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只黑貓
“啧啧啧, 這姑娘長得和梅夫人真是像, 比她身邊帶着的那兩個女兒像多了。就是這脾氣,和梅老是一模一樣, 又臭又硬。”
季巍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 負手走到陸景之身邊,伸手撣去飄落在肩上的桂花,卻不知自己頭發上也有不少。
“聽說前幾年梅家死了個姑娘,死得蹊跷呢。自從你走後京裏頭的日子便無聊的緊, 不如過兩日等我回京城的時候把她帶回去,又有熱鬧好看了。”
季巍嘴角噙着壞笑, 見陸景之不理他, 望着沈緣福和梅英走遠的方向不知在想什麽, 忍不住用手肘捅了他陸景之的胳膊。
“哎哎哎, 回神了回神了!人都走遠沒影了還有什麽可看的!”
說着季巍揉了揉鼻子, 桂花香氣太重, 多待一刻簡直都在□□他金貴的鼻子。也不管陸景之, 直接往石桌石凳處走去。
“也不知是給你灌了什麽**藥, 那姑娘美則美矣,可京城裏頭也不是找不出來, 你若是要,等回京了給你送上十個八個來, 環肥燕瘦任你挑,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說着想起陸景之方才的那副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陸景之跟在季巍後頭走, 話自然聽得一清二楚,也不想搭理他。
季巍随便挑了張石凳坐了下來,陸景之隔着石桌坐到了另一邊。
季巍手撐在石桌上,小半個身體挨過石桌,以調笑的眼神炯炯盯着陸景之瞧,非要陸景之回答不可。
一個貌美的女子端着個紅漆木托盤袅袅娜娜走來,上面擺着一套竹刻茶具,以天然竹節雕刻成而成,落刀深淺不一錯落有致,在外壁刻出的梅花枝幹栩栩如生,甚是雅致。
“公子,陸公子,這是茶堂的齋茶,是奴家親手沏的,公子嘗一嘗奴家的手藝如何吧。”
說話時一雙眼睛勾着季巍直抛媚眼兒,準備動倒茶,被季巍摟了腰一把抱在懷裏頭。
“哎呀!公子真讨厭!”女子在季巍的腿上剛坐穩,拿着粉拳裝腔要往季巍胸口上打,被季巍捉在手裏親了一口。
餘光瞄到陸景之皺着眉,季巍放開了女子的手,又在紅唇上嘬了一口,露出滿足的表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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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兒先去房裏等我,我一會兒就到。”說着在女子肉鼓鼓的臀部掐了一把,惹得女子驚呼一聲,嬌笑着走開了。
“你就是玩得少,一朵寡淡的小白花就把你鈎得神混颠倒,跟你說,時間久了你就知道了,女人還是要像這種的才夠味兒,青梅子偶爾嘗一嘗鮮還可以,天天吃非得酸倒牙不可。”
說着挑了挑眉,親手給兩人倒了茶。
“怎麽樣,晚上給你送一個過去?保準你嘗到了甜頭立馬能忘了那姑娘。”
陸景之沒有接話,過了半晌才幽幽開口。
“非她不可。”
“咳咳咳!”
季巍一口茶剛入口,常年喝慣了好茶,突然換了這一股子不知什麽怪味道的新茶,正顧着形象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才準備咽下,突然陸景之開口,頓時嗆得直咳嗽,停都停不下來。
“我說,那是你還沒追到手。看看我,就知道再稀罕的美人時間久了也得膩。”
好不容易咳嗽終于停了下來,季巍涕泗縱橫,拿寬袖随意摸了摸,喘着粗氣對好友傳授自己的經驗,雖還是玩鬧的語氣,不過神色到底正經了不少,也不似之前那般一昧調笑。
陸景之也不反駁,只細細品着茶,也不知在盤算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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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悲殿裏供奉着的二丈八尺九寸的觀音像寶相莊嚴,碩大的殿堂裏如今只剩下沈母和劉嬷嬷兩人。
一個小沙彌悄悄進來遞了個簽筒給劉嬷嬷,沈母從劉嬷嬷手裏接過簽筒,握在手裏先是對着佛祖拜了一拜,嘴裏呢喃念着經文,搖着手裏的簽筒,簽文在簽筒裏不停搖晃發出嘩啦啦一陣脆響。
“啪嗒”一聲,一根簽文掉落在沈母拜墊前,沈母的心也随之“咯噔”一響。
沈母顫抖着手拾起面前的簽文,劉嬷嬷這才将沈母扶了起來。
去殿外頭尋大師解了簽文,乃是上吉之簽,沈母這才放下了一半心。
“我就說是夫人多慮了,咱們沈家幾代行善積德,必有後福,我看就是那道士作怪,下次若讓我再見到那道士,定要他好看。”
劉嬷嬷也是擔心了一整夜沒睡好,此刻心裏頭舒坦了眼睛笑成一條線。
“菩薩跟前,休要胡說八道。”
“是是是,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有口無心,佛祖原諒。”劉嬷嬷笑着拍了下自己嘴巴,雙手合十念了句佛。
沈母雖也笑着卻有些走神。
大師解簽時提到“禍與福臨,福為禍始”,也不知是有何禍事,心裏頭總歸有些擔心。
“今日在紅螺寺求了一支上上簽,一支上吉簽,夫人好福氣,就且安心着吧,兒孫自有兒孫福。”
劉嬷嬷握着沈母的手寬慰着,知道沈母近來愛胡思亂想,生怕她鑽牛角尖。
“進了廟裏一個多時辰,便是夫人不餓姑娘也該餓了,咱們去齋堂吧。”
怕餓着了女兒,沈母這才暫時放下心裏頭的事兒,由劉嬷嬷攙扶着去了齋堂。
用完齋飯後沈緣福便待在寮房裏歇着沒敢出門,連晚上也是讓人取回來去了娘親那裏吃的。
那時在齋堂一眼掃過一個身影像極了顧凝煙,還沒看清楚便沒了蹤影,也不知是不是眼花了。
不過憑着直覺,沈緣福覺得自己并沒有看錯。陸景之說今日求姻緣求到了支上上簽,女主出現在這裏不是很符合劇情常理?
