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問情鴛鴦佩【終】

知道爹娘有把自己嫁出去的意思, 高菡最近總是悄悄的關注着爹娘的動向。

沒過兩天,高菡果然又偷聽到爹娘在讨論自己的婚事了。

母親看着手裏的玉佩,說:“這塊鴦佩,還是當年我們成親之前你送給我的呢,也算是我們的定情信物了吧……不過說起來,也只有阿襄才會相信我是因為這個, 才嫁給你的……”

但母親接着又嘆息道:“好端端的, 我提他做什麽?”

“別再憂慮那件事了。”父親安慰道, “這對鴛鴦佩也算是見證了我們的愛情, 我們就把這對鴛鴦佩作為小菡的嫁妝吧,鴦佩給小菡,鴛佩給她的夫君, 如何?”

聽完父親的話,高菡立刻就擔心起來。

鴛鴦佩是自己家的東西, 高菡當然知道那個關于鴛鴦佩的傳說, 讓兩個不相愛的人相愛!

爹娘把鴛鴦佩給自己做嫁妝, 是要用鴛鴦佩讓自己愛上別人?好讓自己嫁人嗎?

她才不要!高菡想, 她喜歡的是那個叫姜桓之的少年,她才不會嫁給別人。

只要偷偷把鴛鴦佩藏起來,就不會有事了。就不會有什麽嫁妝, 她也不會愛上別人了。

于是她等爹娘走了,去房裏悄悄偷走了鴛鴦佩,藏在了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

這一天,高菡照常到小島上去給姜桓之送飯, 只不過知道了爹娘的意思的她,向來充滿歡樂的表情看起來非常沮喪。

她捧着下巴傻傻地看姜桓之吃飯,也不說話。

姜桓之也看出了她的不對勁,問道:“小荷?你今天是怎麽了?”

不過高菡才不想告訴他自己正被爹娘逼着嫁人呢,她只是怔怔地看着姜桓之,說:“桓之,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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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桓之沉默了,他沒有回答她。

風吹過木屋外的密林,沙沙的響。

高菡的眼睛亮晶晶的,臉頰緋紅,她晃着姜桓之的胳膊,非要他回答:“桓之,桓之,你喜歡我嗎?”

姜桓之又沉默了許久。

“我不喜歡你。”姜桓之聽見自己如往常一樣冷漠地說。

可是他心裏卻知道,自己其實喜歡她的吧,曾經的他,從來過沒有這樣快樂、這樣無憂無慮的時候。

但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任務,他也不會來到這裏,而他很快又将要離開這裏,也許再也不會回來。縱使是告訴她自己喜歡她,那又如何呢?不過是耽誤她的終身罷了。

“怎麽可能?!你怎麽能不喜歡我呢?”高菡聽見姜桓之的回答,氣憤地說,可是她卻也知道自己不過是強詞奪理罷了,桓之一直對自己這麽冷淡,哪裏是像會喜歡自己的樣子?

“我不喜歡你。”姜桓之又語氣僵硬地重複了一遍。但他為什麽覺得有點心疼這個單純美好的小姑娘呢?

“我不想理你了!”高菡覺得自己有點惱羞成怒,她跺了跺腳,推開門跑了出去。

姜桓之卻只是看着高菡的背影,并沒有追出去。就讓一切這樣結束吧,這對他們都好。

跑出了密林的高菡,在湖岸邊坐下來,她眯着眼看着晴朗的天空下一望無際的湖面,為什麽眼睛濕濛濛的呢?一定是被太陽刺到眼睛了!

她難過地抱着自己的膝蓋,嘀咕着:“臭姜桓之,我對你這麽好,你竟然不喜歡我……”

“哼,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她站起來拍了拍沾着的草屑,上了自己的小船,不過她坐在船上,卻不知在留戀什麽,遲遲不想劃走離開這個小島。

她在船上氣憤了一會兒,也知道自己對人家好不過是一廂情願罷了,冷靜了一會兒,她還是準備回小木屋去把給姜桓之送飯的籃子拿回來,不然明天怎麽給他送飯呢?她可不想再去給他偷個籃子!

