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60)
羽彤,盡管他裝的很像,可是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以前的單羽彤眼神之中滿是清澈,并無功利之心,也無狠戾之意。
眼前的這個人,他的眼神裏沒有清澈,只有濃濃的算計和防備。
“即使你裝的再像,你也不是他,你究竟是誰?”
單羽彤被陌雲熙拆穿了身份,妖豔的臉上露出流光溢彩的淡笑,身體半倚靠着身後的椅子,慵懶的說:“便知道瞞不了你,不過,你應當是早就起疑了,以前為何不問?”
“以前還不确定,而且那時候的我,在你們面前不過是蝼蟻一般的存在,雖然現在,也只不過是勉強入眼,可是現在的我,你們若是想要對付我也勢必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雲熙的目光直直的與單羽彤對視,互不相讓的對視了半晌,單羽彤才率先收回目光,他的唇角綻放出一朵曼陀羅般妖炙的笑容。
“知道為什麽我明明知道不該放任你成長,卻還是任你成長了起來了嗎?”
雲熙壓下心底的焦急,秋月的事雖然重要,可是單羽彤不願意談,她焦急也沒有辦法,還不如靜下心來好好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麽。
“不是誰的心思都是我願意去揣測的,你的想法,和我沒有關系!”
雲熙的言外之意就是,你是魔帝,你不是單羽彤,和我一毛錢關系都沒有,你怎麽想的,關我什麽事,你愛說不說。
魔帝今日倒真像是在和老朋友敘舊,沒有端着架子,沒有動怒,沒有因為陌雲熙的态度而大發雷霆,他又斟了一杯酒一口悶下,任何時候酒都是最好的知己,以解千愁。
“起初我是因為那個家夥下不去手,後來我又勸自己,是因為寶圖,現在事實證明,你一次又一次的成為了我的阻礙,甚至隐約之間,将來你還會成為我最大的敵人,可是在我的潛意識裏,我還是不想殺你,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嗎?”
單羽彤說的這些,雲熙有的理解,有的就理解不了了,“那你先告訴我,單羽彤去哪裏了,你把他怎麽樣了?”
這個問題,恐怕是除了祥雲意外所有人都埋藏在心裏的問題,特別是君白衣,他甚至将整個皇宮都翻了個底朝天,企圖能找到真正的單羽彤,這一切他都知道,諾大的一個皇宮,沒有一個人真正的與他同心同德,複活了之後,他能感覺到的是無盡的孤寂。
祥雲對他是有所祈求,他能夠達到今日的境界,都是他幫助他得到的;其餘人對他乃是畏懼,在他的強勢威壓中不得不屈服,以前的單羽彤雖然步步維艱,卻依然有着對他真心以待的人,也有着自己牽挂的人。
而他呢,他什麽都沒有,他連自己的身軀都沒有,只能像個寄生蟲一樣躲在別人的身體裏重生。
單羽彤留存在他精神海中的殘存意念,并沒有如他所想的一般漸漸的消融,而是逐漸的印入他的腦海,成為他的一部分,他的心神也因為被單羽彤影響,開始對陌雲熙有了特殊的情感。
這種情感日益增長,滋擾的他心神不寧,他再也狠不下心來對陌雲熙出手,他甚至渴望靠近她,于是他才用秋月引她過來。
“不管你信與不信,我就是單羽彤,單羽彤就是我,我曾經想要替代他,如今,我和他已經融為一體。”
不知道為何,雲熙相信這一刻單羽彤所說的話,雖然匪夷所思,雖然不可理喻,可是她覺得,他說的是真的。
“我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單羽彤點頭,雲熙遲疑了一下,認真的問他:“魔帝之稱,乃是千年前聖戰之中黑暗系聖君的稱謂,你和他有什麽關系嗎?”
知道這個,是因為東方撫曾經告知過她。
“我就是他!”魔帝沒有任何意外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重生之前他渴望有自己的皮囊,擁有了皮囊之後他就又開始懷念真正的自己,他不想做單羽彤,他想做自己。
“所以說,是你占據了單羽彤的身軀,你成為了他,對嗎?”
