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的笑

“還好嗎？”韋昕彤扶着神色痛苦的簡勳, 在陸凝霜離開後, 她就帶着簡勳來六界學院。他們飛到大門口, 卻不能繼續再往前進, 只能告訴守衛人員, 他們要找離歌。

離歌一聽韋昕彤他們找他，自然就讓他們進來。他原本就住在風茜的隔壁，但怕打擾到她，就在稍遠一點的房屋見韋昕彤他們。

“阿勳被陸凝霜下了藥。”韋昕彤就沒打算按照陸凝霜說的做, 直接把這個可恨的女人所作所為告訴離歌, “她想要我搶奪風茜的狐貍身體, 估計認為只要我奪舍到風茜的身體, 那麽你就不可能再跟狐貍在一起, 而是跟她在一起。”

離歌的狐貍眼微眯，陸凝霜竟然還沒有放棄, 着實可惡。

“那你就按照她說的做。”離歌把玩着手裏的茶杯, 看來他對陸凝霜太好了。

“阿勳他……”

簡勳握着韋昕彤的手，示意她不要多說, 怕她得罪眼前的人。在人界的時候, 他們總以為這些狐貍修為不高，是妖怪。可他們後來才明白，那都是他們的錯誤認知, 人界的人想要去其他界難，其他界的人去人界卻容易，特別是那些修為高的, 總能随意進出。

離歌一揮手，桌上出現一瓶丹藥，“讓他服下吧。”

就陸凝霜那點手段在他眼裏還不夠瞧，不過就是在魔界待了千年，就敢這麽作。離歌臉上泛起一絲冷笑，他總得成全他們作死的心，讓他們受到一些懲罰，他們心裏的恨意才更深，才繼續作，作到魔蛟族忍不了他們。

簡勳一服下丹藥後，身體就不再疼痛，看來他不是非得得到陸凝霜的解藥，正如韋昕彤所想的，陸凝霜那點手段在這些活得更久的狐貍眼中根本就不夠瞧。

看了一眼韋昕彤，簡勳緩緩開口，“能咨詢您一個問題嗎？您手中是否還有六界學院的推薦名額。”

“只要你們幫我辦成這一件事情，你們自然能留在六界學院。”離歌當年都能讓陳尹凡到這裏學習，就更別說簡勳和韋昕彤，至少眼前的兩個人沒有那麽讓人厭惡。

第二天一早，韋昕彤就告訴陸凝霜，她晚上就能把風茜帶上去，讓她務必做好準備。

當晚，風茜确實上去山頂，是離歌帶着她上去的。

離歌确實在暗地裏掃除不少威脅風茜的存在，但他也不是事事都沒有告訴她，默默守護，那都是P話。做了那麽多事情，卻一件都不讓心上人知道，那麽心上人又怎麽可能知道你那麽愛她，護着她。

陸凝霜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奪舍陣法，企圖讓風茜和韋昕彤同時進陣，她再啓動陣法，讓她們的身體對換。等她們身體一對換，她立馬就弄死韋昕彤的身體，讓風茜的神魂無處可去，她再來消滅她的神魂。

這種方法非常惡毒，六界的人都很少用這種奪舍陣法去對付人。

離歌一早就猜測到陸凝霜的做法，直接把她的下屬阿斯的情人給弄了過來，讓那個情人跟陸凝霜對換身體，那個情人原本不是蛟族的，因此被阿斯嫌棄，認為她不能生下血脈純度高的蛟，而陸凝霜的身體恰好就是蛟族的。

當陸凝霜得意時，她就發現身體不對，她似乎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把她的神魂往身體外拉，而她無力掙紮，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身體屬于別人。不，那是她的身體。

陸凝霜恐慌，她看到站在不遠處的韋昕彤，這個人到底怎麽辦事的。

“這是邪術吧？”風茜第一次看到別人的神魂和身體對調，不禁皺起眉頭，雖然她現在對六界的常識還一知半解，但這種做法太過陰險。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小公主。”離歌唇角微勾，一手抓着風茜亂動的尾巴，“放心，這一點反噬……”