她正準備下船,卻看見在不遠處小島的另一個方向,一個陌生的少女撐着船靠了岸,和姜桓之一樣,高菡可從來沒有在鎮上見過她,難道是來找姜桓之的?

高菡不知道自己懷中怎麽樣的心思,她偷偷躲在船裏,等那少女上岸走進了密林,才悄悄跟了上去。

她一直跟着少女,看着少女進了姜桓之所在的那個木屋,原來真的是來找桓之的?高菡想。

高菡悄悄躲在外面,看他們要做什麽?

“阿離你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少女看到裏面坐着的姜桓之,似乎被驚到了,“青荷鎮這樣的地方,還有人能把你傷到需要人接應嗎?”

阿離?原來他叫阿離?他竟然名字都是騙我的!高菡心裏氣憤。

接着,高菡聽見姜桓之對那個少女說:“走吧,蔓兒,我們回去。”

蔓兒?他不喜歡她,那這個少女就是他喜歡的人嗎?所以他不願意留在青荷鎮這樣好的地方,才要跟那個蔓兒一起回去?

還有,他竟然就想這麽走了?她救了他,照顧了他這麽久,帶他去玩,告訴他自己喜歡他……可是他要走了,連告訴都不告訴她一聲,連道別都沒有!

他果然是一點都不喜歡她吧……

……

烏壓壓的天空電閃雷鳴,姜桓之急匆匆地劃着船往家裏趕去,終于還是在雨落下前趕回了家。

但推開門,看到了家裏坐在高菡身邊的蔓兒,他心裏咯噔一下,難怪今日他心裏一直沒有因由的不安,既然蔓兒已經見過菡,那菡也應該知道了一些他瞞着她的東西了吧。

“桓之……”隔着布條,看着那走進屋裏的男子的身影,高菡的語氣起伏不定。

“菡。”姜桓之看出了高菡的異樣,他溫和的笑着走了過去,他想他應該給她解釋一下那些事情,“今日雷雨,你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就趕了回來。”

“姜先生,你和高小姐說話吧,蔓兒就不打擾了。”看到回來的姜桓之,蔓兒笑着走了出去,貼心地為他們關上了門。

姜桓之道:“菡,我想跟你說一些……”

“桓之。”高菡卻打斷了姜桓之,她把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我想跟你說我的眼睛差不多已經能夠看見了,你開心嗎?”

“真的?!”姜桓之語氣驚喜。

高菡聽起來他似乎是發自內心,可是到底是真是假,她已經不想去分辨。

她問:“桓之,你是真的……希望我看見嗎?”

“刺啦。”天空中一道刺眼的閃電閃過,映着高菡晦暗不明的臉。

“當然……”但姜桓之的語氣卻遲疑了,因為他之前确實欺騙了高菡,他也懼怕着高菡看見他的臉,怕她知道他所隐瞞東西。可是現在,還是坦白比較好吧。

可高菡聽出了他語氣裏的遲疑,不由得對他更加失望了。

天邊悶雷滾滾,姜桓之看着高菡的臉色,道:“菡,你聽我說……”

“夠了!到底為什麽我自己會看!”高菡一把扯下蒙住眼睛的布條,眯着眼适應了一會兒。

在并不算十分清晰的視野裏,高菡終于看清了眼前那張臉,她立刻驚恐萬分地往後一退。

她永遠也無法忘記兩年前那個血色的夜晚,那些黑衣人闖入了她的家,一個黑衣人摸進了她的院子,她沖過去,用父親教給她的招式與那人交手,那人不慎,面巾被她扯落。

那張臉,和面前這個男人一模一樣!

七年前那個叫姜桓之的少年為什麽會到青荷鎮來?為什麽會受傷?也都有了答案。也許七年前,他就是為鴛鴦佩而來的,可是沒想到卻被自己強大的父親重傷。而她,居然救了他?真是可笑啊!

她一直渴望着重見光明,想着一定要在死去之前看一看他的臉,可是現在,她寧願永遠也不要看見!

