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5)

洛宇強迫自己從她輕輕扭着的腰上移開,剛看向她的臉,趙瀾就略帶挑釁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從立架上摘下麥克踩着高跟鞋走到臺前。

一改剛才慵懶頹靡的姿态,她眼中燃起一簇明豔的光,曲子的節奏陡然加快:“願我如煙,還願我曼麗又懶倦。看我癡狂,還看我風趣又端莊。”

臺下男生的尖叫一片,洛宇有些難受地調整了一下坐姿,翹起了二郎腿,跟着後面的人一起鼓掌。

雖然是第一次聽,但洛宇知道這首歌并不好唱,對氣息的要求非常高,不由得為趙瀾捏了一把汗。

還好她不僅高音頂上去了,那段女花腔也沒有跳過去。洛宇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個海浪中颠簸的水手,第一次聽到了海妖的歌聲,眼看着就要粉身碎骨。

“為我撩人,還為我雙眸失神。圖我情真,還圖我煙波銷魂。”趙瀾唱到這句猛地把右手拿着的玫瑰花扔到臺下,擡起的手自然地撩了一下頭發。

那朵花堪堪砸到洛宇身側,被身邊的姑娘很快撿起舉高揮舞着。洛宇羞得不敢看趙瀾,舉起手機擋住佯裝錄像。

“我的媽啊,趙瀾這是吃錯藥了麽。”洛宇聽到後排的男生和同伴說道。“她……一直都很低調啊,真是人不可貌相。”一首歌唱得被她唱得像戰歌一樣,只有洛宇聽懂了她的情緒與驕傲。

最後一個高音結束,她又回到了之前沉醉放松的狀态,緩步走下臺,洛宇的後背瞬間繃緊。“請我迷人,還請我豔|情透滲。”趙瀾經過洛宇的時候把垂下來的卷發別到耳後,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洛宇閉了閉眼,真是赤|裸|裸的勾引。一曲唱罷,臺下尖叫一片,一愣神的功夫,臺上已經有了不少獻花的,大多是趙瀾的親友。他後知後覺地拿起藏在椅子底下的一束永生花跑到了臺上。

“瀾姐氣場兩米八!”“瀾瀾超棒!”洛宇在尖叫聲中走上舞臺,看着聚光燈下的趙瀾,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時間裏變得這樣迷人。

趙瀾笑着與每一個給她送花的人擁抱,輪到洛宇時只是接過他的花,禮貌又疏離地微微颔首。

洛宇有些遺憾失落地回到座位上,主持人示意觀衆們安靜:“趙瀾這次也算是突破自我的一次嘗試了,能說說為什麽選擇了這首歌麽?”

趙瀾一開口就又回到了大家熟悉的乖乖女氣質,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彎着眼睛笑了:“其實我唱這首歌也覺得非常害羞,謝謝大家包容我放飛自我。”

臺下好多人一起嚎道:“不用謝!”趙瀾笑了笑接着道:“人總會時不時想做一些改變,我初高中的時候比較內向,不怎麽愛說話,也不太自信,傻乎乎地喜歡一個男生一直不敢說。”

她吸了一口氣,握緊了話筒:“現在這個男生再次出現在了我的視野裏,讓我一下子想起了那時候的自己。這麽多年過去了,總不能還在原地踏步。還有這首歌送給大家也是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珍惜自己的戀人吧,謝謝。”

臺下有人起哄地問道:“是誰啊,他在這裏麽?”趙瀾擡起下巴露出了有點驕傲的笑容:“這是秘密,因為我暫時還不打算接受他。”一片愉悅的歡呼聲響起。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遛洛宇小後媽出來轉一圈,然後就差不多在一起了!

