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惦記

風輕輕地吹着, 陳長風看出屋前的綠草地,邁不出腳步, 就在這時, 他的手機鈴聲響起。

陳夫人已經帶着陳少寧回家,一回到家後, 就又撥打陳長風的電話。她記得今天是陳尹凡的母親的祭日,可她不甘心,那個女人都死了那麽多年,還惦記着做什麽,陳家那些人一個個也看重那個女人。

正好陳少寧被打了,陳夫人心想兒子被打,陳長風這個做父親的總得回來吧。之前打不通電話, 現在一打通, 她就跟倒珠子似的,啪啪啪說了一堆。

大意就是他們的兒子被人打得鼻青臉腫,讓陳長風快點回去。

陳長風聽了兩句就直接挂斷電話, 要是真的出大事,妻子絕對不是這個态度。往年在這一天,妻子總是找各種借口跟他打電話,企圖讓他早一點回去,別祭拜原配太久。

他想陳少寧的愚蠢有一大半就是遺傳陳夫人的, 這時候她需要做的應該是安靜,一年就這麽一天,她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嗎?

“都不需要住院, 算什麽傷。”陳長風現在更擔心陳尹凡,這個兒子不管受多嚴重的傷,都不打電話給他博取同情。兩相對比,他當然不喜歡陳夫人說這些話。

“長風,少寧他真的傷得很嚴重。”陳夫人焦急地解釋,“他以前就沒有受過這樣的傷。”

“以前沒有,以後就有了。”陳長風不耐心,“怕受傷,那就從陳家滾出去!”

說完後,陳長風就直接挂斷電話,要是陳少寧真的傷得很嚴重的,他的人必定告訴他,也會做安排。陳夫人真當他對那些事情一無所知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陳夫人沒想到丈夫竟然這麽說,轉頭看向正在喝雞湯的兒子。丈夫總是這麽無視她和兒子,可她依舊不後悔嫁進來,因為只有嫁進來後,她才能享受到更優渥的物質生活。

“爸呢?”陳少寧開口就問。

“他正忙。”陳夫人面露尴尬,怕兒子難過。

“忙什麽?我都被打成這樣了,分明就是不把我當兒子。”陳少寧覺得渾身上下都疼,想着父親快點回家來看他,想着他們為他報仇,至少得跟老爺子說,狠狠地教訓他們一頓。

實際上,陳少寧壓根就不知道誰打他的,反正就認定是陳家的那些人。也不想想就他這個德行,他們完全沒有必要下手,要是他們下手,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打他一頓,他們有更多的辦法,讓他更加難受。

“少寧少爺。”韋昕彤坐在旁邊削水果,提醒他,“叔叔是一家之主,平日比較忙,那也正常。你要是遇見一點事情就找他,反而讓他覺得你沒有擔當,倒不如少說一點,等他回來,自然就關心你,認為你穩重。”

“穩重什麽?”陳少寧不大明白,只知道身上很痛。

他沒有明白,陳夫人卻明白了,韋昕彤的意思就是讓他們安靜一點,穩重一點,不說比說了更加管用。在陳尹凡母親還在的時候,陳夫人倒是很能忍,嫁給陳長風後,她一下子就放松很多,也沒有再去注意這些。仔細想想,她認為韋昕彤說得很有道理,而且今天是丈夫原配的祭日,她這一打電話,只會讓他更加生氣,認為自己故意要他回來。

陳夫人心虛,她就是打着這一個主意的。可她不敢讓陳少寧明白,因為丈夫和陳尹凡很少說那個女人的祭日,估計陳少寧也不記得這一天。

“等一會兒,回去躺着睡一覺。”陳夫人安慰陳少寧,“等你睡好後,你爸也就回來了。”

