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盛雁溪一驚, 心裏頭頓時一陣欣喜若狂。

這麽多年了, 這是霍玄第一次主動提起此事!

“我、我……’盛雁溪的心砰砰直跳,她開始變得緊張得不行, 她好像看見了希望,希望在遠處如旭日一樣勾引着她!

霍玄轉身, 在窗口前的小幾上倒了杯茶水遞給盛雁溪,說:“別急, 慢慢說。”

盛雁溪握着霍玄給她倒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她喝的不是已經涼了的茶水,而是九天之上的瓊漿。因為這是霍玄給她倒的水……

她情緒稍微緩和了一些,才望着霍玄,聲音裏難掩欣喜地說:“霍玄,你相信冥冥之中注定的傾心嗎?從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開始, 你在我眼裏就是不一樣的……”

盛雁溪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有些羞澀。

“當時你和父皇身邊的很多侍衛站在一起, 雖然你們都穿得一樣, 可是你就是最顯眼的那一個。那麽多人,我第一個看見的就是你……”

霍玄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大概因為臣個子高吧。”

盛雁溪愣了一下,忙說:“不是這樣的……可以因為外表第一印象記住一個人, 可是真正的傾心那是因為你是你呀!霍玄,你是我見過的最重情義的人!我小的時候父皇和母妃十分恩愛,可是母妃走了以後,父皇仍舊續娶, 如今更是宮中妃嫔衆多……這天下有太多舉案齊眉的恩愛夫妻,可是男人仍舊三妻四妾……可是你不一樣啊!霍玄,你知道嗎?你第一次跟我說阿楠的事情,那一年我才十三歲。我愣愣聽着你的故事,好像終于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人!”

盛雁溪的眼睛裏有光,憧憬的光芒在閃動。

霍玄有些想笑,問:“你的傾心,是因為臣對另外一個女人的深情?”

“我……”盛雁溪充滿憧憬光芒的眸子裏浮現一抹困惑來。

“公主,倘若臣真的娶了您,那臣還是公主想象中的那個霍玄嗎?”霍玄緩緩問道。

“想象中的那個霍玄?”盛雁溪迷茫地搖頭,“不不不,你就是你,是真實存在的你,怎麽會是我想象出來的……”

霍玄沉吟片刻,開口:“公主執念的是一種深情相待,您想要得到的并非微臣,而是臣對阿楠的感情。可是,倘若臣真的迎娶了公主,臣也不會把對阿楠的感情轉移到公主身上。您也并不能從臣身上得到您渴望的東西。”

Advertisement

霍玄頓了一下,“況且,假如臣将這份感情轉移在了您的身上,那麽臣就不再是公主傾心的那個霍玄了。”

霍玄慢慢逼近盛雁溪,聲音沉沉:“那麽公主這十五年的喜歡就會變成一場笑話。”

仰望着近在咫尺的霍玄,盛雁溪心裏忽然升出一種巨大的恐慌來。一時之間,她竟然弄不懂這種恐慌的緣由。她腦子裏很亂,心裏也很亂,只是胡亂地說:“不、不是這樣的……”

盛雁溪搖頭,拼命地想要否認些什麽。

霍玄向後退了兩步,略恭敬了些,道:“公主當值得被另外一個對的人真情相待。”

“不……”盛雁溪固執地搖頭,“我不介意!我并不奢望你将對阿楠的感情轉移在我身上。我、我只是想守在你身邊!我只願意委身于你一人!”