順手安利《易燃易爆炸》

☆、潑婦

校歌賽過後,趙瀾開始忙起了論文,洛宇也約不出來她,只好不停地給她送些小禮物。

這次洛宇給她寄了一個木質的化妝盒,構思非常巧妙,兩本現代漢語詞典大的盒子通過折疊和暗格設計竟然塞下了趙瀾那一大包的化妝品。盒子底部還刻了一行字:“願你每天都能發現更美的自己。”

趙瀾一邊哼着歌一邊把化妝品都倒騰進去,她發微信問洛宇:“收到你的禮物了,挺精巧的,能告訴我一個淘寶地址麽?以後當禮物送朋友挺好。”

洛宇發了幾個不開心的表情包:“這是我自己做的,不能送人!”

趙瀾愣了一下,又仔細看了一遍盒子,發現一些地方的确帶着手工打磨的小瑕疵。“這太貴重了,我都不知道怎麽回禮了。”

一個月前他送了兩箱檸檬茶,她手忙腳亂地回送了三箱啤酒。可是這種親手做的東西對她種手殘來說根本就回不了禮啊。

“不用你回禮,只是單純地覺得這東西你或許需要而已,你不要有什麽負擔。”趙瀾抱着盒子喜滋滋地親了一口,臉上挂着癡漢笑打字:“那就謝謝了。”

第二天趙瀾上課前拿着資料來大教室自習,突然隔壁宿舍的妹子走過來神情別扭地指了指外面小聲說:“外面有一個姑娘找你,看起來是外校的。”

趙瀾疑惑地問道:“啊?外校的?我沒有朋友說要來找我啊。”走廊上站着一個打扮時髦的金發姑娘,破洞的牛仔外套圍在腰間,戴着一副大墨鏡。

“你好,請問是你找我麽?”漂亮姑娘點點頭:“你就是趙瀾吧。”趙瀾看了看她的打扮和臉大概能猜出來是誰,她點點頭笑道:“是我,你是?”“陳露,洛宇應該跟你提過我。”

趙瀾無辜地搖了搖頭:“沒提過啊。陳小姐,您要是跟我說話呢,就麻煩把墨鏡先摘下來。”

陳露把墨鏡往下挪了挪,露出一雙丹鳳眼,嗤笑道:“長得不過也只有五六分麽,還好意思當衆沖洛宇賣|騷,真是不自量力。”

趙瀾聞言不怒反笑,不急不忙地拿出手機點開通訊錄:“保衛處麽?有校外人士混進教六了,我們一會就要上課了,她一直待在教室門口不走,好像還有露X癖,我們老師擔心這樣下去會擾亂課堂秩序。”

電話那邊保證說馬上就過來,趙瀾笑着對她揚了揚手機:“好走不送。”

陳露看趙瀾面相本來以為是個好拿捏的:“你有什麽好得意的?他只不過是一時新鮮罷了,他要是真喜歡你怎麽可能還會跟我睡。”

趙瀾腳步一頓,回頭笑着問道:“是嘛?尺寸如何?持久度呢?要是不行的話我可能得考慮考慮別人了。”

陳露看着樓道另一面穿着保安制服的人走過來咬牙切齒地說:“不要臉。”趙瀾笑嘻嘻向她行了一個英國紳士禮:“多謝誇獎,慢走不送。”

陳露老鼠一樣匆忙從後門遛了出去,趙瀾回到教室給洛宇發微信:“二少,您的紅粉知己非常執着啊。”

“什麽紅粉知己?什麽玩意兒?”趙瀾簡單把陳露過來找她的事情跟他複述了一遍,手機那邊很久都沒有回信。

下課以後洛宇焦急地在教室門口等她:“你沒事吧,她沒怎麽你吧。”趙瀾好笑地攤攤手:“這也算我們的地盤,我叫保衛處的人過來她就跑了。”

洛宇苦笑着嘆了句:“社會社會。吓死我了,她現在應該在澳洲啊,我真不知道她為什麽會跑過來騷擾你,真是對不起,我會處理好的。”

趙瀾拍拍他的肩膀:“我覺得她大概是看到了你朋友圈發的校歌賽視頻,之後打聽到了我的信息。”

洛宇一個勁地說對不起:“啧,這叫什麽事,我說呢,我從來沒跟別人提起過你。”

