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那家子

老板看看江漠北身上穿着的白色短袖,還是為難的點點頭,将鑰匙遞給了江漠北,打了哈欠關上門睡去了。

江漠北跑到紀南羨身邊的時候,紀南羨像個鴕鳥,将自己的頭,縮在江漠北大大的衣服裏,有幾分說不出的可愛。

紀南羨怕冷,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發生的,但就是像一個個鐵鏈将自己束縛。

“走了。”江漠北看看紀南羨,她果然聽話的,步子都沒有挪動一步,又不是那個和自己頂嘴的紀南羨了。

紀南羨點點頭跟在江漠北的身後。

快要到十五了,月亮慢慢變圓,光亮帶着金色的餘晖,将江漠北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夜還是帶着冰涼的。

江漠北的身子高大,投影過來便擋住了纖細的紀南羨,兩個人的影子重疊,紀南羨莫名覺得有趣。

這樣的月光,這樣的夜色,以及這樣暢快的心情,都是她喜歡的。

江漠北預定的房間是在三樓,推門進去的時候,聞見空氣中帶着浮灰的氣息,有嗆人的感覺。

打開燈,江漠北巡視一圈,對紀南羨開口:“只有一間,将就一晚。”

紀南羨沒有說話,看着門上的标示,走進了洗漱間,這個時候有一個能睡覺的地方,已經足夠。

簡陋的洗漱間,只有一個涼水的水龍頭,水不大,淅淅瀝瀝流着。

紀南羨打開水龍頭,用香皂輕輕洗着臉上的血跡,特意避開了額頭上包紮的地方。

現在受傷的額頭處才覺得疼痛起來,為什麽剛才沒有什麽感覺?

頭頂的鏡子剛剛能看清自己的一張臉,紀南羨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額頭的傷口略微浮腫,莫名帶着幾分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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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幹了臉上的水珠,紀南羨次有幾分清醒過來。

“睡吧。”江漠北坐在床上看着走出來的紀南羨,語氣不鹹不淡。

江漠北背靠着床頭坐着,手裏拿着一本破破爛爛的書,大概是別的旅客留下的。

紀南羨看着整個屋子,也只有一張床能容得下兩個人的時候,便沒有說話,自顧自走着坐在了床的另一邊。

只有一床被子,江漠北留給了自己,而他身上蓋着的,只是一個單薄的小毯子。

“謝謝。”紀南羨幹巴巴的說出了兩個字,兩個人又都陷入沉默,這樣客套的話,紀南羨不常說。

身上的衣服有些臃腫,紀南羨也沒有避諱,背對着江漠北脫掉了身上的衣服。

紀南羨将衣服遞過去示意江漠北穿上,那馬海毛的衣服,是江漠北走之前套在自己身上的。

穿上衣服的時候,江漠北聞見了衣服上若有若無的香味,帶着淺淡的冷冽,那是紀南羨的味道。

江漠北的眼睛看着手中的書,從開始到現在,也只是翻了一頁。

“晚安。”江漠北放下手中的書,背對着紀南羨躺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一個手掌的距離。

紀南羨睡下去,拉着被子蓋上。

兩個人輕輕的呼吸聲傳來,都沒有睡着,在這個靜谧的夜晚,月亮有幾分撩人,鑽進了紀南羨躺着的床上。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月亮。”這樣閑适的月亮,紀南羨小聲說着,帶着恬淡。她的聲音是有幾分沙啞的,似乎受了涼涼的夜風,卻莫名的好聽,像清溪流淌。

“睡不着?”江漠北背對着紀南羨的身子,慢慢轉過來,看了一眼縮在被子裏的紀南羨。

“有喜歡的人嗎?”紀南羨冷不丁問出了一句話,卻讓江漠北的身子一怔,帶着幾分僵硬。

“恩。”許久之後江漠北輕輕嗯了一聲,他夜色中的眸子,異常的明亮清澈,帶着絲絲戾氣,怎麽也揮之不去的陰郁。

那一聲淡淡的回答,讓紀南羨的眼神微微閃爍。

“那你,相信愛情嗎?”紀南羨開口發問,只是單純的詢問。

“信。”江漠北這一次沒有猶豫,回答的很幹脆。

“我不信。”紀南羨慢慢說話,聲音裏卻是悠遠。

江漠北平坐着,不知道紀南羨問自己那些話的意思。

不多時便傳來紀南羨均勻的呼吸聲,她似乎累了,這一天在時間軸上如此的平淡,在他們交叉的人生際遇中,卻不平靜。

他一直沒有接話,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深夜中的眼睛再也沒有閉上,下意識觸摸着左手的地方,才發現帶着手表的手臂,此刻幹淨的什麽都沒有。

