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程宇想讓安寧在酒店住幾天，安寧堅持不肯。畢竟酒店不是家，還有工作人員，安寧最怕這些。程宇說讓安寧回自己那裏，安寧卻想回原來的那個房子，程宇沒有退租的那個地方。原本安寧是想回最早先的小房子，可那裏已經退租。

于是，又回到這裏，剛剛起步的地方。仿佛轉一圈之後，一切都回到了圓點。程宇說要叫人過來打掃，安寧說不用，她會自己打掃。“真的，沒關系，不用擔心。我很好。”安寧這樣說，可程宇能感覺到安寧在拒絕他，不僅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靈上的拒絕。

原本還有事情要說，只怕現在說了，安寧會承受不住。再者，那件事根本就不會發生。“我幫你。”程宇不由分說，脫掉外套，挽起袖子，幫安寧一起收拾這間屋子。“你為什麽要到這裏來。”在收拾時程宇問安寧。

安寧擡下手中的活，擡頭看着天花板認真的想了想：“可能，這裏有一種叫‘勇氣’的東西。”她回頭對着程宇笑了一下，可程宇看得出安寧的笑容很假。現在的安寧，比他第一次見到的安寧更加的封閉內心。

“安寧。”程宇抱住安寧，“不管有什麽事，都要告訴我，知道嗎，相信我，我會替你解決。”

“好。”安寧和善的笑着，這不是程宇喜歡的笑容。程宇感覺糟糕透了，一定是安寧在遇到以前的男朋友時出了什麽事，才會讓安寧變成現在這樣。如果問安寧，恐怕安寧也不會說啊。

糟透了！程宇一拳打在牆上，牆壁沒有問題，他的手蹭破了皮。突起的骨骼生疼生疼。安寧以前提過，有個交往過的男朋友，可并沒有說那個人是誰，只知道是同一個公司的同事。事情并沒有那麽難！程宇想到了，只有去調查就會知道——只要，程宇的手機響了。

電話是沈霄然打來的。沈霄然問程宇為什麽要突然停掉專欄的事，程宇看了眼身後在打掃衛生的安寧。停掉專欄是程宇的決定，他認為憑安寧現在的狀态很難繼續每個星期的專欄，做菜也是，寫菜譜也是。都怪那個家夥，如果不根除，恐怕問題會一直存在。

沈霄然問就算要停，那是打算停多久，還問安寧出了什麽事。而且，“你不在家？”沈霄然大概就是程宇家門外按門鈴，可沒人開門。“還有件事，我想問問你，晚宴時發生了什麽事，你為什麽突然就回去了。我問美姨，美姨讓我來問你。”美姨是沈霄然對程宇媽媽的稱呼。“你還，當不當我是你朋友！”

這是沈霄然甩給程宇的話，一起相處了近三十年的人，不可能彼此一點也不了解。沈霄然太了解程宇了，有時他的想法不太願意告訴他人。可沈霄然能看得，出了問題。“你在哪裏。”

“以前的地方。”程宇說，“你過來也行。我有事情要拜托你。”程宇在說話時，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安寧，安寧像平常那樣打掃衛生，整理冰箱，忙這忙那。可程宇看得出，安寧出了問題。她封閉了內心，獨自承受恐懼，卻什麽也不肯說。

“安寧，你能準備晚飯嗎？”程宇走到安寧身後，“我去趟超市，一會兒霄然要過來。晚飯——沒有問題吧。”其實衛生已經打掃得差不多了，只是所有的材料都已經清空，需要去超市補充現貨。原本程宇打算去外面吃點算了，但有些話想馬上跟沈霄然商量，當着安寧的面不好說。

“好啊，沒問題。”安寧笑着說。

看到安寧笑，程宇更加感到擔心，這種笑容，他以前見過，是在雞排店時每天對着客人的那種笑容。笑時不會看對方的眼睛，目光會往下瞥。程宇不放心，再三交待安寧不在出家門。

“不會的，我會乖乖呆在家裏，這裏很——安全。”安寧這樣說。程宇又囑咐安寧累了就先休息，不要勉強做事情。“不要緊的，我很好。我不累。”安寧又笑了起來，視線并沒有與程宇的目光相對。

程宇走到樓下，沈霄然的車已經等在那裏。沈霄然開車，程宇上車便開始講安寧的事，有些事他必須在幫手。不然他不放心安寧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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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說自己這段時間可以不會去管公司的事情，公司的事情都要交給邬夏林。程宇相信老邬的實力。“說得你好像一直在管理公司一樣，還不是有老邬在。”沈霄然牽了牽鼻頭，輕哼了一聲。

程宇白了他一眼：“現在是跟我追究責任的時候？”