主動把外頭留給陸景之和顧凝煙促進感情,沈緣福在屋子裏用被子蒙了頭就睡。
白日裏睡得足,到了晚上反而睡不着了。
月光瀉進半開的窗子,沈緣福從窗子裏探出頭,夜幕裏一輪圓月挂在枝頭上,稀稀落落點綴着幾顆星星閃着光。
不知是不是沈緣福的錯覺,明明紅螺寺在半山腰上也沒有多高,卻覺得比在家裏頭看上去要大上許多。
夜已深,院子裏頭早沒有一個人影,唯有沈緣福這屋裏頭還亮着燈。
突然,一個小小的黑影從暗處踱着步不緊不慢地走出來,銀色的月光照在它身上,渾身的黑毛油光水滑,兩只眼睛像兩顆透明的綠色瑪瑙般吸引人。
是一只黑貓!
黑貓也發現了沈緣福,看着沈緣福的方向弓起腰豎起毛伸了個懶腰,張大了嘴打了個呵欠。
“喵嗚~”叫了一聲,聲音不大,一片寂靜裏聽得格外清晰。
走了幾步,黑貓懶洋洋趴伏在灑滿銀光的地上,一下下□□着自己的爪子,直到把身上清理了一遍,才站起來威風凜凜地一跳,大搖大擺地走在屋頂上,消失在了沈緣福視線裏。
這回沒有把雪球帶出來,沈緣福看到這黑貓不禁有些心癢,忍不住想去逗上一逗。
探出頭正有些惋惜地看着黑貓消失的屋頂,身後“吱呀”一聲,沈緣福回頭,見梅英開了門去了院子裏頭。
沈緣福猶豫了一下便跟着出去了,總歸梅英在身邊,又不出院子裏。
山中夜晚空氣愈加清新,帶着絲絲涼意,灌入肺裏整個人一下子就精神了不少。
沈緣福站在院子中央四下尋找那只黑貓,便見角落一道黑牆上面投着一個小小的黑影緩緩移動,昂着頭高高翹起尾巴,一副傲嬌模樣。
沈緣福走到離牆不遠的地方,發現這道牆上有一扇木門緊緊拴着,黑貓也停下來扭過頭居高臨下靜靜看着沈緣福。
前一秒還好好的,突然黑貓慘叫一聲跌下牆頭,落到了牆外邊。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沈緣福連嘴角的笑都沒來得及收,黑貓便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牆外頭似乎有微弱的貓叫聲傳來,沈緣福快步跑向前去,一道人影比沈緣福更快,一腳踹開了那木門往外頭跑去。
猶豫了一下,沈緣福到底擔心梅英和黑貓,轉身朝木門的方向跑去。
在門口停了下來,探了頭看向外頭,是一片小林子,梅英不知在追逐着什麽,一直往前頭跑去。
沈緣福叫了梅英兩聲,梅英連個頭都不回,只一個勁地往遠處跑,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黑幕裏。
又叫喚了兩聲,沈緣福急在心裏,又不敢自己追過去,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自一側響起。
“沈姑娘放心,我已經讓人去追了。”
沈緣福回頭,見陸景之正蹲下抱起躺在牆邊的黑貓,黑貓發出微弱的叫喊聲,完全沒了剛才的驕傲模樣。
将黑貓的一只爪子舉起湊近瞧了瞧,陸景之轉頭對沈緣福道:“沈姑娘身上帶帕子了嗎,它的爪子在流血。”
沈緣福走過去,一瞧果真是。咽下嘴裏想問為何陸景之會在這裏的話,從袖子裏摸出一塊方帕,小心翼翼地包紮着。
“你真的派人去追梅英了?”
“嗯,放心吧,她馬上就回來。”
陸景之低頭望着沈緣福一臉認真地包紮着的模樣,微微皺着的眉目間帶着擔憂,濃密纖長的睫毛覆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陰影。
陸景之覺得自己看一輩子也不會膩。
作者有話要說: 陸景之:好嫌棄這野貓!可是心上人在看着!
野貓:喵嗚~倫家剛剛洗過澡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