“你……”風茜動了動嘴巴，沒繼續說下去，靜靜地看着離歌的容顏，既然知道反噬，為什麽還要這樣做？

“不是不想她死嗎？那就讓她活着。”離歌的指尖輕輕地劃過風茜的臉頰，“只要你想要的，我都能為你做到。”

風茜不知道說什麽好，她沒讓陸凝霜死，不過是因為她是陳尹凡的親生母親，更關鍵的是對方不值得讓她的雙手沾了鮮血。聽到離歌的話，風茜有點動容，明明對方的話那麽簡單，臉上還有一絲邪魅，可她去覺得他做得極好，心底有絲異動。

要是她，她絕對做不到這一點，風茜抿了抿唇，“那這樣吧，明天少讓你做一壇果醬。”

看着風茜臉上有絲變扭的神色，離歌知道她一定把自己放在心上了，即使只是一丁點位置，那至少也有了。

被調換了身體的陸凝霜，首先就想換回身體，她不要這種弱的雜血的野雞身體。

離歌瞥了一眼換到陸凝霜身體的那個人，回去好好照顧換到她身體的陸凝霜吧，契約可是跟神魂綁定的，既然她們換了身體，那契約自然也跟着神魂換了身體。

頂着陸凝霜身體的女子，朝着離歌的方向一拜，她定然好好照顧陸凝霜，對方以前不是很喜歡搶別人的男人嗎？那她就讓她被狠狠地踩在腳底下，即使這一具驅殼被不少男人睡了，但她不介意，這蛟的身體還是頂用的，至少對那些想要跟同族蛟在一起的蛟很管用，她的修為本身就比陸凝霜高，這一會兒就直接廢去對方大半的修為，随後才拎着人離開。

風茜看着頂着陸凝霜身體的女子的所作所為後，有點小驚訝，那女人真是厲害，直接廢了人家大半修為，給人垂死掙紮卻沒有希望的機會。啧啧，她喜歡，夠狠。

“那人是誰？”風茜疑惑。

“陸凝霜雙修對象的情人。”離歌沒有松開風茜的尾巴，低頭看一眼挂在腰間的那一撮白毛，那是小狐貍一千五百多年前的毛。他悄悄順了順風茜的尾巴，把順下來的白毛放進儲物袋，一邊跟她說話，好像他什麽都沒做的樣子，“他們這樣的人正合适，以後，她不敢再出現在你的面前。”

那一個契約還有一個非常強大的作用，那就是讓從者的神魂愛上主者的神魂，陸凝霜很快就會愛上那個叫阿斯的，她以後只會瘋狂的折騰別人，而不是再折騰他。

沒弄死陸寧霜，那麽陳尹凡也沒有什麽好說的，小公主自然跟他就起不了大矛盾，這才能在無形中把他推遠。離歌可不像陸凝霜想的那樣光明正大，愛情觀都是自私的，總得有點小手段。

“不錯，以毒攻毒。”風茜點頭，沒有繼續問下去。

站在旁邊看到陸凝霜跟人對換身體，韋昕彤就明白她根本就不是這些人的對手，而陸凝霜也蠢，以為她修煉了一千五百多年，就能為所欲為，實際上那些人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中。陸凝霜還是在魔界待了很多年的，而自己，韋昕彤嘆了一聲氣，就這樣，她保護不了風茜，還有其他人，至少她也沒有拖他們的後腿。

“走吧。”簡勳緊緊地握着韋昕彤的手，他不放心她，特意跟着上來，也看到了那兇殘的一幕。

這裏不是人界，而是各界人士混雜的大陸，不歸六界的看似和平的混亂地帶。幸好他們即将成為六界學院的學生，以後也能好混一點。

蛟女楚晴很快就得知陸凝霜的時候，她的爺爺有派人盯着她，本以為這顆棋子還能用一段時間，沒想到這麽快就廢掉了。廢掉就廢掉吧，他們魔蛟一族也不可能為了這麽一丁點事情就找上狐族。技不如人，就該服輸。

