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林清最後把他爹丢給了他娘, 他娘一向無條件支持他的任何決定,而他娘, 用了一晚上枕頭風, 輕松搞定他爹。

林清:………

果然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于是,林清立馬進去院試的備考中。

如果說縣試和府試是一個考試等級, 只是錄取比例不同,而院試則是更高一層,它是科舉的第一個正式考試,更是成為秀才,踏入士族的第一個關卡。

所以雖然人們經常把縣試府試院試連在一起, 但院試考試的難度絕對比前面的難得多,無怪許多童生一輩子一輩子卡在院試上, 成為別人口中的“老童生”。

而院試之所以難, 就是因為它在縣試、府試的基礎上,加了雜文和策論。

雜文,并不是雜亂無章的文,而恰恰相反, 雜文指的是各種公文,有着非常嚴格的公文格式。

院試一旦過了, 就是秀才, 而秀才,作為最底層的士族,已經可以進入縣衙等做個文書或者混的好弄個主簿當當, 所以會撰寫公文是其基本的素質要求。

這也是為什麽打官司一般找秀才寫狀紙,因為不到秀才,不過院試,根本就接觸不到雜文,連狀紙的格式都不知道,又談何會寫!

至于策論,也是如此,身為秀才,就已經是讀書人,而讀書人,又豈可以不知道朝廷大事,對其有一定的見解。

秀才不出門,盡知天下事,不是随便說說,而是必須知道,不知道就寫不出策論,就過不了院試,就不可能成為秀才,更不要說後面的鄉試。

所以林清一确定了要考院試,就開始狠刷雜文和策論。

考過院試的都知道,得雜文策論者,得院試!

…………

四月十二 沂州府院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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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時,林府

“清兒,你不要帶些東西嗎?”林父緊張的圍着林清提提轉。

林清搖搖頭,把考引仔細放在懷裏的內兜裏,這可是準考證,可不能丢了。

林清放完了考引,才對林父說:“爹,院試不同于前面的考試,院試除考引,別的一律不許帶,就連筆墨紙硯,都是官府提供。”

“奧,原來是這樣”林父聽了點點頭,又問道:“那你這次要考幾場,考到什麽時候,家裏要不要準備什麽?”

“院試,分帖經、雜文、策論三場,分別考記誦、辭章和政見時務,頭兩場各考一天,第三場策論需考兩天,每場間隔一天,至于家裏,倒是不用準備什麽,您要是不放心,去把蘇大夫請家裏吧,萬一我考試時不小心有個頭疼腦熱的,也好不亂了手腳。”林清想了想說。

“呸呸呸,說什麽不吉利的”李氏直接把林父擠開,對兒子說:“兒啊,你放心的去考,娘在家給你準備好熱水,好吃的,蘇大夫也給你請回來,你放心。”

果然還是他娘比較靠譜,林清笑着對他娘說:“娘,有您在,我放心。”

林父不甘被擠在後面,伸頭說:“那一場要考一天,要不要府裏去送飯?”

“不用的,爹,第一場,第二場的午飯,會由府衙直接送去,您不用送,學政為了防止作弊,是不會讓任何東西被送進考棚的。就連第三場的被子,也只能是考棚的。”林清說。

林父這才作罷。

林清吃完飯,看時間不早了,就和林澤一起做馬車去了院試的考棚,至于躍躍欲試想要陪考的林父,直接被李氏拽回了正院。

李氏表示:兒子去考試,你一個當爹瞎摻乎什麽,跟着去不是讓兒子緊張麽!

林澤和林清坐着馬車往府學趕,不同于縣試的考棚在縣衙,院試的考棚是在府學內,是标準的號房。不過好在離林清的家也不算太遠,一刻鐘就可以趕到。

還沒到府學,遠遠的就看着黑壓壓的一片人,林澤唬了一跳,驚訝的說:“這個怎麽這麽多人,比縣試還多?”

林清掀起馬車的簾子看了看,說“縣試只是一縣的啓蒙學子,而院試卻是沂州府兖州府徐州府三府一起,而且縣試的學子一般只要兩三次考不過,就會覺得沒有讀書天分,直接放棄了,但來考院試的,前面已經考過縣試和府試了,只差一腳就邁進秀才了,哪怕五六次不過,很多人也不放棄,所以歷年積累下來,怎麽可能不多,你看看旁邊那個老大爺,比我爹還大,還在考。”

林澤轉頭看了看,果然看到一個五六十歲的老人家,正在兒孫的服侍下,等着考試,不由感嘆到:“怪不得人家都說老童生,老童生。”

“不過,怎麽是三個府,不是咱沂州府?”林澤問道。

“府試才是一個府的考試,而院試,其實是一個區域,咱沂州府和兖州府徐州府是一片,每次院試,在三府之間輪着,上次是徐州府,這次是沂州府,下次就是兖州府,這也是為什麽我想這次考的一個原因,畢竟這次院試在家門口,要是等下次,就要去兖州府考,那樣就遠了。”

