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關于殺手

“等等！”還沒有踏出門，就被人攔住了，“你可以見皇上。”

我轉過身微笑着看着他，他目光略有些遲疑

“如果你只是想見他一面的話。”他補充道，“我叫燕雲。你是段長興的…”

“我是他妹妹，親妹妹。”說這句話時我喉嚨似乎哽住了，有些疼

“你要見皇上幹什麽？”他眼神警覺起來

“已經無所謂了，”我繞開燕雲，“我現在不想見劉承佑了。”

燕雲并沒有追上來，很快我便離皇城有一段距離了

我嗤笑了一下，劉承佑，既然你把我關在了大門外，那麽總有一天，我會變成一個你相見都見不到的人

……

我開始接手一些委托，不僅僅是為了錢

曾經我很抗拒做一個殺手，我覺得兩手沾滿血腥會讓人不安，我也不想無緣無故背負人命，不管是為了什麽理由，什麽理由都不足以讓我輕易奪走一個人的生命，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價值，哪怕他再萬惡不赦，是否懲罰他那也是命運該做的，不是我

我仍舊記得我第一次殺人，是一個有着淺淺的梨渦的少年，一塵不染的笑容，讓人不能想象他居然是一個坑害女人錢財的騙子。

委托我的那個女人，盡管哭得梨花帶雨，看來也不是什麽好人，既然愛得那麽撕心裂肺，何不去一刀捅死他再去殉情

少年漸漸地朝我走來，我掏暗器的手不禁顫抖了一下，少年一襲白衣，勾人的眼神掃到了我這裏

眼前突然一片模糊，恍惚間似乎是阿三朝我走來了，盡管臉頰已然看不清晰，但我卻無比明确地知道那是阿三，我微笑着想要上前，可是突然一下，我看見他的雙眼變得狠佞起來，嘴角的笑容也鍍上了邪氣，衣飾也變成了天子的裝束…

我的心突然刀剮過一般疼痛起來，我就這樣地看着我的阿三慢慢地被劉承佑掩蓋抹掉，最終完全變成一個我不認識的人

我突然一聲嗤笑，向前走去

背後已經是一片沸騰，不用回頭已經知道了發生了什麽

在我和少年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我掏出了暗器，上面沾有劇毒，現在應該已經沒辦法醫治了

我的手還在微微發抖，那一瞬間發生的事我已經完全不記得了，等我反應過來，暗器已經出手了，熟悉自然到仿佛是做過了很多次的事情

一瞬間我看見少年的表情，仿佛是微微地對我笑了一下

可是下一秒，他的笑容凝滞了，我的手掠過了他冰涼的手，有一種玉石的觸感

在心痛之前我飛快地離開了那個地方，我仿佛聽見他在人群中緩緩倒下去的聲音

用的毒是我精心調制的，會讓你死得很美，這是對待我第一個殺的人的優待，你死得并不孤獨，你身邊有那麽多人，你最後一眼看到的，還是這個世界的繁華

這些算是我對你的補償，不要怪我，怪只能怪那個恨你恨到收買我的女人，奪走你生命的不是我，是世道

甚至都沒有任何地自責和良心不安，我便接手了第二個委托

晚上抱着錢睡覺遠比抱着良心睡得熟

之後的委托便越來越輕松，從殺一個江湖騙子漸漸升級到殺一些朝廷命官，從很少的賞銀到很多的報酬，殺人其實會成瘾，有了第一次的經歷，再次下手也變成一種習慣

殺人變得仿若是家常便飯一般，沒有鮮血，沒有哀嚎，甚至沒有任何的痛苦，只有沸騰的人群，麻木的喧嚣

青落說得對，暗器和毒藥是最能輕易奪走人命的，可是也有人說過，暗器出手前，危險是離自己最近的

我沒有像樂薇一樣高深的武功，也并非每次殺人都蒙着臉，可是從未被人指認出來過，習慣在鬧市殺人的我因為長得太過平庸，隐匿在人流中也變得非常輕易，而如果是獨處時殺人，那當然更加方便，反正不會剩下任何活口

城門口貼出了很多關于我的追捕告示，每一張畫的面相都不同

半年之後，我的事情終于如願以償地驚動了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