她沒有隐瞞陳尹凡，直接把這些事情告訴他。不管如何，陸凝霜到底是他的親生母親，正好也能讓他遠離風茜。

“這都是她應得的報應！”陳尹凡神色淡淡，他無法遺忘當初得知父母感情真相的絕望，陸凝霜壓根就沒有愛過他的父親，還想利用她。這樣的母親遲早會闖大禍，跟別人換了身體就換了身體，至于那個阿斯，大不了就讓人看着他一點，別讓他死得太快。

楚晴對陳尹凡的反應很滿意，身為魔，就不應該被親情所牽絆，特別還是在陸凝霜對他沒有絲毫幫助的情況下，“你能明白最好。我是看不起狐貍，那是因為他們不是我們蛟族的，但不可否認，他們的實力一點都不弱，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得罪了靈狐，就等于得罪魔狐。”

狐族有劃分魔狐和靈狐，他們蛟族也有，雖然分處兩界，但在對其他物種時，都很團結。

“你們都這麽在乎血脈嗎？”陳尹凡坐在洞府門口，他第一次跟楚晴這麽心靜的對話。

“不只是我們蛟族，其他族也一樣，自由血脈純淨才容易激發天賦技能，才可能壯大族群，讓族群一直傳承下去。”在楚晴的心中，她最在乎的就是純血脈的傳承，這也是她沒多喜歡陳尹凡，卻想要嫁給他的原因，她這一生沒有什麽追求，就是成為王後，生一個純血，讓孩子把蛟族發揚光大，“我們族裏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化龍的魔蛟。”

楚晴咬牙，這一件事情也導致他們一族沒少被人奚落，被人說他們血脈不純而駁雜，說他們沒有化龍的，卻有退化為蛇的。她的弟弟就是一條退化的蛟，也就是一條蛇，蛟族的那些人都不大瞧得起她的弟弟，以至于弟弟一直都很自卑。

她厭惡這樣的事情，明明這是上一代血脈不夠純，才生下退化的孩子，這能怪弟弟嗎？不能啊，這都是他們上一代，甚至上上代……這都是他們造的孽，他們跟外物種通婚，跟他們生下雜血脈，導致後代的血脈日益駁雜不夠純血。

“族裏這幾年還出現好幾條退化的蛟。”楚晴緩緩閉上眼睛，這是她心裏的痛，“我弟弟也是，父母總是不喜歡這樣的孩子，把他們直接扔到族裏的教管處。”

楚晴的爺爺也不喜歡她的弟弟，但因為他是大長老，要以身作則，不能肆意傷害同族。因此，爺爺才讓弟弟待在家裏的角落，卻從來不讓弟弟見客，也沒讓他上族譜。要是她成為王後，生下純血蛟，那她就能保障弟弟的未來。

“我并不能……”

“你能做很多。”楚晴打斷陳尹凡的話，“你修煉的是我們一族的王族修煉的功法，能提純血脈。”

“你們也可以。”如果這部功法能讓他們提純血脈，陳尹凡不介意讓出來，相信那些人也知道這部功法的內容。

“這又不是我們想修煉就能修煉的，如果真是這樣，我們還要找你回去嗎？真是可笑。”楚晴想要是自己能練那部功法，她早就去修煉，自己稱王，“少主，既然你吸收了血珠子裏面的魔力，那你就得承擔起責任。”

“呵，你們的人當初可不是這樣勸我的。”陳尹凡發現這就是一個大坑，他們牢牢地把他綁在這個坑裏，讓他無法跳脫，“只要實力強大，才可能得到狐貍。”