看到她近乎瘋狂的反應,面前這個男人緊緊地握着她的手,滿是焦急道:“菡,你怎麽了?菡!”

“沒事。”窗外的閃電一閃一閃,高菡搖着頭,恍惚着說,“沒事……我沒事……”可是她卻不斷地後退着,抗拒着姜桓之的靠近,最後終于退到盡頭,抵住了牆邊的桌案。

“菡?”姜桓之的語氣裏充滿了勸哄的意味。

高菡卻慌亂地在案頭摸索着,最後她摸到了一把鋒利的剪刀,她心裏升起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她緊緊握住那把剪刀,把手背在了背後。

高菡對他說:“桓之,你過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姜桓之毫無保留地信任她,自然湊過去輕輕摟住她瘦弱的肩頭。

“菡……”姜桓之輕輕安撫着她,語氣溫柔地說,“我想告訴你……”

高菡卻握着剪刀,猛地舉起,狠狠地紮進了毫無防備的姜桓之的胸口,溫熱的鮮血濺了高菡一臉。她看着鮮血從姜桓之溫暖的胸口中湧出來,顫抖着一點一點地退開。

“菡,你……”姜桓之驚訝地瞪大了眼,無力地倒了下去,血從他唇邊逸出,他問,“為什麽……”

滂沱大雨從昏暗的天空中傾瀉下來,雨聲嘈雜密集,打在院子裏的芭蕉樹上噼裏啪啦地響。

高菡紅着眼,她說:“我沒想到,是你,是你殺了我的親人!什麽救了我?什麽愛?那不過是欺騙!”

“菡……我沒有……”姜桓之虛弱地為自己辯解,在雨聲裏,他的聲音顯得格外微弱。他已經知道高菡誤會了什麽,高氏滅門那一夜,高菡看見了他的臉,便以為他也是那群黑衣人之一。

“你騙人!”刺啦,又是一道閃電閃過。

高菡只覺得憤怒在自己的胸腔裏熊熊燃燒:“姜桓之,我已經能夠看見了!你不必再騙我!兩年前那一夜,闖入我們家,在我房裏的那個黑衣人,不是你那是誰?!”

“那是我沒錯……”姜桓之唇邊又湧出血來,他艱難地說:“但是……但是……”

“真的是你!”得到确認的高菡打斷他,她不知道自己淚水是什麽時候湧出來的,模糊了她的眼睛,“我知道,這兩年你一直在瞞着我一些東西,我從不過問……沒想到……沒想到!”

高菡說的沒錯,他确實是在瞞着她。但他瞞着她,怕的從來不是她知道真相,而是怕她知道他們的愛都是鴛鴦佩帶來的虛假啊。當年,他僅僅是想要去盜取鴛鴦佩送給她而已啊……

“罷了,罷了……都沒有意義了……”姜桓之嘆息着,不想再辯解什麽,他知道自己快要死去,也沒有那麽多時間了,“既然我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有一句話,七年前我騙了你,就現在告訴你吧……”

姜桓之滿是深情地說:“小荷,我喜歡你。”

聽到這句話的高菡一怔,她扔下剪刀,頹然地跌坐在姜桓之身邊,凄楚地嘲笑道:“我們之間,哪有什麽愛?一切都不過是生于鴛鴦佩罷了……”

“砰”的一聲,屋門被猛地推開,水汽撲進屋裏。那日來到青荷鎮的那個男子,橫抱着他的夫人闖了進來。

他們來得太急,甚至沒有打傘,渾身被這大雨濕透。蔓兒跟在他們身後,一同走了進來。

不過他們卻被這屋裏的景象驚呆了,他們都沒想到高菡竟然殺了姜桓之!