趙瀾看了一眼他緊皺的眉毛說道:“你們有錢人家的手段我不清楚,我可不想哪天橫屍街頭,所以少爺您看着辦吧。”

不知洛宇用了什麽方法,陳露的确沒有再出現過,但是她那好堂姐卻很快找上門來了。

趙瀾不明所以地坐在咖啡廳裏,對面的婦人妝容精致,穿着上好的裘皮大衣,脖子上一串禦木本最新款的珍珠項鏈,一颦一笑都美豔逼人。窗外有一個司機正坐在車裏等她。

“小趙對不起啊,今天真是打擾你了。”趙瀾微笑道:“哪裏的話,您是洛宇姑姑怎麽能算是打擾呢?”

趙瀾一邊說話一邊偷偷發微信給系裏相熟的師兄師弟和洛宇,讓他們趕緊過來。

婦人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啊,第一次見面也沒有準備什麽見面禮。”她繼續試探着問道:“小趙和我們小宇認識多久了?”

這人臉多大敢自稱是洛宇姑姑,趙瀾勉強壓住火氣。她依稀記得洛宇他爸那三兒叫陳霞,而且洛宇根本就沒有這個年齡的女性親戚。

看來陳霞吃準了洛宇剛談戀愛,不會和女朋友交代這亂七八糟的家庭狀況。

趙瀾估摸着,陳露回去以後可能跟陳霞提起她了,所以為了給妹妹出口氣陳霞就過來找她“喝喝茶”。但對方似乎對自己了解并不多。

她随口編道:“剛認識不久的,學校社團裏認識的,不到兩個月。”婦人的表情的有一瞬間的放松:“那剛認識不久啊,現在跟小宇談着呢?”

趙瀾裝作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怯生生地說:“阿宇說他喜歡我,想和我在一起啊。”婦人嘆了口氣問道:“那你呢?對我們家小宇有沒有意思啊?”

趙瀾害羞又扭捏地點點頭:“他挺好的,有錢又長得好看,我就答應他了。”

婦人很快露出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擺出一副“我跟你講真”的樣子開口道:“你剛認識小宇可能還不太清楚,雖然我是小宇姑媽,但我也不忍心再看你這樣的好姑娘……”

趙瀾十分配合地擺出了一個好奇又有點害怕的表情:“您是什麽意思?”

陳霞恨鐵不成鋼地說:“我們家小宇在國外呆久了,作風不自覺地就有點向外國人靠攏,私生活有一點點混亂。”

趙瀾目瞪口呆地看着演技逼真的陳霞,思考着應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

“啊?不可能的,很多女孩子都喜歡洛宇,但是他一直都刻意和她們保持距離,他人特別好,他說只喜歡我一個的。”

陳霞端起手邊的熱咖啡抿了一口,皺着眉說道:“我知道,小姑娘麽,都覺得自己會是那個特別的。你不知道啊,小宇高中的時候就交過一個女朋友,還把人小姑娘弄懷孕了,這事,哎,當時我哥差點沒把他打死,但誰知道這麽多年了他這毛病還沒改,還跟人家藕斷絲連呢。”

高中洛宇弄大了別人肚子她怎麽不知道?這女人看來也沒查到自己的履歷,兩眼一抹黑就過來了,真是自負又輕敵。

趙瀾吃驚地捂住嘴:“怎麽可能,您得有證據,要不然我不相信。”聞言陳霞就從包裏拿出了幾張照片,照片有些模糊,洛宇虛虛摟着一個姑娘正在往旅館裏走。這地方怎麽有點眼熟?