陳少寧懶得多說,這些年,他媽就不知道說過多少百遍這樣的話,他早就不相信這種哄騙小朋友的話。

韋昕彤淡笑,今天可是陳長風原配的祭日,她前世到陳家時,就聽到過陳夫人拿這一件事情說話。陳夫人還是真蠢,既然嫁給陳長風了,還管這些做什麽,倒不如好好培養兒子,讓陳少寧多多讨好陳尹凡,日後也能依靠兄長,奈何太蠢,總想争奪家産。

她剛剛故意沒有阻止陳夫人打電話給陳長風,因為對方不信,只有被狠狠地打擊後,陳夫人才可能反應過來。韋昕彤非常喜歡她這麽蠢,那麽她行動就更加方便。

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陳長風依舊站在小屋旁邊,沒有走進去。

風茜忽然想到放在湖邊的魚竿和水桶沒有收回來,連忙跑出去,水桶裏面還有幾條魚。走到門前,她就看見陳長風站在那裏。

“後……”風茜剛剛想叫後爸,随即想起來她壓根就不是陳夫人的女兒,就朝着他揮揮手,“你兒子在裏面。”

她跟白月不一樣,白月壓根就不管陳長風,也不管他跟陳尹凡是什麽關系。風茜想着今天是鏟屎的母親的祭日,如今,他爸又呆呆地站在外面,也許陳長風知道什麽。

被風茜這麽一叫,陳長風才走過去,想來陳尹凡也聽見了她的聲音。

一進小屋,陳長風就看見兒子臉色蒼白虛弱地躺在床上,聲音低沉,沙啞,“誰要殺你?”

“一只灰狐貍。”陳尹凡對上陳長風帶有些許錯愕又了然的眼神,他的父親果然知道吧,“如果不是風茜……的血脈高,我現在應該已經變成一個屍體。”

灰狐貍啊,果然是這樣啊,陳長風在心裏嘆息,搬一把椅子做到床邊,是時候告訴他了。

“我這一生做得最正确的事情就是娶了你的母親,生了你。做的最錯的事情也是跟你母親結婚,生了你。”陳長風緩緩閉上眼睛。

“什麽意思?”陳尹凡握緊,他前世沒有聽過父親說這樣的話,也沒有被灰狐貍追殺。

“你确确實實是我的親生兒子。”陳長風肯定地道,伸手想要撫摸兒子的臉,可他的手終究還是停在半空中,“我跟你母親真正的心上人長得很相似,她嫁給我,就是想生一個跟他長得很相似的人吧。在你還小的時候,她就經常寫信給那個人,說你是他的兒子。”

那時候,陳長風也一度懷疑陳尹凡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不過他很快就想明白,要是尹凡不是他的兒子,那個人早就過來把他帶走。而且要是妻子能接觸到那個人,又怎麽可能嫁給他。

陳尹凡震驚,這怎麽可能?難道他父親說的人是狐族的?

“不錯,那個人就是狐族的。”陳長風睜開雙眼,“我不知道你母親是怎麽遇見他的,也不知道他們發生過什麽。”

就是這麽簡單,陳長風壓根就不知道原配妻子的那些事情,只知道她愛的是別人,知道他們初遇的地方,知道她寫信給他,卻總是寄不出去。

原配妻子的行為,恐怕已經落入狐族的眼底了吧。陳長風看向陳尹凡的臉,兒子長得跟他挺像的,估計也很像原配妻子深愛的那只狐貍。

“既然沒有血緣關系……”那灰狐貍為什麽要殺他?難道是因為他長相?還是因為她媽說他是那只狐貍的兒子,陳尹凡忽然很想笑,他一直認為他的母親非常愛父親,沒想到事情卻不是那樣的,父親前世也沒有跟他說這些。

“也許你在他們眼裏就是一個污點。”陳長風猜不到其他理由,只能想到原配妻子當初的所作所為。就是因為不是親生的,才越要殺了他,以前沒看見還好,現在遇見,可不就要除了這個污點,“你不是狐貍。”