“是的,我占據了他的軀體,不過我沒有成為他,他并沒有消亡,只是這幅軀體現在由我主導,我和他是并存的。”魔帝解釋道。
這種奪舍大法在任何時空都是大逆不道的巫術,是萬民唾棄的邪術,魔帝竟然會對她承認了,雲熙用指甲刮蹭着手心的肌膚,這種情況通常就只有一個解釋,對方如此肆無忌憚的表露自己的秘密,他是沒打算讓自己活着出去了吧,只有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現在,可以談談我娘親的事情了吧?”雲熙繞回了主題,魔帝要殺她,她要存了逃跑的心,他也奈何不的她,只是她來這裏是為了秋月,她一定要救走她。
“我還以為你會問,單羽彤如何了呢,原來在你心裏,他一點也不重要啊,虧的他對你一往情深,垂死掙紮之際也還惦念着你!”
雲熙把玩着手腕上的鳳血石玉镯,她已經知道了單羽彤被魔帝奪舍了身體,也知道了他的意念尚存,這樣便足夠了,沒有足夠的把握将魔帝逼出來之前,她不應該輕舉妄動。
“如果你還不想談,恕我不奉陪了!”
魔帝挑了挑眉,他難得如此想和一個人平心靜氣的聊聊天,對方卻如此的不耐煩,他心裏的怒火蹭的一下就竄了出來,語氣也沒了之前的平和。
“你若想走,門在那裏,請便!”
兩人再次陷入了對視之中,只是彼此目光中都多了幾分不耐,突然的,魔帝的眼眸中褪去了情緒,變得清澈無比,那種熟悉的感覺瞬間席卷了陌雲熙。
“姐姐。”單羽彤怯怯的喚道。
陌雲熙渾身一顫,這感覺,分明就是真正的單羽彤。
“羽彤,是你?”
單羽彤唇角含笑,眼神裏滿滿的都是眷戀,“姐姐,是我,好久不見,我好想你啊!”
“羽彤,你好不好,你…”陌雲熙還想再說些什麽,單羽彤眼中的清明再次變回了精芒,魔帝的意識剛剛被單羽彤壓制住了,他拼命的反抗,終于再次回到主導位置來。
“沒想到這家夥強橫起來,竟然還可以如此厲害,也難怪他可以影響到我的心神了。”魔帝神色複雜似乎在擔憂着什麽,轉瞬之間又恢複了平靜。
“你為什麽要占據他的身體,你這樣掠奪別人的軀體,未免也太過殘忍了,他的心神就這樣被你壓制在體內,眼睜睜的看着你用他的身份做盡壞事,你就是一個惡魔。”
陌雲熙親眼所見到單羽彤出現之後,內心的憤怒更加鼎盛了。
“怎麽,終于憤怒了嗎?覺得他可憐了嗎?那誰又來可憐我,我被你們所謂的正義封押了上千年,憑什麽我們黑暗系的就要被你們所唾棄,我們與生俱來的能力憑什麽就不可以得到認可,我們黑暗系法師在大陸上就猶如過街老鼠,沒有一點安寧日子可過。”
魔帝的面目猙獰,他回憶起過去,情緒也變的激昂起來,“人人只知道責怪我們黑暗系發起了聖戰,可是我們為什麽發起聖戰,你又知道嗎?那種被全世界抛棄的感覺,你也應該感同身受啊,你們上官族被滅族之後,他們對上官族的餘孽趕盡殺絕,對你無情誣陷,你們上官族又做錯了什麽?他們總是這樣,利益需要的時候,他們可以犧牲掉任何人,不管你到底有沒有錯。”
雲熙沉默着,她不知道聖戰的事,也不知道上官族的事,無法評斷誰對誰錯,有時候很多事情都是與對錯無關,人們所站的立場不同,看待問題的角度當然也不相同。
“以一己之私,剝奪別人的軀體,擾亂整個大陸的和平,這就是對的嗎?”
