:“她是我的太子妃。”
白錦吃了一驚,她曾問起過爹娘姐姐樣貌可有畫像,爹娘搖頭不予回答。她以為勾起爹娘的傷痛,便再不問起。她幼時見娘的卧房就有一副畫像,她一直以為是自己的畫像,原來是姐姐,她們原來一模一樣。難怪爹娘一直不肯讓她出白氏國,是怕世人誤以為太子妃還活着。
白錦打量着天帝道:“你恨姐姐?”長琴搖頭。
白錦眸光一閃:“你愛姐姐?”長琴點點頭。
白錦坐在天帝身側道:“你能給我講講你和姐姐的故事嗎?我若覺得你值得原諒,我便代替姐姐原諒你。”
天帝長琴瞧着眼前的白錦,良久愛憐道:“好。”
一段塵封往事,一世愛恨情仇,他很幸運,得遇真愛,他又很不幸,一世唯負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