小狐貍坐在外面的屋檐下偷聽,白月就站在她的旁邊,兩個人也沒有離開,偶爾還弄出一點小動靜。

陳長風聽到外面的動靜後,依舊繼續說下去,“晚上,我有一樣東西要交給你。”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陳長風不可能再繼續在旁邊看下去,小狐貍又能保護陳尹凡多久。等她對他不感興趣的時候,就扔到旁邊,陳尹凡到時候還不就是死路一條。

等他們說得差不多的時候,風茜才變成人形走進屋子。

“要不要去我那邊寄人籬下?”風茜開玩笑道,鬼知道陳尹凡會不會再次受到追殺。

此時,灰狐貍已經回到她的主子那邊,一個穿着白色長袍的人正坐在山頂上下棋,他的對面空無一人。

“殺了嗎?”離歌是一只血脈比較純的雪狐,在狐族地位也比較高,他手執白子看着棋盤,他特別喜歡白色,還想着自己渾身上下的毛都是雪白雪白的,沒有一絲雜毛,可惜他身上還是有其他顏色的雜毛。

“沒有。”灰狐貍半跪在地上。

“看來,他命不該絕。”離歌起身,轉身看向連綿的山脈。

他近幾天聽到一些流言,說他有兒子流落在外。什麽兒子,不過就是一個愚蠢的人類。離歌不允許身上出現這樣的污點,不是他的兒子,卻想捆綁到他的身上。于是他就讓灰狐貍動手,這一次,在一定時間內殺了那個人類,那個人類就該死,要是那個人類還活着,那就繼續茍延殘喘吧。

“還有什麽?”離歌長相跟陳長風确實比較相似,但他的容貌妖豔一點,陳長風則英氣一點。

“我追到湖邊時,本來可以殺了他,但是……”灰狐貍低頭,“出現一只血脈純度極高的雪狐,白月也在,我不敢動,只得離開。”

離歌眼睛微米,血脈純度極高?“比我高?嗯?”

“是!”灰狐貍沒有撒謊,“那一身白毛特別顯眼,好像也沒有其他顏色雜毛。”

“哦?真是有趣。”這天下竟然還有比他血脈還要純淨的雪狐嗎?離歌伸手拂了拂長發,“母的?”

“是。”灰狐貍點頭,強調,“她還沒成年。”

心下有些慌亂,她一直都知道主子特別喜歡白色,想要讓他的血脈更加純淨,想也要更加優秀的後代。因此,主子拒絕了那些向他求愛的狐貍,也逢場做戲都不願意,頗為嫌棄那些狐貍。

灰狐貍現在首先想到的就是主子該不是想要娶那只小狐貍吧,她一直認為這世界上不可能再出現那麽純的母的雪狐。

“正好。”離歌的身影消失在山頂。

傍晚,陳尹凡跟着陳長風回到陳家,陳夫人一見到他們就想上前,卻被丈夫冷眼瞪回去。

來到書房後,陳長風就打開暗格,拿出檀木盒子交給陳尹凡,檀木盒子上面有很多灰塵。陳長風之前在家看到小狐貍後,也有打開這裏,卻也只是看了幾眼。

陳尹凡打開盒子後,不可置信地看着陳長風,他前世就得到過這個玉牌,這個玉牌裏不僅僅有修煉功法,還能使喚一批人。這也是他前世能跟風茜以及她的男人們對峙一段時間的緣故。

“這……”怎麽在你的手裏,陳因為握緊玉牌,前世他拿到玉牌的時候,他的父親早已經不知所蹤。他原以為那是他的機遇,還等着過兩天就去過去把玉牌找回來。

“這一塊玉牌是我師父給我的。”陳長風看着那一塊玉牌,“他跟狐族也有一點淵源。不過我的天賦不夠好,也修煉不了裏面的功法。以前沒給你,是不想你牽扯進那些事情,安安穩穩生活比較好。”