江漠北幽深的眸子,慢慢陰郁,暗黑的夜色中漆黑的眸子,帶着狼的犀利。

起身出去,江漠北輕輕關上了門,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他找過了他去過醫院所有的角落,也跑去問了急診室包紮傷口的護士,誰都沒有見過江漠北口中的手表。

江漠北捏着自己的眉心,回憶着自己可能将手表放着的地方,步子往紀南羨車子走過去。

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似乎弄丢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江漠北的臉色很不好。

車子裏的光線昏暗,江漠北掃視一圈,還是沒有看見自己熟悉的東西。

“shit!”江漠北開口,竟是帶着幾分懊惱的。

等到江漠北回去,他看見紀南羨身上的被子落在地上。

紀南羨睡得不踏實,還有認床的毛病,下意識尋找着熱源,挪到江漠北身邊的時候,小腦袋便往裏拱。

受傷的腦袋似乎也沒有那麽疼了。呼吸聲也慢慢平穩了。

紀南羨醒來的時候,沒有看到江漠北的影子,眼看着自己的身子已經睡在江漠北的地盤上,還是下意識的縮了縮。

江漠北早早出去了,站在水房裏抽煙,一根接着一根,直到紀南羨推門出來才掐斷自己手中猩紅的半截煙蒂,扔到地上用腳碾碎,那猩紅的光點随後慢慢熄滅,變成了白色。

他打電話問過了達瓦,客棧的房間裏,并沒有那只手表。

江漠北吸着煙,迷霧中他的眸子似乎也慢慢迷失,帶着說不出的暗沉。

紀南羨生物鐘一向準時,今天倒是多睡了半個小時。

“早。”紀南羨又是幹巴巴的一句話。

江漠北漆黑的眸子,不似往常的溫潤。紀南羨明顯感覺今天的江漠北不對。

江漠北身上還殘留着淡淡的香煙味道,莫名帶着蠱惑的味道,那個碾碎煙頭的動作,讓紀南羨看了很久。

有些東西是應該丢掉了,江漠北手心握緊,帶着幾分寒意。

“走吧。”江漠北拿好了手中的鑰匙,下去的時候正好看見店主打着哈欠走出來。

紀南羨自覺走出去,站在小旅館的階梯下等着江漠北走出來。

“小夥子,你那家子可真是俊。”店主的眼睛掃過江漠北身後走下來的紀南羨,是真誠的誇贊。

“謝謝。”江漠北客氣答謝,棱角分明的側臉并不是那麽僵硬。

也不知道是謝謝店家的客房,還是謝謝店家說的那句話。

紀南羨透過那門看見了帶着微微笑意的江漠北,有幾分驚詫。

“你剛才在笑什麽?”紀南羨彎唇問着,今天的太陽極好,連帶着自己的心情也變得很好。

“沒什麽,走吧。”江漠北看着紀南羨好奇的眼神,有幾分淺笑。

紀南羨和江漠北到達醫院的時候,格勒已經轉到了普通的病房去。

問過護士才知道,桑吉大叔的小子六斤六兩,是個健康的小男孩,包裹着小被子在母親格勒身邊躺着睡着了。

紀南羨想到了自己吉豆,那個可愛的小孩子,剛開始抱着他的時候,他只有四斤多。

因為早産好多天,吉豆一直放在保育箱裏,過了半個月才脫離危險。

紀南羨被特別允許走進産房看那小子,特意在洗漱間裏洗了好幾遍手,才慢慢走進去。

紀南羨走進去的時候,就看見格勒慈愛的看着角落裏憨憨的小子,她不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淺淺的眉毛還看不真切,小小的眼睛像一條細縫,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什麽都是小小的,都是肉嘟嘟的。

“孩子很可愛。”紀南羨不知道說什麽,那小寶貝還安靜的睡着,并不知道他的媽媽經歷了什麽。

格勒笑笑,帶着母親的慈祥笑意。

紀南羨從房間出來沒有看見江漠北的影子,順着房間尋找的時候,就聽見水房裏江漠北說話的聲音。

“到哪裏了?”江漠北不鹹不淡,帶着幾分嚴肅。

不知那邊說了什麽,江漠北便挂斷了電話,轉身的時候就看見紀南羨看着自己。

“孩子很可愛。”紀南羨幹巴巴的又是這句話,她似乎不善于和別人打交道,想說話也是沒有情緒的。

江漠北看一眼紀南羨,她臉上帶着少有掩飾不去的孩子氣,有幾分柔軟。

“走吧。”江漠北臉上的表情,倒是柔軟了不少,這樣的紀南羨才更真實一些。

早上醫院的人漸漸多起來,醫院挂號取藥的地方,慢慢圍滿了穿着寬大藏袍的人,紀南羨穿梭在人群中,有種找不到方向的感覺。

江漠北也不知道去了哪裏,紀南羨就這樣被隔斷在人群中,她走不過去。

紀南羨的手被拎起的時候,聽到了一個戲谑的聲音:“走路都不看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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