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2)

更新時間:2015-09-14 16:00:05 字數:4230

心口的疼痛逐漸加深,鳳栖梧咬着牙,眸心裏蘊炙的全是不甘屈服的恨意,“禦劍司,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不管你們想按任何罪名給本王,我一概不會承認,更不會随你回首城,要嘛就讓皇兄賜道聖旨,将我就地伏誅,其餘皆為妄談。”

即便尚隔着些許距離,宇文仲面色嚴肅,俊目迸出的冷光,仍是讓那三名武功底子較弱的府衛,機伶伶的打了個寒顫。

看着鳳栖梧高驕自滿的模樣,宇文仲知道談判破裂了,他揖拳斂眉,稱聲得罪,身形一躍,便往鳳栖梧急掠而來。

護主心切的寂影,見狀連忙掄刃迎上,鳳栖梧與白心璃在其餘三名府衛的守護下,轉身欲往小路而去。

在鳳栖梧被簇擁着離開時,心口的絞症爆發,不過行了一裏餘,他整個人就痛到臉色發白,雙手抓着胸口,只覺得疼痛銳不可擋。

“栖梧,你心口又痛了是不是?你藥放在哪裏?”白心璃在鳳栖梧差點失足栽倒的前一刻,适時的扶住他微晃的身軀。

“你別來煩我,就什麽痛也沒有了。”鳳栖梧咬牙悶哼一聲,心裏想着,他近幾次的發病,似乎都跟白心璃脫不了關系,為什麽他偏偏就對她沒轍呢?

明明對她的背叛深惡痛絕,可是她溫柔的撫慰,卻也同樣的令他無法拒絕。

“你還有心情說笑,你到底把藥放到哪裏?”白心璃作勢要往他的懷裏找藥,可是藥沒找着,一陣衣袂飄飄的聲響,就先抓緊白心璃的心房,水眸才擡,就見來人輕松的抽劍将随行的府衛三名給撂倒。“小王爺,下官淩常風拜見。”同樣是簡單的衣着裝束,淩常血氣定神閑的敲昏那三名府衛,他雙臂環胸,口稱拜見,但态度可輕佻的很。

鳳栖梧瞥了他一眼,細眉微揚,本想強撐無事,但胸口中那強烈的燒灼感張狂的讓他抵受不住,他痛得只能屈卧在地,死命咬住牙根,不讓痛苦的呻吟聲逸出。

見鳳栖梧病發,白心璃雖不識得眼前男子是何身份,她雙臂一張,将自己的身子擋在鳳栖梧之前,不讓淩常風接近。

“我不會讓你帶栖梧走的。”白心璃如是說。

“你是……白姑娘?”淩常風也不急着出手,反正宇文仲那家夥,早将一切都打點好,雖然他是不明白宇文仲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反正當宇文仲開口叫他上吞凰谷他就來了,就連為什麽不用帶兵随行的理由,他也不知道。

冒然被點名,白心璃眨了眨眸,警覺地道:“不管你是誰,我都不會讓你傷害他的。”

“傷害?你知道在他手底下直接或是間接害死過的人有多少嗎?”淩常風目光炯炯的盯視因疼痛而屈卧在地的鳳栖梧,雖然不明白他身體有何異樣,可是只要想到鳳栖梧之前對盼盼的那些傷害,淩常風的心情,無論如何也不能平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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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現在病了、正在痛苦着,就算你有再多的理由,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做出違反人道的事。”白心璃邊跟淩常風對峙着,一顆心卻随着身後鳳栖梧抑忍的抽氣聲而顫抖着。

“違反人道?你如果知道,因他而死甚至是痛苦過的人有多少,你就不會這麽說了……”淩常風黑眸裏盡是冷意,他踏步向前,決定将鳳栖梧拿下。

“你不要再過來,否則我就弄個一屍兩命給你看。”白心璃眼見說服不了對方,索性将藏在懷裏防身的匕首取出,她以刀刃抵着自己的頸項,藉以恫吓淩常風。

乍見白心璃拿刀抵着自己的脖子,淩常風表情怔忡了下,又聽到白心璃說什麽一屍兩命,他的表情先是一呆,然後又露出驚訝不已的表情,下巴不由自主的掉了下來,他伸出右手腕左右來回指着鳳栖梧與白心璃,不可思議地反問:“你說的一屍兩命,該不會是指你的肚子裏已經有了你跟他………”

聽宇文仲說派了一位白姑娘“卧底”在鳳栖梧的身邊做搜證的工作,可是眼下這麽看來,卧底的白姑娘還是禁不住日久生情,動了真感情,甚至還懷了鳳栖梧的骨肉!