趙瀾拿過照片仔細看了看,那旁邊的女生……不就是高中時候不修邊幅的自己麽?這不是洛宇陪她高考時住的那間酒店麽?原來那個被弄大肚子的女主角就是自己啊。她勉強撇下嘴角忍住了笑。

只聽陳霞又叨叨上了:“當時我家有個酒店開在那邊,清理監控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這個就發給我們了,這小子做事非常小心,用自己的身份證登記的,我們也不知道這姑娘的名字,直到人家家長鬧上門來才知道。”

按照趙瀾的認知她此時應該憋出兩行眼淚來,可是演技不夠,實在哭不出來還有點想笑,于是只好假裝難過地捂住臉。

“哎,我知道你難受,我也不能因為小宇是我們家孩子我就偏袒他,說句實在的,小宇這孩子變成現在這樣我們也有責任。他爸對他不上心,外人總說他有娘生沒娘養,雖然難聽但也的确是這麽回事。”

她話還沒說完,趙瀾突然站起來迅捷地抄起手邊的杯子,把一杯滿滿當當的熱咖啡潑在了她臉上。

陳霞“啊”的尖叫一聲捂住了臉,踉踉跄跄想站起來,卻因為暫時看不見跌倒在地。整個咖啡廳的人聞聲齊齊向她們看過來。

趙瀾陡然提高了音量:“陳霞你tm別欺人太甚,當個第三者還真以為自己成正主了?我這人大多數時候都比較慫,你過來揉搓揉搓我沒什麽,你竟然好意思說洛宇沒娘生沒娘養,不怕遭雷劈麽?”

周圍人都小聲地議論起來,趙瀾一把将在地上慌張摸索的陳霞拽起來,陳霞掙紮着反抗,趙瀾把手裏的杯子狠狠摔在她面前。“閉嘴,不許叫!”清脆的碎裂聲響起,陳霞一下子不出聲了。

窗外的司機看見不對勁正要過來,被外面幾個男生死死攔住。服務生站在離他們五六米的地方,一時不敢向前也不敢退後。趙瀾笑着鞠了一躬:“對不起,杯子錢我五倍賠給您。大家再忍五分鐘,對不住了。”

接着她在衆人驚訝的眼神裏繼續罵道:“洛宇這人毛病不少我知道,我嫌棄他、對他不滿意都是我的事,你敢诋毀他一個字我現在就替莊晴阿姨弄死你。”

一聽到莊晴陳霞整個人又尖叫了起來:“你這個潑婦,瘋子,我要報警了!你放開我!”

趙瀾氣得一時有些喘不上氣來,她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讓你妹妹死了扒上洛宇的那條心。我高中就和洛宇在一起了,你今天拿着我和洛宇的照片跟我說洛宇亂搞,真是蠢得可以。”

此時洛宇剛好跌跌撞撞地跑進來,一看見眼前的狀況,吓得上前一把抱住趙瀾:“你沒事吧,沒事吧,對不起……”

趙瀾一把推開洛宇,指着椅子上滿身咖啡的陳霞沒好氣地說:“你家的事你自己處理幹淨。”說完提起包就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的十二點前更新!謝謝小天使!

☆、失而複得

趙瀾也承認自己有些意氣用事,但很多時候氣一上來就很難用理智壓下去。洛宇發微信告訴她陳霞那邊的事已經處理好了,以後他的家人不會再給她找麻煩。

趙瀾有些煩躁地翻了個身,如果想和洛宇在一起這一定只是最先遇上的小問題。後面還有無窮無盡的麻煩事,趙瀾不禁想起洛宇對她說過的話,五六年前的自己真的可以承受這些麽?

“對不起啊趙瀾,我現在可以來找你麽?”趙瀾現在只想自己靜靜:“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為什麽一直都躲着我,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了我以後再也不糾纏你,只要你親口跟我說。”

趙瀾慌亂地把手機關掉了。七八點鐘天色漸漸沉了下來,窗外隐隐有樂聲響起。仔細一聽是一首著名的吉普賽舞曲,而且好像是小提琴的音色,是誰這時候在外面放音樂。

趙瀾揉揉頭發走到窗前,看到宿舍樓前的椅子上洛宇帶着口罩正在拉小提琴,吓得她一下子就清醒了。其他宿舍也有女生開窗望過來,紛紛小聲地議論起來。

“真是個神經病。”趙瀾趕緊換好衣服,用圍巾圍住了大半張臉,急匆匆地下了樓。樓下的路過的女生好奇又有點害怕,都遠遠地圍成一圈看着。

曲子已經換成了《天之痕》,配着洛宇低沉的眉眼,整個氣氛顯得非常苦情。

趙瀾一下樓拉起洛宇就跑,她替洛宇拿過琴弓,洛宇拿着琴,兩個人一直狼狽地跑到了P大的小樹林。趙瀾覺得自己差點被圍巾捂死:“你幹什麽啊?跟那些在宿舍樓底下擺蠟燭喊女生名字的人有什麽區別?”