“阿離!”蔓兒驚呼,她也沒有想到最後竟會造成這樣的結果,她只是想讓高菡放棄鴛鴦佩而已。

但現在也不是關注這個的時候了,因為男子懷裏的夫人也快要死去了。

奄奄一息的姜桓之微微偏過頭看着闖進來的這三個人,就知道了他們的目的,說起來這一切都是因那個東西而起啊……

姜桓之吃力地摸出腰間的鴛佩,無力地往旁邊一抛,他說:“你們拿去吧……已經沒有意義了……”

看了姜桓之的動作,高菡也拿出了自己的鴦佩,沉默地抛給了他們。

但沒有了鴛鴦佩的高菡,卻發現,自己仍如七年前那個問着“桓之,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的少女一般,她感受到,自己心裏曾經對姜桓之的愛意,并沒有絲毫的改變。

不對……不對!怎麽可能是這樣?!

該是她不愛他,他也不愛她才對!

他們之間的一切,不都是來自于那該死的鴛鴦佩嗎?

一旁男子迫不及待地把兩塊玉佩撿起來,他緊緊握住了鴛佩,把另一半的鴦佩塞到夫人手裏,緊緊握住她的手,然後他迫不及待地問:“夫人,你愛我麽?”

夫人氣若游絲,她嘲諷地看着兩人交握的手,兩個紅色流蘇垂下來輕輕晃動着,她當然知道他們手裏握着的是那傳說中的鴛鴦佩。可是她心裏卻沒有産生半點愛意,只有憎恨在不斷翻湧着。

淚眼朦胧中,高菡看到那位緊握着鴛鴦佩的夫人在說:“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從前沒有,以後也不會……”說着,她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而身邊的桓之卻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仿佛要看夠這最後一眼,他仍在說:“小荷,我喜歡你……”

他的聲音逐漸微弱下去,最後,無力地垂下了手。

七月的雷雨淹沒了這個小院的所有聲音……

……

兩年前。

脫離組織的姜桓之再次來到青荷鎮。

說起來這真是一個令他心心念念的地方,因為,這裏有他的小荷姑娘。當年,少女問他想不想在這裏住下來,現在他終于可以了。

不過,去找小荷之前,他要先去做一件事情。

七年前,他為一對夫妻做過一個任務,便是到這青荷鎮的高家來竊取鴛鴦佩,那也是他身受重傷被小荷救起的原因。但也因此,他知道了那鴛鴦佩的作用。

他想要去高家拿到那鴛鴦佩,若是小荷姑娘不喜歡他了,那他就把鴛鴦佩送給她吧。姜桓之心裏這般隐秘地想着。

五年過去了,就算他還是打不過高行遠,也該能夠平安脫身吧?

他在高家附近潛伏下來,幾次試探了高家的防務,卻發現如今的高家比起當年更加固若金湯,如此密不透風的防禦,似乎在防範忌憚着什麽。

不對勁,現在的高家簡直是風聲鶴唳。姜桓之觀察着高家的狀況,在這樣的态勢下,他也不敢再潛進去了。

沒過兩天,高家就不出他意料的發生了變故,一群黑衣人闖進了高家,不,那應該說是殺進,他們太過強勢了,仿佛是有什麽深仇大恨,所以就像是為殺人而來,而非別的什麽目的。

姜桓之看着一片混亂的高家,想着也許他可以趁亂潛進去盜走鴛鴦佩。

這時的高家。

一切都陷在一片血與火之中。

人們于殺手的刀刃下奔逃着,高家那些看起來算是身手不凡的護衛們竟完全抵擋不住。

為首的男子倒是沒有黑衣蒙面,他只是穿着平日裏衣衫,神态自若地欣賞這場幾乎是單方面的屠殺。

高行遠沒想到這報複來得如此慘烈,而自己的抵抗與對方比起來差距是如此巨大,這些年過去了,阿襄竟然已經成長到這個地步了啊……

他必須要為妻女争取些時間才行,高行遠平靜地向為首的男子走去,道:“阿襄,當年我娶了阿蕪,就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阿襄,當年确實是我們對不起你……”

男子唇邊挑起一絲邪氣的笑,他沒有接高行遠的話,只是用目光在四周掃了一圈,問道:“蕪姐姐呢?”