雖說有孕之事,是白心璃自個兒透露出來的,可是當他人以異樣眼光看她時,她仍是禁不住的面頰微紅,她神情有些別扭的抿唇不答,但回望着淩常風的清亮目光,已說明了一切。

“喔,我頭暈了。”見她表情,淩常風伸手撫額,畢竟他可不想逼一名懷有身孕的女子自戕,可是聖命難違啊!

正當為難之際,剛才還痛得死去活來的鳳栖梧,現在又顫顫巍巍的自地上站了起來,臉色看起來很是蒼白,而身旁的白心璃則适時的放下匕首,轉而扶住了他。

“淩統領,你以為憑你一介小小的禦衛統領,就能拿下本王嗎?告訴你,除非今天是皇兄親來,否則你還不配碰本王的一根寒毛。”見白心璃拿刀抵頸護他,不知怎地,鳳栖梧心中竟湧起一股她果真還是他心頭肉的疼痛感。

明明是她背叛在先,為什麽他如今卻要為了她的舉動,一再的對她心動、心軟,甚至是心疼呢?

這就是心傷、傷心的感覺吧?

明明心裏深深的愛着,卻又被對方狠狠的傷害着,想愛卻又潛意識的抗拒,不想愛,伊人的一舉一動,又如此的牽動他的所有情緒,看來,這輩子他是注定擺脫不了白心璃這根刺心之痛了。

淩常風見鳳栖梧即便臉色蒼白似雪,身形搖晃如風中燭,居然還能擺出高傲尊大的模樣,越看他就越覺得刺眼,他沖着鳳栖梧咧開一記微笑。“小王爺說的是,末将此番前來就是奉了吾皇口谕,特來告之因小王爺畏罪潛逃,将暫削小王爺爵位,直到确定小王爺能證明自身清白為止。”淩常風只要想到數月前,為了鳳栖梧的一己之欲,害得他跟盼盼嘗盡苦頭,如今風水輪流轉,換他看鳳栖梧狼狽的樣子,心中自是有着說不出的快意。

聽聞自己被暫削爵位,鳳栖梧俊美的臉上,微露一絲詫異。

因為以往不管他再如何胡鬧亂來,鳳鳴春幾乎不曾拿朝綱律條壓他,而今的處置,是否宣告鳳鳴春的忍耐度已用罄,兄弟血脈關系也就此切斷?

想及一直以來汲汲營營于名利虛幻的人生,鳳栖梧也累了,再加上前兩年身受血咒心絞之苦,人生于他,幾近痛苦的絕望。

不低頭臣服,就只有死路一條,他鳳栖梧早有覺悟,何懼之有?

心絞的疼痛陣陣,鳳栖梧以手緊抓着胸口,本來還想說些什麽,可是巨大的疼痛,壓縮着他的心髒,一股醒甜湧上喉頭,他抵禦不住的讓鮮血沖出唇瓣,逸出嘴角,身子癱軟在白心璃的胸前。

就在白心璃驚慌失措的同時,一道矯健的身影,驀地從淩常風的身後,一記帶着狠辣的刀鋒霍霍之聲,自他的背後劃空而來,淩常風神情一凜,及時回劍轉身擋招,卻被那記重劈之勢,給打得手腕發麻,幾乎要握不住手裏的劍,正要定眼細看來人時,身側又竄出數十名著黑衣的蒙面人,向淩常風丢擲暗镖。