陌雲熙只知道,現在魔帝的所作所為,她不能認同。
魔帝目露兇光,極具誘惑力的說道:“雲熙,我們都是被他們遺棄的人,我們不應該成為對手,我們應該聯起手來,摧毀這個不公平的世界,只要我們一統天下了,我們便是這個世界的主宰,不管是光系還是黑暗系,都可以光明正大的生存在這個世界上,還有,那些不能容忍我們存在的人,我們就殺光他們,你也可以為你們上官族死去的親人們報仇雪恨。”
如果陌雲熙不是異世界穿越而來的靈魂,魔帝的這一番話很可能真的能夠說服她,只可惜,自己并不是上官靈奚,她可以接受她的身份,承受她的使命,可是她沒有她本身應該具有的仇恨心裏,魔帝所描繪的一切,她都不在意,不動心。
“如果你的要求只是這樣的話,以你現在的地位和能力,完全可以做到,為什麽就一定要發動戰争,讓百姓流離失所,血流成河,他們何錯之有?”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千秋萬代,你以為我不這樣做,別人就不會這樣做了嗎?炫帝陌淩奕,他會甘心統禦一個弱國嗎?你們在蒙羅帝國落城的功績何其豐碩,蒙帝可有嘉獎你們?蒙帝對水族和鳳族的忌憚之意早已達到了頂峰,不然你以為為什麽水族和鳳族以前一直有夙願,如今你們二族再次聯姻,蒙帝還能安心入夢嗎?恐怕他的睡夢之中,不止一次的夢見鳳楚央取而代之的畫面吧!”
互相對弈
雲熙的身體往後琅嗆了一下,陌淩奕的心思她能猜到幾分,可是蒙帝那裏,她從未去想過,固若金湯的蒙羅帝國,難道也并不像它表面看起來那般平和嗎?
“你不要在這裏大放厥詞,危言聳聽,水族和鳳族乃是蒙羅帝國的脊柱,他們沒有不臣之心,蒙帝也不會無端懷疑他們,一切不過是你的臆想而已,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
魔帝哄堂大笑,妖豔的臉上有如地獄的彼岸花一般攝人心魂,“是與不是,日後自然便會揭曉,你以為你選擇了鳳楚央,就可以逃開帝王的束縛嗎?世人曾經将我們三個捧到極致,當初的三大英傑,我和陌淩奕相繼稱帝,唯獨還有一位君蘭公子沒有大展宏圖,即使他不争,別人便不會對他設防嗎?如今是因為我挑起了戰事,否則蒙帝恐怕早已經要采取手段了!”
雲熙嘴裏不停的念叨着不可能,心裏卻逐漸的被魔帝說服,哪一位帝王不生性多疑,那是一種本能,夢帝當初對她趕盡殺絕,不正是受了慕天和祁天道等人的蠱惑嘛。
只要一點點風吹草動,他們便草木皆兵,寧可錯殺一萬也不放過一個,這就是帝王本性。
“那又怎樣,我們現在說的是你,更何況蒙帝又不傻,現在這種情況,除非他是想自取滅亡,否則他是絕對不會猜忌水族和鳳族的。”這一點陌雲熙倒是可以肯定。
魔帝的笑容更甚了,他極近瘋狂的靠近陌雲熙,在她面前舉起雙手繪聲繪色的說道:“所以我醒悟了,想要達到目的,不一定要運用武力的手段,要用這裏。”
魔帝的手指點在他的腦穴之上,眼神之中的陰謀詭計表露無遺。
“白沙城不過是我的裝腔作勢之舉,雖然大張旗鼓,其實只是虛張聲勢,如果沒有你的雪狼騎士團,或許我真的會一路高歌猛進,直搗雲都,只是現在我沒有那麽多時間和你們耗了,我需要立刻找到精靈族,雲熙,我知道寶圖在你的身上,只要你将它給我,我不但立刻退兵,而且我還将秋月還給你,好不好?”
魔帝用了将近三年的時間去适應單羽彤的身體,也只能達到二者共存的境界,而他預期的回歸巅峰卻怎麽也回不去了,不能重新回到聖階,那些和他一樣被封印住的黑暗系的族人們就永遠都沖破不了封印,得不到自由。
他們已經被封印了上千年,靈魂早已被銷蝕的所剩無幾了,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煙消雲散徹底的消逝,所以他必須立刻找到精靈族,得到精靈聖泉的生命之水,從而達到聖階把他們都解救出來。
陌雲熙的手不自覺的交握着,指尖摩挲着手指上的空間戒指,那裏面放着三張寶圖,只要她現在将它們交給魔帝,就可以将娘親帶回去,還可以停止戰鬥,這一切聽起來是多麽的具有誘惑力啊,幾乎下意識的雲熙就要點頭答應了。
可是她不能這麽自私,東方撫曾經為了奪回寶圖付出了生命,魔帝如今為了寶圖又願意作出這麽大的讓步,精靈族當初選擇避世一定有着特殊的原因,自己絕對不能憑借一己之私就給精靈族帶去災禍。
“我确實擁有寶圖,是東方聖君給我的,據我所知一張寶圖根本找不到精靈族的位置,我交給你,你能兌現你剛才承諾的嗎?”