霍玄忽然有點後悔剛剛對盛雁溪說了那麽多,她根本是什麽都聽不進去。

“霍玄!”盛雁溪稍微冷靜了些,她上前兩步抓住霍玄的袖子,深情款款地望着他。

“給我一個機會,給我一個照顧你起居的機會好不好?當年你既然可以娶盛令瀾,今日為什麽不能娶我?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心裏只有阿楠,我願意像盛令瀾一樣做、做你名義上的妻子……”

說到這裏,盛雁溪的臉頰上明顯緋紅了一抹。

“名義上的妻子?”霍玄皺了下眉,不太懂她的意思。

盛雁溪低着頭,有些別捏地說:“我知道你是逼不得已才娶了盛令瀾,更是對她沒有半分感情。我也願意呀!我願意盡一個妻子的義務,做、做你延綿子嗣的妻子……”

她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幾若蚊鳴。

霍玄抽出自己的手臂,又向後退了一步。他有些無力地看着眼前的盛雁溪,頗為無奈地說:“臣不是被迫迎娶令瀾。相反,是臣親自向陛下求的指婚聖旨。因為,令瀾就是阿楠。”

“什麽?”盛雁溪震驚地望着霍玄。

“臣當年立誓為令瀾守制十年一方面是為了擋掉各種媒人,而更重要的是……臣的确在為她守制。并且不僅是十年,餘生當皆如此。”

“當年年少輕狂,不畏神靈、不信鬼魅。”霍玄略陷入往昔舊事,“都說大婚之日不可見刀刃,否則不吉利。可是當初臣不相信那些,直到令瀾慘死。”

霍玄頓了一下,當年他趕回去抱着盛令瀾幾乎被撕碎的身體,心裏生出一種巨大的自責和悔恨。他腦中不斷徘徊着他們大婚那一日盛令瀾的樣子,她抿唇問他:“将軍能不能先把刀收了?”

從那一日起,他封了陪伴他多年的鳴鴻刀。

他是大盛威名四揚的将軍,也是出入需青衣衛護送的将軍。站在他這個位置,難免樹敵頗多,這些年更是遇到暗殺無數。他身邊再無刀刃,所以才需暗衛時刻相随。

若不是他心事未了,仍放不掉手中權勢,他早就卸了這一身重甲,遠離朝堂。

霍玄閉了一下眼,将盛令瀾慘死的樣子暫且揮開。他擡眼看向盛雁溪,說:“臣現在相信也許人死後仍有魂魄存在。臣為她守制,是為了她來世一生安康、萬事順遂。只要臣活着一日,便替她守一日。”

“你居然相信輪回轉世?”盛雁溪不可思議地望着霍玄。

“輪回轉世一說無人能證,但臣願意相信千萬分之一的可能。”

盛雁溪向後退了兩步,及時探手扶住一旁的桌子,才勉強站穩身子,她臉上的緋紅盡數退去,只餘一片蒼白。

霍玄雖然對盛雁溪毫無感情,甚至有的時候會覺得她很煩。可是霍玄知道盛雁溪不是個心思歹毒的姑娘,更從未做過什麽過分的事情。所以,霍玄才會想要把話說清楚。倘若她真的能夠抽身而去,才是對兩個人最好的結果。

“臣不會娶公主,死都不能。”霍玄行了一禮,“臣告退。”

偌大的宮殿裏,盛雁溪孤零零地坐在椅子裏。她捂着臉,嗚嗚地哭。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又一次被拒絕,還是被霍玄的深情再一次感動。

霍玄換了衣服才去見沈禾儀。

簡短幾句寒暄過後,霍玄問:“給陶陶下毒的人,母親可知道是誰?”

“倘若我不說,你也早晚會查到。”沈禾儀輕嘆了一聲,“不覆,你祖母年紀大了,這兩年身子格外不好。不要再讓她憂心了。”

“我只問母親,這件事情是否與祖母有關。”

沈禾儀搖頭,說:“你祖母這個人最是心善。就算她心裏一百個不喜歡陶陶,也絕對不會對一個孩子下手。”

“有母親這句話,兒子便放心了。”霍玄也是松了口氣。

“不覆,聽母親一句勸。那個孩子畢竟沒事,就這麽算了吧。你祖父去的早,你祖母這輩子吃了不少苦,她把霍家撐下來不容易。你祖母最是希望家和萬事興,她又不太喜歡陶陶,不要在這個時候攪得霍家不安,你祖母承受不了。”沈禾儀蹙着眉細細地勸。