陳長風也是經歷過事情的人,他的師父當初也跟讓他選擇過,他更願意安穩的生活,人間的那點争鬥完全就不算什麽,修真界的鬥争才殘酷。

“安穩?呵,你覺得我現在還能安穩嗎?”人家已經打殺上門,陳尹凡也不知道自己能支撐到什麽時候,他現在就是一個弱渣啊,一個弱者有什麽資格說安穩不安穩,他又不是普通人,而是修煉之人。

即便知道母親愛的不是父親,陳尹凡對陳長風的仇恨一下子也消不下來,可當他看見那一塊玉牌之後,就心酸。其實父親很關心他的吧,什麽機遇,分明就是父親故意安排給他的。

陳尹凡眼睛微紅,握緊玉牌,“但你還是背叛了媽。”

“是。”陳長風沒有否定這一點,他是一個男人,無法一直面對心裏擁有其他男人的妻子。有了第一次出、軌後,很快就有第二次,第三次……這樣的行為也讓他放松,讓他得到快感,這仿佛就是對妻子的另類報複,“我不求你原諒我這一點,我也不後悔當初的所作所為。”

要是再來一次,陳長風依舊不能承受妻子瘋瘋癫癫。他是豪門少爺,從小到大就衣食無憂,也不缺女人,既然妻子不想跟他好好過日子,那就不過。年少輕狂,當出、軌成了一種習慣,他就不可能再為任何一個女人停留。

陳尹凡不再去說陳長風這麽做是對,還是錯,“我會活着,活得好好的。”

那些人殺不了他,那只灰狐貍前世就沒有出現,陳尹凡不禁想那只灰狐貍前世是不是就去過那一片樹林,由于他沒去那麽早,所以他們才沒有遇上。

正如他所想的那樣,離歌給灰狐貍下了殺令,也下了時間命令,一次追殺,一段時間。離歌就喜歡這樣的行為,要是別人逃過,那他就認為那個人應該活着,是上天讓他們活着。

風茜回到家裏後,就見到一個跟陳長風長得很像的男人,她明白他們不是一個人。

離歌朝着風茜招招手,微笑地變出一朵白玫瑰遞給她,還伸手揉揉她的頭,“長得還不錯。”

這只小狐貍還沒有成年就長得這麽漂亮,等成年後,一定更加絕色。離歌的視線落在風茜的頭頂上,那一雙白色的耳朵,确實非常白,還沒有一絲雜毛。

風茜推開離歌的手,跳開幾步,她剛剛竟然真的走到這一個人的面前。

“血脈純度果然比我高。”離歌非常滿意風茜的表現,“這麽快就反應過來。”

要不是小狐貍的實力遠遠不如他,他施展了一點法術,否則風茜壓根不可能走得這麽近,血脈等級壓制,讓他無法控制她太久。

“你先上樓。”林亦示意風茜快點離開,別繼續待在這裏。

風茜點頭,變成小狐貍,飛快跑到樓上。那個跟陳長風長得很像的人,讓她有股危機感,他好像非常喜歡她的耳朵,還喜歡盯着她。

林亦冷眼看着離歌,“怎麽有空來我這邊?”

“在靈界待膩了,就來人界玩玩,沒想到……”離歌玩味地看着手中的茶杯,“她的毛真白,很漂亮,你說她生的小狐貍會不會也很可愛,跟她一樣白。”

“你太老。”林亦随即就明白離歌的意思,他們認識多年,怎麽可能不知道對方多麽看重血脈。

“狐族沒有比我血脈更加純淨的狐貍,除了她,不是嗎?”離歌慵懶地靠在沙發上,“只有讓她跟我在一起,狐族才能擁有更加純血的小狐貍。”

林亦黑線,很想直接把離歌打出去,這家夥就是惦記上了小狐貍是吧,“沒人能強迫她。”

他沒有跟離歌說小狐貍的品種,對方現在瞧見小狐貍是血脈純度極高的雪狐,就已經盯上她。要是知道小狐貍可能是九尾狐,那還不得直接搶走小狐貍,眼前的這個人為了達到目的總是不擇手段。

“那就讓她心甘情願啊。”離歌微笑,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多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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