魔帝雙手抓住雲熙的肩膀,仿佛用盡全身的力氣似的緊緊抓住,“不可能,上官族的那張不是也應該在你身上嗎?上官族只有你活了下來,它不在秋月身上,自然應該在你身上了!”
雲熙恍然大悟,原來當初他們抓走秋月,就是為了寶圖,當年自己年紀還小後來又下落不明,他們便将注意打到了秋月身上,以為寶圖在她身上,誰也沒料到她并不是上官族唯一存活下來的後人,寶圖一直都在仇天身上。
“當年上官族滅族一事,是不是也是你主導的,為了寶圖?”雲熙乘着魔帝此刻情緒不穩,問出了埋藏在心裏的問題。
魔帝一顆心全部都撲在寶圖上,沒注意自己被陌雲熙套了話,“沒錯,是我讓祥雲抓了鳳琴,以此來威脅慕天,讓他提議你父親召集所有族人,然後由祥雲親自領人前去屠殺的,最後的那把大火,還是慕天放的呢,哈哈啊哈!”
陌雲熙一把推開雙手還握住她肩膀的魔帝,憤怒不已的指責他:“你口口聲聲說我們一樣,現在你終于承認了吧,這一切不過都是你的陰謀,你為了達到目的不折手段,殘忍至極,如果你們黑暗系的人都和你一樣脾性的話,我只能說,受到世人的唾棄,是你們咎由自取。”
魔帝往後退了數步,繼而癫狂的跌坐在地上,嘴裏重複着那句咎由自取,腦海裏也都是世人險惡的眼光,他們黑暗系的人被屠殺的時候,那些人也是這樣評價他們的,咎由自取。
魔帝笑着笑着眼淚就掉了下來,滾燙的落在手背之上,灼熱了肌膚,他的目光觸及手背上濕潤的淚珠時,鋼鐵般的內心也出現了一絲柔軟,他竟然也會流淚!
“好一個咎由自取啊,那麽你們光系的也是咎由自取,就是你們帶頭抵禦我們黑暗系的人,你們視我們為異類,為魔族,你們帶着世人對我們趕盡殺絕,你們容忍不了我們的存在,既然光明和黑暗不能共存,那麽我覆滅了你們,又有何錯?”
“我便化身為魔,回來找你們索命,要你們為千年前的作為付出代價,自古以來就是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我們黑暗系被歷史所遺忘不過是因為當初勝利的是你們,以後若是我勝利了,世人便會稱贊我黑暗系的高岸偉大,你們光系便會成為歷史的洪流,逐漸的被人忘卻,直到再也沒有人記得!”
終于知道了上官族覆滅的緣由,陌雲熙不知道如何将這個消息告訴仇天和水天之,自己可以平心而對,而他們不會,他們肯定會為了複仇而和魔帝不死不休。
“我今天來不是和你讨論孰是孰非的,寶圖我只有一張,你若是答應停戰和放了我娘親,我便交給你!”
陌雲熙擁有三張寶圖都找不到精靈族的位置,只是一張寶圖,魔帝即使得到了也沒有用,暫時用它置換秋月和平息戰事,也算是物盡所值。
魔帝顯然并不滿足于一張寶圖,在他的心裏,認定了陌雲熙身上至少有着兩張寶圖的,“一張寶圖只能選擇一件事情,是置換秋月還是平息戰事,你自己選擇!”
“魔帝,你不覺得你說的話自相矛盾了嗎?你剛剛才說你要停戰,用智謀擾的天下大亂,現在又用戰事來威脅我,你要我如何選擇!”
雲熙并沒有因為救母心切而亂了陣腳,反而找出了魔帝話語中的破綻,為自己争取到一定的主動權。越是緊要關頭,越是要沉得住氣,絕對不能太過被動,被別人牽着鼻子走。
“智謀是針對蒙羅帝國的,對付淨月帝國,還用得着智謀嗎?”魔帝恢複了冷靜,眼眸之中一掃剛才的頹廢之色,多了幾分戲虐,他就是要為難陌雲熙,要她抉擇。
陌雲熙冷冷一笑,“你別忘記了,我也可以兩者都不選。”
“你不會的,你若不選,我便殺了她!”魔帝逼迫道。
“你若敢輕舉妄動,即便玉石俱焚你也別想得到我手上的寶圖,更何況,你手上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我娘親我還不得知,你是不是應該讓我先見見她再說!”