想到那個因為她一句話玩笑話都能氣昏過去的老太太,沈禾儀憂心忡忡。倘若不是因為老太太,沈禾儀早就離開了霍家,根本不必要做這個可笑的霍家大太太。

見霍玄沉默不言,沈禾儀又說:“那幾個孩子我幫你守着,母親答應你再也不能有人傷他們半分。”

“兒子自有分寸。”霍玄點了一下頭,算是勉強答應下來。

霍玄回到書房的時候,肖折釉帶着漆漆和陶陶已經等在那裏了。

書房的門窗都開着,霍玄還未走近,就看見三個孩子站在門口。肖折釉身姿挺拔而綽約,正側着身,與身邊的陶陶說話。漆漆竟然比肖折釉高了半個頭,倚着身後的廊柱。

“将軍。”

見霍玄回來,肖折釉急忙帶着漆漆和陶陶給他問安。

“嗯。”霍玄目光掃了一下他們三個,腳步不停進了屋,“進來吧。”

霍玄進到書房,第一眼就看見長案上擺着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先是打開食盒,看着裏面的糕點。瞧着樣子,已經比三年前好了很多。

“時間倉促,只給将軍做了這幾道糕點和蜜瓜。”肖折釉解釋。

霍玄很快将目光移向旁邊厚厚的一沓衣服,還有些襪子、劍穗、扇墜等小東西。

肖折釉又解釋:“這幾年大太太給我和漆漆請了女紅先生,我們姐妹閑着沒事,就給将軍做了些衣服。”

漆漆側頭看了肖折釉一眼。漆漆一點都不喜歡女紅,她對天發誓,這滿桌子的衣服沒有一針是她縫的。

霍玄翻了翻疊好的幾件衣服,從下往上,針腳逐漸從粗糙變得細密工整。

肖折釉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剛開始學的那年手藝不太好,讓将軍見笑了。折釉跟大太太借了件您的衣裳,也不知道尺寸能不能合适……”

“合适。”霍玄摸了一下針腳,眼底含了絲笑意。

昨天孫将軍還穿着女兒給做的新鞋子炫耀,沒想到他今天得了好幾套。

“哦,對了!”肖折釉拿起一旁厚厚的書冊遞給霍玄,“這是陶陶的功課,先生時常說陶陶的文章寫得很好。等開了春,陶陶就要去參加童試了。”

“過了年,陶陶也才九歲罷?”霍玄有些驚訝地接過肖折釉遞來的書冊,翻看着。

“是。”肖折釉笑着看了陶陶一眼,“沒有盼着一定要考中,先去試試也是好的。”

其實霍玄小時候沒怎麽讀過書,他也不太懂這些文章。他随意翻了翻就将書冊放在長案上,問陶陶:“是你自己想去試一試?”

陶陶點點頭,說:“是。如果來年童試順利,就可參加下一年的鄉試,要不然,只、只能考四年後的鄉試。太晚了。”

陶陶今年八歲了,他仍舊瘦弱,可是身上已經帶了一種書卷氣。他說起話的時候,語速很慢,故意說短句子,已經很少會結巴了。

霍玄點了點頭,誇贊了陶陶幾句。

霍玄忽然想起當年肖折釉板着臉問他的話——“樹不直當扶,可若是一棵柳樹,将軍又何必一定要把它變成一棵楊樹?還是在将軍的眼中楊樹天生就比柳樹高貴?”

又想起當年他離開之前的事情,霍玄看了漆漆一眼,漆漆的額頭貼着花钿,想來疤痕究竟是留下了。

霍玄沉默下來。

當初他以為月餘就會歸來,還承諾了等到他回來就送他們三姐弟回南青鎮。可計劃沒有變化快,誰也沒有想到霍玄這一走就是三年。

霍玄看向肖折釉,問:“改主意了嗎?”