洛宇把琴和琴弓裝到袋子裏,挑眉道:“很不一樣,第一我選擇的時間和方式沒有擾民,第二我沒有暴露我們兩個的身份,不會給你帶來輿論壓力。”

趙瀾嗤了一聲:“強詞奪理。”洛宇也沒了回來時一味的服軟和讨好,針鋒相對地回道:“負隅頑抗。”趙瀾一時心虛,她還真是負隅頑抗,眼看着連最後一個小角落也守不住了。

洛宇坐在一個石墩上嘆了口氣:“今天你和陳霞吵架的時候我聽到了一點。”趙瀾心頭一緊。“聽你罵她我也算出了口氣,謝謝你維護我。”

趙瀾僵硬道:“道義援助,不用謝。”月光如同薄霧,把周遭的一切都輕輕攏在了自己懷裏,洛宇低低的聲音如同嘆息:“陳霞剛到我家的時候我姐姐對她特別好,我當時整個人心态都要崩了,覺得這世界上可能再也不會有人心疼我了。”趙瀾疑惑道:“你姐姐是為什麽?”

洛宇冷笑:“後來陳霞被查出來不能生育了,和我姐大鬧一場卻沒有證據。”趙瀾愣住了:“你姐是幹大事的人。”

“從來沒有人這樣義無反顧地為我說話,我真的非常感謝。”洛宇擡頭輕輕抻了抻她的衣服,像一只可憐巴巴的流浪貓,趙瀾被他看得心都軟下來了。

“你在美國這些年,過得還好麽?”趙瀾嘆了口氣。“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在外面呆久了常會覺得自己是孤島上的野人,一直在和身邊的人熱情的交往着,但只感覺離陸地越來越遠。只有回憶是靠岸的繩索。”

“所以你回來想從我這個與你過去有關的人這裏尋求一點慰藉?”昏暗的路燈時隐時現,秋風銜着濕冷的水汽凍得趙瀾一個激靈。

“你不是我靠岸的繩索,”洛宇輕輕笑了,“你起碼是救生艇級別的。”趙瀾噗嗤一聲笑了:“你這是什麽破比喻。”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湖上的風吹起了洛宇的額發,看起來有點不安分的調皮感:“所有人都在找一個歸宿,有人常說愛情就像鬼,很多人聽說,但少有人見。大多數人最後就變成了找一個和自己價值相當的人彼此保值,充滿了算計和扯皮。”

洛宇的眼睛仿佛通曉蠱惑人的妖法:“我們既然已經見鬼了,為什麽還要假裝理智。”

趙瀾一直緊繃着的那根線轟然斷裂,一直被壓抑的思慕如潮水般洶湧襲來。自己如同那些被卷進錢塘江大潮的倒黴旅人,明知危險依然不要命的靠近。

“別哭啊。”什麽涼涼的東西冰了她一下,原來是洛宇的手指。趙瀾使勁擦了擦眼淚,第一次在洛宇面前放下自己的包袱。

她抓住洛宇的領子哽咽質問:“為什麽不早回來一點,我好擔心你……我很多年的噩夢主題都只有一個。”

洛宇鼻子也紅了,他小心翼翼地抱住趙瀾,被趙瀾一拳拳捶在後背上,疼得苦澀又愉悅。“我回來晚了對不起,你還喜歡我麽?”