正說着,卯時一刻到了,府學的大門開了。

數千名童生趕忙聚攏到府學門口,開始在衙役的安排下排隊,打算依次接受初查,進入府學。

林清也跳下車,摸了摸懷裏的考引,對林澤揮揮手,說:“哥,我去了。”

林澤對林清握了握拳頭,說“盡力而為。”

“知道了”林清邊說着,邊走到隊伍後面跟着排隊。

在四名執燈小童的帶領下分別進入四個考區,又在門口再次接受軍士的搜身檢查後,方才最後進入考棚,按考引尋到自己的號房。

林清進入號房後,外面的軍士關門落鎖。

林清打量了一下號房,看着這不足三平米的號房,嘆了口氣:從這一場開始,以後的科考,就要在號房進行了。

伸手摸了摸椅子和桌子,發現雖然看着挺舊的,卻沒有多少灰,看來在之前有人專門打掃過了,林清放下心來,坐在椅子上,等着監考官發試卷。

院試的監考官,是學政,全稱提督學政,主管一省教育科舉,簡稱學政,俗稱學臺,是由朝廷委派到各省主持院試,歲科兩試,并督察各地學官和生員的官員。學政由翰林院或進士出身的官員擔任。

林清腦中過了一遍主考官的信息,不由感嘆:這古代能做主考官的,果然本身都是硬點子!

沒一會,外面漸漸亮起來,林清從桌前的小窗口,看見幾個官員帶着幾個手捧試卷的軍士,一個號房一個號房的往裏遞試卷。

到了林清的號房,一個官員拿着綁了紅繩的考卷,從小窗戶中遞進來,林清趕忙起身,雙手接過,并躬身行了一禮。

官員點點頭,帶着軍士去發下一個。

林清拿到試卷後,就把試卷小心放到桌子上,然後坐下,拆開紅線,把試卷展平,開始看題。

第一場是帖經,要求通三經以上,通五經者為上上,《孝經》和《論語》為必選;大經的《禮記》《左傳》可選一,也可都選。中經的《詩經》《周禮》和《儀禮》可選一經或二經。小經的《易經》、《尚書》、《公羊傳》和《毂梁傳》可選一經,按指定段落默寫。

林清從頭到尾仔細的看了一遍,松了一口氣,雖然這個學政出的題量有些大,但卻沒有什麽偏題怪題,比起他上一世的那個變态學政好多了。

林清看完試卷,就把試卷平放到回桌子上,揉了揉眼,現在外面,號房裏的窗戶又有些小,看的有些費眼。

而且為了控制統一考試時間,現在還沒有發筆墨紙硯,就算想做也沒法做。

于是林清将試卷放在桌子的一邊,打算先閉目養神一會,等會好更有精力做題。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天完全大亮,林清才聽到窗口有敲窗聲,睜開眼一看,一個軍士把一個考籃遞進來。林清連忙接過,行禮道謝。

拿到了考籃,林清立刻打開,看了看,裏面是筆墨、硯臺和草紙。

林清先把硯臺和墨拿出來,研好墨,這才拿起草紙,開始做試卷。

林清先做《詩經》和《論語》部分,這部分是必做題,也是最好做的部分。

做完了必做題,林清就開始看《禮記》和《左傳》,這個雖然可以二選一,可是要想取得好名次,就必須得全做,所以其實也算是必做題。

再下面就是中經的《詩經》《周禮》和《儀禮》,可選一經或二經,林清為了保險,選了《詩經》和《周禮》,這兩本他背的更熟些。

最後就是小經,林清選了《尚書》,按照題目要求熟練的默寫了要求的那一段。

都做完後,林清松了一口氣,看了看天時,快到中午了,打算趁着午飯前,把草紙上的答案再檢查修正兩遍,這樣就可以把下午的時間都用來謄抄。

院試監考的是學政,是兩榜進士,對試卷要求可是比縣試府試嚴多了,只要有一點塗抹的痕跡,名次就會下好幾個,要是因為謄抄扣了分,林清可哭都沒地方哭。

林清仔細的把草紙從頭到尾檢查了兩遍,發現沒有任何錯誤,才松了一口氣,把試卷和草紙小心收起來,放到考籃,以防等會吃飯的時候不小心碰到油污。

收好試卷後,林清從小窗戶裏往外看了看上面的太陽,正好正午,嗯,看來等下就應該有人來送飯了。

想着上一世院試他吃到的幹餅,林清摸摸咕咕叫的肚子,雖然不是很好吃,可做了一上午的題,真的好餓啊,就是不知道這次是什麽,希望能好吃一點。

沒過一會,果然有一個軍士提了一個大食盒在外面從窗臺外往裏塞,林清趕忙起身接住,看着這個勉強能塞進來的大食盒,林清愣了愣,這午飯的量,好像有點大啊,難道是學政體恤,怕他們考試餓着?

林清把食盒放到桌子上,好奇的打開一看,直接愣住了。

食盒裏面,左邊放了三張單層大圓煎餅,右邊放了三根蔥。

林清腦中裏突然冒出幾個字:

煎、餅、卷、大、蔥!

林清:…………

呵呵,他們沂州府院試的夥食,果然清麗脫俗的毫不做作!

可是,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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