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偏偏她問完, 還極輕的笑了一聲。
那點挑釁的意味就淡了, 仿佛只是很平常的一句問話,她有所疑惑而已。
秦良慶被堵得啞口無言, 嗓子一噎。
諸多顧慮,再三衡量,他愣是接不上話。
片刻後, 秦良慶放棄, 他說,“走吧,我陪你去醫院。”
方憶瞧出他有話說不出口, 心思轉了轉,對他說,“阿慶哥,我和她不一樣。”
她并不挑明, 讓他自己悟。
和她不一樣。
和誰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方憶心想,希望他聰明一點,不要讓她等太久。
秦良慶垂眸, 看她兩秒,“走吧。”
方憶一撇嘴, 倒什麽都沒說,擡腿跟上他。
到了醫院, 方憶給小歐打電話問清楚病房門號,上二樓左拐,右手邊第三間。
病房門開着, 方憶看進去,認清受傷的工人是謝超,小歐和小唐都在裏面,有說有笑的,氣氛并不緊張。
Advertisement
方憶略微放心一點點,和秦良慶前後腳進去。
小歐和小唐反應快,見到方憶立馬站起來,“方總來了。”
方憶颔首,看向病床,問,“老謝,腳怎麽樣?”
謝超咧嘴,“醫生說沒傷到骨頭,就是口子太深,這半個月都不能下地幹活兒。”
小歐給她打電話彙報過情況,方憶有所了解,她說,“你先把腳養好,醫藥費和這半個月的工資都算我的,以後上班還是當心些。”
“半個月不幹活也給工資?”謝超挺意外。
他以為方憶能夠意思意思補貼點錢就是頂好的了,葡萄園以前的那個老板連出點醫藥費都摳門得很。
方憶笑,“嗯,照樣發,你是工傷。”
她突然想起來了,就順便對小歐小唐說,“你倆明天統計一下葡萄園工人的身份證信息,報回財務統一購買保險。”
謝超聽見了,問,“方總,這買保險的錢,是公司出?還是我們自己出?”
方憶說,“放心,公司全額購買,不讓你們貼錢。”
謝超嘿嘿笑了兩聲,“還是方總大方。”
他目光一轉,落到從進門後一直未出聲的秦良慶身上,“阿慶,你也來探望我?”
秦良慶走到床邊,“街上水果店全都關門,我空着手就來了,不介意吧?”
謝超開玩笑,“有啥介意不介意,你下次讓我搭回順風車就成。”
“沒問題。”秦良慶鼻子發出聲笑,他從褲子口袋掏出煙,“能抽不?”
謝超說,“能抽。”
秦良慶遞了支給他,正要掏打火機出來,感受到方憶的目光,才突然想起這是醫院。
他手掌一松,“下次吧,忘了這不能抽煙。”
謝超把煙別在耳朵背後,“成。”
秦良慶跟謝超侃了幾句,然後和方憶他們離開。
一走出醫院,他煙瘾上來,銜一根叼在嘴裏。打火機打了兩下才引燃,火光下,他臉上亮堂堂的。火一滅,便立即隐在了小鎮昏暗過頭的路燈中。
他捏着沉沉吸了口,煙霧在嗓子繞圈,他問小唐,“你抽不?”
秦良慶問得突然,小唐“啊”了一聲才反應過來,撓撓頭,“抽。”
小歐嘟囔,“抽什麽抽啊……”
小唐說,“你懂啥,不抽煙的男人,一般靠不住,知道不。”
小歐被逗樂了,“淨會講歪道理。”
小唐接了秦良慶的煙,“謝謝慶哥,诶,慶哥你說,男人不抽煙不喝酒是不是沒意思。”
秦良慶不置可否,“是挺沒意思。”
這時方憶笑出聲,秦良慶向她投去視線。黑暗中,她眼睛裏有光,亮晶晶的,一片澄澈。
秦良慶怔了怔,然後狠狠吸了一口煙。
小歐落後他們兩步,手捂着肚子,“好餓啊,慶哥,你們鎮上的餐館怎麽這麽早就關門了?”
秦良慶:“想吃夜宵?”
小歐可憐狀,“什麽夜宵哦,我們還沒吃晚飯呢……”
給謝超買飯那會,誰都沒胃口。
方憶還沒開口,秦良慶忽然轉頭,“你也沒吃晚飯?”
方憶點了下頭,“沒來得及。”
秦良慶說:“回去煮面吃。”
小歐問,“慶哥,你下廚嗎?”
秦良慶“嗯”了聲。
小歐高興起來,“慶哥你太好了。”
小歐和小唐這一天累慘了,回到家,倆孩子徑直往沙發上一癱。
小歐說,“慶哥,就麻煩你啦,我們不來幫忙了,待會自己洗碗。”
“不用幫忙。”秦良慶好笑,他對方憶說,“你也坐會。”
“我給你打下手,能快點兒。”方憶問,“你倆有什麽忌口沒?”
小唐:“我啥都吃。”
小歐:“我不吃醋。”
小唐:“你不吃誰的醋?”