高行遠皺眉,想繼續說什麽:“阿襄……”

“來人,給我把你們的大小姐找出來!”但男子卻不理會高行遠,直接向身邊的黑衣人吩咐下去。

高行遠道:“我們之間的恩怨,就由我們來了結吧,我只希望你能夠放過阿蕪和孩子們。”

“呵。”男子冷笑一聲,“高行遠,現在的你可沒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格。當年的你,用鴛鴦佩騙走蕪姐姐的感情,是何等的龌龊。”

男主想了想,道:“這樣吧,你就先把鴛鴦佩交出來吧,我再考慮要不要放過誰。我倒要看看,沒有了鴛鴦佩的你,還怎麽口口聲聲說你和蕪姐姐是真心相愛的。”

“鴛鴦佩早在五年前就已經遺失。”高行遠嘆息道,“我和阿蕪确實是兩情相悅,阿襄,鴛鴦佩确實是沒有任何用處的,你何必執着于此,一直無法正視事實……”

“閉嘴!蕪姐姐說過,她最喜歡的人是我!”男子無疑被高行遠的話激怒了,“如果不是你用小人手段,蕪姐姐怎麽可能會嫁給你這個平庸無比的人?”

高行遠知道阿襄一直無法正視阿蕪對他真實感情,所以才會造成如此多的錯誤,高行遠無奈嘆息:“阿襄,阿蕪她只是把你當弟弟……”

男子不屑的冷哼一聲:“既然如此,高行遠,那你就把鴛鴦佩拿出來證明你和蕪姐姐的愛啊!”

“我說過了,鴛鴦佩在五年前就已經遺失了……”高行遠說的是實話,五年前不知是誰把那鴛鴦佩盜走了,竟尋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不過那鴛鴦佩也并非如傳說中一般是什麽珍貴的寶物,而是他與阿蕪的定情信物。最後鴛鴦佩沒有被找回來,也只能不了了之。

“來人,給我把鴛鴦佩找出來。”不過,男子顯然不會相信高行遠的話,“一個一個地給我問,一個不說,就殺一個,直到問出來為止!”

……

在黑衣人還不算多的後院裏,高家夫人鄭蕪與她的侍女子沁都握着劍,她們一邊抵抗着身邊的黑衣人,一邊焦急地說着話。

“小菡,快,快走!跟着子沁姑姑走!”鄭蕪一劍刺死了高菡身邊的黑衣人,她把兩個女兒托付給了跟了自己多年的侍女,“子沁,快,帶着小菡和真兒走……”

“大小姐。”子沁抱着襁褓裏的高真,這孩子才出生不到七個月,就要離開她的母親了,她悲傷地看着鄭蕪,問道,“您不走嗎?”

鄭蕪看着自己的女兒,目光雖然不舍,但她卻果決地搖了搖頭,道:“我不能走,這是我與阿襄之間的恩怨,如果我不去做個了結,阿襄就算找遍天涯海角也還是會把我找出來,他是不會放過我和行遠的。帶着她們走吧,子沁。”

被她們護在刀劍下的高菡看着家裏的人不斷被黑衣人屠殺着,心裏痛苦無比,他們似乎在逼問着鴛鴦佩的下落,可是卻沒有人知道,因為,鴛鴦佩五年前就被她藏起來了。

高菡拉住鄭蕪的手,說:“娘!小菡錯了,是小菡把鴛鴦佩藏起來了,他們是要鴛鴦佩是嗎?小菡現在就去把鴛鴦佩找出來給他們!這樣他們是不是就不會殺人了……”高菡淚流滿面,語氣裏滿是後悔,說着就想回自己的院子,“娘,等着我,我馬上就把鴛鴦佩找出來!”

鄭蕪卻一把抓住高菡的手,認真的說:“不!沒有用的!小菡!乖乖跟着子沁姑姑走,知道嗎?”

“不!我不走!”高菡不停的搖着頭,她也明白的,這一走便是與爹娘的死別,“我走了,那爹娘呢?爹娘不走嗎?”

“小菡,聽話!”鄭蕪厲聲道,這麽多年來,她從來都是把這孩子捧在手心裏寵,幾乎沒說過一句重話,現在她後悔了,早知道當年就應該狠下心來把小菡送走,而不是因為她的央求而不了了之。

但鄭蕪的語氣卻柔了下來,她的鼻子發酸,她說:“你從小向來不聽爹娘的話,這是最後一次了,你就聽聽娘的話好不好?”