趙瀾哭得咬字不清:“我不是小孩了我不想再撒謊了。”洛宇的心跳陡然加快,像是等待審判又想抽獎前的最後一瞬。“沒有人比我更喜歡你了。”

洛宇輕輕吻了吻她的發頂,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向她傾訴:“我在美國無聊的時候就給自己十分鐘做白日夢。我就常常想如果以後我能和你在一起,那我們該做些什麽?”

趙瀾在他懷裏悶悶問道:“比如?”“我把北京所有感興趣的餐廳都标了一遍,思考我們該住在一個什麽樣的地方,家裏養只貓還是養只狗,如果有孩子的話幼兒園要提前多久去排隊,如果班主任知道我們倆在一起會不會火冒三丈……”

趙瀾忍不住笑了:“孩子上幼兒園你都想啊?傻逼。”“我連以後去什麽養老院都想過啊。可是過了這十分鐘,我又是一個人了。”

洛宇還沒反應過來,趙瀾突然踮起腳尖,摟住他的脖子吻住了他。醉裏不知天在水,洛宇看着湖面上的月亮整個人還有些恍惚。“你标的那些餐廳,從明天開始每一個我們都要去。”

洛宇從她差到爆炸的吻技裏緩過來,把她再次摟進懷裏:“好,每一個都要去。”

洛宇這麽些年熱淚盈眶的次數不多,但大多都與趙瀾有關。

“養只貓,要布偶貓。”洛宇無奈地笑了:“好,什麽都聽你的。”趙瀾腦子裏暫時放不下更多東西了,她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這世界上大概沒有什麽比失而複得更圓滿的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晚了非常抱歉QAQ

☆、十月

蟲鳴如浪潮般此起彼伏,趙瀾用手指輕輕描繪着洛宇的五官,被他嫌癢輕輕捉住了。“別鬧。”這個夜晚和四年前那個頗為相似,可是兩個人心境卻已經大不相同了。

“回去以後就該定期去醫院産檢了。”洛宇捏着趙瀾的手事無巨細地把未來的安排跟她交待:“我已經盡量把工作分給邵剛和我爸他們了,以後我就有更多時間陪你去醫院了。”

趙瀾覺得婆婆媽媽的洛宇好笑又讓人心疼:“還是以工作為重,等再過幾個月才用得上你呢。”

的确,五個月的時候趙瀾覺得自己就像被吹起來一樣,原來苗條的身材仿佛只是一場夢。

趙瀾看着鏡子裏腫腫的自己感覺整個人都要瘋掉了。“為什麽這也不能用,那也不能用?”趙瀾氣鼓鼓地看着被吳明珠拿走的護膚品,覺得自己的臉幹得像龜裂的土地。

“媽,媽,這個可以用,可以用。”洛宇聞聲趕緊跑過來,把趙瀾那一堆瓶瓶罐罐拿過來都仔細看了一遍。“媽,您不用太緊張,這裏面有些是可以用的。您讓趙瀾不用護膚品不是要了她的命麽。”

趙瀾忿忿地把那些護膚品拿回來,往臉上拍了拍:“就是,哪有那麽邪乎啊?”經過了早孕時期的惡心、畏寒和尿頻等一系列症狀,趙瀾覺得自己每天都行走在暴怒的邊緣。

“腰疼不疼,回去躺躺吧,我給你揉揉腿。”洛宇在一旁輕聲詢問。趙瀾扶着腰慢吞吞站起來:“疼,我要回去。”

洛宇一把架起她往卧室挪,吳明珠站在後面擔心地問道:“沒事吧,寶寶要不要我給你煮點湯。”洛宇回頭對她笑了笑:“不用忙了媽,讓她先睡一會吧。”

洛宇坐在床尾一下下幫她揉着有些腫的小腿,趙瀾躺在床上心有戚戚:“你說我生完孩子會不會就變成一個黃臉婆了啊?”