“陌雲熙,你沒有談判的資格。”
“那便等你想清楚了再談!”雲熙越過茶案,佯裝就要離去,魔帝面色一沉,厲聲喝道:“站住!”
“陌雲熙,你不要挑戰我的底線,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她嗎?”
陌雲熙回過頭來,不屑的望向他,嘴唇輕啓:“那你又憑什麽一定認為我會在意她的生死?她又不是我的親生母親,在殺父仇人面前,為了一個養母一樣的人,我就沒有我的底線了嗎?”
雲熙嘴上說着無情的話,心裏卻是十分慌亂的,她的眼眸緊緊的盯着魔帝的臉,只要他有一點發怒的痕跡,她就會先敗下陣來,她的賭注只有那麽多,不敢再加一點點砝碼。
魔帝面色微愠,嘴唇抿的死死的,目光之中滿是殺氣,從來都沒有一個人膽敢在他面前這樣反駁他,從來沒有。
“來人,帶秋月!”
終于,魔帝還是妥協了,他高聲吩咐帳篷外的士兵去請秋月,他沒有發現,就在他開口的瞬間,陌雲熙緊繃的身子頓時松懈了下來,只這麽一句話,就讓她渾身汗濕了。
她賭贏了,她必須先确認秋月是真是假,然後再蓄力和魔帝周璇,他們之間的博弈,才剛剛開始呢。
大約一刻鐘的時候,帳篷的一角被撩起,雲熙之前在城樓上看見的那名婦人正緩步走了進來,她的視線呆滞,仿若沒有看見陌雲熙一般,徑直走到魔帝面前,恭敬的朝他施禮:“參見魔帝陛下!”
這口氣,像極了魔帝麾下的人,她的娘親怎麽可能對魔帝俯首稱臣呢,難不成這個人真的是魔帝找來假扮她娘親的?
“人來了,要如何辨別,那就是你的事情了!”魔帝的口吻十分的戲虐,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陌雲熙睜大了雙眼,不住的打量着婦人,身型樣貌和秋月一摸一樣,只是這陌生而又呆滞的眼神,雲熙實在不敢上前相認。
“娘親,我是雲熙啊!”
聽到雲熙喚她,秋月這才回轉過身子面朝着雲熙,眼神還是那般呆滞,動作也很是僵硬,她像一個機器人一般回話:“雲熙是誰,我不認識!”
陌雲熙手握成拳,目光灼灼的望向魔帝,如果眼前的這個秋月是假的,她一定會和自己套近乎,說些讓自己相信她的話,可是她非但沒有,還完全不記得她是誰了,這樣一來,雲熙反而覺得她十有八九就是真的秋月了。
未知命運
“魔帝,你把我娘親怎麽了,她怎麽會變成這樣?”
魔帝挑了挑眉,好看的眸子戲谑的盯着陌雲熙,優哉游哉的開口:“你只管确認這是不是你的娘親,其餘的事情,我沒有義務告知你。”
陌雲熙無言以對,自己竟然被他擺了一道,這個樣子的秋月,即便她将他她領了回去,估計也沒有辦法讓秋月恢複正常,看秋月的樣子,很像是被人控制住了心神。
“卑鄙,你用這樣的手段控制我娘親,根本就是不講信用,你這樣的行徑讓我懷疑,不管我做任何選擇,你都不會依言兌現的。”
魔帝的臉上綻開了大大的弧度,那是一種惡作劇得逞之後勝利的微笑,沒錯,不管陌雲熙怎麽選擇,他都不會兌現的,承諾對于他來說,不過是一種手段而已。
雲熙憤怒極了,從始至終,魔帝對她說的恐怕就沒有一句真話,他是在戲耍她。
“大膽,竟然敢如此對魔帝陛下說話,該死!”秋月的臉上依舊古井無波,聲音卻帶着一絲憤怒,望着雲熙的眼神中也迸射出點點兇光。
陌雲熙神色複雜的望着秋月,她竟然維護魔帝,這個混蛋到底對她做了什麽,她完全失去了自我。
“魔帝,你究竟想要怎樣?”
魔帝收斂了笑意,微微皺起眉頭認真的思考了一番,他知道陌雲熙對他的耐心已經耗盡了,她現在肯定認定了,他的假話是假的,真話也是假的。
不怪雲熙懷疑,有時候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究竟想要怎樣,他開始反複無常,他快要被這種感覺折磨瘋了,他把這種情況歸咎于單羽彤殘存的意識對自己的影響。
“不如,你嫁給我,如何?”