高菡淚眼迷蒙地看着自己的母親,她知道自己一直以來都太任性了,她不應該任性地留在這裏浪費娘的時間,拖娘的後腿的,她梗咽着說:“好,小菡聽娘的,先和子沁姑姑一起走,娘之後一定要來找小菡,小菡以後就會都聽娘的話了……”

鄭蕪流着淚答應了自己的女兒,說:“好。”

……

前院裏,仍在僵持着。

“怎麽?高行遠,不敢交出鴛鴦佩?”見自己的下屬們竟久久都找不出鴛鴦佩的下落,男子有些不悅,“你是對自己和蕪姐姐的感情沒有信心嗎?所以才要死死藏住鴛鴦佩?”

“我說了,鴛鴦佩在五年前就已經遺失了,你再怎麽找也不會找到的,不過是徒造殺孽……”

“哼!”男子冷笑,“今晚要是找不到鴛鴦佩,我就把你全家都殺光,包括你的兩個女兒。看你還怎麽拿着鴛鴦佩欺騙蕪姐姐的感情。”

這時,鄭蕪提着劍從後面走了出來,她說:“不,阿襄,我是真心愛行遠的,不管有沒有鴛鴦佩都一樣。”

“蕪姐姐!”男子看到鄭蕪,目光立刻亮了起來。

“而你,要的不是什麽鴛鴦佩,更從來不是我的愛,你要的,只是發洩多年以來,你心裏的不甘與仇恨罷了。”

“不是的,蕪姐姐!不是的!”男子不停地搖着頭,他覺得自己在她面前,永遠都像個孩子一樣。

“你說你要殺了我的女兒?”鄭蕪語氣冰冷。

“對!”男子卻毫不否認,“高行遠怎麽配跟蕪姐姐生孩子?那根本就不算是蕪姐姐的女兒,那就是兩個賤|種!只有我才能和蕪姐姐……”

“夠了!當年我說過,我只是把你當弟弟。不管有沒有鴛鴦佩,我也不會愛上你。而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忽然覺得,你當我的弟弟都不配。”鄭蕪舉起劍,指向男子,說,“來吧,阿襄,做個了結吧。”

這天夜裏,高氏夫婦雙雙身亡,像是被洩憤,二人被砍了無數刀,死相慘烈至極。

……

姜桓之打聽過,當初高家夫婦是打算把鴛鴦佩作為高家大小姐的嫁妝的,所以鴛鴦佩很可能就在高家大小姐的閨房裏。

于是趁亂潛入高家姜桓之向高家大小姐的閨房尋去。

……

高菡跟子沁走着,一路上,她看見自己家裏平日裏寵愛着她的人們不斷地被逼問鴛鴦佩在何處,接着被殺死。她心裏非常難過,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而她一路看着,親眼看到了黑衣人的兇殘,也知道子沁帶着她們兩個累贅,很可能是逃不出去的。

于是她抹了抹眼淚,對子沁說:“子沁姑姑,讓我去把鴛鴦佩找出來給他們好不好?不然他們還會繼續殺人的……”

“不行。”子沁一邊抵擋着身邊的黑衣人,保護着她們,一邊說,“小姐,你去了會回不來的,我們得馬上離開這裏。”

這時的高菡卻格外冷靜,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子沁,說:“子沁姑姑,你保護着真兒妹妹離開已經很困難了,帶着我更是累贅,不如你帶着真兒妹妹先走吧,我回去找鴛鴦佩,如果我能夠活着離開便去找你,如果不能的話……”

“小姐!我答應過大小姐要保護你,怎麽能……”可是子沁心裏卻是知道自己帶着高菡和一個嬰兒,确實是難以突出重圍的。

“子沁姑姑,別擔心我,在武學上,父親也教導過我一些,說不定我們分開跑活着的幾率還能大些。”高菡認真地說,“你快帶着妹妹走吧,再不走我們都會死在這裏的。”

子沁知道自己不能猶豫了,什麽是最好的選擇她心裏也清楚。

高菡繼續勸說道:“子沁姑姑,你快帶着妹妹走吧,不然我們都會死的……”

子沁也想同時救下兩個孩子,但形勢所迫,子沁在抵擋中漸漸開始力不從心,最後她也不得不做出抉擇。

她含着淚向高菡告別:“小姐保重!”