“行，你要我做什麽。”沈霄然問。

“我不在的時候，幫我照顧我好安寧。”程宇看着沈霄然，而沈霄然盯着路面。沈霄然因為程宇的話而心裏猛得咯噔一下。“我相信你。”

好，好一把枷鎖。沈霄然內心輕輕的哼一聲：“沒問題。”他輕描淡寫地說着，當然不會有問題，不管是安寧還是程宇，他都看成重要的朋友。他知道如何保持好距離，對程宇對安寧都不會造成傷害。程宇啊，沈霄然知道，想必程宇是知道了他極力在隐藏的這段感情。

“這段時間，不可以讓安寧見任何人。”程宇說，“如果可以，不要出門。”

“軟禁？”沈霄然問。

“不是軟禁，是保護。”程宇皺了起眉頭，甚至在不知不覺間握緊了拳頭。沈霄然看到了他的拳頭。

“你還沒有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麽事。”沈霄然雲裏霧裏。程宇只好簡單講了安寧的過去。沈霄然想到了一件事，自語道，“那以說來，她說的事都是真的——”沈霄然想到了一個人，一個曾去過程宇家的女人。

程宇反問：“她？誰？”

“黃小彤，你還記得嗎？”沈霄然說起，那次在程宇家，原本是請了黃逸翔吃飯，結果黃小彤也來了。可是黃小彤在看到安寧時，像看到鬼一樣。而安寧在看到黃小彤則更為害怕。“黃小彤走的時候，我不是跟了出去嗎。說是去送她，鬼才想送她。”沈霄然好像想到了另他惡心的事似的，也皺了皺眉頭。

那天黃小彤說自己認識安寧，因為安寧搶了她的男朋友曹啓。但沒聽幾句沈霄然就明白了，這跟安寧根本沒有關系，根本就是那個叫曹啓的男人。如果還能稱他為男人的話，他知道了肖立臣這個混蛋看上安寧，于是故意先接近安寧，成為安寧的男朋友。再用安寧男朋友這個身份向肖立臣談條件。

肖立臣得到了安寧，而曹啓現在已經是公司的副總。這是利用安寧為棋子的龌龊交易。安寧以為遇到了一段可以取代曹啓的新感情，可不想她完全被肖立臣所騙。肖立臣騙她說自己已經和女朋友分手，兩個人在感情上都受到創傷的人更容易走到一起不是嗎。

安寧以為這是一段全新的開始，她把一切都交給了肖立臣。為他做飯，為他搬家。因他的要求，暫時不在公司公開這段感情。安寧以為這是因為肖立臣在公司裏的形象，想着先不公開也好。只是她不知道，肖立臣并沒有和女朋友分手。

那個女人通過公司裏的同事，找到了肖立臣為安寧租的地方，大鬧一場。這一點，程宇已經知道，安寧說過。她被傷得很深，身體上的，心靈上的傷讓她無法在公司呆下去而選擇了逃避。也是在那個時候，安寧遇到了做雞蛋餅的阿婆。

阿婆讓安寧有了活下去的力量，卻沒有從本質上改變安寧，安寧開了她行屍走肉般麻木的生活，直到程宇的出現。

“如果安寧知道我一開始出現的目的，恐怕她不會原諒我。”程宇自嘲似地吧笑一聲。“那時我還不知道她就是安寧。”

“你以前認識他？”沈霄然跟程宇兩個人出現在超市的生鮮區，兩個大男人一起挑着牛肉。旁邊經過的人會看他們一眼。

程宇覺默了一下說：“知道名字，但沒見過人的程度。”在他第一次聽到安寧的名字時，很吃驚。甚至後來知道了安寧的事，更加吃驚，因為程宇的那家公司發生的這樁略有耳聞，畢竟流言這種事會在朋友圈裏傳得到處都是。可不知道事件的主角就是安寧。

“你在哪裏聽過她的名字。”沈霄然挑了一塊牛肉放進推車，旁邊經近的一個女孩看着這兩個人，甚至不知不覺跟着走。沈霄然讓程宇注意身後有個女孩跟着，程宇沒在意。

“哪裏，很早以前。”程宇說，“不知道是誰提起來的，說有個女孩叫安寧。因為名字很好記，就記住了。”

“那時，還知道她本人。”

“不知道。”所以在程宇第一次聽到安寧的名字時，很意外，他不确定眼前這個叫“安寧”的人，是不是自己知道的那個“安寧”。姑且就抱着試試看的态度去接近了，後來就愛上了這個安寧。應該不是同一個人吧，程宇想。

“你要跟到什麽時候。”沈霄然對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跟在旁邊的女孩說。

女孩看的不是沈霄然，而是程宇：“程宇哥。”女孩叫了程宇一聲，這下子輪到沈霄然不明白了，這人似乎是認識程宇的，“真的是程宇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