洛宇笑她:“哪會啊,你這麽好看。”“你看我現在這麽醜。我都覺得我有了孩子以後,自己的人生可能就要結束了。”

“每天心甘情願地圍着孩子轉,朋友圈都是:今天我的寶寶又畫了一張畫,大家猜猜這是啥?我的寶寶今天終于學會自己噓噓了,簡直是最聰明的寶寶!”趙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完美地被他者化。”

洛宇撓了一下她的腳心:“後悔了啊小姑娘?”趙瀾捂住臉嘆了口氣:“人總是會為各種事情後悔,我就是日常抱怨。”

洛宇換了一條腿:“話也不能這樣說,生孩子這件事的确會對女性帶來很大的損傷,但是如果保養得好并不是不可逆的。有孩子以後你還可以繼續做你的學術,繼續逛街買喜歡的裙子化妝品,跟以前一樣和朋友出去玩,只要我們規劃好了,就不會出現那樣的情況。人生只會更好。”

趙瀾不置可否地撇撇嘴:“就生這一個了,但是我可不上環!”洛宇揉完腿輕輕趴在趙瀾肚子上:“我到時候去結紮,這你不用操心。哎哎哎,他在踢我哎!”

洛宇一臉欣喜地擡頭看趙瀾:“你感覺到了麽?特別有勁兒。”像個期盼着大玩具的小男孩一樣。趙瀾一時愣住了,輕輕推了推他:“都踢了我很多次了,哎呀呀你壓到我了。”

洛宇連忙起來,一臉驚奇地看着她:“好神奇,你怎麽這麽厲害!”“你智障麽?”趙瀾翻了個身歇歇右邊的腰。洛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中:“你簡直太厲害了。”

女人生孩子仿佛是天經地義的事,現代人好像很少有人再去仔細咀嚼造物的神奇。“瀾瀾,我們再有五個月就有小寶寶了!”

現在的洛宇高興得和四個月前的他簡直判若兩人。但趙瀾一聽就皺起了眉:“還有五個月啊老天爺。”

五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趙瀾熬得心力交瘁。預産期很快就要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洛宇仿佛聽到耳邊有壓抑的啜泣聲,他悄悄翻過身去看,看見趙瀾正用手擦着眼淚。

“寶貝兒,怎麽哭了啊,哪裏難受跟我說啊?”洛宇急得趕緊下床穿鞋。趙瀾拉住了他:“沒有難受。”洛宇輕輕拍了拍她問:“那是怎麽啦?跟我說說啊。”

“我害怕,”趙瀾的手緊緊絞着被子,抽噎個不停,“我怕疼,一定特別疼。”洛宇心疼地把她整個人圈在懷裏,輕輕拍着:“不怕不怕啊,我會一直在旁邊陪着你的。”

當時洛宇問醫生能不能采用無痛分娩,但是醫生說因為趙瀾腰間盤本來就有問題,擔心會留下後遺症,于是只好作罷。

“我真的害怕。”趙瀾眼淚汪汪地盯着洛宇,看得他也有些緊張起來:“沒事沒事,醫生說你胎位很正的,孩子也很健康,不會很難生。到時候你就一使勁,一閉眼,它可能就出來了,沒有那麽疼的。”

趙瀾後來哭累了,迷迷糊糊在洛宇懷裏睡着了,第二天醒過來,看見洛宇正拿着一本板磚一樣厚的英文書在那裏翻着。

趙瀾想起昨晚的事覺得有些丢臉,對洛宇講話也沒有前幾天那麽橫了:“早上好啊,你看什麽呢?”洛宇看她醒了,笑了笑:“早上好啊寶貝兒,沒什麽,跟分娩有關的一些書。感覺怎麽樣?”