“我會小心的!子沁姑姑一定要保護好妹妹!”

看子沁帶着妹妹離去了,高菡便飛快地跑回了自己院子,雖然看到自己居住的那間閨房已經開始着火,但她還是沖了進去,她必須要把鴛鴦佩拿出來才行。

于是進去的高菡看到了正在屋裏翻找着東西的黑衣人,高菡一愣,但滿懷仇恨與憤怒的她,也沒想太多,立刻就用父親教自己的招式向黑衣人背後攻去。

感受到來自背後的攻擊,正翻找着鴛鴦佩的姜桓之立刻轉過身,正試圖反擊,卻看到了這位高家大小姐眼角那顆鮮紅的淚痣,他一下怔住了,這……是小荷?

高菡卻趁着姜桓之這一怔的功夫,一招雖沒有打中,卻不慎扯下了他的面巾,她看到了這個殺害自己全家兇手之一的人的臉。

糟了!暴露的姜桓之立刻反應過來,他往窗邊一躍,逃離了這裏。他心有餘悸的想着,不知道小荷也沒有認出自己,要是知道自己是來盜取鴛鴦佩的就糟了。

這間屋子的火越燒越大,高菡卻還沒有從房裏出來,在暗中觀察着的姜桓之心中擔心無比。最終,他脫下了自己的一身黑衣,沖進了那快要變成火海的屋子。

當時屋裏的高菡已經拿出了自己藏着的鴛鴦佩,正在她準備出去的時候,一根燒斷了房梁卻突然砸了下來,她被壓在房梁下,巨大的沖擊力立刻讓她陷入昏迷,更不要說逃出去了。

沖進屋子裏的姜桓之很快就找到了被壓在房梁下的高菡,冒着熊熊大火,他努力地搬開了房梁,從大火中将昏迷的高菡救了出來。

來不及管高家慘烈的狀況,他抱着昏迷不醒的高菡沖出重圍,回到自己落腳的屋子。

在為高菡處理燒傷的時候,他看見什麽東西被高菡緊緊攥在手裏,露出了兩節紅色的流蘇。

他掰開她的手,看見了那對雕刻成鴛鴦形狀的玉佩,他立刻就知道了,這就是他所尋找的,傳說中的鴛鴦佩。

這正是他想偷來送給小荷的東西。

現在小荷就在他的懷裏,也就是高家小姐高菡,姜桓之看着那自己深深思念的臉。

想到那個傳說。

最終,他拿起了那塊鴛佩。

……

夏日的雷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雨後的天空呈現出明淨幽深的湛藍。

如血的夕陽西沉。

“我念歡的的,子行由豫情。霧露隐芙蓉,見蓮不分明。”

采蓮女們劃着竹排歸家。

歌聲悠揚。

“阿蘿你唱的這首歌真好聽,我都沒聽別的姑娘唱過呢。”

“當然,這可是姜先生教我的。姜先生說這首歌叫做《子夜歌》,他說他也想唱給高小姐聽呢。”

阿蘿的歌聲漸漸飄遠了:“侬作北辰星,千年無轉移。歡行白日心,朝東暮還西。”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終于完結啦~

寫這個故事的時候,由于一直在趕趕趕……感覺寫得好崩/(ㄒoㄒ)/~~

有空蠢作者會好好修一下的~

另外,看到這個結局,我想又有小天使想要打死我了……

之前第一個故事評論區真是幾乎全是罵聲啊,不過我想說最後會有反轉的,看簡介——一切答案最終揭曉。

所以真實情況估計和小天使們想得不太一樣?

到結局就知道為什麽了,攤手……

最後謝謝所有小天使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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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憶離笙”的地雷,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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