淩常風眉鋒略皺,運勁手裏的長劍,帶着劍光回旋的流瑩,将近身的暗镖打落,僅此分神間,使刀的男子已躍過淩常風,近身至鳳栖梧的身前。

“寂影……”白心璃僅瞥了來人一眼,便被眸底映入他手臂的傷勢,給吓得說不出話來。

寂影根本不理會白心璃的大驚小怪,他垂眼看了鳳栖梧一眼,确定鳳栖梧無性命之憂後,那雙黝黑的深眸裏透着不舍,不待白心璃出聲,便已彎腰将鳳栖梧單手扛上肩,接着使了個眼色,其中一名後來出現的黑衣蒙面人,則也一樣将白心璃給背上身。

口哨聲響起,這批護衛鳳栖梧的黑衣蒙面人,行動規律的做出掩護與拖纏淩常風的行動,然後又毫不戀戰的借勢離開戰圈,氣得失手的淩常風還想追過去時,随後趕來的宇文仲卻又開口喚住了他。

“常風,別追了。”宇文仲看着好友一臉的氣急敗壞,正經的臉上透着抹凝思。

“為什麽?”淩常風回頭,瞥見宇文仲劍上染着的血跡,想起剛才接到那名使刀重劈男子的手臂,淩常風一臉不解,“宇文仲,你搞什麽鬼?怎麽會讓人從你手裏跑掉?”

太奇怪了,明明那人就傷成那樣了,宇文仲居然沒有制伏住他?

“忠心的奴才,拚死想回到主子的身邊,我只是對他聊表敬意罷了。”宇文仲很難解釋剛才看到寂影,無論如何都要回到鳳栖梧身邊的那種狠勁,為何會讓他産生不該有的心軟?

這不像是他的作風。

“宇文仲,你可以再繼續睜眼說瞎話沒關系。”淩常風瞥見桐林深處,環伺在宇文仲身後的配劍子弟,他俊眉微挑,認出他們皆非宮中的兵卒,還沒開口,宇文仲已率先截話:“他們皆是我從藏劍閣裏外借的弟子,各個都是百裏挑一的用劍好手,最重要的還是他們的嘴巴夠緊。”

“啥意思?”淩常風真是弄不懂宇文仲了,這一路上淨是給他出花槍,弄得他暈頭轉向的。

薄唇抿着淺弧,宇文仲走到淩常風身邊,壓低嗓道:“皇上有命,讓我等在吞凰谷靜候皇上,在此之前,需盡力周全小王爺的名聲。”

“有沒有搞錯?”淩常風聽完宇文仲的話,忍不住大聲咆哮起來:“難怪你會将禦衛軍還有戒律府的人馬全部丢在吞凰谷外不用,原來……”

現在是怎樣?為什麽他淩常風就要被宇文仲拖下水,幹這種既不名譽又不光辨,更甚者還是他一點也不甘願的活,為什麽啊?

很是同情的伸出大掌,按壓了淩常風氣得發抖的肩膀,宇文仲深眸裏滿是無奈,“畢竟皇上跟小王爺還是兄弟一場。兄弟,你就體諒一下皇上的苦心,皇上說了,吞凰谷這事,将會是他對小王爺容忍的最後一次,下不為例。”

氣呼呼的鼻孔猛噴氣,淩常風睨了宇文仲面色嚴肅的臉一眼,尋求保證似的問:“這回真的是君無戲言了?”

了解淩常風的懷疑,畢竟皇上對鳳栖梧睜只眼閉只眼的記錄太多,這回真的可以圓滿劃下句點嗎?

宇文仲細思了下,看着桐林間落英缤紛的雪白桐花片片,他保留地回答:“這話你可以留着親自問皇上。”

淩常風看着宇文仲的俊目裏迸出冷光,心裏暗忖着,原來皇上早就想私了與鳳栖梧之間的恩怨,沒有事前聲知他,是料準他若知道皇上又有心包容的話,絕對不會答應上吞凰谷的,敢情就是把他當成犧牲打,沒給他商量的餘地就是了,想到這裏,他的心情更加惡劣,非常不爽地撂話,“問個屁!”

鳳鳴春是皇上,他淩常風是個臣子,天底下有臣子去責問天子的事嗎?

就算有,也不會是他淩常風!

所以……

嗚嗚嗚,淩常風突然間好想念遠在家鄉待産的盼盼啊!

早知道他還寧願窩在家裏,與娘子卿卿我我,也好過面對這些官場的爾虞我詐……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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