“是這樣沒錯，不過就是一只狐貍，只要你盡到你的職責，那我們必然不阻止你。”楚晴看到陳尹凡眼底的冷意，縱然對方恨他們坑了他，可這也是對方的選擇，怨不得別人。

陳尹凡沒有再開口，靜靜地坐在那裏看着天空。像他這樣的人，似乎就不應該去追求自由，追求喜歡的事物。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陳尹凡才又開口，“我跟你們去魔界，既然我是你們的少主，那麽你們必然不可能短了我的修煉資源。”

“自然。”楚晴點頭，松了一口氣，對方回到魔界後，跟狐貍見面的次數自然就大大減少。他們将讓陳尹凡知道，魔界的蛟女比狐貍有意思多了，不是同一個物種，有什麽可在乎的。

陳尹凡來跟風茜告別的那天正巧是雨天，風茜最近正忙着學習常識，按照他們的話，學習各界文學，已經多天沒去找鏟屎的，也沒讓其他人轉交東西。從藥園子那兒分開的那一天，她就沒打算再靠近他。

“回魔界？”風茜錯愕，随即就反應過來，對方已經覺醒為魔蛟，自然得去魔界，哪裏有一族的少主來六界學院教書的，要也是族裏的其他人。

“是。”陳尹凡看向風茜，目光不敢太過火熱，他這一次去魔界，他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再見。就在這時，他的心裏又出現一個聲音，把她帶回去，綁回去。不，他不能這麽做，他的指甲掐進手心。

自打他吸收血珠裏面的魔力後，他的腦中總是會出現這個聲音。這個聲音在誘導他，陳尹凡只能努力克制，他确實想要帶狐貍走，但他現在的實力還不夠，帶不走。

“紅色的眼睛，跟你還是挺配的。”風茜看着陳尹凡一會兒變紅一會兒又變黑的眼睛，她也為他着急，變來變去做什麽，心理活動大啊。

“那以後……我可能經常這樣。”陳尹凡頓了頓，“不過你也看不到，你很快也要回靈界了吧。我去過幾次，那裏挺漂亮的，你一定會喜歡。而魔界……魔界也不是一片荒蕪，也不是一片漆黑，也有青山綠水，小橋人家，你待過，應該比我更有體會。”

“對，那邊跟人界，跟這裏都沒有太大的區別，可能就是那裏的人比較喜歡打架，特別是在夜裏打。”風茜想到當初剛剛到魔界借宿時，總在晚上聽到外面的打架聲，虧得魔界的那些晚上還能睡得着，而不是白天睡覺，“你千萬別被人打得鼻青臉腫，那很丢面子。”

“一定不會。”陳尹凡看向風茜晃動的狐貍尾巴，忽然問，“你……當年，你明知道我利用你，還跟我靠近，一千五百多年後，也跟我走近，為什麽？”

自己走近風茜，那是利用她，那她呢？陳尹凡總想聽到她說出不一樣的答案，希望自己在她的心中是不同的。

“以前不是說過了嗎？因為你是個小可憐啊。”風茜聳肩，她還是不能說是因為那本原著，她想看反派大BOSS的牛B之處，也想從對方嘴裏探查狐族的信息。

“天底下比我可憐的人，大有人在。”陳尹凡不相信風茜說的理由，“我生活在陳家，又是聯姻下的孩子，不論我父親有多少私生子，他們都影響不到我。這樣的我有什麽好可憐的，其他人還有父母雙亡生活在孤兒院的，還有被後母傷害的。”

風茜抓了抓頭，她忽然發現陳尹凡好煩，問這個做什麽，“當初，恰好認為你是我的繼兄，我們都被同一個女人傷害過，可以了吧。還是你想聽到我對你一見鐘情，然後就一直賴在你的身邊？也許這個世界上有一見鐘情，可我不可能對你一見鐘情。”

聽到這話，陳尹凡卻笑了，風茜沒有說出讓他信服的理由，對方也是故意随便說出這樣的理由，這恰巧說明自己在她的眼裏是不同的。

這一天，陳尹凡安心的離開，而風茜卻沒搞懂他到底在笑什麽，他的笑過于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