陌雲熙被他的話給氣笑了,他這樣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也會有人類的情感嗎?他又開始戲耍自己了吧。
“我不想再和你浪費時間,寶圖給你,三個條件。”
魔帝不等雲熙說出三個條件是什麽,便打斷了她的話,“沒有條件,兩個選擇,選一個。”
魔帝的口氣堅決,不容拒絕,陌雲熙将頭一揚朗聲道:“三個條件,缺一不可。”
兩人第三次對視,針鋒相對的毫不退讓,前兩次都是魔帝妥協了,然而這一次,魔帝卻異常的堅持,許久都沒有退讓的意思。
“秋月,退下。”
“等一下。”陌雲熙移步阻攔住秋月的去路,“你真的不想要寶圖了嗎?”
“三個條件,兩張寶圖,陌雲熙,你哄騙不了我,你的身上絕對有着兩張寶圖,絕對錯不了。”
魔帝緩步上前,将秋月拉到自己的身後,自己與陌雲熙面對面的對視着,他眼中的篤定之色清晰可見,雲熙在他強大的威懾之下,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九階九級巅峰,魔帝的境界竟然已經達到了這個境界,雲熙之前感受過祥雲的氣勢,魔帝的境界顯然比祥雲還要高上一些,都說祥雲離聖階只一步之遙了,可是魔帝,他完全有蛇族聖地之中他們見到的半聖歐陽柏的實力。
半聖,沒有想到魔苑的實力竟然如此強悍,一位半聖,一位九級巅峰,難怪他們有着稱霸天下的野心了。
“沒有。”雲熙使勁全身的力氣,才從牙縫之中擠出了這兩個字,她的話音剛落下,魔帝的威壓也收了回去。
魔帝這回是真的相信了陌雲熙的話,他轉過身來喃喃自語道:“那上官族的寶圖,究竟在哪裏呢?”
雲熙的心裏咯噔了一下,她突然開始後悔自己沒有承認第二張寶圖在自己的身上了,魔帝對寶圖勢在必得的性子,他會用盡一切手段去尋找寶圖,水天之、上官文離、仇天,他們一個個的,恐怕都要承受他的摧殘。
“我也想知道,可是我把可能存在的地方都找了個遍,也沒有找到它。”雲熙的弦外之音便是,他能想到的人,她都問詢過了,他沒必要再去一一過濾了。
“是嗎?萬一他們故意欺瞞你呢,雲熙,我可以暫時不要寶圖,但是你必須答應我,集齊寶圖和我一起去精靈族,你若是能做到,我便幫她解除了控制,如何?”
魔帝再次改變主意,陌雲熙只感覺到頭皮發麻,跟他談判,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與他博弈,她深深的呼了口氣。
“我不能讓她繼續待在你身邊,她這個樣子,你完全不用擔憂我會賴賬,這樣吧,一張寶圖,你休戰,并且讓我将娘親帶回去,等我找到第二張寶圖交給你的時候,你将她的控制解除,如何?”
這是雲熙所能想到最為折中的辦法了,除非魔帝真的一點誠意都沒有,否則這種條件,他沒有理由不答應。
魔帝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伸出手掌端住雲熙的下颚,使之仰面朝着自己,他咨詢的端詳着她的眉眼,嘴角溢出一絲微笑,“好,我等你。”
陌雲熙擡手去推他的手,奈何他的力氣實在太大,她根本推不動。
“好一張嬌俏的臉龐,難怪他一直對你念念不忘,你說若是用你作威脅,他會不會徹底的消散,将這副軀體完整的讓給我?”
陌雲熙兩只手都去扳他的手,他卻自動的松開了,他剛才端住的地方有一道深深的印記,“哼,他每日看着你出爾反爾,你以為他會那麽輕易的就相信你的話嗎?”
“更何況,你才不敢殺我呢,殺了我,你到哪裏去找寶圖去。”
魔帝邪魅的眼眸滿是欣賞,“真聰明,不過女人太聰明,可不是什麽好事,在你的光輝之下,哪裏還能凸顯出男人的魅力,陌淩奕離開了你,才開始他的輝煌,而你,又想牽絆住鳳楚央多久?”