小歐:“嘴欠呢……”
兩個年輕孩子插科打诨鬧着,秦良慶跟着方憶往廚房走。
他們一走,小歐湊到小唐耳邊,神秘兮兮,“慶哥和方總有情況,你覺得不?”
她溫熱的氣息使得小唐面紅耳赤,反應遲鈍,“什麽……情況?”
女孩子敏感,天生第六感強,“倆人有意思呗。”
小唐下意識不信,“得了吧,方總和慶哥?開國際玩笑呢。”
“什麽意思?”
“方總能看上慶哥?你別搞笑啊。”
小歐“切”了一聲,“慶哥很帥好不?”
小唐不以為意,“你想多了。”
廚房裏,兩人對外面的對話一無所知。
竈臺上的菜盆裏,外婆提前折好水藤菜,蓄水泡着。
秦良慶打開冰箱,豬骨湯還未完全冷卻,他端出來,順手拿了三枚雞蛋。
開了火,先把湯燒熱。再洗淨蔥姜蒜,切成丁……
方憶就靠着流理臺看,她說進來幫忙,可一點動手的意思都沒有。
從她的角度,可以清晰的将他大半張臉收入眼底,成熟男人的帥氣撲面而來。
她也不跟他說話,就一直看着,竟忘了收回目光。
直到秦良慶一聲提醒,“站遠點,當心油濺出來。”
方憶回神,直起身子,往邊上走兩步。
他拿着雞蛋在鍋邊磕了下,打進鍋裏,發出“滋滋”的響聲,很快一個金燦燦的荷包蛋出爐。
秦良慶廚藝沒話說,大家都吃得很滿足。
小歐誇他,“慶哥,你看着三大五粗,沒想到還是個居家好男人嘞,以後誰嫁你有口福啦。”
秦良慶不自覺瞥了方憶一眼,“是麽?”
小歐點頭如搗蒜。
秦良慶笑了一聲,“誇我沒用,自己洗碗。”
小歐:“……”
方憶吃得慢,他們吃完了,她還剩一大半。
“自己洗自己吃的碗,你們洗好了就上樓休息,不用管我。”她說。
小歐小唐得令走了,秦良慶還坐這兒,方憶擡眼,“時間不早了,你不早點休息?”
秦良慶聽出來了,她拿話刺他呢。
但他面不改色,“反正晚了,再晚點無所謂。”
方憶盯着他看了一會,低頭繼續吃面,不過沒吃幾口她就放下筷子,胃口不佳。
秦良慶:“不吃了?”
方憶:“飽了。”
他往她碗裏看一眼,問,“不合口味?”
方憶道,“不是。”
秦良慶沒再說什麽,伸手收碗,方憶忙說,“我自己來……”
他淡淡的,“你把藥吃了。”
最後兩人一起上樓,秦良慶先回他卧室。
方憶走幾步,突然靈光一閃,倒回去敲門。
他打開,“有事?”
她問,“你拿手機和包的時候,看見駕駛臺上的玫瑰花沒?”
秦良慶愣了愣,“嗯。”
方憶又問,“怎麽不順便幫我拿一下?”
秦良慶沒回答。
方憶:“問你話呢?”
沉默幾秒,秦良慶深吸一口氣,“很喜歡?”
她答非所問,“我準備拿回來插花的,房間少了點顏色。”
秦良慶看着她,好一會,說,“我知道了。”
方憶挑眉,“知道什麽?”
秦良慶沒解釋,“還有事?”
方憶:“……”
這晚上秦良慶又夢見方憶,夢中她渾身濕漉漉的出現在他面前,一雙眼睛又濕又亮,誘人犯罪。
在夢中,他犯罪了。
方憶因為吃了感冒藥的緣故,睡得很沉。第二日醒來,神清氣爽。
打開房間門,門邊有一只大碗口的青花瓷瓶,錯落有致插了荷花,只有一支開得正盛,其他幾支都将開未開,還有兩支青蓮蓬。
方憶忽然就明白他昨晚那句“我知道了”是什麽意思,她蹲身把花瓶抱起來,放進卧房木桌上,看了又看,眼底湧上無盡的笑意。
下樓見到秦良慶,他蹲在院子臺階上,嘴邊一圈的泡沫,手上拿着鏡子照,在刮胡子。
方憶笑着,“阿慶哥。”
秦良慶沒看她,刮胡刀順着颚骨的線條,胡子連同泡沫一起被刮走。
方憶繼續說,“謝謝你的花。”
秦良慶手一抖,“嘶”口氣,下巴立即浮起一絲血,他用拇指抹了一把,擡眼看她,“待會要去平鎮醫院?”
方憶“嗯”了聲,“今天你要開車搭客吧?我坐你順風車行不行?”
她嗓音又甜又軟,秦良慶心想,行。
怎麽不行?
順不順路都行。
你想去哪兒都行。
作者有話要說: 掐指一算,在一起要不了多久了,別太着急哇。
周三到周天都下鄉出差,不能準時更新,可以第二天睡醒了看,見諒。
謝謝你七哥哥、溱溱小姑娘、魚森·投地雷,謝謝魚森投手.榴.彈和火.箭.炮,破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