“什麽?”肖折釉有些不解地望着他。

霍玄但笑不語。

肖折釉怔了怔,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開了眼。她說:“将軍,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當年折釉年紀小,心疼弟弟妹妹,曾說過很多過分的話,您不要放在心上……”

這三年,肖折釉也曾愧疚過。她有着公主的傲氣,卻并沒有公主的跋扈。她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雖然在對待漆漆和陶陶的事兒上,她是不贊同霍玄的,可是她當年不應該那樣對霍玄說話。

因為如果沒有霍玄,他們三姐弟恐怕早已流落街頭,又或者早就餓死了。

她是感激霍玄的,所以才在他離開的三年,親手為他縫了那麽多衣裳。上輩子的時候,她身為公主,因為不喜歡,就從不碰針線活。這輩子身份不一樣了,大太太又給她和漆漆找了教導女紅的先生,她就開始認真學起來。然後,就用給霍玄做的衣裳練手。這三年,小東西不算,光是衣裳已給霍玄縫了十多件。

霍玄“唔”了一聲,“教訓人的時候那氣勢可不像個年紀小的孩子。”

肖折釉蹙着眉瞪了霍玄一眼,小聲說:“明明只是講道理,哪有教訓人。這天下誰敢教訓将軍吶……”

霍玄低聲笑出來。他這一笑,倒是将兩人間三年前凝成的冰終于給化成了水。

“再過兩個多月,等過了中秋。我去南邊的途中會路過南青鎮。若是想的話,你們可同行去看望家人,我記得你們嫂子還在那邊。”

肖折釉和漆漆、陶陶都驚訝地望着霍玄,滿心地歡喜起來。原來他們今生還可以再回去看望嫂子……

“将軍。”煙升敲門進來,“景騰王送來了請柬。”

霍玄看了請柬,略一沉吟,對肖折釉三姐弟說:“明日是景騰王的壽宴,你們三個同去。”

這三年,霍玄每次給沈禾儀寄家書的時候都會托她照顧肖折釉三姐弟。霍玄相信他的母親一定會将這三個孩子保護好,也能為他們請先生教導。可是沈禾儀性子淡薄的緣故,早已不參加各種應酬,自然不能帶着這三個孩子去見見世面。可是這三個孩子想要在明定城立下來,是必須要與這裏的人相交。

只能他帶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肖折釉起來的時候,漆漆已經在她門外站了半天。

“漆漆?”肖折釉怔了怔。漆漆一向貪睡,沒想到這麽早就過來了。

她問一旁的绛葡兒:“怎麽不早叫醒我?”

“我讓她別叫你,反正時辰還早。”漆漆有些猶豫地去拉肖折釉的袖子,“姐,我能不去嗎?”

“為什麽不去?”肖折釉一邊問着,一邊将漆漆拉進屋。

漆漆翻了個白眼,她指了指自己的額頭,嘟囔:“我要是再闖禍怎麽辦?将軍再罰我一次,我小命都沒了!我不要去!”

漆漆氣鼓鼓地坐在鼓凳上,嘟嘟囔囔:“活着不容易,我還沒活夠呢!我的天……霍将軍怎麽就回來了,他要是去打仗三十年再回來多好……哦,不,晚回來五年就成!五年後我都嫁人離開這兒再也不用看見他了……”

漆漆大大的杏眼越發明亮起來,她抓着肖折釉的手,問:“姐,我能現在就嫁人嗎?”

肖折釉頓時哭笑不得。

“你才十一!”肖折釉看一眼漆漆尚未發育的身子,忍不住想笑。漆漆雖然比肖折釉高了半個頭,可她仍舊是小孩子的心性,小孩子的身子,完全沒有開始發育。

漆漆想了想,湊到肖折釉面前,小聲問:“姐,是不是等到我和你一樣來過葵水就可以嫁人了?”

