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長安亂

此時距後漢先帝駕崩有一年整，新帝即位後，頒發并實施了一系列新政，加大力度整頓因為戰亂而越來越龐大的丐幫人口，然而其具體措施幾乎無人知曉，可是仿佛就在一天之內，所有要飯的都消失了

長安又再次成為最繁華的都市，熙攘嘈雜，每走幾步就可以看見歌舞升平的窯子，滿大街“公子”“公子”的膩聲叫喚，市面上開始流通暢銷的官方文書，多是歌頌新政，稱贊皇上功德的。長安無論從物質生活還是精神生活方面都是前所未有的昌盛

然而這種莫名其妙的繁華也引起了一些仕人的擔憂，比如說有個人就作了本叫“長安亂”的書，流傳甚廣，弄滿城風雨，長安紙貴。朝廷幾欲封殺未遂

至于丐幫到底去到了哪裏，這終究成為了一個謎團

我再也找不到長老，也找不到曾經一起争一個饅頭的弟兄了

也就是說，我和阿三曾經在一起的唯一目擊證人群全都消失了

倒是冒充丐幫打劫的人多了起來

老是不知會從哪裏跳出一碼人，宣稱什麽是皇帝親自扶植重振丐幫的子弟，逼着人要錢

說這些話的人個個錦衣環身，像京的大官

閑着無聊的時侯曾買了本“長安亂”看，看不懂，我終究是活在繁華裏的人，不懂繁華背後的紛擾

段長興果然是一個閑到無聊的人，自那天我和他被襲毀容将近一個月沒有出門現醜之後，每當我把手伸向他人的錢袋，都會發現一雙意味深長的眼晴盯着我

當我第一千三百二十七次朝着我身後的那個人吼道“滾回去”的時候

姓段的站住了，揚了揚眉毛，說，“你就這麽喜歡偷東西嗎？”

我說，“你就這麽喜歡看人偷東西嗎？”

姓段的僵在那裏

我說，“好，你看着,我偷給你看,千萬別眨眼睛啊”

他攔住我,“別再偷東西了”

我的手立刻就顫抖起來了,你以為你是誰啊,竟然學阿三說話,我一拳就揮過去了

很不幸我身手夠爛,他很輕易地抓住了我的手

這個人絕對是一個變态,因為當他抓住你的手之後突然正常了,突然用無比認真的眼神看着你

他的眼睛濃墨一般的黑,深不見底,讓人不自覺地閃躲

我突然發現這個人不帶一絲玩味地看着你的時候,居然會讓人冒冷汗,真摯在他的眼中居然那麽可怕

他說,“小柚子,別再偷東西了”

他說,“小柚子,別再偷東西了”

我觸電般的擡起頭,他的唇角嘲弄地上揚

我的腦袋炸裂了一樣的疼痛,心好像被抽空,我就那麽茫然地看着他,驚恐得吐不出一個字

我就那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松開我的手,看着他臉上因為得逞而越發張揚的笑容

他說,“公子莫非有龍陽之好,何故如此含情默默地看着我?”

我曾經無數次幻想有一天阿三能夠回來,能夠再對我說,小柚子,別再偷東西了.可是從來沒有想到,這句話會被這樣一個人說出來

“阿三,”我說,“阿三,你回來了,對不對?你回來了”

他的眉毛揚了一下

“阿三.你是阿三,”我突然發了瘋一般哭喊,“你為什麽不早點出現啊,阿三,阿三你知

不知道我一個人過得好辛苦,你為什麽現在才來找我,你知不知道我是怎樣的找你,我還以為你死掉了,死掉了……”

“阿三?”他疑惑地看着我,“誰是阿三?你幹嘛呢?”

我跳起來揪住她的領口,“阿三你犯傻啊!我是小柚子啊小柚子”

“我不是阿三”他推開我,“我叫段長興,不是什麽阿三!阿三阿三.喚狗一樣的……”

我“咚”的一拳很準的錘在他胸口,“你胡說,你就是阿三,只有阿三才會叫我小柚子!”

我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叫喊,因為我害怕,害怕他聽不清楚,更害怕自己聽見他否認的聲音,害怕,害怕他說的話,會那麽意料之中的出乎意料,傳入我的耳朵,抽空我的所有希望

他捂住胸口,“小柚子公子,我真的不是什麽阿三,一個月前我才從洛陽搬來長安,我想你認錯人了”

那麽冰冷的語氣,生硬的字眼,揮之不去地鑽進耳朵裏,一筆一畫地刺在心上,疼到麻木

淚水紛亂地湧下,灼得臉頰發燒.我說,“那為什麽幫我?你為什麽要幫我,不是阿三你為什麽要幫我!你為什麽說要帶我走!你為什麽叫我小柚子……”

他皺起眉頭，“我不是阿三，我也沒有叫你小柚子！你冷靜一點好不好，如果我真的是阿三，你會隔這麽久才認出來？我知道那個什麽阿三對你來說很重要，可是事實，我不是阿三”

我心裏的什麽東西,就那麽一點一點地黯淡下去了

他轉身走了,留我在原地,笑得花枝亂顫

為什麽,為什麽你不承認呢?你可知道,阿三,對我來說,就意味着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