陌雲熙楞在那裏,想要從魔帝的臉上看出一點點真實的情緒來,他說這樣的話,是在離間自己和鳳楚央嗎?
憑什麽她和鳳楚央在一起,就是對他的牽絆呢?
“以鳳楚央的資質,他比陌淩奕和單羽彤都優秀的太多,可是為什麽我和陌淩奕都開始逐鹿天下了,他卻還窩在白沙城這樣打彈丸之地,若不是因為你,他完全可以擁有更遠大的抱負,我也一直都将他視為對手,我期待着有朝一日,可以與他一較高下。”
“你不用說這樣離間的話,鳳楚央他從來都沒有這份野心,我比你了解他!”
魔帝擡頭望向帳篷的頂端,他能感受到不遠處的地方,有一股氣息正在逐漸的強大起來,他知道那是誰,今日之中,他說了太多的肺腑之言,時間可以證明一切。
“風起了,天變了,我們所有人的命運之輪,都開始轉動了,有些使命不是你想逃脫就能逃脫的,風起雲湧,一切自有定數。”
這些話,風言歸說過,歐陽柏說過,東方撫說過,如今魔帝也這樣說,雲熙不由的開始想,難道她的穿越也是冥冥之中的定數嗎?
讓她來到異世界,讓她擁有上官靈犀這樣的身份,只是因為讓她來完成她的使命嗎?
陌雲熙從戒指中取出一張寶圖,伸手遞給魔帝,“希望這一次,你能說話算話,娘親,我們走。”
陌雲熙繞過魔帝伸手去牽他身後的秋月,秋月不動聲色的往旁邊閃躲着,“我不認識你,我不要和你走。”
“秋月,這是你的新主人,你跟她回去,過一段時間再和她一起回來。”
魔帝的命令,秋月不敢有絲毫的違抗,她呆滞的望着雲熙,死板的答道:“是的,魔帝陛下。”
陌雲熙伸手牽過秋月,疾色瞪了魔帝一眼,這筆賬她會好好的記着,總有一日她會在他身上讨要回來。
“我們走。”陌雲熙扶着秋月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她甚至都沒有和魔帝道別,與他虛僞與蛇了許久,內心滿是疲憊,她不敢寄多少希望于魔帝身上,以防他再變卦,她加快了離開的速度。
“你還會回來的。”魔帝望着她離去的背影自言自語,他展開了那張陌雲熙給他的寶圖,精靈族,等着我,我很快就會來了。
陌雲熙帶着秋月回來的時候,鳳楚央還在頓悟之中,秋月雖然被控制了心神,行為和言語呆滞緩慢,卻好在她十分安靜,大部分的時候她只是靜靜的跟在陌雲熙身邊,安靜的好像不存在一樣。
“他這樣多久了?”陌雲熙的心裏不停的打鼓,魔帝的話不停的在她腦海中影響着她,她甚至也開始問自己,究竟是不是她阻礙了鳳楚央的未來,如果沒有她,鳳楚央是不是也會開始他的逐鹿天下之路。
鳳井川和天狼一直都是守護在鳳楚央身邊,鳳井川扳了扳手指計算了下,他也不記得具體的時間了,只得開口答道:“從你去魔苑那邊就開始了,一直到現在還沒有醒來呢。”
“沒事,他這是頓悟了,可能需要很長時間,我們輪流守護就好了,等他醒來,他的修為應該會再上一個臺階的。”雲熙解釋道。
九階五級
陌雲熙并沒有告訴所有人她和魔帝的約定,她不确定魔帝是否會遵守諾言,萬一魔帝言而無信,大家空歡喜一場。
第二日果然如陌雲熙擔憂的那樣,魔苑不但沒有退兵,而且還時不時的就出兵佯攻一下,他們并不戀戰,一擊便退,接連好幾天的時間,對方都采取了這樣的攻勢,既不退兵也不進攻,只是不停的騷擾他們,讓他們不敢松懈。
諸葛東雲下令大家抓緊時間休憩,他們淨月帝國後續空虛,不可能再有援兵,此戰若是守不住,他們将再也沒有翻身的可能。
然而霹靂飛鷹偵查的消息傳來,所有人都再次驚呆了,偌大的魔苑大軍,此刻只剩下不到兩千人的老弱殘兵,之前也正是他們每隔一段時間便佯裝前來攻城,讓大家産生錯覺,以為魔苑的大軍一直都在,豈料他們竟然留下這些老弱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