她低頭看着肖折釉胸口微微鼓起的青杏兒,忽然擡手摸了一下。

“你!”肖折釉狠狠拍了一下她的手,“不許胡鬧!”

漆漆縮回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胸口,然後捂着頭伏在桌子上大聲嚎哭起來:“霍玄這個殺千刀的!他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還讓不讓人過安生日子了!”

肖折釉忽然站起來,緊張地說:“将軍,您怎麽過來了?”

漆漆的哭聲戛然而止,“噗通”一聲,一下子從鼓凳上摔下來,跌坐在地。她慌慌張張站起來,驚懼地轉身望向門口。

門口一個人都沒有。

“肖折釉!”漆漆使勁兒推了肖折釉的肩膀一下,“沒你這樣吓唬人的姐姐!”

漆漆自小就是個會打架的,手勁兒可不小。肖折釉揉了揉肩膀,笑着去拿筆,一邊蘸着胭脂,一邊說:“快去洗把臉,然後回來描花钿。怕将軍罰你,那就動作快一點,別讓将軍等着了。”

漆漆洩了氣,沮喪地重新坐下來,問:“真的不能不去?我裝病行不行?要不然……我現在洗個冷水澡?是不是來不及了……”

肖折釉嘆了口氣,說:“漆漆,霍将軍是想讓我們在明定城裏結交些人。要不然永遠融不進去這些世家女兒的圈子。而且你不是想早點嫁人嗎?讓那些婦人們見到你,知道有你這個人的存在,才更好說親事。”

“可是我會闖禍啊!而且……我臉上有疤,也嫁不了啥有頭有臉的人。将來随便嫁個小厮就得了,用不着進那些圈子……”漆漆撓頭,把橙桃兒給她梳的發髻撓得亂七八糟。

肖折釉挑選首飾的動作一頓,她默了默,才垂着眼睛說:“不許妄自菲薄。”

肖折釉去看漆漆,漆漆身上的衣裳顏色很素,款式也是多年前的舊樣子。她身上什麽首飾也沒戴,連綁頭發的頭繩都是黑色的,更別說塗抹胭脂了。

肖折釉仍然記得她們小時候在南青鎮的時候,那一回肖折釉想要将霍玄贈的衣裳拿去換錢,漆漆抱着衣服哭着求她留下一件……

漆漆小時候最是愛漂亮,喜歡好看的衣裳,更喜歡亮晶晶的首飾。

可是自從她臉上落了疤……

“你身上這身衣裳不行,回去換。”肖折釉拿着給漆漆選好的首飾,拉着她往外走。

漆漆的衣櫥裏大多都是素色的衣裳,肖折釉選了很久,才給她挑了一套藕荷色的襦裝。又重新給她梳理頭發,配了首飾。

漆漆看着銅鏡裏的自己,有些別扭地說:“畫玉蘭吧……”

肖折釉沒聽她的,在她的額頭畫了支紅色的芍藥。

肖折釉回房間換了一身同樣藕荷色的襦裝,戴上和漆漆相似的首飾,也在自己額間畫了紅芍藥。

畢竟是親姐妹,她們兩個的容貌本來就有幾分相似,如今穿戴相同,竟成了徹底的姐妹花。遠遠地看去,分外打眼。

兩姐妹攜手朝着立在霍府大門處的霍玄走去。漆漆扯了扯嘴角,壓低了聲音,說:“姐,我要是闖禍了。能嫁禍給你嗎?”

肖折釉偏過頭看她一眼,漆漆嘟囔:“得,你可別像陳嬷嬷似的訓人了,我就随口說的!也沒人是瞎子……”

肖折釉沒接話,她沉默了很久,忽然開口:“我家漆漆才不嫁小厮。”

“什麽?”漆漆沒聽清。

“非狀元郎不嫁。”肖折釉沒解釋,反而又說了什麽一句。

漆漆翻了個白眼:“鬼能聽懂你在說什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