趙瀾讷讷點頭:“沒什麽,就是總感覺他在踢我。”洛宇眼裏浮現出溫柔的神色,走到窗前把她扶起來:“看起來還挺活潑的,媽做的蛋花粥特別好吃,我扶你洗洗去吃早飯吧。”

怕産期提前,一家人提前三天就把趙瀾送到了醫院,所有人的精神都緊繃着。

預産期上午趙瀾并沒有什麽反應,躺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小說,但是下午就開始陣痛了。

開到三指趙瀾就忍不了了。她又害怕又疼,抖着嗓子問醫生:“能不能讓我剖啊?我不想順産了,我受不了了。”

洛宇心疼但什麽辦法都沒有,只能摸着她的頭發低聲安慰。醫生見多了這種,陰陽怪氣地說:“現在想剖根本就沒可能了,那麽多女人都是這麽過來的,怎麽就你這麽嬌氣?”

洛宇一聽這話就急了:“您怎麽能這麽說她?這種話是醫生該說的麽?”果然趙瀾氣得不行,一時也不顧不上害怕就被推進了産房。

醫生嘆了口氣小聲在洛宇旁邊說:“臨産前有時候說些讓她生氣的話沒準能讓她更有力氣一點,你看,這現在不就顧不上害怕了麽?”

将近兩個小時的手忙腳亂以後,孩子終于生出來了,趙瀾耳邊傳來哭聲,不知道是孩子的還是洛宇的。這聲音仿佛有催眠的功效,聽着聽着,她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快完結啦~

☆、延續

趙瀾在淡淡的血腥氣裏醒過來,一看到病房的天花板就想起了那種撕扯神經一樣的銳痛。“寶貝兒你可醒了。”洛宇眼睛鼻子都紅紅的,連忙幫她掖了掖被角。吳明珠坐在旁邊淚眼婆娑地看着她。

趙瀾試着發出聲音,但發現嗓子一出聲就痛:“孩子呢”吳明珠上前摸摸她的頭:“是個小小子,醫生正檢查呢,爺爺姥爺和小宇姐姐看着呢。”

洛宇輕輕捏了捏她的虎口:“白白的很水靈,鼻子像你,嘴像我,特別可愛!一會不哭了抱給你看。”他說着把水端過來:“寶貝兒辛苦了,喝兩口水潤潤嗓子。”

趙瀾擦了擦嘴角,整個人還暈暈乎乎的,她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那裏已經平了下來。“可是我想要個小姑娘啊。”洛宇一聽就樂了:“那沒辦法了寶貝兒,除非我們再抱一個回來。男孩也好啊,男孩跟媽最親。”

洛宇圍着趙瀾不知道要怎麽喜歡才好,把他能想象到的所有不舒服的症狀都問了一遍。趙瀾搖了搖頭,輕輕拍了拍床:“怎麽還不送回來啊,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正說着護士就已經把孩子的小車推過來了。趙瀾掙了掙想下地,但是身下還是疼,一時動不了。她就像一只長頸鹿,伸着脖子使勁看。

洛宇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到她身邊,趙瀾輕輕地戳了戳他的小臉蛋,他的小胳膊伸了伸。趙瀾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他怎麽長得這麽醜啊?”

洛宇不樂意地反駁她:“他還太小了,五官還沒長開呢。”趙瀾低頭親了親他的腦門:“哼,看你爸這麽快就開始偏袒你了。”吳明珠低頭逗着孩子:“小寶寶來看看姥姥啊。”

“我永遠都偏向你啊哈哈哈,哎呀他剛才舔了舔嘴唇好可愛。”洛宇高興得不知東南西北,笑着笑着突然想起來洛景和洛星還站在樓道裏,趕緊出去交代了些什麽,接着拎回來一堆補品放在了牆邊上。

“瀾瀾,我爸和我姐說你剛生産完就不打擾你了,讓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再來看你。”趙瀾笑着點點頭。

孩子的名字就叫做洛青寰了,取青出于藍勝于藍和宇宙的意思,趙瀾說一聽就知道這是他們倆的孩子,雖然洛宇并不這麽認為。

家裏有了一個孩子比原來不知道聒噪了多少倍,孩子一會哇哇大哭,一會伸出小手要抱抱,把洛宇累得眼下青黑。“不哭不哭,別煩你媽,讓爸爸抱好不好。”

洛宇聽見小青寰在卧室裏哭急吼吼地跑過去,差點踩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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